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我怎么盘问,小黑都不告诉我,他是怎么赚钱的。
只是每日早出晚归,回来后便丢给我两张红钞票,表情特别傲娇。
脸上就写着一句话:看,爷能赚钱,牛不牛?
我把他赚的钱好好收着。
等我以后死了,小黑要是想在城市里生活,得花很多钱的。
不过,一个月后我就知道小黑在哪赚钱了。
动物园里。
公司团建,让作为员工的我们去新的动物展转转。
转着转着,我就碰到熟人了。
哦不,熟蛇。
三米长的黑蛇蜷缩着盘在玻璃展柜里,三角形的头看上去毒性很强,黑眼睛十分精明有神,它慵懒的在展柜里待着。
我看了眼展柜外面的介绍纸条,没有介绍品种,只有两个字:【黑蛇】
小黑是独一无二的。
他没有品种。
「小黑?」我隔着玻璃叫他。
黑蛇偏头,看到我,立刻把头往身体里藏,装作不认识我。
我笑起来,小黑的模样,化成灰我都认识。
没过多会,黑蛇的头又抬起来,蛇身慢悠悠的移过来。
我伸手,手指隔着玻璃触碰黑色的蛇头,弯眸笑:「原来是在这里赚钱呢,两百一天,挺不错。」
黑蛇头轻轻在玻璃上撞了撞,他有些不满。
我挑眉,知道他想往我身上缠,被拦住了不高兴。
小黑最喜欢缠在我身上,游来游去。
「妈咪,这条蛇好大!有点吓人!」
「哇,好酷的黑蛇!」
小孩们凑上来,我准备让开位置,让他们尽情的看。
步子还没抬起来,身旁就多了个男人,大大咧咧的把我搭在我肩膀上,低头凑到玻璃展柜前,问我:「云儿?你喜欢蛇?」
我看了眼身旁的同事,不太舒适的想躲开。
霎时——
只见玻璃展柜里的黑蛇,猛然立起三分之一的身体,张大嘴露出尖锐毒牙,凶狠毕现!
嘶——
它张嘴狠狠撞在玻璃上。
朝着我身旁同事的方向!
玻璃展柜被撞出蜘蛛网状缺口,慢慢裂开……
「那个男人是谁?你是不是喜欢他?!」小黑在房间里,没完没了的问。
我坐在自己搭建的简易小灶前,用小电锅抄白菜。
「你说话。宋云儿!」
「你喜欢他对不对?!」
我默默把白菜装盘,无奈道:「都说了是同事,不喜欢他,你还要我说几遍?」
小黑不依不饶,拉着我,掐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他神情严肃,眼瞳黑得深不见底:「你说谎,你心虚,你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快要不耐烦,盯着他的眼睛:「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喜欢他。」
几秒钟后。
小黑松开我,冷冷的哼一声:「行,我相信你。」
我递给他筷子:「别闹了,吃饭了。」
「我不吃白菜,我要吃白斩鸡。」
「太晚了,明天再做。」
小黑撞破玻璃,把动物会展中心里的游客吓得到处乱窜,还把好多人吓哭了,他的老板是个术法师,本想请小黑给他赚钱,结果闹了一遭,门票全退了,今天赔本没赚钱。
那小老头把小黑和我念了许久,并告诉小黑,以后不要来了。
我们晚点九点,才一人一蛇回家。
小黑坐在桌子前,恨恨道:「都怪那个男人,我迟早把他吃了。」
「不准吃人!」
我说完,低头默默吃饭,随后心思活跃的想了想。
小黑的反应,像是在吃醋。
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感情似乎一直都是亲人的情感,现在……
我犹豫着,抬眼看小黑:「小黑……你是不是喜欢我?」
小黑放下筷子,歪头看我,呆滞的模样,似乎在想喜欢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站起来,哼声道:「我才不喜欢你!要不是你,我早就飞升了!等我找到解除婚契的方法,我就走了,我才不要在你身边,我要回山上去!」
如同一盆冰水泼在我头上。
小黑不喜欢我。
对,他怎么会喜欢把婚契绑在他身上的人呢?
是我喜欢他。
我低头,是我喜欢他。
见我不说话,小黑顿了顿:「我们什么时候回山上?」
「再等一个月吧。」
我有私心,还想再活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就可以回去了,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决心一个月后去死。
所以我辞职了,还剩一个月的时间,我想在这段时间里带小黑好好玩一玩,算是弥补这么多年,他被我当成长命药的亏欠。
我带着小黑到处逛,密室游戏,游乐场,海底世界,植物园……
火锅,沙拉,韩式料理,日式餐厅,泰餐……
能去的都去了,能吃的都吃了。
还给小黑买了不少衣服。
他很开心,到处看一看瞧一瞧,尝一尝,摸一摸。
他像个单纯的小孩子,性格纯真干净。
我也跟着没少玩,人间走一遭,也总算过了段多姿多彩的生活。
只是快乐的日子十分短暂,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我要去死了。
小黑也玩累了,夜里他睡在我身边,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问他:「城里不好玩吗?那么想回山上呀?」
「好玩,但是我更喜欢在山上,没有其他人,可以缠在你身上,还可以在树上玩。」
城里人太多,他不可以松懈的变成原型。
我还想再说,小黑已经睡过去。
他睡得时间越来越久,身体越来越虚弱。
即使他不说,我也能感受到,婚契拖累得他精神不振,脸色病态苍白。
我躺在床上,借着窗外月光看他,轻声道:「明天吧,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叫来陆源做阵法。
陆源百般不愿,几次三番问我是否真的想清楚了。
我点点头。
「我想清楚了,你快点开始吧。」我深吸口气,今天穿上了碎花长裙,这是我绝对属于我的、最好看的裙子。
我想死得漂漂亮亮的。
陆源带着我到一个偏僻的废弃工厂。
工厂里面灰尘四起,空空荡荡,他用鸡血在地上画阵,戴着眼镜的斯文白衬衫西裤男,根本看不出他是个术法师,光看外表,只觉得是个商界精英。
陆源画完阵,看向我:「我尊重你的意愿,但你想反悔,任何时候都可以。」
我摇摇头:「我不反悔。」
我本来就要死的,不想拖累小黑也死。
也多亏小黑,能让我多活这么久,还见识到世界上许多东西,我已经大赚特赚了。
爷爷在下面也该想我了,我该去陪他。
我站到阵法中,什么都清楚了,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小黑呢?
我死了之后,小黑会怎么样?
解除婚契后,他会不会回到山上,找一条黑色的雌蛇在一起,还是努力修炼飞升,过逍遥日子?
我舍不得小黑。
可阵法开始了。
我要死了。
陆源闭眼念咒,就在我静静等待意识消失时,他猛然睁眼。
「不对!」他说。
「怎么了?」我看他,生怕有问题。
陆源皱眉,盯着我:「你身上……没有婚契。」
我眨眨眼,还没来得及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