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晨/文

瓜子二手车“质量革命”喊得有些审美疲劳。但它恐怕仍还得喊下去。

因为，这口号折射的东西，实在太复杂。

它不仅涉及因数据缺失而隐含的商业模式漏洞，涉及信任体系建设，更与增长诉求及资本市场叙事套路有关。

你知道，8月份，央视点名曝光过一则案例：年初，一名青岛车主在瓜子平台买了辆二手车。未试车情况下，信服平台检测报告，交钱签了购车合同，结果后续出现安全隐患。最后查到车辆保险记录，发现是辆泡水车。

不是孤例。百度一下，会发现不少近似纠纷。瓜子售后服务一度转移视线，掩盖问题。很多人因此咒骂瓜子。

瓜子其实也有委屈。过去，它并未掌握许多二手车原始维修记录，大部分数据在4S店及种种散乱而不规范的维修机构手中，当然还有车主。

数据缺失，导致虽有检测但C2C模式明显的瓜子很难消除隐患。源头虽不在自身，但平台毕竟撮合交易，卸不掉责任。

这是开放平台的原罪，也是瓜子商业模式中的巨大漏洞。这问题若解决不了，看似稳健的模式，始终存在爆雷风险。

我说瓜子模式稳健，更多就2019年以前及整个车好多集团而言。

最初它是经典的C2C双边机制。借助初期开放势能、资本及营销疯狂，尤其所谓“不让中间商赚差价”，迅速占据了话语高地，获得大量用户。但它很快意识到，C2C模式不但无法消除风险、体验难以提升，规模也有天花板。

所以2017年毛豆新车诞生。表面是品类扩充，其实是汽车金融尤其融资租赁服务变种。后者功效在于：它以普惠金融超越了传统经销模式，并与瓜子形成协同。融资租赁机制隐含的新旧车转换，为瓜子创造了一定的车源空间。当然也有利于拉动营收，提升毛利。

问题是，即便看中期，毛豆也难成主力。增幅可观更多与基数小有关。整个车好多集团重心仍在瓜子。

2019年，我们看到车好多收购PP租车，随后更名瓜子租车。汽车租赁是一种富有成长性的品类，也能创造稳定现金流。但过去许多平台模式重，折旧与运营成本高，通常流水好看，却赚不到。PP最初是轻模式，用户、数据、流量思维重，但与共享单车近似，信用隐含风险。融入车好多之后，可与新车、二手车、养车、汽车金融等多重要素贯通，形成内在协同。而多品类经营也可挖掘新需求，带来交叉销售机会。

形式上，2019年年中的车好多，整个结构已相当漂亮。但央视曝光的案例中，所隐含的商业模式风险，始终像一堆地雷，隐藏在那里，随时可能引爆。

这并非说瓜子没有过滤机制。它有一定的检测服务。但过往模式决定了，若不能围绕车源建立透明的机制，根本不可能消除这重风险。

所谓“质量革命”，就是这种危机下的漏洞修复。你能看到，它主要围绕检测、整备以及售后保障展开。喊了这么久，包装那么多革命的、漂亮的言辞，其实是在重建信任。

它可以拿整个行业、同业发展的现状垫背，但它若想继续走得更远，尤其未来可能美国IPO，不解决这一步，不排除会被列入“恶名市场名单”。

当然，若就商业模式说，这确实也是必经一步。它有利于瓜子渗透过去无法掌控的数据世界，甚至瓦解传统4S店模式，重建整个行业的信任体系。

只是，这一步，会给车好多集团带来一些新的考验，甚至会导致新的问题产生。

你能看到，“质量革命”的逻辑里，有瓜子二手车商业模式的变化，它正在变成一种全价值链的服务平台，已不是过去C2C双边机制。

比如检车、整备服务的机制里，有明显的B2C服务模式。假如整个平台所有车辆像它宣称的那样整备，这里面的成本之高、运营模式之重，足以让瓜子变成一个新的线上线下融合的4S中心。

但新的不透明，却在所谓检测与整备中滋生：谁知道你宣称的成本要素与成本结构呢？

表面上，它在持续瓦解传统4S店的壁垒，强调用户成本不会新增，但中间的利益结构变化，以及利益的让渡，几乎只能由它说了算。

这确实是一种新的游戏规则。瓜子正在通过检测、整备，挖掘数据服务的价值，从而将上述多重要素尤其是车好多集团价值链全面贯通。问题是运营沉重大包大揽将走向何方？

“质量革命”里，有瓜子乃至车好多集团的利润诉求。而反映在增长诉求上，一旦这个环节贯通，它的营收面也会激活。

于它来说，面对投资人与潜在的资本市场，它是可以讲出一个更加完整、自洽的商业逻辑了。

可以这样说，一场商业模式漏洞与信任危机，在“质量革命”口号下，最后被转换成一场漂亮的模式再造与增长战略。

放在2019年末、2020年初，面对一个机遇转换的周期，这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叙事策略。

你要注意到，去年9月，杨浩涌在内部信里讲集团主业开始盈利。12月，“质量革命”媒体沟通会上，他说集团已经盈利。

夸克由此认为，2020年，车好多IPO的可能性极大。因为，若只是面向C端陈述，它那一度泛滥的广告轰炸足够覆盖与触达了。用不着拉一帮媒体讲什么革命，普通老百姓管你什么革命呢。而一段时间以来，它的叙事指向，明显不止在C端，反复讲述“质量革命”而又不真正揭破逻辑，显然有深切而紧迫的2B传播诉求。它的隐晦的故事，与其说是面向行业，不如说是面向投资人。

如果2020年上半年没有新一轮融资行动，车好多IPO将会是大概率的事。

于我们来说，仍希望它能将“质量革命”隐含的一些不透明因素讲述清楚。

这不是否认车好多的商业逻辑，更不是否认在商言商。事实上，夸克看到，阿里这类平台也在纵深渗透汽车产业链。我们的期望是，打破壁垒、重建信任体系不能形成新的不透明体系。“信任”这东西是一种二律背反，一着不慎，极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