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记叙文 开放在襄渝线上的一朵小花

一一记我们学兵连宣传队

文/原铁道兵53团学兵五连文艺宣传队李永强

当年奋战襄渝线的5853部队学兵五连，活跃着一支十多人组成的文艺宣传队。他们在紧张繁重的施工之余，自编自演反映学兵生活的节目，在工地上演出，去团部参加汇演，为襄渝铁路的建设者送去了欢乐，给平淡的学兵连生活带来了笑语。

我也是宣传队的一员。每当想起在三线的日子，回忆当年演出的场面，我的耳边就仿佛又听到了那响彻大山深处的笑声，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

十七岁那年，我离开学校，告别父母，加入了三线学兵连，义无反顾地奔向火热的襄渝铁路建设工地。我们连队有一百七十多人，驻地在汉江畔一处叫“南站沟”的山坳里。连里除了带队干部外全都是十七、八岁的学生娃。

清晨，我们迎着朝阳走向工地；夜晚，带着一身疲惫进入梦乡。修铁路虽然艰苦，但锻炼了我们的体魄；当时最让我们苦闷的是缺少文化生活。当时，能看的仅有几部样板戏，和屈指可数的几部电影，能唱的只有几首语录歌和革命歌曲。劳动之余要么睡大觉，要么满山跑。学兵连单调枯燥的生活让连队干部也很忧虑。

1971年四月的一天，连长把我和小元叫到连部，对我们说：“部队五一要举办文艺会演，你俩能不能编个节目，代表咱连参加演出？”我们当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二话不说就接受了这个光荣任务。小元很快就写出了快板书《山》，连长看后挺满意。“五一”那天晚上，在工地临时搭起的舞台上，小元表演了快板书《山》，赢得了观众的喝彩。这是我们连自编自演的第一个节目。

“五一”过后，连里决定成立文艺宣传队，为“八一”建军节汇演做准备。要求参加的人十分踊跃，连里经过摸底选拔，挑了十几个有一点文艺特长的学兵，接着就开始排节目了。队员各展所长，排练了男生小合唱、快板书、独幕剧，还有毛主席词作《蝶恋花.答李淑一》伴武术表演。

“八一”晚上，营部大操场人声鼎沸，部队、民兵和学兵列队入场，台下密密麻麻地坐了上千观众。学兵五连文艺宣传队首次亮相，和部队、民兵连的演唱组同台表演节目。

演出场面十分热闹。小元创作的独幕剧《锻炼》（如今叫“小品”）令观众耳目一新，特受欢迎。我还记得，剧情表现的是一个名叫“二宝”的学兵装病偷懒，误吃“桐果”，闹出了笑话，在老乡和军代表的帮助下提高了觉悟。扮演“二宝”的韩大娃一时还成了南站沟的“名人”，他在工地一露面，女民兵们就一起叫：二宝、二宝！”让韩大娃好不得意。演出过后，观众的喝彩、表演中的穿帮、随机应变的救场……都成了宣传队员们一段时间津津乐道的话题。

我们宣传队总结这次演出的经验时，都觉得自己编的节目源于生活，观众反映热烈。于是，“写自己的事，演身边的人”逐渐成了我们五连文艺宣传队的风格。

文艺宣传队一般都有一、两个核心人物，就是“台柱子”。我们五连宣传队的核心是李中元。大家习惯叫他“小元”，他既是演员，又是导演，还是编剧兼词曲作者。他文艺嗅觉敏感，善于从平凡中捕捉精彩。连队生活中的小事，经他一鼓捣就成了观众喜闻乐见的文艺节目。

他先后为宣传队写了几十个节目。其代表作有天津快板《四兄弟写家信》、对口词《山》、独幕剧《锻炼》、《两个工班长》、歌舞表演《买买提坐火车》、相声《锻炼》、合唱歌曲《学兵之歌》、《我爱上了这个地方》、诗歌表演《大战旗杆沟》等等。

他创作的节目形式多样，语言生动活泼，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每当他趴在炸药箱上奋笔疾书时，我总是忍不住暗自惊叹：“这家伙脑子里咋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我们宣传队里还有几个骨干，唱歌好的是迟恒斌，他声音嘹亮，音域宽广，特有感染力；韩宪忠擅长打手鼓，一面手鼓在他手中上下翻飞，节奏鲜明，颇有克里木风范；张维新会表演，在台上举手投足都有戏，常把观众逗得捧腹大笑。

