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程家危难关头，无一人相助也罢还要被扣上通敌的嫌疑，让她如何不怨不恨。
“千叶乃我程家人，若邵太傅还念程家保国之功，还请归还千叶遗体。”
邵太傅踌躇着望向陆衍，就算他肯让许洛回程家，恐怕陆衍也不会同意。
“她是我妻子。”一直未说话的陆衍抬眸望向柳馥兰，他未休妻，他们也未和离，许洛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柳馥兰漠视了陆衍眼中的哀伤和坚毅，她只道：“自她出征那日你们早已没有关系了。”
话毕，她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竟是许洛亲手拟好的和离书。
“陆衍，千叶对你已心灰意冷，她死也不愿入你邵家的坟！”
李庆诧异的看着柳馥兰冷厉的双眸，二十多年来，除了在战场上，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愤慨。
陆衍一手紧握拳头，一手仍没有放开许洛：“皇上赐婚，岂是一纸和离书就能了断的。”
他曾无比怨恨皇上那道赐婚圣旨，怨恨强行将许洛塞给他，今天他竟然有些庆幸，因为那道圣旨，他可以留住许洛。
想到这儿，陆衍不禁自嘲起来，真是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
柳馥兰柳眉一蹙，手中的和离书被紧握成了一团，当初程毅为了许洛的幸福，出征前特地求皇上赐婚，未想今日却帮了陆衍。
邵太傅此时再无朝堂中的威严：“程少夫人，待一切事安排妥当，老夫会亲自登门谢罪。”
岂料柳馥兰扭头就走了，急匆匆的模样让李庆吓得不轻：“少夫人！你有孕在身，你慢些！”
柳馥兰站在太傅府外，瞪着门上的牌匾：“我进宫去见皇上。”
第十三章 放手吧
皇宫，御书房中。
皇上正为程家一事忧虑之时，太监传报程副将遗孀柳馥兰有事求见。
柳馥兰稳步走了进去，扶着腰倏然跪地：“皇上，民女此番逾越面圣只为一事，还请皇上看在程家护国之功上应允。”
“何事？”
柳馥兰将袖内的信呈上，声声恳切：“请皇上下旨，让许洛入程家祖墓，此乃千叶的遗愿。”
而御书房外，李庆双手摩挲着，紧张不已。
当初程毅请旨已战功赐婚，如今又要请旨让许洛回程家，皇上毕竟是天子，圣旨岂能随意听人几句就下了。
正当他在愈渐担忧中，柳馥兰被宫女搀扶着出来了。
“少夫人。”
“我们去接千叶。”
此时太傅府门口站了几十个百姓，甚至还有穿着粗布衣的。
“两位将军尸骨未寒，邵太傅倒办起喜事来了！”
“呸！忠将以死护国，这些朝臣就知道享福！”
“几月前邵家娶将军小姐还是用棺材接的，简直无德无心！”
一句句讽刺谩骂都被小厮传入邵太傅的耳内，他捂面哀叹，只觉无颜去面对府外的百姓和柳馥兰。
百姓虽不知程邵两家之事，但那日许洛身着嫁衣被棺材相迎是事实，他无法否认。
陆衍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许洛身边，足足看了她一个时辰。
“循儿……”邵太傅握住他的肩膀：“若不然，让千叶回家吧。”
他并非不认许洛为儿媳，而是此时的邵家已经配不上她了。
陆衍垂眸，握着许洛的手轻轻摩挲着：“这里便是她的家。”
邵太傅沉默了，他了解陆衍，此刻他心中一定是乱做了一团了……
一小厮突然急匆匆的跑来：“老爷，程少夫人她……”
他话还没说完，柳馥兰便手拿圣旨走了进来：“邵太傅，皇上有旨，许洛护国有功，如遗愿入程家祖墓。”
邵太傅一愣，却见李庆已打断将许洛抱起来了。
