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亭之程阳(顾亭之程阳)全文免费阅读_顾亭之程阳最新章节阅读
时间：2023-02-11 20:01:0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陆长安穿着一身月牙锦袍，有世子的贵气，也有书生的儒雅。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姣如明月，仙姿飘逸。
只是那张脸过于苍白，病气缠身的样子，此刻迎着风，像是随时会倒的样子。他如此，他身后那些队友也多是书生，一样的单薄。
再看程阳那一队，个个身强体壮，不是武将也是练家子。
这样一看，输赢似乎已经定了。
比赛开始，顾亭之一直紧张的盯着陆长安，倒不是怕他输，而是怕他体力不济摔下马。
这时程阳一马当先进了一球，女眷这边虽克制但也小小的欢呼起来。
尤其是慕容令宜冲着赛场大喊：“七哥，加油！”
程阳幼时在长公主府养过一段时间，好像是家中行七，所以慕容令宜一直喊他‘七哥’。
这个骄纵的郡主谁的面子也不给，唯独在程阳面前听话乖巧。
程阳往女眷那边看了一眼，顾亭之虽坐在角落处，他也一眼看到了她，她和其他人一样看着赛场这边，只是没看他。
“严大人，你表现的这么英勇给谁看呢？”周礼怀骑马过来调侃道。
程阳凤眼一眯，眸光锐利，“你说呢？”
周礼怀忙调转马头，“我又多嘴了。”
程阳这队虽然壮实，但陆长安还是进了两球，只是最后还是程阳他们胜了。
女眷纷纷庆幸自己选对了，拿回了自己的饰物，而顾亭之却只能眼看着自己的珠钗被送到了程阳他们那边。
周礼怀看着托盘里少得可怜的首饰，叹了口气，“这点彩头？”
有人笑：“不过图个乐和，谁乐意就挑一件，回头送还回去，许就有一段好姻缘呢。”
其他人笑着起哄，纷纷猜这七宝琉璃钗是哪家姑娘的，那玉镯是哪家姑娘的。
周礼怀杵了程阳一下，“严大人，你要不要挑一件？”
“你们分了吧。”程阳看都不看道。
“那珠钗你也不拿回来？”
程阳扫了周礼怀一眼，冷淡道：“一件不起眼的小玩意，入不了我的眼。”
周礼怀稍稍吃惊，他以为程阳肯让顾亭之怀他的孩子，对她至少是有点感情，起码是特别的，但眼下看来也不过是一件不入眼的小玩意。
这时一个身材壮硕，脸蛋黝黑，眼睛小如黄豆的男人拿起那珠钗，嘿嘿笑道：“这是侯府那寡妇的。”
其他人乐了，“你怎知？”
“自然是看到了。”
“你还注意人家头上戴什么钗子？是不是有什么心思？”有人笑着打趣。
这男人竟也不否认，“那谢三是新婚夜被急召北征的，也就是说还没来得及洞房，这寡妇还是完璧之身。”
“如何也是靖安侯府三夫人，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我是瞧她一个寡妇可怜，特意拿来还给她的，少把我想的那么坏。”说着这男人拿着珠钗乐颠颠走了。
周礼怀有些担心道：“这胡二就是个流氓无赖，仗着父亲正得圣宠，最近越发的嚣张了。”
程阳脸色有些难看。
但周礼怀还没听到他要说什么，慕容令宜跑了过来，高兴的冲程阳道：“我就知道七哥一定会赢，别说一件饰物，押上我的命，我也信七哥。”想到什么，继而又道：“不像有些人，心里还装着别人。”
程阳道：“我还有事先回府了。”
“过些日子我陪七哥去扫墓吧。”
“令宜，往年都是我一人。”
“我想陪你去。”
“不用了。”
慕容令宜还要说什么，程阳已经转身离开了。
周礼怀看着程阳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他的家仇血债，他一个人背着，从不让其他人分担。”
慕容令宜噘嘴，“我是其他人？”
“义父都是，你觉得呢？”
慕容令宜只得作罢，又想起顾亭之的事，于是逼问周礼怀，“那寡妇真的只是胃寒？”
周礼怀忙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不然呢？”
“不是怀孕了？”
他大惊，“她可是寡妇，丈夫都死三年了，上哪儿怀孕？”
见周礼怀这样子，不像是骗人的，而且七哥应该也不可能让其他女子怀上他的孩子。
毕竟宫里那位若知道，肯定要闹的。
顾亭之见陆长安离开马场的时候，偷偷跟在他后面。
见他进了后院的垂花门，顾亭之刚要跟上，一人从西边上了游廊拦住了她的路。