我在宣传队里主打对口词，也参加小合唱。但是五音不全，唱歌常常跑调。小元给我起了个绰号叫“老变”。这个绰号跟着我一直叫到今天。宣传队里还有会翻跟斗的杨贵林，会跳民族舞的贾太平，能说会唱的景华建，外号叫“罗汉”的王彦文。就这十几个人，凭着一把口琴、一面手鼓、几副竹板，把节目演得有声有色，成了南站沟一道亮丽的风景。

1972年的春天，为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三十周年，铁道兵5853部队政治处要在团部组织文艺调演。五连文艺宣传队受命代表二中队参加演出。这个消息让大家兴奋异常。宣传队拿出看家本领，精心排练了一台节目，志在调演中夺奖。

出发的这一天，由副连长李改民带队的学兵五连宣传队一行，翻山涉水，走了四十多里山路，到达5853部队团部驻地安康五里镇。参加调演的共有十多个文艺宣传队，各家都准备了精彩节目。团部的礼堂里洋溢着笑语欢歌，你方唱罢我登场，足足演了三、四天。5853部队政治处、宣传股领导和部队、学兵各宣传队的全体成员坐在台下既是观众又是评判员。

女子连的舞蹈《红梅赞》、学兵十连的诗歌朗诵《绳》、表演唱《解放军给咱来理发》、学兵二十五连的合唱《川江放木排》等一批节目得到了大家的好评。学兵五连文艺宣传队的节目，形式活泼新颖，内容贴近生活，特别受欢迎，被评为优秀文艺宣传队。小元与韩宪忠合说的相声《锻炼》，被选为优秀节目参加总结汇演。这消息让大家兴奋得满床打滚，一直闹腾到深夜。

还记得文艺汇演优秀节目公演那天，五里镇的打谷场上早早地搭起了临时舞台。随着夜幕降临，演出在嘹亮的军乐声中拉开了序幕。铁道兵部队、学兵、民兵以及附近的村民，有几千人来观看演出，场面十分壮观。小元和韩宪忠胸有成竹地登场，两个人一个逗，一个捧，“包袱”奇巧，妙趣横生，令全场观众笑声不断，把演出推向了高潮。

这次调演让学兵五连文艺宣传队声名远扬。其它中队纷纷邀请我们去演出。宣传队曾应邀去花园沟、火石岩、石庙沟等工地演出。出外表演要走十几里山路，每次演出后回到连队已午夜时分。当年的外出表演可没有“演出费”，顶多管一顿饭。但大家没有任何怨言，还把受邀请做为荣耀。

记得到女学兵连驻地花园沟演出时，我们这些傻小子，特别重视在女孩子面前的形象，个个都十分卖力，谁在台上有个小小失误，下来也会遭到“臭骂”。演出完毕，人家招待了一顿面条。女学兵们进进出出地给我们端面条，俺们个个眼睛贼亮，面条吃得格外香。

转眼到了年底，元旦之夜，南站沟工地大操场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歌声嘹亮。演出开始了，开场节目《擂鼓迎新年》。舞台上十面大鼓一起敲响，鼓声激昂高亢，如同雷鸣，在山谷中回荡，令人热血沸腾。表演的节目还有相声《过年》、群口快板《铁路修到山村来》。其中，男声小合唱《学兵之歌》很受欢迎，演出后便在学兵中传唱。歌中唱道:“像翱翔的雄鹰飞掠苍茫，像挺拔的青松迎着太阳，朝气蓬勃的青年一代啊，战斗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元旦汇演是最精彩的一次演出，也是告别三线的演出。不久，连里就接到了退场并重新分配工作的通知。1973年4月，我们离开了曾经洒下热血与汗水、也留下笑语欢声的襄渝线建设工地，走向了新的工作岗位。

学兵连的生活结束了，但那一千多个日夜却成为我们青春的不朽乐章，也成为我内心深处的永恒记忆。我怀念五连文艺宣传队，怀念同台演出的队友，常默默回想那些排练与演出中的趣闻糗事，时常忍俊不禁、独自莞尔。那是纯真的年代，那是充实的生活。我写下这点滴往事，就是为了与战友共同神游那珍藏四十载的如歌岁月。

搜集整理：姬常菊 尤兴益

责编：毛 秘 《白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