原标题：太平洋战争第七部之马绍尔群岛战役（六）

有人反映，麦克莫里斯揽权之多远远超过了职权范围，许多送给尼米兹审阅的电报到参谋长办公室就被扣押了，他的办公室因此被戏称为“瓶颈湾”——这倒和萨瑟兰颇为相似。尼米兹对此非常清楚，他非但不讨厌麦克莫里斯的泼辣作风，还多次当着众人的面表扬参谋长工作积极主动，减除了自己的许多压力，大家都像他那样工作就好了。不过尼米兹还是私下向主要参谋军官们——主要是莱顿——提出，如果他们认为有备忘录必须送他亲自过目，也可以直接送给他看，同时经过正常渠道向参谋长上报一份——这才是一个高明领导的巧妙作法。

毫无例外，麦克莫里斯对霍兰的抗议置之不理，“嚎叫的疯子”在“歌剧幽灵”面前终于“嚎叫”不起来了。霍兰只好找斯普鲁恩斯大发牢骚，后者答应设法把他的名字加在作战指令示中去。在整个作战过程中，霍兰和他的司令部成员都被安排在特纳的旗舰“洛基山”号上。

曾有传闻，同在“落基山”号上的第七师师长科利特对海军陆战队一贯盛气凌人地指责陆军战斗力很差极为不满，他觉得自己对两栖战还有几分研究，完全可以胜任指挥。科利特公然威胁说，如果霍兰胆敢像在马金环礁那样登岛干预战场事务，他就立即派人把他抓起来“关禁闭”。或许科利特只是开玩笑，但霍兰在“燧发枪行动”中始终未上岸倒是不争的事实。从中可以看出，美军军种间的矛盾一点也不比日本人小。

为避免再次发生贝蒂奥登陆期间出现的两栖运兵车严重不足的尴尬状况，经尼米兹多方协调，参与马绍尔群岛作战的两个师都得到了远多于当初陆战二师在贝蒂奥的配备数量。初次上阵的陆战四师得到了240辆新型两栖运兵车和75辆两栖坦克，他们被分别编入了第四两栖运输营和第十两栖运输营。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原计划给每件武器配备5个基数弹药量，第七师曾有在阿留申群岛的“作战”经验，知道仗一旦打起来弹药消耗极大，因而特意提出这些数量的弹药可能不够用。1月5日，尼米兹上将亲自干预此事，下令将105毫米榴弹炮的配弹量增加到10个基数，这一命令也同样发给了位于美国西海岸的陆战四师。

初出茅庐的陆战四师对此并不领情。他们甚至抱怨说，这样擅自变更补给计划将给他们的准备工作带来不少麻烦，并反馈“一旦物资装载开始，后勤补给计划不应再随意更改”，5个基数的弹药已足够使用。他们说，带东西太多将使滩头阵地挤满，影响物资卸载和堆放。从中可以看出，新手和老手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别。曾在阿图岛和日军浴血奋战的第七师非常清楚，充足的弹药供应是保持火力优势的必要条件，还没上过战场的陆战四师还无法体会到这一点。

第七步兵师配备的两栖运兵车少于陆战四师。因为后者在本土训练，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够以最快速度获得最新装备。为了保证第七师的运输能力，理查森中将专门为他们调配了100辆两栖运输车。科利特根据在阿图岛作战的经验合理编组补给和运输任务，补给工作比条件更好的陆战四师要充分得多。在科利特的亲自调度下，包括口粮、弹药、燃油、工程机械、医疗器材等4174种物资全部安排得井然有序。

贝蒂奥的惨重伤亡使美军充分意识到伤员处置和战地医护工作的重要性，他们为“燧发枪行动”配备了专门的运兵舰，统一收容战场伤兵。如果天气条件恶劣，将抽调部分坦克登陆舰用于收容伤员。登陆行动的第三天，美军向罗伊-纳摩尔岛派去了医疗舰“救济”号，向夸贾林岛派去了“慰藉”号，专门从事救护工作。不说别的，这两艘舰的名字就起得非常恰当。

和在吉尔伯特群岛一样，率先向马绍尔群岛日军发起进攻的依然是美军航空兵。这种攻击在“电流行动”的准备阶段就已开始了。吉尔伯特群岛战役结束之后，担负阻击和空中支援任务的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并未立即撤走。11月底，波纳尔少将率第一大队和蒙哥马利少将的第三大队依然在马金和塔拉瓦以西海域活动。他们受命在返航珍珠港之前对夸贾林和沃特杰环礁发起一轮航空打击，拍摄下一步行动急需的航空照片。美军两支航母大队共有6艘快速航空母舰、5艘重巡洋舰、5艘轻巡洋舰和12艘驱逐舰。