“三夫人，你知道我跟着你，故意把我引到这儿来，四下无人的，想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 前世欠的债
顾亭之看着面前又黑又壮，笑得猥琐的男人，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户部侍郎胡天锁的儿子胡永。
这位整日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还常混迹于风月场所，不久前还逼得一良家妇自缢了。
她挺直腰杆，拿出侯府三夫人的气势来，冷声道：“胡二公子，请你放尊重，我靖安侯府再如何也是八大世家之一，可不是你侍郎府能惹的。”
“哟，生气了，怪好看的。”
见胡二竟伸手过来，顾亭之忙退了一步，“你无耻！”
胡永舔了舔舌头，“你还没尝过男人的好吧？”
顾亭之见威慑不成，当下转身小跑起来。她让谨烟去准备马车了，本想看一眼陆远安，若他没事，她便回府了，不想碰到这个无赖。
刚跑几步，那胡永抄过去又拦住了她。
“我是来还珠钗的，三夫人怕什么？”
顾亭之看了一眼胡永手上拿的，还真是她的珠钗，她的东西在胡永这种无赖手手里往后定还有麻烦。
“谢胡二公子。”说着，她手快去抢，可那胡永更快，连忙躲开，同时手搂了顾亭之一把。
“你还我！”
“我本就是要还你的，不过这可是我的彩头，你得拿什么换才行。”
顾亭之看胡永色眯眯的样子，便知他不怀好意，当下道：“一件珠钗而已，我不要了。”
她开始有些慌了，疾步转身要走，却被那胡永一把抓住！
“你放开我，不然我要喊人了！”顾亭之急道。
胡永看着顾亭之俏脸生怒，更加馋了，“你喊吧，等他们过来，我便说是你勾引我的，管他们信不信的，反正你的名声是坏了。”
顾亭之咬牙，到时她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可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让胡永得逞的！
见她张嘴要喊人，胡永用力捂住。
顾亭之急得都快掉出眼泪，却怎么也挣扎不出！
“嘿，等会儿让你喊个够。”说着这胡永拖着顾亭之往廊庑那边走。、
“胡永，你做什么？”
这时，陆长安自垂花门后走出来。
他玉颜苍白，眼神也有些涣散。
见到陆长安，胡永嘿嘿一笑，“我与三夫人闹着玩呢，没世子您什么事，哪凉快待哪儿去。”
陆长安虽是肃平王世子，但因为身体原因，自小不得肃平王倚重，外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对他这个世子也就不怎么尊敬了。
陆长安咳嗽两声，道：“胡永，除非今日你敢杀了本世子，不然你就放了三夫人，我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此话一出，胡永咬了咬牙。
本来他也没想把事闹大，刚才也是一时没忍住馋。
但现在……
侍郎府再如何也不能一下得罪肃平王府和靖安侯府吧。
他心思转了转，笑着放开顾亭之，道：“我就是还三夫人珠钗的，顺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说着，他将珠钗送上，见顾亭之不接，便放到了地上，而后转身离开了。
那胡永一走，陆长安体力不支的趴住栏杆，接着重重咳嗽起来。
“世子，你怎么了？”顾亭之忙上前，见他竟吐出一口血来，“我去给您找大夫！”
“别！”陆长安拦住顾亭之，“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我病得这么重。”
“这是为何？”
陆长安摇了摇头，这时见一人自远处走来，他忙要顾亭之扶着他躲到垂花门后面。
顾亭之看了一眼，来人分明是肃平王妃。
想到二人的恩怨，顾亭之忙扶起陆长安，在肃平王妃看过来前，躲到了后面。
“你的随从呢？”
“他去拿药了。”
顾亭之看垂花门后有块石头，扶着陆长安坐下了。他喘的很急，脸色又青又白，像是被掐住脖子呼吸不上来的样子。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当下只能帮他拍背顺气。
