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还好,顾夜恒不在。
一种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
很快,她按压自己的手心,将那些异样情绪驱散。
她拿起旁边花壶,细心地给花卉浇水。
她很是小心,全神贯注地看着水流顺壶而下,生怕水流浇到了叶面。
以致于顾夜恒回来,她都没有发觉。
别苑门未关,顾夜恒走进来时,正好看到芸浅在细心给花浇水。
她很是细致,看样子就知道定是一位惜花之人。
芸浅侧脸清丽,月光投在她脸上,更为她添了几分圣洁气息,似是天上月宫仙。
但更让顾夜恒惊讶的是,她浇花的动作,和牧浅歌甚是相似!
这天底下,真的有相貌相似,而一些点滴也如此相似的人吗?
顾夜恒眼中如笼罩了一层雾,朦胧中,他似乎真的看到了牧浅歌。
芸浅浇过水,回头时,便见到了顾夜恒。
她只是惊讶了一瞬,便很快恢复如常。
“参见陛下。”
这一声将顾夜恒拉回现实,醒过来后,他面上划过一抹痛色。
就算再怎么相似,她也始终不是牧浅歌……
牧浅歌已经因自己而死了。
若是旁人定是看不出来,但她是芸浅,是跟在他身边七年的芸浅啊。
顾夜恒为何会露出那种神色?
在她纳闷间,顾夜恒开了口。
“你确实很像牧浅歌,不止样貌像,就连行为举止也很像。”
芸浅心中一凛,面不改色:“陛下,我乃芸国公主,自来到北齐,已有无数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臣妾想,谁都不甘做谁的替身,我来是为了两国邦交,我希望陛下能够搞清楚。”
芸浅说这话时如一只白天鹅般,神色高傲。
若论礼,她这是逾矩了。
但顾夜恒却半点气也生不起来。
因为牧浅歌生前,从未对他发过脾气,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静静陪在他身旁,这一陪就是七年。
直到斯人已逝,他才发觉,牧浅歌的陪伴有多么不容易。
若她也能像现在一样,对他发发脾气,哪怕是打他骂他,该有多好……
面对芸浅,他并不是把她当做替身,他已经尽力克制不把她当做牧浅歌,但他们二人,实在是太相像了。
顾夜恒收敛心神,道:“失礼了。”
芸浅一愣,刚刚失礼的分明是她,竟然顾夜恒会先道歉。XÝ
下一刻却见顾夜恒转身,视线看向那些兰花。
“因为朕看到你如此细心照料花草,便想到她也很爱花,尤其爱兰。”
芸浅心倏地一跳,美眸微微睁大。
顾夜恒口中的她定是牧浅歌了,但她之前从未对他说出她爱兰,他怎会知晓。
花香扑鼻,似乎是将顾夜恒也带入到回忆之中。
顾夜恒继续道:“她不知道,她苑中的兰花都是我派人搬至花园之中,因为我知道,她会去搬。”
芸浅突然庆幸顾夜恒此刻是背对于她的。
不然若他回头,定是会看到她眼中满是讶异。
她想起之前在王爷府时,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去花园看兰,看到特别喜欢的,便会抱至苑中。
她感叹那些兰花的品质优良,却不想,那些都是顾夜恒派人放至在那儿的!
顾夜恒,为何要做这些?
她这样想,便问了出口。
顾夜恒的手抚向兰草叶,似在抚摸心爱之物。
“因为朕亏欠于她。”
“朕不能在明面上给予她弥补,只能在暗地里让她过得舒坦些。”
怎么可能呢?顾夜恒怎会这样对她?
她脑中如有一团乱麻纠缠。
顾夜恒明明说的字字清晰,但她却听不懂。
烦闷之下,她忍不住问道:“牧浅歌……对陛下而言,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顾夜恒轻笑,抚摸的动作愈发轻了,他的声音似乎带有无限眷恋,在这朦胧月色中流淌。
“她是个很好的女子,坚韧,隐忍,良善,若不是朕,她也不会死……”
“若唯一的一点不好,便是认识了朕。”
说到这儿,顾夜恒停了下来。
他自觉失言。
而芸浅在听到他这些话时,只觉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如在海面上拉不住帆的旅人一般,随着心绪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