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寒抽了张纸擦掉眼眶中的泪水，看着手机屏幕打了几个字，却又迟疑了，最后还是删掉了。
将手机放回去后，她捻了捻被子，竭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然而最后她还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一大早，顾凌风又只是给她留了言出去了，说是有事儿。
顾熙寒想了想，心里有些抱歉，昨天若不是她，想必也不用耽误顾凌风的事。
她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当初用老太爷给她的顾氏股份换来给父亲的十五万手术费，现在还有十一万。
这两个月在连市的住院还有手术费远超这些钱，再加上这房子还有一个星期后的手术和后续治疗，她得多久才还的清……
“叩叩叩——”
顾熙寒被敲门声一惊，卡差点掉在地上。
她一边走去开门一边疑惑谁会来。
门一开，顾熙寒先是愣了，紧接着眉头一蹙。
是小李，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儿？
小李尴尬地笑了笑：“夫人……”
一句“夫人”好像又勾起了顾熙寒那些不快的记忆，在寻梦湾会所的包厢里，还有在顾氏公司里，这句看似尊荣的称呼实际充满着讽刺。
顾熙寒打量了小李几眼，他穿着平日上班的西装，肯定是池晓玉让他来的。
她嘴角一垂，马上就要关上门。
“哎哎哎！夫人等等！”小李忙把手伸了进去，卡在门缝里，“总裁说要见您，说有话要跟您说。”
顾熙寒眉目一狞，却又关不了门，气地直瞪眼。
她不想见他，更没有话要跟他说！
小李心里也有些委屈，他不过是个秘书，偏要做这些事儿，好在他知道顾熙寒是个心软的人，央求道：“夫人，您要是不去，总裁可饶不了我啊。”
果然，顾熙寒看他一副“她不去他就要从顾氏卷铺盖走人”的模样，心一软同意了。
她扯了扯衣角，表示自己要先换衣服。
小李点点头：“好，那我在下边儿等您。”
说完，他着急忙慌地就跑去了电梯口。
顾熙寒无奈地摇摇头，关上了门。
换完衣服后，她又觉得见一面也好，把两人的事情彻底理清了，然后各走各的路就算结束了。
“结束”两字想的她心里泛起了酸涩。
她喜欢池晓玉八年，哪有那么容易就割舍的掉的，但是他们的心始终无法走到一起，她也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
小李见顾熙寒下来了，忙开了车门请她坐进去。
车子一路开到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里，从进门到侍者引路，顾熙寒都觉得不对劲儿。
就算白天不是吃烛光晚餐的好时段，但也不至于一个用餐的也没有啊。
直到进入一间不同于外头的雅间里，顾熙寒脚步一顿，怔怔地看着坐在几步外的池晓玉。
裁剪适身黑色西装，淡蓝色的领带，平常人的工作装在他身上总是能多一份俊逸。
顾熙寒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眼前的池晓玉好像与十八岁的他重叠在了一起。
池晓玉抬眸望去，见顾熙寒看着他发呆。
他勾起嘴角，因为她的失神有了丝愉悦，但心底的忐忑依旧让他变得小心了很多。
“坐吧。”池晓玉道，声音语气都轻了不少。
顾熙寒回过神，蹙着眉看着圆桌上的玫瑰花。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十九章 原谅
顾熙寒坐了下来，然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警惕着。
她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看着池晓玉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和不解。
池晓玉朝门外的侍者招了招手，侍者点头离去，不一会儿䧇璍端上了两份西冷牛排。
才吃过早饭的顾熙寒哪里吃的下，她只看了一眼，再次将视线放在池晓玉身上。
他左脸颊还有些红，而下眼睑却微微泛着黑，像是一整夜都没有睡。
顾熙寒抿抿唇，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上“你要说什么”后推到池晓玉面前。
池晓玉瞥了一眼，当做没看见一样无视了。
“尝尝。”他眉眼一弯，笑意布满整张脸。
顾熙寒又是蹙了下眉，印象中池晓玉从未对她笑过，或许有，那也是嘲讽和冷笑。
她越发觉得自己太不了解他了。
顾熙寒摇了摇头，表示她不想吃。
池晓玉嘴角的笑意一僵，但还是耐着性子拿起刀叉，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块儿后和顾熙寒面前的交换。
这样的举动让顾熙寒微微一愣，他这是在干什么？
她昨天才打了他一巴掌，以他的性子还有对她的厌恶，应该恨不得把她咬死吧？
顾熙寒咬着下唇，快速地在纸上写“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将字条推到池晓玉面签后，她站起身，像是准备离开。