等了一会儿，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她走了。”
陆长安松了口气，“谢谢。”
“应该是我谢你。”
陆长安这身体根本不能打马球，估计是被逼上场的，至于被谁逼的，应该是那肃平王妃了。
比赛结束，他强撑着来到这里，只为犯病的时候不让外人看到。他的小厮去拿药了，他躲在门后，自顾都不暇，却还是出面救了她。
顾亭之感动之余想到上一世，盛京闹饥荒的时候，她上街被几个饿得失去理智的百姓围住，差点被他们生吞活剥了，亏得陆长安救了她，还送了她一袋干粮。
靠着这袋干粮，她和谨烟、子衿才熬了过去。
后来小金妃儿子登基，小金妃成为太后，欲屠尽善念营的人，他为这些可怜人求情，惹小金妃不快，不久便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毒杀在大牢中。
那时候她买通关系去牢中看他，他拉着她的手说道：
“若有来生，我愿负天下人，只求与你白首。”
第二十九章 痴心妄想
直到死前，陆长安才说破，而那时，她未给他回应。
顾亭之本以为还有很长时间，却没想到那一面是永别。
若说亏欠，上一世她唯一亏欠的就是陆长安了。
陆长安摆手苦笑，“胡永刚才若真动手，只一脚就能让我倒在地上起不来，身为七尺男儿，实在是不中用。”
顾亭之摇头，“世子是天上的皎月，怎可与胡永一流臭虫相比。”
陆长安抬头看顾亭之，但碍于礼教，只看了一眼便别开了，“我随从快回来了，三夫人先行离开吧，免得被人看到，我是无所谓，别伤了你的清誉。”
顾亭之见陆长安脸色好了一些，便从后门离开了。
不多一会儿，陆长安的随从常宇回来了，先喂陆长安吃了几粒药丸，而后举着手里的珠钗道：“也不知是哪家女眷掉的。”
陆长安想到顾亭之，张手让常宇给了他，“我知是谁的，等有机会还给她。”
顾亭之从后门出去，本来想穿过回廊去海棠园跟国公夫人说一声然后回府，却又撞上了程阳。
想着他之前的戏弄，顾亭之有些生气，转身想绕开他。
“过来。”他道。
当是叫狗呢，让过去就过去？
顾亭之不理，继续往外面走。
“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掳走？”
“你！”
“当着再多人面也无所谓，看哪个敢拦我。”
顾亭之气的咬牙，程阳到底不是胡永，不是三两句能吓唬了的，他也坏，只是比胡永坏的坦荡，坏的肆意嚣张。
没办法，顾亭之只能气哼哼走过去。
“严大人，我又哪里惹您不快了？”
程阳伸手掐住顾亭之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看他。
“刚才去哪儿了？”
“……”
“说！”
顾亭之抿了一下嘴，道：“刚被胡永拦住了，他借着还我钗子的名头，轻薄于我。”
程阳脸沉了沉，“怎么逃的？”
“有人撞见了，他怕惹事就放了我。”
也算实话实说，只是没说是陆长安帮了她而已。
程阳轻哼，“活该，谁让你押陆长安赢。”
“我……”
难不成押你？
脸大不大？
我恨不得你掉下马，输了比赛，最好被乱蹄踩死。
只是看到程阳的脸色不善，想着聪明人不吃眼前亏，只好道：“我知道你会赢。”
“哦？”
“所以我押给对方，然后我的珠钗就会成为你们队的彩头。”
程阳眯眼，“你给我耍心机，让我赢得你的珠钗，然后再还给你？”
“什么耍心机，我没想那么多。”
“你喜欢我？”
“……”
上一世爱过，这一世不可能。
不过顾亭之又不敢直接说，怕又惹到他，只能低头不说话。
程阳见顾亭之这样，便以为她默认了。
他冷嗤一声，“顾亭之，我原以为你只是没脑子，不想还没有自知之明。凭你，也配喜欢我。”
顾亭之心猛地一痛，这句话骂的是上一世的自己。
可他被斩首，是她收的尸，是她给他下葬，是她每逢清明给他烧纸钱。
顾亭之点头，自嘲道：“是我痴心妄想，以后不敢了。”
谢文晴等不到顾亭之，坐别家的马车先回去了，此时车厢里只有顾亭之和谨烟。
谨烟给顾亭之倒了一杯水，送过去时，却见她哭了。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顾亭之摇头，“我没事，只是为一个女人不值。”
“谁啊？”
“一个傻女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被辜负被抛弃，却一辈子再没装下别人。”
