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芩语……死了？
不是说只是感冒么？
林言垂在身侧的手狠狠颤动了一下，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分明不久前还见到的人，如今只剩下这小小的黑匣子。
他艰难的挤开牙关：“怎么会？”
“医生说是喉癌。”秦奶奶眼神木然，“她咳得那么严重，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生病了呢？”
泪水迅速的充盈在老人浑浊的眼眶里。
她可怜的孩子，在离世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
“她该有多痛啊……”
秦奶奶收紧了拢着木盒的胳膊，眼泪如雨砸在上面。
林言心像钻进了一根刺，搅得他鲜血淋漓的疼。
他吸了一口气，掩下这痛楚哑声安慰：“您节哀。”
说完，林言深深看了眼木盒一眼，转身抬脚离开。
掏出手机，他给宿雪回了个电话：“乔芩语因为喉癌去世了。”
一时间，电话那头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没了声响。
静默了几秒之后，沉沉的叹息飘扬而至。
听着这声叹息，林言心里五味杂陈，心痛与遗憾还有怜悯，说不出哪个占得头比。
“可怜。”宿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死前还被网暴，世态凉薄。”
“什么网暴？”林言眉头一蹙。
冰冷的声音惊醒了宿雪，她含糊的遮掩了过去，匆促的挂断了电话。
林言握着手机，眉头越皱越深，点进了那个大眼睛软件。
输入乔芩语的名字后，下面紧跟着的词条便是#乔芩语小三#。
看着里面的聊天记录，他瞳孔紧缩了一瞬，这不是他上传的。
怒意渐渐席卷上了他的眼眸，林言摁灭了屏幕，上车踩下油门飞速的驶进了车道里。
小型公寓里，一个女人窝在阳台敲着笔电。
对面的房门猛地被推开，她刚扬起笑容想要开口，一只手机便被扔进了她的怀里。
苏倩低头，绿色背景的聊天映入眼帘。
她笑容略凝，随即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林言竭力克制着愤怒，“我的解锁密码只有你知道。”
冰锋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吞吐，刺得苏倩血液凝固。
紧接着她眼里蓄上了泪水，楚楚可怜：“我只是不想让她缠着你，我没想到会这样……”
“够了。”林言打断了她的辩解。
燥郁萦绕在他心头，让他说不出的恼怒与厌烦。
林言身侧的拳紧攥着，半晌他松开了手：“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苏倩不可置信的失声叫道，“就因为乔芩语？你不是厌她入骨么……”
林言冰冷的眼神，就像风刃斩断了女人的话语。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黑夜降临，林言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身边散落着酒瓶。
耳边回响着苏倩话语“你不是厌她入骨么！”。
是啊，明明那么厌恶她，可为什么却像被掏走了心脏似的，胸口空了个窟窿。
风在其间穿过，冻得他四肢百骸刺骨的疼。
朝阳升起，破开笼罩整座城市的浓雾。
金黄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蛮横的打在床上人的脸上，随即室内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该起床了。”
乔芩语从被窝里挣扎着伸出胳膊来，嘟囔了一声：“易PanPan川几点了？”
回应她的，只有那道机械重复的“该起床了。”
这时乔芩语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和林言分手了。
乔芩语拉过被子，将自己埋进黑暗。
不过三秒，她又蓦然坐起，乔芩语捂着自己的喉咙惊恐的看着对面墙壁。
不对啊，她不应该死了吗？！
床头柜上，手机里林言的声音还在孜孜不倦的叫早。
乔芩语拿过手机，摁掉了起床铃。
目光接触了手机上的时间时，她浑身一震，眼睛不可置信的缓缓瞪大。
2018年5月24日，早7：50。
她又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是那间狭小的出租屋。
床头贴着由林言配音的虚拟偶像的海报，旁边书桌上是林言的动漫小人立牌。
望着这熟悉的房间，乔芩语不仅汗毛耸立。
她这是回到了四年前！刚进声优行业的第二年，对林言疯狂痴迷，死缠烂打的第三年！
她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乔芩语捧着手机，尚不能从这种不符合科学以及物理概念的诡异事件中回过神来。
手心忽然传来剧烈的震动，来电人显示宿雪。
“你在哪？”电话那头她的声音不耐，“你已经迟到了，十分钟，赶不到就别来了。”
这时乔芩语才看见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八点过十分，而今天是周一，VOI有例会。
“我马上到。”乔芩语慌忙挂了电话，匆匆朝公司赶去。
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工作不能丢。
乔芩语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会议室的门：“对不起，我迟到了。”
宿雪瞥了她一眼：“下不为例，坐吧。”
她尴尬的合上门，余光中一只手朝她招呼着，她望去，是同事小可。
而和她隔着一个空位的，是沉着脸的林言。
再见到他，乔芩语的心还是下意识的停滞了一瞬。
缓缓走到她身边，小可低声以一种也邀功的口吻：“我给你占了位。”
我可真是谢谢你。乔芩语扯开嘴角干笑了一声。
坐到位置上，乔芩语始终没有心思听会议内容。
她的余光可以看到林言骨节分明的手，还有凌厉的下颌线，以及淡漠的眉眼。
岁月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他的模样和四年后相差无几。
“阿锦。”忽然，身旁的小可用胳膊肘捅了乔芩语一把。
她恍然回神：“嗯？怎么了？”
接着她看见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乔芩语。”宿雪眉梢蹙着，指节敲在桌面上强调，“你在外面怎么追星都不重要，但是在公司里，请你认清现在的位置和职责！”
人群中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可人家进VOI就是为了林言啊。”
闻言，众人看来的眼神情绪各异。
有戏谑，有鄙夷，有淡漠。乔芩语一一扫过，心里蓦然一沉。
以前她眼里只有林言，对外界的嘲弄充耳不闻。
现在她才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么的不堪。
椅子剐蹭地面的刺耳声响起，林言倏然站起了身，面色不虞的摔门离开了。
留下乔芩语就像个笑话一样，承受着他们的窃窃私语。
散了会，乔芩语在无人的阳台找到了林言。
林言看着她，眸子里是毫不遮掩的厌弃：“乔芩语，你不要脸，我还要。”
听着他的话，乔芩语的心毫无波澜。
他们的爱，都是她死乞白赖讨来的，等到林言不想要的时候，随手可弃。
可乔芩语却把这爱当成珍宝，直到临死才能堪破这荒诞的感情。
乔芩语望着他，语气平缓：“别多想，我只是来告诉你。”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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