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她稳住心神淡淡开口:“唐小姐误会了,我没有攀附之心。”
唐婉箐闻言,冷哼一声:“你最好没有,毕竟在陆家眼里,你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佣!”
说完,唐婉箐轻蔑的从林若初身边越过。
直至院子外响起汽车离去的轰鸣声,她才松口气。
林若初攥紧了手心,心中涩意翻涌。
寒风簌簌,到是叫她清醒了不少。
虽说陆家老爷虽是自己父亲的好友,但终是寄人篱下,的确没人给她好脸色。
林若初眨了眨眼,走进了院子。
却没成想推开门,就见贺焱眸光冷淡的看着自己。
林若初一怔,压下如雷心跳,小步上前:“大少爷。”
贺焱冰冷目光从她脸色掠过:“以后别太晚回来。”
话落,他转身便走。
像是有人往心中湖泊投掷石子,林若初她连忙抑制住异样的涟漪。
他这是……在等自己?
看着贺焱的背影,林若初心乱如麻。
三日后,玉砌堂。
林若初刚要回工位,抬眸却对上贺焱冷沉目光
。
她下意识转身,却被一声冷声打断:“见我就跑?”
这几日林若初几乎全天都在铺子,唯恐闲暇之余的那些胡思乱想涌上来。
而与贺焱,也是能不见就不见。
想到这,林若初心忽的一揪,闪躲开口:“我和少爷走的太近,别人会误会。”
话落,贺焱声音更冷:“确实,你做的对。”
林若初眼睫一颤,心也跟着一寸寸发酸发胀。
她垂着头,不敢看贺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贺焱眉心微蹙:“给你留的作业呢?拿来,给我过过眼。”
林若初听了,便拿出这几天雕刻的吊坠小心翼翼的递过去。
那是一块通体雪白的玉佛,手法巧妙,还真刻出来几分佛的慈悲宽容。
贺焱少有夸赞:“不错。”
听见他的称赞,林若初心中蓦然一动。
贺焱垂眼,视线落在了檀木盒中未完工的玉貔貅。
林若初有些难为情:“少爷,那是第一次的下手的,不好看。”
第一次下刀子找不准位置,又对貔貅不熟悉,难免雕的四不像。
贺焱并未嘲笑,而是亲自上手修改,声音清澈如泉:“貔貅是吉兽,口大肚大面善是它的重点,所以这里便要更圆润些……”
林若初听着,忍不住偷瞄贺焱。
发现那俊逸的侧脸无比认真,仿佛眼里只有玉雕。
林若初有些恍惚,这还是自己认识了六年的贺焱吗?
贺焱却忽然撇过头来,含着些许笑意:“在看玉还是看我?”
林若初羞赧:“……玉!”
贺焱冷哼一声:“嘴硬。”
说完,他低下头,继续边操作边讲解。
林若初的脸早红透,逼着自己思绪回笼,去看他操作。
而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唐婉箐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
翌日。
林若初提着大包小包的料子,匆匆朝着玉砌堂走着。
可就在这时,脖颈处倏然一痛!
不等林若初反应,一群蒙面人拖拽住她手臂,将她拉进暗巷里!
林若初恐慌挣扎,却甩不开:“你们要干什么!”
蒙面人眼露凶光,将她朝着墙壁摔去。
身上的传来钝痛,林若初惊恐抬眸,只见男人掏出匕首——
对着自己的手直直砍来!
第五章
眼看刀就要落下,林若初卯足劲的一把将人推开!
可尖利刀锋还是划破右手,殷红鲜血流出。
只一瞬,林若初手疼的发颤,很快将半边的袄裙染红一片。
除了剧烈的疼痛,毫无知觉。
蒙面人被推的一个趔趄,见林若初伤得不轻转身跑开。
林若初脸色惨白,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头晕目眩。
视线模糊间,好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跑来。
只是还没等看清,便陷入一片昏沉……
贺焱瞳孔地震,将地上的林若初打横抱起:“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
普光医院。
林若初吃力的睁开眼,环顾四周。
这里是医院?
手臂上传来阵阵痛意,那些记忆涌进脑海。
林若初猛然抬眸,却对上了贺焱的目光!
贺焱递来温水:“渴不渴?”
林若初下意识伸手:“不用,我自……”
话说到一半,林若初忽然止住嘴。
她怔怔的看向自己抬起的右臂,那抱着纱布的手掌却毫无知觉。
一时间,她的心就像被刀绞一样疼。
林若初眼含热意,颤抖着唇问贺焱:“我的手……怎么了?”
贺焱敛下睫,如实道来:“伤到右手主动脉,以后手腕可能使不上力,但有康复可能。”
话落,林若初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一想到自己以后握不动刻刀,浑身就麻木的疼。
到底是谁想害她,为什么偏偏要废掉自己的手?!
林若初哭出声,又胡乱的抹着眼泪,不愿让贺焱看见自己的狼狈。
但下一刻,周身一暖。
贺焱将她揽进了怀中!
