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看见了一个男人在质问一个女人,质问什么,她听不清楚,她只知道,女人很委屈。
后来的梦里,女人对自己说:“你病了,你知不知道!”
女人下楼和男人说:“我们谈谈吧!”
“你想谈什么?”
女人眼角带泪:“我觉得我们都出了问题,为了救你,也为了救我,所以……我要离开你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男人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你要分手?”
女人压下所有的情绪:“是啊,该走了,幼稚园的工作我也会辞掉,谢谢你让我体会过这个世界的温暖。”
女人起身往外走。
打开门的刹那,男人在女人身后呼喊:“如果分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回去找你!”
画面一转,女人来到了幼稚园,向院长递交了辞职申请,接着和每一个小朋友拥抱告别。
她清楚的听见有个小男孩儿趴在女人的耳朵边上和女人说:“老师,明天见。”
她的头快要炸了,脑海中的画面又一转,是车祸,在与货车撞上的一瞬间,女人说:“不找,也好。”
梦里的女人失去了生命体征。
她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胸口处为什么那么痛,痛的让她无法呼吸。
再次清醒过来宋锦城已经在赵立的诊所里了。
消毒水的味道很浓,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倾城,你醒了!”赵立见宋锦城清醒过来,立马从窗户前过来,手指上还夹着半截香烟。
宋锦城微微蹙眉,她不是不习惯烟味,而是她知道赵立从来不吸烟。
赵立也注意到了宋锦城的眼神,把烟掐了。
“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这是宋锦城第一次觉得自己失忆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哥,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在梦里好难过。”
赵立拦过宋锦城的肩膀,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的拍拍宋锦城的背,“难过就哭一哭吧,别憋着了!”
赵立一直都知道宋锦城夜夜梦魇,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宋锦城的阳光快乐并不是完全发自内心,而是她不想让自己担心。
徐冉冉的私家侦探行动力很强,仅仅两天的时间,已经把宋锦城和赵立的来龙去脉都里清楚了,也顺利找到了赵立所在的位置。
他推门而入刚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宋锦城开始小声的抽泣,这三年来,她确实也委屈,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才夜夜梦魇,或许是因为我她做了太多的错事,才让她现在过得如此狼狈。
赵立轻拍宋锦城的背,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好啦好啦,都过去了,我们好好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咚咚咚——”陆赢用力的敲了两下门,赵立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看见是陆赢。
他并没有意外,他知道陆赢迟早会找来,只没想到那么快。
赵立一贯对宋锦城很温柔,他双手握住宋锦城的肩膀,柔声细语的说:“哥去见个朋友,你先休息一下。”
“好。”宋锦城也听到了敲门声,看见陆赢的时候,只觉得有些眼熟。
赵立走出门口,又折回去,顺手刮了一下宋锦城的鼻子。
“丫头,要帮哥看店,幼稚园的假,我给你请了,我和朋友出去聊。”
“知道啦!”宋锦城故作轻快的回答,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的疲惫。
赵立叹了口气:“水果在柜子里,水是刚换过的热水,午饭我一会儿给你打包回来。”
“好好好,罗里吧嗦的,你朋友都等急了。”宋锦城倒也享受此时此刻赵立的照顾,从她醒来到现在,她只有他一个亲人。
她完全信任他。
赵立嘱咐过去,又不放心的去倒了一杯热水给宋锦城,这才走了。
陆赢静静的看着赵立做这一切,胸口好像被人拿刀剜了一样疼。
这些从前都是他为她做的事情,可现在,却换成了别的男人。
“走吧!”赵立示意陆赢出去,“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陆赢跟着赵立出门,在不远处的咖啡厅坐下。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径直的望着对方,眼睛里充斥着不满,怨恨和怒意,直到服务员第三次开口询问他们要点什么,这才开了口。
“两杯拿铁。”陆赢摆摆手,又坐直身子,“赵立,真巧。”
“呵!”赵立蔑视的看了一眼陆赢,“不是说分手了不会再来找吗?那你现在过来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陆赢故作镇定,三年不见他不知道他认识的宋锦城还会不会是之前那个宋锦城。她变化了多少,他一概不知道。
“重要吗?不爱又何必再来伤害?你是见不得宋锦城好吧?”赵立的目光凌冽。
“你如果真的爱她,在所有人拒绝心电复苏的时候,你就应该坚持,在她说没有伤害秦时的时候你就应该相信她,在她被温雅诬陷的时候,你就应该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有什么资格再来找她?”
陆赢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然答不出一句话。
“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查出来,就已经认定是她做的,你从来都信任她,还出现干什么?”
赵立越说越激动,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他愿意一直以哥哥的身份陪着她,只要她快乐就好了。
可是,事实就是,陆赢出现了,他发现自己在乎,他嫉妒,嫉妒的要疯掉了,她只是见了他一面,当晚就没有做噩梦。
可是赵立陪在宋锦城身边三年,这三年却始终无法让她彻底安睡,只有用药物才能保证她一夜安稳。
氛围开始变得尴尬,街边树上的鸟儿不合时宜的嘶叫。
咖啡店的店员及时送上来了咖啡:“两位慢用。”
赵立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拿起咖啡,小小的抿了一口。
“你要问什么抓紧时间问,中午得回去给倾城检查。”赵立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她过得好嘛?”陆赢沉思良久,才吐出来这五个字,他甚至不知道他这样来找他究竟是对是错。
“夜夜有梦,夜夜惊醒,你觉得呢?”赵立不再看他,语气不善。
陆赢不知道要不要接着问,他想问的太多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嫉妒的发狂。
和宋锦城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思念,他要依靠猜测来过没有宋锦城的日子,猜她过的怎么样,之前以为宋锦城不在了,他整日整夜的活在她留下的陈设里。
但是自从知道她还活着,他这两日像是得了失心疯。
他想知道宋锦城早上吃了什么?有没有赖床?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糖醋排骨?他两天的时间里,拼命构想着,这三年发生在宋锦城身上所有的事。
陆赢看向眼前的这个人,自己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里,这个人却时时刻刻的陪在宋锦城身边,三年整整三年,其中的点滴又怎是一两句话说的清的?
但是他要怎么问?问什么?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时间在此刻静止了。
“宋锦城已经不记得你了,车祸拿走了她所有的回忆。”赵立看他痛苦的表情大概也猜出来几分。
“你如果还喜欢她,就不要提过去的事,让她安安稳稳的活着吧!她已经活的很累了,我不会让她再回国,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了。”
赵立的意思已经是十分的明显,他不希望陆赢再来打扰宋锦城的生活。
陆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又一口。
“我想重新追求倾城。”陆赢把咖啡放下,抬眼对上赵立的眼睛,倔强而又坚定,“我不会再让倾城受到一点伤害。”
赵立看着他,没有说话,这三年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宋锦城需要的是什么。
她可能并不想要安逸的生活,她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仅仅是和陆赢解释清楚,跨过横在他们两个之间的秦时,让这道鸿沟彻底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