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还在?!
薛家良站在原地,手中攥着的瓷瓶愈加沉甸,脑海中叶清丰冷漠的神情话语不断闪现。
一瞬间,她有些迷茫。
她曾以为自己身上长达几年的毒一定是李群下的,但是现在她不能确定了。
薛家良将瓷瓶塞进袖口,走进屋子。
“你怎么在这?”
李群并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皇上召你进宫说了什么?”
薛家良满身风雪,但李群就像是没看见,
这原本已经习惯的事,此刻她却有些承受不住:“你在乎吗?”
李群眉心微皱:“公主莫忘了,臣是你的驸马。”
驸马?
之前他总是强调他们是君臣,现在却突然说他是她的驸马?
薛家良不免感到讽刺:“成婚三年,你可有片刻将自己当成我的驸马,我的夫君?”
李群没有回答,薛家良心里的委屈和怨怼没有控制住,倾泻而出。
“成婚三年你从未碰过我,甚至若非我叫人请你,你甚至不愿进我院子半步,前几日更是将陈冰言接进府中!”
想起那日碎玉阁内亮了整夜的烛,还有面前这个在那儿留了一夜的男人。
她不自觉攥起拳,指甲抠进掌心,一阵刺痛。
李群听着这些,心中莫名生起几分烦躁:“公主是在指责臣没有尽到驸马的义务吗?”
薛家良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刚想说什么,手腕却被人一把钳住。
紧接着,就看到李群吻过来的唇!
一瞬间,四目相对。
李群的眼底一派冷漠,瞧不见丝毫的情意。
薛家良看着,心里充满了无力。
她别过脸,错开唇,慢慢将人他推开。
“指挥使大人何必勉强自己?我累了,你走吧。”薛家良沉声说着,不愿再看他。
李群看着她,眼底闪过抹异样,但最后还是沉默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小。
薛家良慢慢转身,看着门外李群逐渐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她眼眶一阵湿润。
原来不爱时,夫妻间亲密的行为也只能沦为疏离的义务。
窗外雪色漫漫,落到地上慢慢化成了水。
冬将过,春将至,一切都要结束了。
薛家良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烛光照在手中的白瓷瓶上,反射着清冷的光。
玉泉站在一旁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玉泉,你走吧。”薛家良轻声说着,打破了沉寂。
玉泉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
“我把你的奴籍给你,你离开这里,离开皇宫,过一个普通人该过的日子。”
薛家良的声音很轻,带着些沙哑。
玉泉倏地跪在了地上,眼眶微红:“可是奴婢做了什么让公主不喜的事?奴婢这就改,您别赶奴婢走!”
闻言,薛家良心里一阵发酸。
却只是转身从榻边柜子里拿出奴籍和一盒金贵首饰,塞到了玉泉手里。
“走吧。”
她没有说别的,将人拽起来往外推。
“奴婢不想离开公主,求公主留下奴婢吧。”玉泉凄凄地求着,不愿离去。
“走!”
薛家良厉声喝着,却牵动了心口的痛,重重的咳了起来。
玉泉见状,忙将一直温着的药端来给她喝。
可不知为何,原本那止疼的汤药却没有半点作用,反而疼的愈发厉害。
薛家良按着绞痛的心口,蜷缩成一团,好像这般就能平复那痛。
“公主……”玉泉唤着,声音里满是担忧。
薛家良看着她狠了狠心:“你留下,终会是我的累赘。”
她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玉泉愣了一下,看着薛家良,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起身离去。
夜风凉凉。
薛家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看着那地上的红,想起太医说她熬不过半年,可现在看看,哪怕一日也不过是煎熬。
薛家良不禁自嘲,自己这一生何其可笑又可悲。
爱人求而不得,亲人将她当做棋子。
一夜沉霜。
薛家良就这么坐看着日头慢慢爬上来。
随后,她换了身干洁的衣衫,走出门。
院落内的海棠树一夜花开,大片的红紫艳丽至极。
薛家良瞧着,出了神。
这时,一阵娇笑声响起,打破了静。
她转头看去,就瞧见李群和陈冰言从碎玉阁里走出。
所以他昨夜又宿在了那里了吗?
风吹过,吹动着衣袂簌簌响,也吹落了满树的海棠。
李群似有所感似的看过来,就瞧见纷纷扬扬海棠花瓣中静立的薛家良。
许是刚起,她并未束发,乌黑的发丝散着,被一根青色的发带系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温婉柔和。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样的薛家良,心里莫名一动。
一旁的陈冰言没有得到回应,顺着李群的目光看去。
看到薛家良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差点弋㦊挂不住。
她忙收回视线,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抓着李群的袖子撒娇。
“阿宸,不是说今日带我去都尉府,我们现在过去吧,刚好和他们一起用午饭。”
随后,陈冰言拉着他往外走。
看着这一切的薛家良默默收回了目光。
见状,李群也收回了视线,同时也抽回了被陈冰言抓着的衣袖。
手中空落,陈冰言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脸上却还强挂着抹笑。
花香随着风吹了好远,也带着层云渐去。
薛家良回到屋子里,冷意霎时包裹了依誮全身。
她手拂过之前收拾好的包裹,一个人慢慢的将一切都摆回了原位。
她坐在床榻上,拿出枕下的白瓷瓶,打开将那药倒了出来。
圆圆一粒,黑色的,在皙白的掌心。
她看着,慢慢收紧了拳,唤来伺候的丫鬟:“去帮我请个画师来,我要画一幅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