12月4日清晨，一路向西南长途奔袭1300公里的美军航母舰队抵达夸贾林以北240公里的海域。在此之前，美军潜艇“海豹”号已对夸贾林进行了抵前侦察，做好了搭救落水飞行员的准备。清晨6时30分，随着波纳尔少将一声令下，由246架飞机组成的庞大机群从6艘航母甲板上腾空而起，向日军盘踞的夸贾林环礁隆隆飞去。

在此之前，“列克星敦”号飞行大队长欧内斯特?斯诺登中校曾向波纳尔建议，在第一波攻击发起前先进行一次战斗机扫荡，摧毁日军空中防御力量。波纳尔用兵一贯谨慎，他认为美军此次突击很难达成突然性，航母在航行途中被日机发现遭到反击的可能极大，便以战斗机需要留下执行航母的空中保护为由拒绝了斯诺登的建议。这是他诸多以防御为主的决断之一，这些决断将使他很快失去快速航母舰队指挥官的职务，窥视这一职务的人实在太多了。

波纳尔悲观地认为，攻击无法达成突然性，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当日军雷达发现来袭机群时，美军距目标只剩64公里了。当时驻扎在夸贾林的是日军第二八一航空队，他们在头一天刚刚得到了20架零战的支援。日军迅速升空近50架零战实施拦截，一场激烈的空战瞬间打响。美军声称在战斗中击落零战40架，自身仅损失3架，另有3架日军轰炸机被击毁在地面上。埃贝耶岛附近的日军水上飞机基地同样遭到围攻，包括4架川西二式大艇在内的11架水上飞机起火燃烧。但美军未能识破日军精心布置的伪装，更多日机逃过一劫。

此前日军轻巡洋舰“长良”号、“五十铃”号护卫运粮船“杵埼”号刚刚抵达夸贾林，在接到罗伊岛雷达发出的空袭警报之后，两舰迅速驶入开阔水域展开防空阵型，快速机动使两舰仅被命中几发近失弹。“长良”号1条鱼雷引爆导致48人死亡、112人受伤。“五十铃”号螺旋桨受损，但都成功躲过了空袭。不是所有舰船都像它们那样的幸运，特设运输船“建武丸”号、猎潜艇“第七拓南丸”号、燃料补给舰“朝风丸”号等5舰被击沉，运粮船“杵埼”号、特设工作舰“山霜丸”号遭重创。另有29架美机在中午时分空袭了沃特杰环礁，击毁停在机场的日机5架，日军机库和兵营中弹起火。凭借空袭的有利时机，美军鱼雷机和轰炸机拍摄了大量极有价值的航空照片。

第一波空袭效果显然没有预计的好。返航飞行员汇报说，“机场上到处塞满了敌军鱼雷机”，因弹药用尽，没有来得及去攻击它们。此时日军的反击已经发起。从中午开始，已经有零星的鱼雷机和轰炸机对美军特混舰队发起进攻，无一例外被美军战斗机和防空炮火击落。美军原拟对夸贾林发起持续两日的攻击，但此时波纳尔因忌惮日军的反击，拒绝派出第二波攻击机群。他命令两支特混大队以24节航速驶向东北，试图尽快脱离日军陆基战机的攻击范围。如果波纳尔咬紧牙关发起第二轮空袭，包括两艘轻巡洋舰在内的众多日军受伤舰船无疑凶多吉少。

但军舰显然是跑不赢飞机的。从傍晚18时50分到次日凌晨1时30分月亮完全落下为止，美军航母舰队先后遭到了日军37架飞机的攻击。1条鱼雷导致“列克星敦”号舰尾轻度受损，舰上水兵44人阵亡，不得不进入船厂维修。因担心航母再次遭袭受损，波纳尔断然下令终止行动，乘夜色快速撤退，美军本次空袭行动就这样无疾而终，舰队于12月9日返回珍珠港。

返航途中，波纳尔接到了斯普鲁恩斯发来的电令，抽调部分水面舰只前往炮击瑙鲁岛。由威利斯?李少将领衔的炮击舰队并未取得像样战果，驱逐舰“博伊德”号反被日军岸防炮击伤。

本次战斗，日军称之为“马绍尔群岛航空战”。尽管遭受了严重损失，但东京大本营发布的公报依然高调：“击沉包括‘企业’号在内的敌军重型航母2艘、巡洋舰3艘，重创航母1艘。”上次永野汇报击沉“萨拉托加”号时，裕仁曾反问“这艘舰被你们击沉6回了”，弄得永野当场下不来台。所以这次，被日军用嘴击沉的美军航母换成了“企业”号。

永野多次宣布击沉的两艘舰都顽强抗过了战争。正应了咱中国的那句老话，“越咒越健康。”

美军两栖指挥舰洛基山号

美军两栖指挥舰阿巴拉契亚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