她老时的孤苦一半源于谢子安一半源于程阳，这一世决不能重蹈覆辙了。
第三十章 这什么道理
回到侯府，经过二房的时候，正碰见二夫人狼狈的跑出来，她鼻青脸肿的，头发衣服凌乱，两眼都是惊惧。
“贱人，我要杀了你！”谢二爷摇摇晃晃从屋里出来，下台阶时脚下一软，栽到了地上，再起不来了。
见此，这二夫人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到顾亭之，脸色立即青沉，“我成这样，全都是你害的！”
顾亭之只觉这薛氏可怜，不欲与她争吵，转身继续往三房走。
“顾亭之，休要得意，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惨！”
谨烟扶住顾亭之，小声气道：“分明是谢二爷打她的，她却死咬着您，莫不是疯了。”
“那谢二是她夫君，她恨不得，只能发泄到我身上。”
“凭什么啊！”
“凭我好欺负呗。”
当天晚上，谨烟气呼呼的将托盘放到桌上，“这怎么吃啊，外院的粗仆都比咱们吃得好。”
托盘放着两碟菜，说是两样，其实都是炒青菜，分成了两盘而已。但说是炒吧，更像是水煮的，一点油腥都看不到。
“我问怎么回事，那管事的说是二夫人的意思，让削减各房的开支。可我东院分明有燕窝粥，大房有人参鸡汤，二房有烤羊排，偏分到我们三房的只有这两盘青菜，这不欺负人呢！”
谨烟越说越气，在厨房已经与管事吵了一架，但人家说二夫人掌家，他们也是听吩咐办事。
顾亭之自镇国公府回来，许是窝了一口气，胃里一直不舒服。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说着，她早早上床休息了。
翌日一早是青菜粥，馒头也不是刚蒸的，硬的都咬不动。
这时小五来了，说她那儿也是青菜粥，喝了一碗还饿得很。
顾亭之把小五拉到跟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肉都薄了。
“想吃什么跟谨烟说，让她出去给你买。”
小五是真馋了，一下说了好多，谨烟怕拎不回来，让小五身边的彩丫跟她一起去买。
“三娘，你怎么天天在屋里也不出门？”小五歪头问。
顾亭之笑，“赖呗。”
“在屋里有什么意思？”
“坐着，靠着，躺着。”
小五吐吐舌头，“一点都不好玩。”
小五是二房庶出，她的姨娘在生她的时候因难产去世了，虽养在二夫人房里，但二夫人有四姑娘这个嫡女，对她便不怎么上心。
小姑娘这一年来长高许多，但很瘦，她身上穿的应该是四姑娘的剩衣服，又肥又大。 手肘的地方还破了，哪像是侯府的五姑娘。
谨烟买了很多回来，主仆几个人一起围在桌子旁吃。
“三娘，这个桂花糕好吃。”
见小五送到了她嘴边，顾亭之虽没胃口也吃了一点。
“这个烤红薯也好吃。”
“唔，烤羊腿好好吃！”
“还有这个虾肉包。”
在小五的送喂下，顾亭之很快就吃饱了。
谨烟笑道：“五姑娘，往后您可要常过来，三夫人只要看到您，吃饭都香了。”
小五点头，“好！“
顾亭之怕撑着，赶紧坐回到罗汉床上，并让谨烟去二房私库里拿两匹布出来。
“五姑娘长高了，该做新衣服了，不好总穿旧的。”
“好，那奴婢给五姑娘做一身薄衫，一身秋衫吧，等过些日子再做冬衣。”谨烟道。
“嗯，你去库房找些鲜嫩的颜色。”
谨烟拿着钥匙去了，不多一会儿搬来两匹，问五姑娘喜不喜欢。
“喜欢！”小五一听有新衣服穿十分开心。
谨烟正给小五量尺寸的时候，四姑娘谢文晴来了。先看到一桌吃食，又看到那两匹上好的布。
她跺了跺脚，道：“三婶儿，你偏心小五，我可不干。”
顾亭之端起一杯茶抿了口，“四姑娘在我这儿争什么宠，莫不二夫人亏待你了？”
“我娘怎么会亏待我，只是我和小五同样是三婶儿的侄女，你为什么只疼她不疼我？”
“四姑娘要我怎么疼你？”
谢文晴心思一转，在罗汉床上坐下，道：“昨日去海棠宴，别家姑娘珠环玉佩，唯独我身上挑不出两样顺眼的。我和朱家的二姑娘还去逛了珠宝行，我看上一只玉镯，倒也不贵，只要一百两，三婶儿给我买了吧。”
顾亭之心里冷嗤，上一世她倒是常给她买，什么玉镯，璎珞，整套的头面，自己都舍不得买。
后来更是风光把她嫁了出去，可二夫人骂她的时候，她也跟着骂她是贱人。
上一世，她宽慰自己不跟小辈计较，只求无愧于谢家列祖列宗就好，到头来养的都是白眼狼。
“四姑娘难道不知，如今掌家的是二夫人，我可没有银子。”
