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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全清醒的苏芸听话跟着走。
出了厂，一路被夜风吹着，到了职工宿舍门口时，苏芸已经醒了酒。
她回头看着月色下的挺拔身影，总觉得今天的顾勋奇奇怪怪的。
视线相接，即便是在黑暗中，男人优越的眉眼依旧叫人无法忽视。
“那个……”
苏芸尴尬挪开视线，不愧是书里的男主，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怎么告别，便捡了一句大众话疏离招呼：“辛苦你送我回来，我阿妈应该准备好了晚饭，你要不留下来吃个饭？”
“好。”
他还真的应了？
苏芸稀奇着，不自在走到前面，抵达家门口，推开门：“阿妈，我回来了。”
可下一秒，她却彻底僵住——
屋内，马桂兰竟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地上打碎的热菜都凉了。
苏芸慌神冲过去，彻底酒醒。
翻开马桂兰的身体，见到她发紫的嘴唇，苏芸更是心神具碎。
“阿妈！你在坚持一会啊，我马上带你去卫生院！你不会有事的……一ꎭ꒒ꁴ꒒定不会有事的……”
在顾勋的帮助下，人很快被送进了卫生院。
之后，顾勋中途因为紧急事情离开，苏芸孤零零守在急救室外，满心煎熬。
而医生们研究了大半夜，虽然已经给马桂兰用了解毒药剂，却没能救醒马桂兰，也查不出昏迷的原因。
苏芸绝望。
深夜的急救室走廊，满是压抑的悲怆。
“为什么，我阿妈明明躲过了剧情，为什么还是会出事，难道既定的剧情真的无法更改吗？”
“上天，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有这么糟糕的命？”
“既然是我的错，为什么不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动我阿妈……”
一个年迈的老中医见苏芸已经伤心到语无伦次，叹息提点：“你阿妈这个情况，和昨天送来昏迷不醒的那个叫孙国锋的高干子弟症状一样，可能是被什么毒虫咬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红星山有种冰红草，解毒效果很好，只是这草生长在河边，很难找。”

孙国锋也昏迷了？

但这个时候，苏芸顾不上其他人，只想抓住这最后一线希望。
“医生，求求你告诉我那个冰红草长什么样！我一定能找到的！”
老中医给了图画，记下冰红草的样子，苏芸连夜赶到了红星山河边。
料峭春寒，雪未化，河面还结着冰。
很快，苏芸的眉毛上都被冻的结了冰，哪怕十指冷得麻木红肿，她依旧握着手电筒，一堆一堆翻找着。
这一找，就找到了太阳升起。6
阳光撒下来的时候，苏芸终于找到了草药！
“太好了！阿妈有救了！”
而就在她站起身，麻木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砸进了刚刚破冰的河水内！
“哗啦——”
“苏芸！”
顾勋冲到河边，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昨晚临时走开，联系北城药管局申请救人特效药，可没先到今早赶到医院，却被告知苏芸大半夜来河边找草药！
这蠢女人！
狠狠皱起墨色的剑眉，他身形一闪，如猎豹窜向河道，一边解开腰间的皮带脱衣服，一边快速往河里跳。
片刻，顾勋把人救上来，拧眉就骂：“天寒地冻，你不要命了？”
苏芸死死把草药握在怀里，哆嗦着：“我没有办法，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没有阿妈……”
她的目光空洞，巴掌大的脸被冷的苍白，每一寸都是无助悲凉。
心狠狠跳了一下，顾勋喉结滚动，声音低沉：“你妈不会有事，跟我回去。”
闻言，苏芸猛地抬头，凝着他满眼求救。
“真的吗？你不骗我？”
“我从不骗人。”
顾勋将大衣披在她身上，带着人带回了卫生院。
吃药，沐浴换衣服。
苏芸收拾好自己，惦记着病房的阿妈，又匆匆回到病房。
不料，开门进去，却发现顾勋也在里头。
心头一跳，她下意识问：“怎么了？我阿妈不会有事吧……”
顾勋看得出苏芸的忐忑，难得温声安慰：“不用紧张，我来是给你带好消息。”
好消息？
苏芸疑惑望他，接着就听顾勋说：“你采的草药跟我申请的一剂特效药药性相和，有了这救命药，你妈很快就能醒来。”
“真的！那太好了！”
巨大喜悦冲来，苏芸高兴得不知道如何表达，冲动之下，竟一把抱上了顾勋：“谢谢你！”
肌肤相贴，呼吸相交，顾勋竟然也没有推开人。
一股暖意在室内蔓延，这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尖锐打断两人。
“谢哥，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孙如慧压抑嫉妒站在门口，见顾勋看来，故意晃了一下手中的加密文件袋：“你跟我出来一下。”
苏芸红着脸松开人，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
顾勋不会误会自己又肖想他吧？
她咬唇偷偷看去，却被孙如慧狠狠剜了一眼！
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腾，但他们的事，苏芸也不好多问。
他们离开之后，苏芸的心口却渐渐喘不过气来。
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她干脆出了病房，想透口气。
不料，才走到楼梯，就见不远处传来压抑的一阵对话。
只见——
孙如慧递上一张纸给顾勋：“把救命药给我哥吧，我哥是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研究员，马桂兰不过就是个农村妇女，谁重要你应该清楚。”
顾勋接过纸张，沉默了半响：“这事别让苏芸知道。”


第9章
话如惊雷，轰然一下击碎了苏芸半个世界。
原来在他们的眼里，生命竟然会被标价，会分三六九等……
死如死灰是什么感受，她算是知道了。
躲在拐角，苏芸咬着手臂不发出声音，直到嘴里满是鲜血都浑然不知。
她爱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狠心的男人啊……
等到楼梯下的那两人走了很久，苏芸才拖着脚步，缓缓折身往回走。
谁知，却在半路遇见顾勋。
苏芸低着头不看人，生怕压抑不住眼底的怨。
却听顾勋一如既往的平静提及：“救命药暂时没有了，但我会安排你妈去首都治疗。”
苏芸握紧手，再也忍不下去，抬起头直冲他问：“你跳下河救我，帮我阿妈安排治疗，是真心想跟我过日子吗？”
顾勋蹙眉：“都这个时候了，少说这种不着边的话。”
可这在苏芸看来，就是逃避。
顾勋所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平复他自己的愧疚，给出的一点补偿罢了。
但她要他的补偿做什么？
她只想阿妈好好的。9
心……疼的厉害。
她忽然想起，上辈子临死前，曾透过窗户，在别人家外见到电视上的一个采访——
那时候，顾勋已经是享誉全国的金融大亨。
“谢总，听说你让养女拒绝了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男友求婚，你都没让他们试过又怎么知道不合适，或许相互磨合一阵子，还是能好好过日子呢？”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现在不合适未来几十年也不会合适。至于其他的事，我已经给出足够补偿。”
他们这几个城里人，自始至终都看不起乡下人。
是她当初被外貌迷了眼，才以为顾勋不一样……
她真的好后悔招惹了他。
不再管顾勋是什么态度，苏芸浑浑噩噩往回走。
抵达病房，却没脸进去。
她静静靠在门框，眼泪啪嗒啪嗒砸向地面。
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她这个炮灰牵连，阿妈应该没有事吧？
思绪紊乱间，阳光被阴影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