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当天，街上很少能见到几个行人。
我开车来接他的，他坐在副驾驶位置，表情有挫败。
我问：“怎么了？”
他说：“我好像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
我半开玩笑道：“把好像去掉。”
他：“……”
顾言瘫在座位上，看上去更挫败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的临时狱友们，他们谈起自己的老婆女朋友时，很清楚她们的兴趣爱好。可我的同事们总说，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我看了他一眼，说：“都挺好的啊。”
他转过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问：“你喜欢什么？”
我想了下，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他顿时像个泄气的气球，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
我早已脱离原生家庭，顾言则是个孤儿，家里只有我们二人。
我在厨房准备午饭，他在客厅拖地。
等我把饭做好，顾言正在门外指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贴对联。
我疑惑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少年露出一个苦笑，说：“姐，是我应该的。”
他把对联贴好，对着顾言苍蝇搓手，开口道：“大哥，小的贴好了，那个？”
顾言傲娇的哼了一声。
少年会意，点头哈腰和我们告别。
我看着他蹦蹦跳跳下楼的背影，问顾言：“这个孩子是？”
“小区陈大爷的孙子。”
哦，那个下棋下到医院的老爷爷的孙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对联？”
他叉着腰理直气壮道：“我找刚才那小子要的。”
“？”
“那天晚上就是他把城管和警察都引来了，我没跑掉。”
“……”
吃过晚饭，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故事已经落幕，顾言靠在我肩膀上打瞌睡。
我拿出手机刷视频，刚点了一个赞，耳边就传来一声冷哼。
我看过去，顾言撩开自己的睡衣下摆，指着精瘦的腰腹，大言不惭道：“我也有。”
我看了眼视频上的八块腹肌，决定当做没听见。
他有什么啊有。
顾言抓住我的手，放在他平坦的肚子上，煞有其事道：“只不过九九归一了。”
“嗯嗯，好的。”我轻轻点头，语气敷衍。
他抿着唇，低头看着肚子叹了口气。
“以后会有的。”
我有心逗他，说：“快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
睡到半夜，我被渴醒，睁开眼就看到顾言坐在床上。
我打开床头灯，他幽幽地看过来。
我打了个哈欠，问：“你怎么还不睡？”
“失眠。”
“正好，帮我倒杯水。”
顾言像个幽灵一样飘到客厅，又端着水杯飘回来。
他坐在我面前，眼巴巴地盯着我。
我问：“干嘛？”
他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问我：“你会因为我没有腹肌和我离婚吗？”
“噗——”我刚喝了一口水，没忍住喷了他一脸。
他绝望地“啊”了一声，往后一倒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我不要离婚，我不要我不要！”他踢了两脚床单，像个熊孩子一样胡搅蛮缠，“离婚也行，只不过我们要住在一起，你再嫁，也要把我带上。”
“……”
我用纸巾给他擦脸，他抓住我的手，可怜巴巴道：“我跟你们的孩子姓也行。”
“……”
顾言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啊？
我无奈地看着他：“不会离婚的，我又不和腹肌过日子，我就单纯的……看看。”
只是单纯的好那口罢了。
他终于确定我不会离婚后，轻轻地把被子扯到胸口盖好，缓缓闭上眼睛，摆出一副安详的睡姿，说：“晚安，老婆。”
我一愣，心跳突然加快。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晚安。”
“嗯嗯，明天早上见。”
“早上见。”
他忽然睁开眼，对着我伸出双臂，说：“我想抱着你睡。”
“……”
我关掉灯，躺到他怀中。
黑暗中，放在枕头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我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伸手拿过来想要关掉网络再息屏。
页面停留在搜索栏上，我震惊地看着上面搜索记录。
记录自下而上分别是：
如何做一个稳重的丈夫？
老婆爱看腹肌男怎么办？
怎么一夜之间长出八块腹肌？
怎么不锻炼就能长出八块腹肌？
有什么不累的锻炼方式吗？
老婆会因为我没有腹肌和我离婚吗？
做前妻的小三犯法吗？
做了前妻的小三还能转正吗？
我默默息屏，好笑地看着顾言。
真是个大傻子，还傻得有些可爱。
顾言的年假短，大年初五就要去上班了。
大早上，他带着一身浓重的怨气出了门，连小区里最亲人的流浪狗都不敢靠近他。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顾言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问他：“怎么了，什么东西没拿吗？”
他乖巧道：“老婆，我是个稳重的男人哦，不会做这种丢三落四的事。”
“好吧，稳重的男人，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
“那我就挂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不要。”
“？”
顾言支支吾吾半天，终于道：“你等会能来接我下班吗？”
我说：“可以啊。”
他小声道：“那我等你来接我，你一定要来啊。”
“好。”
我无奈地想，顾言怎么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看好时间，我收拾了下就开车去接他。
来到顾言公司楼下，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了五分钟。
我靠在车门上，一抬头就看到顾言沉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一直想要和他肢体接触，不过都被顾言躲开了。
我喊了一声顾言，他眼睛一亮，立马甩开那个男人，朝我飞奔而来。
“老婆。”他抱着我，声音有些委屈。
我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说：“好了，没事了。”
顾言退出我的怀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他挑眉道：“李总，我都说了我老婆来接我下班。”
李总惊讶地看着我，问：“你老婆？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顾言不想搭理他，我礼貌笑道：“你好，我是顾言的妻子。”
李总悻悻一笑，说：“小顾啊，你真是不够意思，结婚都不通知我们这些同事。”
“李总，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就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