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桥上开小说(崔娇)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 (玉树桥上开小说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列表

时间:2023-02-13 16:02:1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他大概在用孩子的名字警示我什么。

那天我事出紧急,确实口无遮拦,过于放肆,如今忆起仍有些后怕,怕他哪天想起来,会忍不住杀了我。任何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绿帽子,更何况他是九五之尊。

宁王没有被赐死,而是和王妃一家被贬到苦寒的冀州做一个无实权的地方王,若无奉诏,终身不能回京。

虚惊一场,他好端端的,他的妻儿也好端端的。

深宫里的日子照旧,似水流过,也似水平淡。什么都还是原来的老样子,除了皇帝不再踏入我的宫室宿夜。

即使初一和十五。





望儿满周岁了。

望儿的第一个生辰,姑母办得很隆重。崔家所有的人都进宫为望儿庆贺,伯父、伯母、阿爹、阿娘,还有那些或亲近或疏离的兄弟姊妹。

未央宫处处笙歌曼舞,鲜花着锦。

就连皇帝也被姑母请来赴宴,他入殿时,我正逗着望儿笑,见到他连忙迎道:「皇上,您来了。」

嗯,他瞥我一眼,不咸不淡地回应。

我的笑容僵了僵,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他看:「皇上,望儿会说话了。」喏喏地哄着:「望儿,你父皇来了,快叫父皇!」

他纹丝未动,只冷冷地盯着我们,好像根本不认得我们似的。

望儿被他威严的气势所惊,吓得哭了起来,我让奶娘把孩子抱走。

我理了理自己发皱的衣袍,局促地笑道:「臣妾已有多月未见陛下了,陛下可还安好?」

他面无表情道:「朕是许久没来这里,冷冰冰的没个人气,不如贵妃那处让朕舒心。」

闻言,我是真的笑不下去了。他也不欲多说,甩袖离开。

我心不在焉地赏着台上的歌舞,夹一口菜肴,味同嚼蜡。

坐在我身侧的皇帝悠然问道:「你可是崔妙?」

座下的堂妹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回皇上,我是崔妙。」

皇帝点点头:「你是阿妁的嫡亲妹妹吧?今年几岁了?」

堂妹喜不自禁道:「皇上竟还记得我,我今年已经十六了。」

皇帝温和地笑了笑:「朕怎么会不记得?毕竟是阿妁的亲妹妹,比不得隔一层的。」

谁都听得出他话有所指,爹娘脸色大变,伯父一家却五味杂陈,似乎想起了早逝的大女儿。

我难堪地手指发颤,连酒杯都拿不稳,周围的嘈杂似乎一下子全部消失,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声。

这记无形的耳光是愈发地狠了,打得我猝不及防,撕心裂肺。

皇帝厚此薄彼的一番话,不就在表示他中意阿妁却厌恶我吗?

我能说什么?我还能怎么办?

所幸姑母在旁开口道:「都是崔家的女儿,自小一起长大,哪分什么亲疏?论起来,还是阿姣和阿妁年纪相近,感情最好。」

我见有人解围便赶紧接话,点头称是:「本宫也经常忆起堂姐,昨日种种,如在眼前。」

皇帝脸色阴沉,不悦地掷了筷子,推说尚有要事,便中途离席。

我颓然地想,完了,早就在传帝后关系不睦,他却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多做,何曾在意我颜面尽失?

一场庆宴不欢而散。

伯父一家匆匆告退,阿娘想要安慰我却踟蹰不前,我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对她道:「母亲,你回府吧!」

阿娘恨恨地咬着唇:「阿姣,你不要怪娘。娘若知道他待你这么不好,就算当初要跟太后娘娘作对,也绝不会让你嫁进宫的。」

我苦涩一笑:「现在说又有何用?怪我自己罢了。」

他若不怨我,不恨我,我都要每日烧上三炷高香,又怎么敢不自量力,去和阿妁比?

凉风袭来,天气愈发严寒。高墙殿瓦上铺起一层薄薄的秋霜,如轻纱朦胧般稀释着宫廷盛景。

姑母病倒了。

她的病来势汹汹,仿佛在一夜间垮了下来。

太医道,太后娘娘一直心中郁结,忧思满腹,熬了这么些年,终于油尽灯枯。

我亲侍汤药,寸步不离,却还是不见好转。姑母殃殃地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得像个纸人。

「阿姣。」她咳嗽着唤我。

我连忙上前,帮她顺气:「是,我在这儿。」

她止了咳,无奈地看着我道:「阿姣,姑母很想再多活几岁帮衬着你,如今实在熬不住了。」

自先帝驾崩的几年里,她飞快地苍老下去,一年甚是一年。我心中凄苦,哽咽着道:「姑母莫说这种丧气话。」

她却肃然道:「我记得你答应过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该如何?」

我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握着她的手哭求:「不,姑母,你别走。阿姣无能,我……我做不到。」

