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他便不会让洛宁去了那什么战事!
可如若洛宁没有仙陨,可她又能够去哪呢?
魔界。
黑岩建造的宫殿,浓烈的黑雾在其上萦绕着。
周围有蝙蝠盘旋着,那些蝙蝠通体黑色,眼睛却盯着宫殿门口,相当警觉。
却见宫殿内,身穿一袭玄色长袍的男子眉眼看向魔医,他手中执着赤羽扇朝着自己的脸蛋轻轻扇着。
烛火摇曳间,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额间的红色纹路闪着光芒。
一块通体泛着蓝光的冰床之上,躺着一位女子模样之人。
魔医擦了擦脸上细密的汗,这才开口:“魔君,此女仙的仙根几乎尽毁,仙脉中还有魔将和另一股气息游走,若时间久了,只怕……”
魔医微微仰头看向男子,那是魔界的魔君,炽离。
炽离神色未变,可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若你无法治好她,本君定会将你扔到赤焰山去。”
赤焰山,乃是魔界极为凶险之地。
那里自父神陨落之后,就有两头上古凶兽守在此处。
魔医擦了擦脸颊上的汗,语气都有些哭腔:“魔君,女仙体内的魔息还请您除去啊。”
炽离似乎不愿多说,只是掌心气息涌动,将魔医甩了出去,然后传音道:“你且先回去和几位魔医商量再来。”
炽离眉目微凝,望着冰床上的女子喃喃自语:“你可不能死。”
炽离掌心气泽缓缓升起,顷刻间身上强大的气息笼罩了整间屋子。
他掌心升起红色火焰然后拍入洛宁的背后,待洛宁身上的魔息全部去除,炽离脸颊上都起了些许汗意。
收走仙术的一刹那,魔侍悄然LJ而至,神色有些慌乱。
待魔侍还未禀告,就见赤魂护法而至。
“魔君,你怎可把她带回来,她可是血洗了我们众多魔军啊!”
赤魂眼底闪过怒气,眸中红光涌动,浑身上下散发着嗜血的戾气。
炽离目光微凝,他摇了摇手中的赤羽扇,一道黑雾就朝着赤魂打了过去。
“是你是魔君还是本宫是魔君,本君想要做什么,还轮得到你来置喙不成。”
随着那团黑雾将赤魂的浑身包裹着,顷刻间,蚀骨的疼痛像是要钻入他的五脏六腑,赤魂已然摔坐在地上。
他连忙跪倒在地上,手指颤颤巍巍的攀上那抹玄色衣袍:“魔君,我错了。”
炽离这才撤走了那团黑雾,好半天赤魂才仿佛活了过来。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若不是炽离不知何时在他们左右护法体内种下了魔蛊。
他们何须再听令于他!
炽离却叹了一口气:“她身上有魔界宝物,本君不过只是想问一下她。”
可炽离的话听在赤魂耳里,眼睛倏忽之间亮了些,然后悄然退去。
炽离抬眸看向冰床上的女仙,轻声叹了口气。
他那日也看了洛宁在战场上的模样,那时的她浑身充满了力量,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杀出一条血路。
此等女将,想他魔界魔将众多,却无几位有如此将帅之才,实在可惜。
炽离掌心气泽翻涌,将她身体里的玉环取出,他指尖凝聚魔息探去,可那环却完全不听他指令,直接飞回洛宁仙体内。
躺在冰床上的洛宁只觉得浑身犹如在被火焰炙烤一般。
她想醒来用仙力将身上那股奇异的热度散去,可却仿佛被困住一般,始终醒不过来。
却说天界自从司命仙君发现洛宁仙簿的异样之后,就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致志想要调出萧无岭的仙薄。
可不管自己如何翻遍天界古籍,如何努力,那个册子除了闪动着白光的名字,却纹丝不动。
正在他还在愁思之际,却听仙侍匆匆忙忙赶到殿内,通报道:“司命星君,月下老人请你过去一趟。”
司命星君立刻神色一凝,然后腾云赶到了月下老儿的月缘殿。
司命星君随着迎出来的仙侍朝着殿内走去。
到了月缘殿内的鸳鸯树下,却见月下老人穿着一袭红衣,身上缠绕着红线,眉目紧锁。
司命星君皱着眉道:“月下,你叫我过来有何事?”