池晓玉的笑容因为她的“不知好歹”差点变成了怒火，但他又想起昨晚反复思索的一晚。
他始终下不了手毁了那个贝壳风铃，就像他无法放弃顾熙寒一样。
从小到大，他霸道惯了，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他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可顾熙寒是个例外，从前他不想要却不得不要，现在想要，却难以靠近。
池晓玉看着顾熙寒，眼底的感情复杂到连他自己都理不清。
好像下意识已经认定顾熙寒是他的所有物了，为了她，他愿意和软些，甚至放下他本来的个性。
但是她似乎并不领情。
池晓玉暗自深吸了口气，站起了身走向她：“顾熙寒。”
在顾熙寒微怔的神情中，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两手交叠在顾熙寒腰后。
“回到我身边。”
池晓玉的声音落在顾熙寒耳畔，温柔的让她以为出现了幻听。
顾熙寒长睫颤抖了几下，心速因为这沈单的几个字开始情不自禁地加快。
他……是想和她和好？
“你和顾凌风的事我不会计较的。”
然而，池晓玉下一句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隔开了那戛然停止跳动的心脏。
顾熙寒淌着痛苦眼神中又满含嘲讽，她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池晓玉，也许她从未离他近过。
池晓玉以一个大度的君子的模样等待着顾熙寒的回答。
他势在必得的目光像是胶水一样黏在她的身上。
他给她想要的温柔，还有宽容大度，甚至是真正的顾夫人，她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谁知顾熙寒缓缓伸出手，将环在她腰间的双臂掰开，后退了两步。
一双黑眸浸着点点泪花看着他，顾熙寒心头喉间都像是被这些时间都未说出去的话给堵了。
她很想问池晓玉：你真的明白爱是什么吗？
从他为了顾氏娶她，到和所谓的“救命恩人”郑琳纠缠不清，再到现在他可笑的“原谅”她的“不洁”……
他真的爱她吗？
第三十章 赌气
顾熙寒吸了吸酸涩的鼻子，低头在纸上写着，微颤的手让字迹都显得很是潦草。
——池晓玉，我不是你呼来喝去的宠物，我也不需要你的不计较。——
将字条放在桌子上后，她转身就要走。
池晓玉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睨了一眼字条上的字后，所有的克制都一下被那几个字给瓦解了。
为什么？他都已经放低身份了，她还要怎样？
池晓玉气恼地将顾熙寒的肩膀握住，将她扳过，语气再次回到从前那般凌厉冰冷：“你还想要什么？要钱要名利我都有，顾凌风根本不是顾家的人，你图他什么？”
顾熙寒噙着泪强忍着心中的气，恨不得再给他右脸一巴掌，心口又像有个重达千斤的铁球在翻滚。
她用力一挣，狠狠地推开禁锢她双肩的双手，带着几丝恨意的眼眸瞪了池晓玉一眼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池晓玉脸瞬时就阴沉了下来，他看着顾熙寒决绝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眼旁桌上那玫瑰还有那切好的牛排。
最后便是顾熙寒留下的字条，全部都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池晓玉如墨的眸子中似是被一片乌云遮住，那握到骨节泛白的手恨恨地砸在圆桌上。
出了餐厅，顾熙寒睁着红通通的眼睛踉跄地走着。
可心里的悲戚就像是随着她的越渐混乱的步伐不断地扩大，最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她终于忍不住，蹲在人行道上银杏树下哭了起来。
她捂着嘴，将哭声全部变成隐忍了多时的眼泪流了出去。
行人只是好奇地看了她几眼又匆匆离去，顾熙寒脸埋进手肘间，双肩颤抖着。
她曾幻想过，如果她再和池晓玉相遇，离开了她两个月，他会不会想起她的好，哪怕是一点。
但她还是想多了，池晓玉就是池晓玉，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轻易的改变……
好一会儿，顾熙寒才扶着树站起身，失魂落魄地朝公寓走着。
她身后几十米处一辆不知停了多久的宾利车窗渐渐关上。
“总裁？”小李问，“回去还是？”
“回公司。”池晓玉语气平淡的让人难以听出他的喜怒。
顾氏，总裁办公室。
小李率先开了门，池晓玉一边解着西装外套的扣子一边往里走。
外套被扔在一旁的沙发上，他坐到椅子上，阴翳地眼神扫了一遍桌上的东西，而后拉开一个抽屉，将一份文件拿了出来。
小李悄悄地看了眼，心中一惊，这不是顾熙寒签好的股份转让书吗？
“去告诉各个股东，三天后下午三点，临时股东大会。”
池晓玉将文件放在桌上，又拿另一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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