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落从刚刚的失神转为一副冷淡至极模样:「不认识。」
「你不认识我?梁落,好得很,你有了新欢就搞这一套。」
那个女孩恼恨地瞪了我一眼,像是故意说给我听似的:「当初是谁在我家楼下淋了一夜的雨,求我不要离开的?我——」
「赵纤纤!」梁落的脸沉了下来,他声音携带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抖和怒火。
「你吼我?」她不可置信,一下子从椅子里站起来,伸出食指指着我,「为了她,你吼我?」
梁落的眉皱得很紧,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现在她才是我女朋友。」
那个叫赵纤纤的女孩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她用自己的袖子,使劲擦了两下:「问问你自己的心,我们的五年,梁落,你忘得掉我吗?」
说完这话,她就一股脑冲了出去。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可我明显感觉到室内的气压令我窒息,窒息!
「她是你的前女友。」
我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看着他沉默不说话,走神的样子,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这个理由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明知她不怀好意,却还是忍不住被引诱。
她告诉我,她和梁落是青梅竹马,是邻居。
她那个时候是一个学渣,疯狂迷恋《左耳》类的小说电视剧。
很叛逆和她爸爸大吵了一架以后,特别看不惯像梁落那样的好学生。
她肆意闯进他的世界,意图将梁落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来告诉他爸爸:你口中所谓别人家的孩子也不过如此!
她和梁落高中早恋,是她故意追求的梁落,她最喜欢欺负一本正经的老实人,将毛头小子的他逗得脸红脖子粗。
换个说法,高中生学霸梁落爱上了那个肆意妄为的学渣少女,她闹他笑,像极了小说的情节。
可是,少女终将执行她原本的初衷,抛弃梁落!
梁落考上了他们那里最好的大学,而赵纤纤则报了一个普通的南方大学,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梁落在她的楼下淋了一夜的雨。
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可肆意而崇尚自由的少女只发了一句:「我配不上你,学渣本就不应该和学霸在一起。」
然后就登上了南方的航班,潇洒离开。
我看着她话里的荒诞,发了一句:「你没想过,他已经不再需要你的爱了吗?」
那边突然不再回复。
赵纤纤并没有给我很大的冲击力,但让我感到危机的是梁落的失态。
自从我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后,他经常会来接我上下班,他的时间一向恰得很准。
在我下楼的前五分钟,车子开到楼下门口。
可是那天,我失眠了,拉开窗帘,楼下那辆黑色的车似乎已经停了很久。
天尚且不太亮,车里猩红点点,一明一暗,他有洁癖,可他竟然在车里抽烟!
他的前女友的出现,竟然让他平静无波的心凌乱至此么?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如往常,只是我们都明白,总有一些东西在渐渐不同。
譬如,他的那个前女友总是会来找他。
为了见梁落一面,甚至不惜弄伤自己的腿,来接近他。
虽然梁落从来都是冷面相对,甚至在她试图过界俯下身吻他的时候,他隐忍而克制地推开她:「滚开!」
而赵纤纤则咬着唇,全是羞恼,抹着眼泪跑出去,把路过拐角的我狠狠一撞:「你少得意,梁落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
我不明白赵纤纤为什么那么有恃无恐。
后来我大概明白年少不能遇见太过耀眼的人。
否则,其他人都将黯然无光,赵纤纤带着七情六欲强行闯入他的少年时代,留下了抹不去的爱恨嗔痴……
我面无表情地提着餐盒放到他身边,他眉头紧锁,目光放空,明明面前是一沓又一沓资料,却半个字不曾入眼。
我从前不喜欢他冷情寡欲的模样,可如今更厌他深陷矛盾失态的样子。
心里涌出一股火气来,自虐一般问:「她腿伤成那样,不去找她么?」
「不高兴?」他望向我,似乎不明白我忽然不高兴。
「人在家中坐,绿帽天上来,谁高兴呢?」我阴阳怪气道。
「不会。」
「什么?」
他突然很郑重而严肃地对我说:「我不会给你戴绿帽的。」
「谁知道,你那个前女友可是对你势在必得呢,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我小声嘟囔,被他听见,他忽然笑了,就是那种很好看,像春暖花开的那种笑容。
「梵舒,你头一回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当初追我的勇气呢,嗯?」
我被他罕见的笑容迷了眼睛,涌上嗓子的话又咽了下去。
梁落,不要让我觉得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好吗?
我和梁落大吵了一架。
我亲眼看见他抱着赵纤纤一路风风火火地冲进医院,脸上不加掩饰的慌乱和紧张。
病房里,赵纤纤死死抓住他的衣摆:「梁落,你当初为我淋了一夜雨,现在我还你,都还给你……」
说是吵架。
其实是我单方面在失控,在嘶吼,在质问。
而他只有捏住眉心的不耐:「别闹好吗,梵舒,她倒在我面前,你知道的,我不能——」
「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你不明白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接近你,她就是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别胡搅蛮缠了好吗?她是真的生病了,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的。」
「梁落,你是不是觉得我都是没有脾气的,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那你要分手吗?梵舒。」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提分手,似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我大彻大悟:「梁落,这才是你的目的是吗?你想故意激怒我,让我成全你们?」
「随你怎么想。」
我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悲哀,连吵架他都牵动不了他的情绪,这么冷静,冷静得可怕。
而偏偏赵纤纤只要一出现,他的整个气场都变了。
我和他已经确认关系两年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正常情侣一样,独角戏真的很累。
这是我们第一次提「分手」这个字眼。
感觉自己仿佛沉入水底,那种溺水的痛死死勒住我的嗓子,每一声喘息都带着战栗和刺痛,只想每天埋头躺在床上等待「死亡判决书」。
我哥看不下去我要死不活的样子,有一天忽然告诉我:「赵纤纤走了。」
赵纤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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