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傅渝州被确认与许明薇的两桩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齐明将他送到公安局门口,伸出手:“傅先生,谢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果从许明薇身上发现李云铭的线索,请及时联系我们。”
傅渝州回握住后点点头。
转身间,却见一辆阮肯停在路边。
细雨中,傅父面无表情地站在车旁。
他怔了瞬后才走过去。
无言一阵,终归是傅父先开了口:“当年我就看出许明薇不是好女人,你竟然还让她回傅氏,你知道公司因为这件事惹了多少麻烦吗?”
劈头盖脸的责问让傅渝州脸一黑。
他以为父亲率先关心的应该是作为儿子的自己,想不到……
“我不像你,常年混迹在女人堆里,看人当然没你准。”
傅渝州冷眼刺了句。
这话说得傅父脸色一白,怒意爬上双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傅渝州丝毫不惧父亲的怒火,一字字道:“我说错了?从妈去世后,被你带回家的女人恐怕连你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了吧。”
“你!”
傅父气的面红耳赤,颤抖的手指指着他:“还敢顶嘴,你现在不仅连阮夏没照顾好,连傅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三言两语再次挑起本就不合的关系,傅渝州看着他,语气冷冽刺骨:“行了!你那虚伪的善良做给谁看?给我死了二十年的妈?一个连妻子最后一面都不见,甚至都没去过一次她墓前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话音刚落,傅父扬手重重打了他一巴掌。
“混账!”
伴着火辣辣的痛,傅渝州被打偏的左脸慢慢红肿。
傅父似是也惊了,愕然看着倔强的他:“渝州……”
傅渝州依旧秉着骨子里般的淡漠,慢慢收回寒冰般的目光,转身拦了辆出租车。
“你给我站住!”
傅父又气又急,傅渝州却径直上了车。
看着远去的车子,傅父像是卸下所有伪装,低头红了眼,疲惫无奈地叹了口气。
车窗外的街景在倒退,傅渝州心不在焉地看着。
脸颊的疼痛还在,却远比上心上的痛。
覆在腿上的手慢慢握紧,他挥去儿时那带着刺的记忆,开始担心阮夏。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傅渝州一秒也没耽搁,直接去了阮夏病房。
阮夏已经醒了,因为对药物的排斥反应而不断干呕。
徐莉扶着吐到脸已经发青的阮夏,满眼心疼:“坚持坚持,把药咽下去啊阮夏。”
话音刚落,一双手将靠在她肩上的阮夏接了过去。
徐莉抬头一看,见是傅渝州,不由愣住:“傅先生?”
“我来吧。”
傅渝州让阮夏倚在怀里,接过徐莉手中的药和水。
见此,徐莉松了口气后起身离开。
“夏夏,张嘴。”
傅渝州轻声说着。
温柔的语气像羽毛,飘在阮夏心口,混乱的意识也清醒了几分。
是……傅渝州?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身上的薄荷烟草味消失了,只有清新的柠檬香气。
见阮夏半张了嘴,傅渝州将药放进去后给她喂了温水。
可下一秒,她却开始剧烈咳嗽。
“咳咳咳……”
傅渝州下意识去擦她下巴的水渍,却见鲜红的血顺着她苍白的唇角流出。
一滴一滴,染红了他的手背和洁白的被子……
“她这段时间呕吐情况比较严重,伤害到了咽喉部黏膜,所以才会出现吐血的症状,平时不要给她吃太烫太硬的食物。”
听到医生的检查结果,傅渝州高悬的心才终于放下。
当看到阮夏满嘴血时,他只觉脑子里的一切都停滞了……
医生离开,他缓缓坐到病床边,看着还在平复情绪的阮夏,鼻尖有些发酸。
他已经不敢想象ᴶˢᴳ,当眼前的人真要离开的那一刻,自己会不会疯掉。
听到傅渝州紊乱的呼吸声,阮夏缓缓转过头:“云谦说……你公司有事,需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为什么,这么快……回来了?”
闻言,傅渝州敛去眼底的不安:“当然要快点回来,难道让他拿心怀不轨的人陪着你?”
话虽难听,却不像从前带着刺。
阮夏无言。
邵云谦是医生,平时忙的脚不沾地,来也只是趁着休息时间,说几句话就走了,哪会像他这样,厚着脸皮一直寸步不离。
见她不说话,傅渝州又问:“不想见我?”
阮夏想回答明知故问,可看到他左脸上的巴掌印,不觉愣住:“你的脸……”
傅渝州混不在意地抿抿唇:“没什么。”
淡然的回应透着微不可察的低落。
阮夏看着他,复杂的心生出了丝同情。
傅渝州是何等高傲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对他动手,能打他的,也只有作为父亲的傅父了。
察觉到阮夏松软的眼神,傅渝州眸光亮了亮:“你关心我?”
被子下的手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阮夏又一次告诉自己,对傅渝州不能再心软。
越是心软,越是放不开,越会让他觉得两人之间还有可能。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以冷漠回赠。
见此,傅渝州也没有再说什么。
至少她没有再提离婚的事,对他已经是恩赐。
替他捻了捻被角,他才起身说:“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说完,傅渝州离开的病房。
等脚步声消失,阮夏才长长舒了口气,无力感却悄然爬上了心。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在傅渝州面前仿佛都是被动立场。
她不想两人闹得太难看,更不想在死之前都带着遗憾……
思绪渐乱,让阮夏疲惫地阖上眼。
走廊尽头。
傅渝州习惯性地倚着窗,盯着窗外冒了新芽的树。
正好来查房的邵云谦无意一瞥,见他站在那儿,便走了过去:“出了什么事?”
傅渝州看了他一眼,将视线放到远处的高楼上:“许明薇犯了事,我去协助调查。”
闻言,邵云谦不由想起那天说话夹枪带棒的女人。
高中时也在校门口看到过她,那时他就不喜欢那满眼诡谲的女孩。
想起昨晚阮夏的话,邵云谦低声说:“昨天阮夏说,她想回家。”
傅渝州怔住。
“我问过张医生,她术后的恢复还算不错,下个星期可以回家,如果肌肉僵直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就必须回医院治疗。”
邵云谦望向窗外:“我也答应她了,等她好点就带她回家。”
听到这话,傅渝州面色一沉:“这种事就不麻烦邵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