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时承一言不发,油门几乎踩到底。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深邃的夜空,城市光污染严重,我已经很久没看到星星了。
还想再看一次,像小时候躺在花园里那样。
红绿灯时,车停了下来。
路边有一对带着孩子卖西瓜的残疾夫妇,夫妇俩在给客人挑瓜忙的满头大汗,他们五六岁的女儿正拿着扇子呼啦啦给父母扇风。
客人走后丈夫切了西瓜递给妻女,一家三口边吃边笑,小姑娘蹦蹦跳跳的,麻花辫也跟着飞扬。
当车启动时我才发现我的脸上已是泪水一片。
到家后我先去洗了澡,头发刚吹了一会儿时承进来接过吹风机帮我吹着。
我看着镜中的我们,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我们刚成为男女朋友的时候,时承不让我告诉家里人,他说他还没在公司作出什么成绩,担心我家会认为他是来高攀的。
他说,要在公司站稳脚,然后堂堂正正去见我的家人。
那时候的他很拼,加班加点的做项目,我就在他的出租房里帮他洗衣做饭,也会在他遇到难题的时候出谋划策。
为了不被家里发现,我每天无论多晚都会回家,回家前我会在他的出租房里洗好澡,他也是这样帮我吹头发,然后送我回家。
每当我走进花园后回头都能看见他还站在围墙外没有离去,他说想多看我一会儿。
于是我忍不住的奔向他,隔着栅栏和玫瑰与他亲吻,就算玫瑰的尖刺扎伤我的身体也毫不在意。
那是我生命最热烈最幸福的时刻,像烟火,绚烂的能够照亮我人生所有的黑暗。
镜子里的时承在说话,但声音被吹风机的声音掩盖住我没听清。
我正要问他说什么时,他却怔怔的看着我的头发一言不发,我想他也是看到了我的白发吧。
这天之后时承每天下班回来做饭,会陪着我一起散步、追剧。
我们就像一对恩爱的平常小夫妻,邻居见到我都会夸我一句好福气,有个顾家又帅气的丈夫。
满月宴回来半个月后,我手机里弹出一条新闻,江里捞起一具年轻的男尸,泡了好几天人都肿了。
我跌跌撞撞的去了殡仪馆,好在那人并不是梁烨。
但在这里我看到了时承,他比我先到,身后还毕恭毕敬的跟着梁氏集团的几个元老,我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加大了找梁烨的力度,私下的奖金都已经提高到了五百万。
他们或许笃定这尸体就是梁烨,想快点将他处理了结束所有的一切。
我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直等到他们离开才走出来。
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的身后终于响起那个我牵肠挂肚的声音:「姐姐。」
我回头看去,消失了快三个月的梁烨站在阴影里,曾经意气风发干净明朗的青年,此刻沧桑瘦弱,一身的戒备和戾气。
我紧紧的抱住他,用尽全部的力气。
我们就在殡仪馆谈话,他说这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他说看到了我发的那些信息但不敢回复我,怕将我也牵扯进去,他也知道了时承是害梁家的主谋,他曾经也去别墅和现在的小区找我,却发现有人在周围监视。
他一直在寻找机会,直到今天看到新闻,觉得我一定会来认尸。
「姐姐,你真的来了。」他压抑的流着泪。
我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写给他一个地址和密码:「这是我定的一个在小区里的短租,已经用我的身份核验过了,你只用密码就可以进入,我在里面给你准备了吃的和衣服,你在那里等我,我们一起去国外。」
梁烨摇了摇头:「我现在被限制根本不能坐飞机,而且我应该已经不能离境了。姐,我要杀了时承,等我杀了他,你拿着他的遗产好好过日子。」
我自然不能让他这样做,他杀了人他也会死,而我要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