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打趣他:你外甥刚刚居然叫我舅妈诶!你说咋整?我到底是第几个舅妈啊?
一想到他被气得抿嘴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笑。
可我刚站起来,就看见那个坐在他副驾驶上的女孩,她正笑意盈盈地跟在林云深的身后。
呃……
所以——
我到底是第几个舅妈啊!!!
趁着林云深弯腰抱小胖墩,我直接开溜。
「陶小姐,这是我女朋友。」
「亲爱的,这是我之前的朋友,姓陶。」
……
如果我们碰面,林云深大概会以这样的口吻介绍彼此,跟他在一起三年又怎样?现在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姓陶的。
他把她公布在朋友圈里,又大大方方地带她来参加亲戚的酒席,那说明是认定了这个女孩,不会藏着掖着。
而我和他在一起三年,兴许他家里人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呢。
说不难过是假的。
20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一头扎进人群里,然后穿过房子大厅,绕到后院。
后院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我瞧见角落里有一处临时搭建的小厨房,正在烧着茶水,想也不想就直接躲了进去。
农家的酒席总是有四面八方的人来帮忙,大多数是邻里亲戚,小厨房里的人也以为我是来帮忙的,没多问,只叮嘱我要记得添水添柴,水滚了就泡茶灌在暖壶里。
我接过大妈们给的围裙袖套,穿戴好后就开始若无其事地忙碌起来。
后院里很嘈杂,每当有脚步声靠近小厨房时,我的心跳总会漏那么一拍。
我好像既希望被找到,又希望不被找到。
唉,陶夭夭,劝你悬崖勒马吧!
闲下来时,我坐在炉灶前,听着哔哔啵啵的烧柴声,心才逐渐静下来,炽热的火光烤得浑身暖乎乎的。
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茶,打算等林云深走后再出去。
「你个怂包!」
「怂货!」
「怕什么!」
「你要气死我是吗!」
何棠的信息跟乱石一样砸过来,我:
「。°(°¯᷄◠¯᷅°)°。」
「陶夭夭,你就是马屎外面光,里面一包糠!」
「没错,我是。」
「甩人家的时候不是挺狠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吓尿了!」
「不,我没尿。」
「当初你故意拒绝求婚,不就是害怕他不爱你吗?说到底,你早就爱上林云深了,死鸭子嘴硬!」
「没错,我是死鸭子,死鸭子就是我呜呜呜!」
「你就作吧你,人家跟你求婚你不答应,现在又惦记上,你要真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你,直接问不就得了!」
「算了,他都有女朋友了,你快点来接我。」
「不去,你就在那儿烧一辈子柴吧。」
「(´•̥ ̯ •̥`)」。
21
何棠彻底无语,没再搭理我。
突然林云深的头像弹出来:
「吃饭。」
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似乎只是尽地主之谊,招呼一声。
王八蛋,多说两句会死啊?
我盯着手机,心里有些犹豫。
好饿,好饿!
心里犯着嘀咕:这么大了还玩捉迷藏,我是不是太幼稚了啊?
「听说老林家要带新媳妇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不是嘛,我听说啊,这次老林他们本来想请那边亲家一块来热闹热闹的,也不知道来了没有。」
小厨房里的大妈们一边干活,一边闲聊起八卦来,我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她家那儿子年纪也不小了,确实也该娶老婆了。」
我抓起一把瓜子,英勇投身情报事业:
「是啊是啊,男人年纪大了,那方面可不好说哟!」
大妈们纷纷撇嘴点头,表示深有体会。
「人家大学老师呢,长得又帅,眼光肯定高,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样的?」
我吐了口瓜子皮:
「我见过,长得还可以吧,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脑袋两条腿。」
「听说长得可漂亮了,脾气好,又贤惠得不得了,老林家可有福了。」
我继续吐瓜子皮,绘声绘色道:
「呸,瞎说,他那媳妇又懒又馋,脾气又大,洗脚水都要别人倒的咧!」
「哎哟,真的假的?那可不得了啊!」
我跟大妈们聊得热火朝天,抽空瞟了眼手机,林云深没再发信息过来。
算了,陶夭夭,饿一顿死不了!
