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天气微凉。
贺知昂站在走廊拐角，目送着周晋淮走向长椅上坐着的一对老人。
能看出来，他们应该只是普通家庭，手上，脸上，带着这个年纪应有的皱褶。
听完周晋淮话的他们脸上透露出浓重的失望：“不是啊……我还以为找到了呢，怎么还不是呢……”
“也不知道我们活着的时候，能不能把孩子找回来！”
老人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哽涩。
周晋淮听着，余光看向贺知昂在的地方，却只瞧见一片衣角。
此时，贺知昂背靠着墙，牙齿死死咬着手背，才没将哭声漏出。
老人话里的无力与失落那么明显，如牛毛细针般插在她心上。
如果可以，贺知昂也想相认！
可……
滚烫的泪落下来，洗刷着苍白的脸。
贺知昂无力的滑坐在地，紧紧的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对不起……”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无声的道着歉，却没人能听到，也没人能原谅。
送别老人回来的周晋淮看到这一幕，第一次有些心疼。
他走上前想抱抱贺知昂，可抬手的那刻又停住了。
最后只是拍了拍她背：“还有我在。”
一整夜，贺知昂哭得停不下来，周晋淮就在一旁陪着。1
直到朝阳升起，走廊的灯骤然熄灭。
贺知昂才从那种状态里走出来。
她看着脸上难掩疲色的周晋淮，由衷的说了声：“周医生，谢谢。”
“要不要再做个检查？”周晋淮开口问着。
贺知昂迟疑了瞬拒绝：“不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周晋淮不好再劝，只能目送着人离开。
黎明时刻，路上车少，人少。
回到家。
贺知昂发了会儿呆，又整理了下屋子。
转眼到了晚上，她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从没有被丢弃，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幸福，快乐……
醒来时，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摸过手机，才发现自己这一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日程上提醒着贺知昂，今天，是苏书琦的生日。
往年这天，她都是陪在他身边一起和粉丝庆贺，今年……
贺知昂敛眸沉默了片刻后，打开了微博直播界面。
热榜第一，赫然是苏书琦的账号。
她点进去，画面有些卡顿，声音却清晰的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女朋友，黎吟。”
贺知昂心脏像是被敲击了下，发闷发痛。
她深呼吸了口气，才稳住拿着手机的手，继续看下去。
画面逐渐清晰，苏书琦和黎吟一同出现在屏幕中，那么般配。
弹幕上，粉丝都在刷着“不配”、“哥哥不可以有女朋友”、“分手”……
向来在台前温润的苏书琦冷下了脸：“黎吟是我选定的女朋友，如果你们不喜欢，你们也可以不喜欢我，慢走，不送。”
苏书琦的态度如刀捅进心窝。
贺知昂还记得，自己这些年跟在他身后受了粉丝多少冷眼，谩骂。
男人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就是站在粉丝那边指责她的过错。
而现在却这么坚定的维护黎吟。
终究还是因为自己不是他喜欢的人吧，所有区别待遇那么明显。
贺知昂自嘲想着，却没心思再看下去。
她撑着乏力的身子坐起，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相册。
一页页翻开，里面是自己和苏书琦的合照，每年一张，一直到苏书琦爆火之后，再也没有新的。
贺知昂看着，恍惚明白，原来他们在二十五岁那年就已经写定了结局，只是没人发觉。
苦涩夹杂着四肢百骸蔓延上来的痛，一点点嗟磨着神志。
贺知昂有些挨不住，想要去找药。
可不等动作，鼻间一温。
鲜红的血滴落在相册上，一滴接着一滴，汇成一滩滩的河，染红了上面人的笑……
一个小时后，救护车刺耳的嗡鸣声，响彻了整个小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