她幽幽长叹一口气:「你现在是皇后,又有了皇长子,怎么会做不到呢?若你实在觉得艰难,让阿妙入宫帮你。」

他最爱的女人是阿妁,如无必要,我真的不忍心,让堂妹再遭受一遍我这般的苦楚。

姑母呆呆地望着帐顶,两眼空洞:「昨晚我梦见先帝了,他已许久不曾来我梦里。他说,他等我等了太久,不想再等了。」

大周开武四年,初冬。

太后薨,追封谥号孝贤皇后,与承文帝一起合葬于丰陵。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御花园依旧百花绽放,万物争春,我却再也没有赏景的心情。

在这个冰冷的皇宫,我一个失宠的皇后除了皇长子,一无所有,像孤魂野鬼一般困于深墙。

崔家联合一些大臣上书,劝皇帝尽早立嫡长子为太子,皇帝却以皇子年幼为由数次推脱。

嫡长子继任大统,天经地义。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想干什么了。

崔家递来家书诉苦,我才明白原来自姑母逝世,皇帝开始大刀阔斧,狠狠打压崔家,与此同时,上官家的势力却水涨船高,在朝堂上渐渐可以平分秋色。

信中还提及为了帮我争宠,他们有意让崔妙入宫侍君,希望我能牵线搭桥,行个方便。我有些为难,却还是同意了。

崔妙毕竟是阿妁的亲妹妹,或许她真的有法子拢住皇帝的心。





昏黄黯淡的铜镜前,红烛摇曳,滚烫的蜡油像血泪似的垂下,在漆金雕花的烛台上冷却凝固。

我执着犀木桃梳替阿妙梳头,她青丝万千,漆黑如墨。我的手隐入她的发间,指上长长的护甲幽幽反光。

一梳梳到尾,我问她:「阿妙,你觉得皇上怎么样?」

小丫头不解道:「堂姐,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神色如常:「若有人想让你嫁给他,你愿意吗?」

她气鼓鼓地反问:「他现在不是你的夫君吗?况且他第一次当我姐夫的时候,我才七岁,四处捣蛋,有次故意把鼻涕泡揩在他的袖子上,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我忍不住笑起来:「我记得那天你被大伯打了,哭得整个府的人都出来劝架。」

她仿佛也回忆起那幕:「是啊,我被我爹打的时候,唯独堂姐你不闻不问,笑得最开心。像你这种幸灾乐祸,狼心狗肺的人,难怪以前只有五皇子喜欢你,天天来找你玩。」

我突然沉默下来,小丫头偷偷看我一眼,惴惴地认错:「堂姐,你别生气,我不该说你坏话。但我姐姐病死没多久,你就嫁给了他,我那时真替阿妁生你的气。」

我温柔地帮她挽起发髻,苦笑:「你没说错,是堂姐不好。我确是狼心狗肺,不算什么好人。」

小丫头伤心地叹气:「其实我知道堂姐你不是故意的。不过,阿妁要是一直活着就好了。」

是啊,若是阿妁没有死,崔家的局势绝不会像如今这般的模样。

我把崔妙送出了宫,自己犯下的过错应该由我一人补救才对。

正所谓,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

我开始风雨无阻地到乾坤宫对皇帝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今天煲个参汤,明天送个香囊,一日不曾落下。

皇帝先是对我的奉迎视若不见,渐渐地,他那张冷冰冰的面孔终于被我的坚持不懈(厚颜无耻)所震动,愿意和我正常地说说话了。

一有了成效,我更是变本加厉。

他本欲静心批阅奏章,我捏起甜糯的声音向他撒娇,缠着他去看望儿。他不发一言,顾自做事,我便蹬鼻子上脸,威胁他要吵到他答应为止。

折腾到最后,却还是我落至下风,累得在他身边睡着了。等我醒来,大约已过了半个时辰,身上压着一袭厚厚的鸦青色团云波斯绒毯,他仍旧端坐在龙案前,执笔写着什么。

我这才明白当皇帝是如此地辛苦!不像那些后妃,闲着无事,就整日磕磕瓜子唠唠酸话。

我不忍再打扰他,轻手轻脚地想要离开,他却迅速察觉到我的动作,淡淡问道:「醒了?」

我腆着脸笑:「皇上,臣妾先回宫了,明日再来看你。」

他鼻腔里唔了一声,放下笔,起身向我走近,状似无意地拉起我的手,紧握在他的掌心。

我吃惊:「皇上?」

他笑了笑:「你不是想让朕去看看望儿吗?」

我喜得都快哭了,过了这么久,望儿都已学会走路,他终于……

他终于肯原谅我了。

他怜惜地抚上我不知不觉淌了满脸的泪水,似笑非笑:「傻丫头,今天朕一个字都没有说你,你哭什么?」

我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感到他的身子明显一僵,却很快搂紧了我,大手有一下无一下地拍着我的背,安慰着。

