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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等公交的人并不耐心，车一进站，站台上的乘客蜂拥着往上挤。
　　许年走在后面，前面人的雨伞滴落的水偶尔溅在她脸上。
　　李佑想护住她，让她顺利上车，可奈何人实在太多。
　　“300路就是特别挤，实在不行咱们等下一辆。”
　　许年也觉得离谱，这阵仗和春运挤火车差不多。
　　前面挤不上车的中年胖男人忽然骂骂咧咧地跌了下来，正好要倒在许年身上。
　　与此同时，她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力道，把她往一边拽。
　　她连连后退了几步，踩到了什么，差点失去平衡跌倒。
　　“你瞎走什么？”
　　冷厉的语气，咬字不紧不慢，透着几分痞。
　　这熟悉的声音，让她倏地心口一凛，仰头望去，水润的眸子闪过错愕。
　　周慎正低头看她，眼神深沉又冰冷。
　　这番拉扯，许年彻底赶不上公交车了，车门已经关闭，300路鸣了一声笛，扬长而去。
　　李佑举着伞回过头：“许年？”
　　仰头见一名男生正冷嗖嗖盯着他，气质颓而冷，很不好惹。
　　他知道这是谁，学校那位出了名的不良少年，视校规若无物。
　　习惯了循规蹈矩的他对这样的人没什么好感，也带着点清高和瞧不起。
　　“许年同学，我们等下一班车吧。”
　　听到他这句话，周慎旋即低嗤了一声，我们？
　　许年估计是被吓着了，举着伞，脸色不太好。
　　她朝身后的站台退了几步，点头：“好。”
　　周慎垂在裤缝边的手蜷了蜷，当即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看起来很恶劣。
　　“许年，你惹到了我，还想走？”
　　又冷又凶，脸漠然到不行。
　　许年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脱口而出：“我哪里惹到你了？”
　　他伸出手，指向地面，一双白色的球鞋上沾染着一个小小的脚印。
　　因为鞋子过于干净，显得这个脚印尤为突兀。
　　原来刚才她踩到的东西就是他的球鞋。
　　“我……不是故意的。”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很细很温婉，“抱歉。”
　　听到她有些怯生生的声音，周慎心里倏地抽了一下。
　　“抱歉就完了？”
　　他这番话让人以为他要动手打人，而他的神色确实很危险。
　　李佑鼓起勇气挡在许年面前，义正辞严：“周慎，你不要欺人太甚。”
　　面前的男生拧了拧眉，轻蔑地看向他，轻吐出一句话：“你算个什么垃圾？”
　　目光冷冷的，压倒性的气场覆盖过来。
　　李佑心里也没底气，举着伞的手都在发抖，但还是不肯让开。
　　赵耀和沈贺川及时赶来，把李佑推到一边：“同学，他们的事你还是别插手了。”
　　留下许年和周慎站在原地，气氛冷到极点。
　　许年无可奈何：“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现在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不是腻了吗，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找她做什么？
　　少女没什么波动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疏离感。
　　周慎漫不经心伫立在一旁，看了看别处，掩住了目光中的汹涌。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微垂着眼帘偏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神色看不清楚。
　　几秒后，他开口了，声音沙哑，掺着几分坏意：“欺负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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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年身子猛地颤了下，心口剧烈地起伏，一双剪水秋瞳倏地漾起盈盈的雾气，眼眶周围也不受控制地红了红。
　　欺负？她实在难以把这个行为举止坏到不行的男生和认识的周慎联系在一起。
　　两辈子了，他的一切，都只为想欺负她？
　　费力讨好只是为了欺负，穷追不舍也只是为了欺负。
　　把她高高捧起，又重重摔下，都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
　　她眼里的诧异和委屈可以感知。
　　最近的她显然没有吃好睡好，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阴影，她身子本来就瘦，现在跟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周慎透过青缭的烟雾中看她，手边的烟空燃了大半，不自觉颤抖着。
　　他偏过头看向另一边，要是多对视一秒，就会情不自禁想去拥抱她。
　　“反正你现在别想走。”周慎拽起她的手腕，毫不客气地把她往一旁的街道上拉。
　　许年像只小兔子一样被他拎在手里，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她用力挣开，他却越攥越紧，她眼眶发热，觉得心底难以遏制地涌上酸楚和恶心。
　　之前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怕过他，哪怕知道他发病很吓人，她也没因为这个原因忌惮他。
　　可现在却感到了无边的恐惧和愤怒。
　　“周慎，你放开我！”她扔下伞，用另一只手掐他的手指，几乎要把指甲嵌进他的皮肤里。
　　他的手很快出现几道指印，红红的，可他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周慎停在一家饭店外面，把她带了进去，找了个包间。
　　她被拎在座位上，头发也湿润了，脸上沾染着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周慎点了一大桌子菜，说：“我饿了，想吃饭。”
　　许年坐在一边，面前也被摆上了一份餐具，她一动也不动。
　　“你是不是不想吃饭啊。”他笑，把饭菜摆在她面前，“那我非要你把这吃完，吃完了放你走。”
　　许年刚才已经掉过眼泪了，现在心里像是暴雨过后被毁灭的船只，只会孤寂而随波逐流地飘。
　　她终于意识到了周慎的坏在何处，也知道他根本不能靠近。
　　这是周慎啊，江安中学人人谈及色变的周慎，顽劣不堪，飞扬跋扈。
　　她之前竟然还敢对他有期待。
　　许年笑了一声，冷冷的，像是在自嘲。
　　不就是吃饭吗，她吃。
　　她没有反抗，拿起筷子，十分乖顺听话地把一碗饭吃完了，面前的一道青笋炒肉她也碰了大半。
　　到最后，她实在咽不下，顺手拿起旁边的一盒牛奶，准备就着喝下去。
　　周慎目光倏地凛冽，将她手里的牛奶夺过来，扔到一边。
　　许年乳糖不耐受，喝不得牛奶。
　　“你疯了？”他目光冷到不行。
　　许年展开一张纸巾，在唇上擦了擦，声音很平静：“疯的是你。”
　　她站起来，将书包拿起，看了一眼手里被雨水沾湿的写着地址的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周慎没有拦她，看着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他靠在墙上，闭着眼，压抑住大脑传来的尖锐痛感，又含了一根烟，没有节制地抽。
　　包间里一时烟雾缭绕，他坐在其中，颓废得不行。
　　真贱啊，他真的犯贱。
　　说是为了保护她而分手，却看不下去别的男的对她好。
　　他还……欺负了她。
　　想到这，他忽然就和发了疯一样，把头往墙上撞，一下一下，重重的。
　　直到眼前天旋地转，他胃里剧烈翻涌，抵在墙边干呕，最后失去力气一样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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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
　　周慎手边摆着一张沾湿过的纸条，已经用热风吹干了，字迹有些许模糊。
　　他面前是一摞书和试卷，还有台正在播放网课的笔记本电脑。
　　上辈子的他没有参加高考，后来出狱后进了集团，学的也是在商界纵横的东西。
　　现在要尽快进周氏，必须得变得更强大。
　　他目前的文化水平太低，得从初中补起，他认认真真着网课，跟着演算……
　　夜风撩起，他转身披了一件外套，是许年穿过的那件，又回到书桌前学习。
　　一直到凌晨四点过，窗外寂静，只有几点星光。
　　他该入睡了，却毫无睡意，他两手夹起那张纸条，看着上面的地址，发着呆。
　　过了会儿，他捏了捏眉心，站起来，拿起钥匙，踏着夜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