谢文晴撅了噘嘴，“谁不知道你有私库，给我一百两怎么了，真是小气。”
“你娘没有私库？”
“我娘是我娘的，你当婶娘的就应该给我！”
顾亭之一笑，“这是什么道理，我可没听说过。”
只是那张脸过于苍白，病气缠身的样子，此刻迎着风，像是随时会倒的样子。他如此，他身后那些队友也多是书生，一样的单薄。
再看程阳那一队，个个身强体壮，不是武将也是练家子。
这样一看，输赢似乎已经定了。
比赛开始，顾亭之一直紧张的盯着陆长安，倒不是怕他输，而是怕他体力不济摔下马。
这时程阳一马当先进了一球，女眷这边虽克制但也小小的欢呼起来。
尤其是慕容令宜冲着赛场大喊：“七哥，加油！”
程阳幼时在长公主府养过一段时间，好像是家中行七，所以慕容令宜一直喊他‘七哥’。
这个骄纵的郡主谁的面子也不给，唯独在程阳面前听话乖巧。
程阳往女眷那边看了一眼，顾亭之虽坐在角落处，他也一眼看到了她，她和其他人一样看着赛场这边，只是没看他。
“严大人，你表现的这么英勇给谁看呢？”周礼怀骑马过来调侃道。
程阳凤眼一眯，眸光锐利，“你说呢？”
周礼怀忙调转马头，“我又多嘴了。”
程阳这队虽然壮实，但陆长安还是进了两球，只是最后还是程阳他们胜了。
女眷纷纷庆幸自己选对了，拿回了自己的饰物，而顾亭之却只能眼看着自己的珠钗被送到了程阳他们那边。
周礼怀看着托盘里少得可怜的首饰，叹了口气，“这点彩头？”
有人笑：“不过图个乐和，谁乐意就挑一件，回头送还回去，许就有一段好姻缘呢。”
其他人笑着起哄，纷纷猜这七宝琉璃钗是哪家姑娘的，那玉镯是哪家姑娘的。
周礼怀杵了程阳一下，“严大人，你要不要挑一件？”
“你们分了吧。”程阳看都不看道。
“那珠钗你也不拿回来？”
程阳扫了周礼怀一眼，冷淡道：“一件不起眼的小玩意，入不了我的眼。”
周礼怀稍稍吃惊，他以为程阳肯让顾亭之怀他的孩子，对她至少是有点感情，起码是特别的，但眼下看来也不过是一件不入眼的小玩意。
这时一个身材壮硕，脸蛋黝黑，眼睛小如黄豆的男人拿起那珠钗，嘿嘿笑道：“这是侯府那寡妇的。”
其他人乐了，“你怎知？”
“自然是看到了。”
“你还注意人家头上戴什么钗子？是不是有什么心思？”有人笑着打趣。
这男人竟也不否认，“那谢三是新婚夜被急召北征的，也就是说还没来得及洞房，这寡妇还是完璧之身。”
“如何也是靖安侯府三夫人，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我是瞧她一个寡妇可怜，特意拿来还给她的，少把我想的那么坏。”说着这男人拿着珠钗乐颠颠走了。
周礼怀有些担心道：“这胡二就是个流氓无赖，仗着父亲正得圣宠，最近越发的嚣张了。”
程阳脸色有些难看。
但周礼怀还没听到他要说什么，慕容令宜跑了过来，高兴的冲程阳道：“我就知道七哥一定会赢，别说一件饰物，押上我的命，我也信七哥。”想到什么，继而又道：“不像有些人，心里还装着别人。”
程阳道：“我还有事先回府了。”
“过些日子我陪七哥去扫墓吧。”
“令宜，往年都是我一人。”
“我想陪你去。”
“不用了。”
慕容令宜还要说什么，程阳已经转身离开了。
周礼怀看着程阳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他的家仇血债，他一个人背着，从不让其他人分担。”
慕容令宜噘嘴，“我是其他人？”
“义父都是，你觉得呢？”
慕容令宜只得作罢，又想起顾亭之的事，于是逼问周礼怀，“那寡妇真的只是胃寒？”
周礼怀忙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不然呢？”
“不是怀孕了？”
他大惊，“她可是寡妇，丈夫都死三年了，上哪儿怀孕？”
见周礼怀这样子，不像是骗人的，而且七哥应该也不可能让其他女子怀上他的孩子。
毕竟宫里那位若知道，肯定要闹的。
顾亭之见陆长安离开马场的时候，偷偷跟在他后面。
见他进了后院的垂花门，顾亭之刚要跟上，一人从西边上了游廊拦住了她的路。
“三夫人，你知道我跟着你，故意把我引到这儿来，四下无人的，想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 前世欠的债
顾亭之看着面前又黑又壮，笑得猥琐的男人，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户部侍郎胡天锁的儿子胡永。