林若初一怔,鼻息间全是他独有的冷木香。
贺焱沉声安慰:“别怕,你会好的。”
只这一声,林若初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她靠在贺焱温暖的胸膛,哭得撕心裂肺。
两个时辰后,办理好出院。
回到陆府。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宅邸。
陆夫人闻声看来,视线在林若初的手上扫了一会儿:“我们陆家可不养废人。”
话音落地,林若初抿唇低头,加快了脚步。
等回到院子,月色皎洁。
贺焱瞧她眼眶泛红,低声开口:“陆家不养,我养。”
林若初心尖一颤,抬头看他。
他的样子好像不是再开玩笑……
林若初忙压下思绪:“我才不是废人。”
贺焱“嗯”了一声,又嘱咐:“知道你不是,好好休息。”
林若初的心被搅得七荤八醋的,胡乱的点头答应。
……
翌日,贺焱派人往院里送了很多东西来。
全是逗趣解闷的东西,连伺候的丫头都有。
林若初受宠若惊,几回都拒绝,但每次贺焱都是冷着脸让她接受。
这日,院里忽然涌进来一群人。
陆夫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看林若初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阿渊平时可怜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敢偷府里的东西!”
林若初脸色一怔:“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了?”
陆夫人沉着脸,让人进去搜:“婉箐亲眼瞧见的你拿了她首饰,你还嘴硬!”
“要是你今天被我查出来,就滚出陆家!”
话音落地,林若初正要开口,屋内却传来阵声响——
“夫人!找着了!”
刘管家急忙捧着个胡桃木的精致盒子出来,里面全是名贵首饰!
第六章
霎时,林若初身形僵在了原地。
她的房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林若初连忙看过去:“夫人,这不是我的,我从来没拿过!”
陆夫人冷哼:“你的意思是说婉箐在污蔑你?”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沉闷一声:“娘,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回看过去,便见贺焱一身玄色长褂走来,面色低沉,眉梢处透着丝冷漠。
陆夫人生气:“你还要护着她?”
贺焱上前,声音冷到极致:“林若初房里的东西都是我送的,她有没有偷,房里的丫头一清二楚。”
陆夫人竖眉:“阿渊,你是陆家长子,怎么还帮外人说话!难不成你要娶这野丫头?!”
外人二字是如此刺耳。
林若初紧攥着手,拼命的压着心中涩意。
贺焱闻声淡淡抬眸:“娘,我只把她当妹妹。”
林若初眼睫一顿,便瞥见贺焱那一脸冷漠。
胸口一瞬变得更闷。
原来他只把她当妹妹……
言以至此,陆夫人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只冷冷瞥了眼林若初,转身便走。
贺焱这才上前:“你没……”
话还没说完,林若初却直接转身回房。
她实在没办法继续待下去,背影狼狈。
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紧攥着般,喘不过气。
林若初关上了房门,眼尾泛红。
难道,这便是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吗?
……
一个月后,夏辞秋来。
林若初手好的差不多,换上了长袄,在院子里刻着玉石。
即使每隔半个时辰便会使不上劲,她也依旧在每天坚持刻上半天。
丫头打来热水用毛巾帮林若初敷着:“再过三天就是大少爷的生辰了。”
林若初眼睫一颤,她记得比谁都清楚。
每年贺焱生辰都宴请许多名门贵族,但却规定了自己不得入席。
今年也不会特殊。
想到这,林若初叹了口气:“是,我知道。”
待人走后,林若初拿出钱袋,垂眼看去。
里面已经有31大洋了,虽然开不成铺子,但足够自己出去自力更生。
林若初将钱收好,继续低头刻着玉石。
三天后,陆府十分热闹。
林若初在房里坐着,看着外面的春和日丽。
不出意料,她在房里独自坐到了傍晚。
直至夜幕降临,院子门口忽然传来阵脚步声。
贺焱一身黑色融入夜里,眼神深邃。
林若初心一跳:“你怎么来了?”
贺焱凑了过来:“我生辰礼物呢?”
他的脸近在咫尺,鼻息间萦绕着他身上的冷木香。
林若初耳朵发热:“手给我。”
贺焱微抬锋眉,照做的抬起手。
他手型好看,指骨分明亦很修长,尽显男子的力量感。
林若初低着头,专注地将扳指套在贺焱的拇指上。
男人喉结微微地滚动了一下。
贺焱很快便微微敛眸:“尺寸正合适。”
林若初也看着满意,一时失言:“准备了一个月的。”
话落,林若初微微一愣。
抬头间,正对上贺焱深邃眼神。
他目光逐渐变得有侵略性,仿佛随时都会将她揉碎一般。
林若初面色潮红,心跳如雷。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冲过来。
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陆夫人满脸怒意,抬手重重扇了林若初一巴掌!
“贱人,敢勾引我儿子!”
第七章
火辣的痛意一瞬从脸上蔓延至心扉。
林若初被打的踉跄,就要摔倒时却被贺焱扶住。
刹时,他又松开了手挡在林若初身前。
贺焱声音发冷:“娘,是我自己来的,和她无关。”
陆夫人却不罢休,看林若初的眼神就像淬了毒:“如果不是她勾引你,你会来吗?!”
林若初面色冷白,如坠冰窖。
贺焱眼神黯淡,上前搀扶住陆夫人,嗓音淡然:“娘,她没那个本事勾引到我,我们先走吧。”
说着,贺焱便带着陆夫人转身离开。
林若初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疼。
她和贺焱根本不可能,早点断了这念头也好。
一夜无眠。
翌日,北街密巷。
林若初带着全身家当,坐在了摊前。
眼下只要卖掉最后这批玉雕,她就有钱能从陆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