“滚开！”陆衍突然暴怒，将李庆的手掀开：“不准碰她！”
他将许洛半抱在怀，头埋在她的肩窝处，不愿让人看见此时满眼都是泪水的他。
怀中人的身体如同盔甲般冰冷，但陆衍却觉得只有抱着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李庆乃习武之人，岂会在意他这点力气：“难不成邵府要抗旨不成？”他冷言嘲弄道，目中满是鄙夷。
“放手吧。”柳馥兰看着陆衍颤抖的双肩，语气虽愤却也带着可惜：“她用十二年的时间爱你，你从未肯给她一句回应。如今她走了，你现在顿悟更是多余了。”
陆衍呆住了，柳馥兰的话无疑戳到了他的痛处。
十二年，人的一生有几个十二年，而许洛唯一一个十二年给了他，他却将她这最为珍贵的十二年扔掉了，等他再想捡起来时，却已经不见了。
李庆趁着陆衍愣神之际，将许洛从他怀中抱走，与柳馥兰离开了太傅府。
陆衍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任邵太傅怎么喊都没有反应，猛然间，他起身将胸前的绣球扯落在地，疾步奔了出去。
“循儿！你去哪儿！？”
第十四章 你配不上
待陆衍跑至府门外时，柳馥兰和李庆早已带着许洛驾着马车走了，他骑上马，一刻也未停留奔向将军府。
奈何此时的将军府大门紧闭，好似是为了故意阻挡他一般，陆衍直直的站在府外，雪渐渐覆盖在他的头上肩上。
他好像听见了柳馥兰的哭声，好像也听见了棺盖挪动的声音，他抬起赤红的双目望向那一丈多高的府墙，紧握着双拳。
曾经许洛就是一次次的爬墙偷跑出去找他的，她的小手上总是有很多伤痕，但她每次都会笑嘻嘻的背到身后。
“吱——”的一声，府门突然开了，一披着墨色披风的男子缓缓走到陆衍面前。
“陆衍。”
陆衍眼光慢慢放在眼前之人脸上，看着他眉眼中的熟悉感，他蹙起了眉头：“陆北尘？”
他、许洛还有陆北尘三人儿时总在一处玩，只是没过几年陆北尘家中遭贬黜离开了京城。
陆衍不关心陆北尘何时回来的，他只在意为何他会从将军府中出来：“你为何在这儿？”
陆北尘眼中还带着泪，他无奈苦笑：“千叶为国战死，我自是来看她最后一眼。”
陆衍闻言，心更是一窒。
陆北尘对许洛与陆衍的事略知一二，他看着双目无甚神采的陆衍问道：“后悔了？”
陆衍不语，他后悔，但他说不出来，他也更不会对陆北尘说。
从儿时开始，他们三人都是陆北尘护许洛，许洛护陆衍这种玩伴关系。
陆北尘曾对许洛说陆衍不会喜欢她，但许洛只是笑着摇摇头，陆衍也因为这点，对陆北尘总抱着一种莫名的厌烦。
以至于每次看见许洛与他走在一起，便会故意的不理许洛。
本来温和的陆北尘瞬时就怒了，他嘲笑道：“我至少从未将千叶的一片好心置于东流水中。”
“你从小便嫌弃她，她帮你搜寻名书，只因掺杂一本禁书你便骂她愚蠢，为你打架你却骂她粗俗鲁莽……陆衍，你把千叶的付出看的一文不值，而现在你的后悔也同样一文不值。”
“若我不曾走，我还是会劝她放弃你，因为你根本配不上她。”
“住口！”
陆衍额上青筋暴起，一拳将陆北尘打倒在地。他抓住陆北尘的衣襟，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暴怒的声音中竟带着慌乱：“我配不上，你就配得上吗？”
陆北尘嘴角滴着血线，看着失控的陆衍，眼中的讽刺更加明显。
“陆衍，你现在的模样不是你最看不起的吗？”
第十五章 若她还活着
陆衍挥向陆北尘的拳头陡然停住。
他何时会出手伤人了？因陆北尘一句他配不上许洛吗？
陆北尘将他推开，擦去嘴角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