这位整日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还常混迹于风月场所，不久前还逼得一良家妇自缢了。
她挺直腰杆，拿出侯府三夫人的气势来，冷声道：“胡二公子，请你放尊重，我靖安侯府再如何也是八大世家之一，可不是你侍郎府能惹的。”
“哟，生气了，怪好看的。”
见胡二竟伸手过来，顾亭之忙退了一步，“你无耻！”
胡永舔了舔舌头，“你还没尝过男人的好吧？”
顾亭之见威慑不成，当下转身小跑起来。她让谨烟去准备马车了，本想看一眼陆远安，若他没事，她便回府了，不想碰到这个无赖。
刚跑几步，那胡永抄过去又拦住了她。
“我是来还珠钗的，三夫人怕什么？”
顾亭之看了一眼胡永手上拿的，还真是她的珠钗，她的东西在胡永这种无赖手手里往后定还有麻烦。
“谢胡二公子。”说着，她手快去抢，可那胡永更快，连忙躲开，同时手搂了顾亭之一把。
“你还我！”
“我本就是要还你的，不过这可是我的彩头，你得拿什么换才行。”
顾亭之看胡永色眯眯的样子，便知他不怀好意，当下道：“一件珠钗而已，我不要了。”
她开始有些慌了，疾步转身要走，却被那胡永一把抓住！
“你放开我，不然我要喊人了！”顾亭之急道。
胡永看着顾亭之俏脸生怒，更加馋了，“你喊吧，等他们过来，我便说是你勾引我的，管他们信不信的，反正你的名声是坏了。”
顾亭之咬牙，到时她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可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让胡永得逞的！
见她张嘴要喊人，胡永用力捂住。
顾亭之急得都快掉出眼泪，却怎么也挣扎不出！
“嘿，等会儿让你喊个够。”说着这胡永拖着顾亭之往廊庑那边走。、
“胡永，你做什么？”
这时，陆长安自垂花门后走出来。
他玉颜苍白，眼神也有些涣散。
见到陆长安，胡永嘿嘿一笑，“我与三夫人闹着玩呢，没世子您什么事，哪凉快待哪儿去。”
陆长安虽是肃平王世子，但因为身体原因，自小不得肃平王倚重，外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对他这个世子也就不怎么尊敬了。
陆长安咳嗽两声，道：“胡永，除非今日你敢杀了本世子，不然你就放了三夫人，我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此话一出，胡永咬了咬牙。
本来他也没想把事闹大，刚才也是一时没忍住馋。
但现在……
侍郎府再如何也不能一下得罪肃平王府和靖安侯府吧。
他心思转了转，笑着放开顾亭之，道：“我就是还三夫人珠钗的，顺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说着，他将珠钗送上，见顾亭之不接，便放到了地上，而后转身离开了。
那胡永一走，陆长安体力不支的趴住栏杆，接着重重咳嗽起来。
“世子，你怎么了？”顾亭之忙上前，见他竟吐出一口血来，“我去给您找大夫！”
“别！”陆长安拦住顾亭之，“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我病得这么重。”
“这是为何？”
陆长安摇了摇头，这时见一人自远处走来，他忙要顾亭之扶着他躲到垂花门后面。
顾亭之看了一眼，来人分明是肃平王妃。
想到二人的恩怨，顾亭之忙扶起陆长安，在肃平王妃看过来前，躲到了后面。
“你的随从呢？”
“他去拿药了。”
顾亭之看垂花门后有块石头，扶着陆长安坐下了。他喘的很急，脸色又青又白，像是被掐住脖子呼吸不上来的样子。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当下只能帮他拍背顺气。
等了一会儿，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她走了。”
陆长安松了口气，“谢谢。”
“应该是我谢你。”
陆长安这身体根本不能打马球，估计是被逼上场的，至于被谁逼的，应该是那肃平王妃了。
比赛结束，他强撑着来到这里，只为犯病的时候不让外人看到。他的小厮去拿药了，他躲在门后，自顾都不暇，却还是出面救了她。