月下老儿使了个仙术为司命星君斟酒,叹息道:“你先坐。”
司命星君也丝毫不扭捏,直接坐下然后沉声问:“究竟出了何事?我们可是数万年的好友了,别整那些天宫的虚礼。”
月下老人指尖轻点,取出一截缠绕着的红线,指与司命星君看:“你看,这是洛宁与太子殿下的姻缘红线,而这上面出现了裂痕。”
司命星君呼吸一窒,然后定睛看了过去,却见那赤光萦绕的红线的确有了处裂痕。
月下老儿的红线可是天界少有的坚硬的东西了。
司命星君手中握着那处红线,掌心仙力凝聚,却见红丝渐渐发出光芒。
司命星君一喜:“或许洛宁那孩子还没有仙陨。”
月下老人却不赞同的摇摇头,他指尖轻点,却见那些缠绕着的红丝光芒褪去。
“若是红线还在亮着,或许我们还能凭借这红线寻到洛宁一丝踪迹,可它现在裂了。”
月下老人看着鸳鸯树,轻声一叹。
月下老人眉眼的愁绪越来越浓,嘴唇颤动了会,最终什么都没说。
红线裂纹普遍都与大劫相关,这是自己在天界的古籍中翻到的。
只是这个劫难,只怕会应在太子殿下身上。
萧无岭在得知洛宁仙陨之后,全身以极快的速度消瘦下去。
这日的萧无岭肚子坐在柏栖宫,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宫殿,无尽的寂寥袭上了他。
整座宫殿除了摇曳的烛火,他望着那些烛火,心头的悲哀完全无法消散,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看着酒壶已然又空了,他烦躁的摔在地上。
寒玉所做的酒壶摔落在地上,顷刻就化作白雾散去。
两眼迷离之间,他似乎见到一个人,萧无岭脚步虚浮的来到了那人面前,他喃喃低语:“洛宁……”
可又很快摇了摇头,脸上一副颓唐之色,他低声笑了:“他们说你仙陨了,我不信!”
萧无岭紧紧捂着耳朵,脚步踉跄了几步,声音沧桑不已:“可你若没有死,你为什么不回来寻我呢?”
萧无岭挥了挥手,眉眼一片哀色:“你曾经说,你很喜欢本君,你也曾说,等你当了将军,你便要成为我的太子妃。”
“可你现在在哪里呢?洛宁!你陪了本君九百多年了,难道你要食言吗?说好一直陪我的……”
天后一脸沉痛的望着眼前消瘦的萧无岭,掌心仙力凝聚,已然打了过去。
萧无岭此刻就算自己不愿意清醒,却也不得不醒了。
萧无岭摔坐在地上,声音闻着令人伤心:“母后,洛宁没了……”
天后却是恨铁不成钢的冷声开口:“洛宁没了,作为天界太子的你,肩负天下苍生,怎能因为如此私情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天君现在正喊你过去,快去吧!”
萧无岭眼含嘲讽,心却沉寂一片,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痛。
“母后,那日天君调我去妖界,是不是天君的意思?”
天后一怔,看着萧无岭陌生的有些恨意的眼睛,她张了张唇:“确实是……天君的意思。”
萧无岭行了礼之后,转身便御剑直奔万和殿。
万和殿。
萧无岭很开御剑而来,站在殿门外的他深吸一口气,径直走了进去。
在殿内萧无岭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向天君,只是沉默的跪在下首:“儿臣给父君请安。”
天君却未开口叫他起身,只是拧眉看向了他,冷声开口:“听蓬莱仙境和柏栖宫的仙侍来报,本君算了下,你醉酒只怕一月有余了。”
天君的眼底的怒火暗涌着,他呼出一口浊气:“自洛宁陨落之后,你便日日酗酒,如何能当的天族太子!如此小情小爱,你该如何担当以后大任!”
可萧无岭神色未变,脸上闪过一丝无所谓的态度:“既然本君当不得天族太子,那父君废了我就是!”
坐在仙座上的天君运转仙力调转气息,好半天才稳住自己的心力,可还是气得够呛,他掌心仙力凝聚,取出一枚散发着仙气的丹药。
“这是断情丹,若你还执迷不悟,本君自然不会让你陷入痛苦之中。”
萧无岭这才倏忽之间抬头,他冷声笑了:“何时天宫竟然有此等丹药了?”
天君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望着萧无岭此时的模样,眉眼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也曾年轻过,也明白若是能够选择忘记,他只怕早就忘了。
可……
在天君凝思之间,就听萧无岭掷地有声的开口:“儿臣并不想忘了她。”
说完转身出了万和殿,天君凝视着他的背影,空气中的叹息声久久不能散去。
萧无岭望着万和殿外长廊处的开得盛放的桃花出神,他的眼眸中映衬着灼灼开放的粉色一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