我拿起手机,慢悠悠地回复:
「吃过了,城里有事,先走了,再见。」
可我刚点发送,对面却直接打来语音电话。
22
突兀的铃声打断了大妈们的八卦会,她们纷纷转头看我,我心底一阵发虚,赶紧拒接。
但林云深阴魂不散似的,连着打了好几个,我直接调成静音模式。
「陶夭夭,你到底在哪儿?」
他发来信息,这一次终于不再叫我陶小姐了,看得出来,是真生气了。
他该不会,一直在找我吧?
离谱!
就这么怕前任饿死?
我没理会他,继续烧火。
接近傍晚时,外面的宾客们已经酒酣饭饱,在小厨房忙碌的大妈们也都出去吃吃喝喝凑热闹,我一个人坐在炉灶前,吃着些瓜子零食消磨时间。
听着外边静得差不多了,我干掉最后一杯茶,出了小厨房,跟贼似的,躲在散场的宾客中,悄悄溜出了院门,一路上都没看见林云深的身影,估计已经走了。
正当我松了一口时,手机传来震动,是何棠的信息,她也差不多到了吧。
「陶夭夭,你记不记得,有一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你一个小猫的发箍,带细钻,blingbling 的。」
我愣了愣,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来?
仔细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个东西,我还挺喜欢的。
「记得啊。」
「咋啦?」
「你到了没?我越狱成功了,快饿死了!」
我给她发了语音信息过去。
过了一会儿,何棠冷不丁地发来一张照片,居然是林云深朋友圈官宣的那张影子合照。
「干嘛?嫌我没看够啊?」
我发了几行白眼过去,懒得把图点开看。
何棠又发了同样的照片,只是这次她用红笔标出了一个圈来。
我只好点开图,放大了看那红圈里:
合影中,林云深身旁的长发女孩头上,隐约有两个猫耳朵……
因为是路灯下拍的,有些模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呃……
我停下脚步,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复看着这张照片。
23
这几天我一直都很好奇这个长发女孩到底长什么样,今天看到坐在林云深副驾驶的女孩之后,就自动带入了她的模样。
可是,好像,那个女生是齐肩短发吧?
傍晚的山风冷得沁透骨髓,可我的心却跳得厉害,热得额头冒汗。
可这张照片,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和林云深确实经常在那条路上散步……
啊!想起来了!
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陶夭夭,叫你不好好吃饭,长这么矮。」
林云深揽着我的肩膀,对着地上的影子打趣道。
「我少吃点可以给你省钱啊,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陶夭夭,你没听过吗?」
「什么?」
「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
呸,想得美,谁要跟你生娃!
……
那时候的我故意在他面前扮演完美女友形象,懂事中带着天真,看似恋爱脑,实则正计划着怎么离开他。
没想到,最终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我沿着小道慢慢朝公路挪动,脚步轻飘飘的。
万万想不到,林云深朋友圈里的「新欢」,竟然就是我自己。
24
「他这是想干嘛啊?」
我发信息问何棠。
明明分手整整半年我们都没说过话,更没见过面,他突然发我们的照片干嘛?
何棠在微信里尖叫:
「又是发合照,又是彼此的,你说他还能想干嘛?」
「那他到底爱不爱我?」
一开始他的爱太淡了,这是事实,所以我也穿起了铠甲。
也因为是我先喜欢的他,所以感到难堪,才铆足了劲要报复他。
所以,我始终不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
何棠咬牙切齿:
「问,用嘴问。」
好,那就问问他。
我把画了圈的照片保存下来,鼓起勇气正要给林云深发去,结果他却抢先一步发了另一张照片过来。
点开一看:
夕阳下,小镇稻田如诗如画,我站在空旷的田边小道上,正转头望向夕阳,霞光照映下,被风吹拂的长发散发着耀眼的金辉。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通往公路的斜坡尽头上站着熟悉的身影。
糟糕!有人守株待兔!
25
林云深换了一件灰色毛衣,简单休闲,额前的碎发有几分颓然地垂散着,远远看去,这会儿的他比平时要随和得多,但却看得我心底发虚。
林云深双手插在裤兜里,迎着冷风缓缓走下来,看似随意,但那眼神我知道,这次我要是再跑,双腿不保。
我决定先发制人,大步向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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