顾亭之感动之余想到上一世，盛京闹饥荒的时候，她上街被几个饿得失去理智的百姓围住，差点被他们生吞活剥了，亏得陆长安救了她，还送了她一袋干粮。
靠着这袋干粮，她和谨烟、子衿才熬了过去。
后来小金妃儿子登基，小金妃成为太后，欲屠尽善念营的人，他为这些可怜人求情，惹小金妃不快，不久便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毒杀在大牢中。
那时候她买通关系去牢中看他，他拉着她的手说道：
“若有来生，我愿负天下人，只求与你白首。”
第二十九章 痴心妄想
直到死前，陆长安才说破，而那时，她未给他回应。
顾亭之本以为还有很长时间，却没想到那一面是永别。
若说亏欠，上一世她唯一亏欠的就是陆长安了。
陆长安摆手苦笑，“胡永刚才若真动手，只一脚就能让我倒在地上起不来，身为七尺男儿，实在是不中用。”
顾亭之摇头，“世子是天上的皎月，怎可与胡永一流臭虫相比。”
陆长安抬头看顾亭之，但碍于礼教，只看了一眼便别开了，“我随从快回来了，三夫人先行离开吧，免得被人看到，我是无所谓，别伤了你的清誉。”
顾亭之见陆长安脸色好了一些，便从后门离开了。
不多一会儿，陆长安的随从常宇回来了，先喂陆长安吃了几粒药丸，而后举着手里的珠钗道：“也不知是哪家女眷掉的。”
陆长安想到顾亭之，张手让常宇给了他，“我知是谁的，等有机会还给她。”
顾亭之从后门出去，本来想穿过回廊去海棠园跟国公夫人说一声然后回府，却又撞上了程阳。
想着他之前的戏弄，顾亭之有些生气，转身想绕开他。
“过来。”他道。
当是叫狗呢，让过去就过去？
顾亭之不理，继续往外面走。
“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掳走？”
“你！”
“当着再多人面也无所谓，看哪个敢拦我。”
顾亭之气的咬牙，程阳到底不是胡永，不是三两句能吓唬了的，他也坏，只是比胡永坏的坦荡，坏的肆意嚣张。
没办法，顾亭之只能气哼哼走过去。
“严大人，我又哪里惹您不快了？”
程阳伸手掐住顾亭之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看他。
“刚才去哪儿了？”
“……”
“说！”
顾亭之抿了一下嘴，道：“刚被胡永拦住了，他借着还我钗子的名头，轻薄于我。”
程阳脸沉了沉，“怎么逃的？”
“有人撞见了，他怕惹事就放了我。”
也算实话实说，只是没说是陆长安帮了她而已。
程阳轻哼，“活该，谁让你押陆长安赢。”
“我……”
难不成押你？
脸大不大？
我恨不得你掉下马，输了比赛，最好被乱蹄踩死。
只是看到程阳的脸色不善，想着聪明人不吃眼前亏，只好道：“我知道你会赢。”
“哦？”
“所以我押给对方，然后我的珠钗就会成为你们队的彩头。”
程阳眯眼，“你给我耍心机，让我赢得你的珠钗，然后再还给你？”
“什么耍心机，我没想那么多。”
“你喜欢我？”
“……”
上一世爱过，这一世不可能。
不过顾亭之又不敢直接说，怕又惹到他，只能低头不说话。
程阳见顾亭之这样，便以为她默认了。
他冷嗤一声，“顾亭之，我原以为你只是没脑子，不想还没有自知之明。凭你，也配喜欢我。”
顾亭之心猛地一痛，这句话骂的是上一世的自己。
可他被斩首，是她收的尸，是她给他下葬，是她每逢清明给他烧纸钱。
顾亭之点头，自嘲道：“是我痴心妄想，以后不敢了。”
谢文晴等不到顾亭之，坐别家的马车先回去了，此时车厢里只有顾亭之和谨烟。
谨烟给顾亭之倒了一杯水，送过去时，却见她哭了。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顾亭之摇头，“我没事，只是为一个女人不值。”
“谁啊？”
“一个傻女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被辜负被抛弃，却一辈子再没装下别人。”
她老时的孤苦一半源于谢子安一半源于程阳，这一世决不能重蹈覆辙了。
第三十章 这什么道理
回到侯府，经过二房的时候，正碰见二夫人狼狈的跑出来，她鼻青脸肿的，头发衣服凌乱，两眼都是惊惧。
“贱人，我要杀了你！”谢二爷摇摇晃晃从屋里出来，下台阶时脚下一软，栽到了地上，再起不来了。
见此，这二夫人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到顾亭之，脸色立即青沉，“我成这样，全都是你害的！”