当晚,皇帝留在了未央宫。

夜深,数道宫墙外遥遥传来几声梆子响,已经四更天了。我直挺挺地躺在他身侧,仍未入睡,他冷落了我太久太久,这一切来得恍然如梦,不太真实。

他以结束时的姿态紧紧搂着我,像是要把我搂进他的骨血中去。我全身遍布他方才肆虐的吻痕,唇上还沾着他凉薄的味道。

我动了动,在背后整个圈住我的他立刻用力掐紧我的腰,不让我离开。我才知道,原来他也醒着。

他喃喃梦呓道:「你过来招惹朕,又想求些什么?」

「啊?」我转身问他,「皇上,你在说什么?」

我望进他深渊的眼,他眼里的情欲早已褪去,惟剩一片清明,如夜般深沉,使我永远都看不透。

他直直地盯着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一下变得狠厉起来,动作却愈发轻柔,慢慢地抚着我落在他胸口的发丝,一圈一圈地绕于指尖。

然后,他温柔地问道:「你知道朕为什么不杀宁王吗?」

我惧得不敢回答,只是摇摇头。

他没心没肺地笑:「因为朕就是想让他难受,他虽然好好地活着,但这一辈子也休想再看到你一眼!」

他粗鲁地转过我的下巴,恶狠狠地逼视着我:「你呢?见不到他,你会不会难受?」

他捏得好用力,像是要把我的下巴给捏碎。我在他的身下抖如筛糠,他等得不耐烦了,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吼道:「快说!」

我只有哆哆嗦嗦地回答:「臣妾是您的皇后,臣妾怎么会难受?」

他突然低头咬住了我的嘴唇,我嘤咛一声,好痛,血液带着难言的腥气漫入了口腔。未等我准备好,他又粗暴地闯进来,凶狠地像要将我撕裂一样。

他疯了,真的疯了,他以前何曾这样虐待过我?

中宫复宠令崔家松了一口气,不再提让崔妙入宫之事。但未过多久,又传出贵妃有孕的消息。

崔家和上官家在朝堂上已经势同水火,这的确不算什么好消息。

我只能变本加厉地去缠着皇帝,分得更多的恩宠,让崔家放心。皇帝每次都是来者不拒,然后狠狠地将我推倒折磨,直至我哭着向他求饶,他才肯罢手。

在外人眼里,他似乎比以前更加宠爱我了,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已变得暴虐、残酷,迥然不同。

我以为我做出的努力有用,但崔家还是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飞快地败落下去。先是一些支持崔家的官员被调职,再是于朝中任职要务的崔家子弟被撤换。

崔家飞入后宫的家书一封接着一封,我在如雪花般的哭诉中无能为力。

我只能回信安慰他们,这样的趋势应该是暂时的,有我在后宫,皇帝总会适时收手,不会太过分的。

直到上官战密告我爹欲挟皇长子图谋篡位,皇帝颁下一道将崔氏满门抄家监押的旨意,我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被压垮了。

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姑母走后的短短一年里,崔家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我辜负了崔家的期许,辜负了姑母的嘱托,怎么还有脸再去见他们。到了最后,满脑子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去找他拼命!

我拿起厉光四射的宝剑,一脚踹开跪地哀求,死死拉住我腿的雾珠。

雾珠哭着在我身后磕头:「娘娘,您别急,您还有皇长子,为了小皇子,您千万不能冲动啊!」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一定要问他问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气势汹汹地持剑入了乾坤宫,宫外的侍卫却没有一个拦住我,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来似的。

皇帝身披一袭云纹绣底天青色的长袍,玉冠高束,正意态闲闲地靠坐在龙案前品茗赏曲。卫嫔含羞带怯地坐在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怀中的琵琶随着她素手的拨动跳出一串悦耳的音符。

郎情妾意,柔情似水。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皇帝穿常服了。他们这般恩爱模样,便好似民间的寻常夫妻。

他的后宫中,想要争宠的女人不止我一个。比起她们琴棋书画,温柔小意,我那些哭闹痴耍的小把戏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皇帝见我兴师问罪地闯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把开锋的厉剑,眸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抹讥笑,却平静地问我:「皇后这是在干什么?不送参汤改送剑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他永远懂得怎么挖苦我才能不留余力地将我踏到最低的尘埃。

卫嫔见状,惊慌地起身告退。空旷的大殿内,不知何时刮起一阵阴风,卷起重重叠叠的宫纱,如鬼魅般飞舞。

我将剑直指向他,崩溃道:「我不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我问你,崔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打压崔家?」

他终于寒下脸道:「他们做错了什么?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家人,来问朕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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