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全程。
肖嘉琨没有留下一滴泪。
但他从始至终都冷着眼,浓黑的眼眸翻涌的情绪,没有人看得懂。
葬礼结束后,他破天荒回了家。
推开门,诺大的屋子,空荡荡的。
虽然,他从来没有承认这里是他的家。
结婚五年,他回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了过来。
可不知为何,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屋子里的不同。
打开鞋柜,只有他的鞋子。
心弦不知为何一紧,他匆匆上楼,主卧在二楼,明明百来步的距离,到最后,他却忍住不跑了起来。
“嘭”的一下推开卧室。
入目便是一刺,一直悬挂在床头的“囍”字不见了。
因为他厌恶这段婚姻,所以,除了婚礼那一天,他没有为她穿过新郎喜服,他们自然也没有拍婚纱照。
所以,原本挂婚纱照的地方,只有一个“囍”字。
又打开衣柜,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了,又奔去浴室,也只有一套全新的男士洗漱用品。
这个家,没有一点陈鹿溪的气息。
可她不是很在意家吗?
每次提到“家”这个词语的时候,她的眼神都亮一分。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回到这里。
每次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他心底的某处总是控制不住柔软,可是理智上,想到他的所做所为,想到她自私的品行,他却又唾弃自己。
明知道她惯爱演戏,可他还是上当。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冷漠对她,是因为恨她,还是因为恨自己。
走到床头,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右边坐下,哪里放着一本书,大概是陈鹿溪收拾东西的时候,拉下了。
他拿起书,刚要翻开看,崴筆一张精美的书签掉了出来。
他捡起来一看,上满用漂亮的小楷写着一行诗: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猛然间,他想到她那天叫他签离婚协议书的场景。
【肖嘉琨,我现在很清醒。】
她的声音,再也没了从前小心期待。
冷漠到那一刻,他差点要回头去看。
但是当时他不愿意听,不想去细想,也是真的有事要忙。
如今想来……
只有在意,才会期待。
陈鹿溪,是真的要和他离婚。
心口忽然又是一阵刺痛,肖嘉琨扶着门框堪堪站稳。
“陈鹿溪……”
而就在这个时候,助理的电话打了过来:“肖机长,你吩咐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你要来公司一趟吗?”
半个小时之后,肖嘉琨来到公司。
助理等在了停车场。
肖嘉琨一到,助理就把手中的资料交给了他:“肖机长,慕依依进公司以来做的事,接触的人大概都在这里了。”
肖嘉琨面无表情接过,助理退到一边等着,只提了一句重点:“之前不雅照照片上的两人查出来了,两人都是空乘人员,那位空姐和慕小姐关系很好。”
肖嘉琨已经开始翻看资料。
随着一页页的翻阅,越到后面他的脸色越沉。
陈鹿溪走了之后,慕依依竟然瞒着他,把空乘人员换了一个遍。
那两个传不雅照的空乘竟然是他机组里的人。
助理瞥见肖嘉琨青筋鼓起的手,心下叹息了一声。
查到这些事,他也很吃惊。
肖机长的严苛是整个公司都出名了的,有人顶风作案,也是大胆。
“肖机长,这是要上报高层吗?”
毕竟,是这两人害了陈副机师。
上次不雅照,虽然陈老拿出了证据证明了陈副机师的清白,但是没有抓到罪魁祸首,终究会有怀疑和议论。
却见肖嘉琨道:“继续查下去,收集确凿证据再上报高层。”
“在这之前,不要泄露消息。”
“是。”
交代清楚之后,肖嘉琨就直接做电梯,来到了他的休息套房。
不料,走到门口,却发现房门开着。
他蹙眉,他的休息室,不是只有他和陈鹿溪有房卡?
推门进去,却见到个背对着他的人在叠着什么。
这一瞬间,他思绪有些恍惚。
“陈鹿溪…溪…”
话没落音,那人转过身来:“肖嘉琨,你回来了?”
是慕依依。
肖嘉琨骤然沉脸:“你怎么进来的?”
慕依依脸色一变,忙道:“是这样的,我在地上捡到了一张房卡,却发现是你房间的房卡,所以特地上来看看,没想到是真的。”
“我进来后,见到你屋子有些乱,就帮你收拾了一下,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你了?我……我这就走。”
肖嘉琨的房卡还好端端的在他自己的衣兜内,慕依依怎么会捡到?
“把房卡给我。”
慕依依微笑把房卡递了过去。
肖嘉琨接过来一看,顿时愣住。
这张卡是陈鹿溪那一张。
慕依依见状,故意说:“肖嘉琨,你的东西以后千万别乱放了,着张卡可是今天阿姨收拾杂物的时候,从垃圾堆里掉出来的呢。”
“这要不是被我看见,万一被有心的人捡走,多少会有些麻烦。”
肖嘉琨听得心头一刺,不由皱眉。
原来,陈鹿溪离开机组的后,这张卡也没有带走。
所以,她要同他离婚,是很早就已经有的想法了?
见他神情难看,慕依依暗自勾唇一笑。
其实这张房卡是她两个月前,悄悄进肖嘉琨办公室发现的。
同时发现的,还有离婚协议书。
她拿走了房卡,神不知鬼不觉。
原本想着找个时机,晚上过来。
可是现在顾不得了。
陈鹿溪已经死了。
肖嘉琨在医院的话,打断了她营造出来的关系。
她若是不好好补救,以后说不定还有李陈鹿溪,王陈鹿溪等等女人盯上他的肖嘉琨。
她辛苦筹划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
这一次,她一定要得到肖嘉琨。
但很快,肖嘉琨再一次打碎了慕依依的美梦。
“慕乘务长,我们并没有多熟,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慕依依笑容一僵,马上又打感情牌:“肖嘉琨哥哥,你别开玩笑,我们肖慕两家上可是老交情了。”
“慕依依,你父亲早年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但这不是你为所欲为的挡箭牌。”
“你父亲用救命之恩,要求我带你进机组,要求我经公司对你照顾一些,我也确实做到了。”
“慕依依,至今为止,你已经耗尽了你父亲的恩情。”
“请离开。”
肖嘉琨的话吗,一句比一句冷。
最后的赶人,神色最是冷漠。
慕依依只好离开。
人走了之后,肖嘉琨关上门。
他抚着那张房卡,心头一阵闷堵。
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烈酒开了,仰头就喝。
越喝越不痛快。
有莫名的怒气充斥着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