顾亭之只觉这薛氏可怜，不欲与她争吵，转身继续往三房走。
“顾亭之，休要得意，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惨！”
谨烟扶住顾亭之，小声气道：“分明是谢二爷打她的，她却死咬着您，莫不是疯了。”
“那谢二是她夫君，她恨不得，只能发泄到我身上。”
“凭什么啊！”
“凭我好欺负呗。”
当天晚上，谨烟气呼呼的将托盘放到桌上，“这怎么吃啊，外院的粗仆都比咱们吃得好。”
托盘放着两碟菜，说是两样，其实都是炒青菜，分成了两盘而已。但说是炒吧，更像是水煮的，一点油腥都看不到。
“我问怎么回事，那管事的说是二夫人的意思，让削减各房的开支。可我东院分明有燕窝粥，大房有人参鸡汤，二房有烤羊排，偏分到我们三房的只有这两盘青菜，这不欺负人呢！”
谨烟越说越气，在厨房已经与管事吵了一架，但人家说二夫人掌家，他们也是听吩咐办事。
顾亭之自镇国公府回来，许是窝了一口气，胃里一直不舒服。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说着，她早早上床休息了。
翌日一早是青菜粥，馒头也不是刚蒸的，硬的都咬不动。
这时小五来了，说她那儿也是青菜粥，喝了一碗还饿得很。
顾亭之把小五拉到跟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肉都薄了。
“想吃什么跟谨烟说，让她出去给你买。”
小五是真馋了，一下说了好多，谨烟怕拎不回来，让小五身边的彩丫跟她一起去买。
“三娘，你怎么天天在屋里也不出门？”小五歪头问。
顾亭之笑，“赖呗。”
“在屋里有什么意思？”
“坐着，靠着，躺着。”
小五吐吐舌头，“一点都不好玩。”
小五是二房庶出，她的姨娘在生她的时候因难产去世了，虽养在二夫人房里，但二夫人有四姑娘这个嫡女，对她便不怎么上心。
小姑娘这一年来长高许多，但很瘦，她身上穿的应该是四姑娘的剩衣服，又肥又大。 手肘的地方还破了，哪像是侯府的五姑娘。
谨烟买了很多回来，主仆几个人一起围在桌子旁吃。
“三娘，这个桂花糕好吃。”
见小五送到了她嘴边，顾亭之虽没胃口也吃了一点。
“这个烤红薯也好吃。”
“唔，烤羊腿好好吃！”
“还有这个虾肉包。”
在小五的送喂下，顾亭之很快就吃饱了。
谨烟笑道：“五姑娘，往后您可要常过来，三夫人只要看到您，吃饭都香了。”
小五点头，“好！“
顾亭之怕撑着，赶紧坐回到罗汉床上，并让谨烟去二房私库里拿两匹布出来。
“五姑娘长高了，该做新衣服了，不好总穿旧的。”
“好，那奴婢给五姑娘做一身薄衫，一身秋衫吧，等过些日子再做冬衣。”谨烟道。
“嗯，你去库房找些鲜嫩的颜色。”
谨烟拿着钥匙去了，不多一会儿搬来两匹，问五姑娘喜不喜欢。
“喜欢！”小五一听有新衣服穿十分开心。
谨烟正给小五量尺寸的时候，四姑娘谢文晴来了。先看到一桌吃食，又看到那两匹上好的布。
她跺了跺脚，道：“三婶儿，你偏心小五，我可不干。”
顾亭之端起一杯茶抿了口，“四姑娘在我这儿争什么宠，莫不二夫人亏待你了？”
“我娘怎么会亏待我，只是我和小五同样是三婶儿的侄女，你为什么只疼她不疼我？”
“四姑娘要我怎么疼你？”
谢文晴心思一转，在罗汉床上坐下，道：“昨日去海棠宴，别家姑娘珠环玉佩，唯独我身上挑不出两样顺眼的。我和朱家的二姑娘还去逛了珠宝行，我看上一只玉镯，倒也不贵，只要一百两，三婶儿给我买了吧。”
顾亭之心里冷嗤，上一世她倒是常给她买，什么玉镯，璎珞，整套的头面，自己都舍不得买。
后来更是风光把她嫁了出去，可二夫人骂她的时候，她也跟着骂她是贱人。
上一世，她宽慰自己不跟小辈计较，只求无愧于谢家列祖列宗就好，到头来养的都是白眼狼。
“四姑娘难道不知，如今掌家的是二夫人，我可没有银子。”
谢文晴撅了噘嘴，“谁不知道你有私库，给我一百两怎么了，真是小气。”
“你娘没有私库？”
“我娘是我娘的，你当婶娘的就应该给我！”
顾亭之一笑，“这是什么道理，我可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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