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突然一顿。
这是不是代表白亦非开始信任她了?
船舱内的空气流通的缓慢,连着房间都有些潮湿闷热,才进来一会儿,就闷得她有了些燥意。
白亦非也不例外,平躺的他乌发散满软枕,还有一些如绸子般缠在纤瘦的脖颈,额角的碎发被薄汗浸湿,粘哒哒的贴在肌肤,蜿蜒出绮丽的弧度。
李雪伸手拨开缠在他脖子上的长发,旋即,掩在青丝下的锁骨清晰入目,他褪了白色的外袍,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衫,衫子的衣襟微敞,露出的半遮的胸口。
她知道他瘦,没想到瘦到这个地步,虽然是有肌肉的,但除了肌肉,就只剩苍白无血色的肌肤贴在骨架上了。
根本没有几两肉。
也怪不得总有人觉得他是那种病弱无力的小白脸而无惧无畏的挑战他了。
第34章 沈云澜呢
李雪不由得皱眉,一直哄他吃下的东西好像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厌食,不睡觉,又自虐,全都是他不长肉的原由。
不过更该追溯的应该是他的童年,幼时起就被教着杀人,不仅浸在血液中长大,连吃下的东西都是难以想象的蛇血。
在那样扭曲的牢笼里,不说能身体健康的成长,好像活着就是一种奇迹了。
“唉。”
李雪不免叹息,明明幼时是个没吃没穿的小可怜,长大了却异常厌弃吃睡平常,他除了杀人,好像连自己都不爱。
无论情爱,好坏,还是人伦平常,他眼中的一切都有自己独到而扭曲的见解。
这样的人,她真的能改变他吗?
李雪苦恼地揉了揉头,总感觉回家之路遥遥无期。
突然,床上的人扣住她的手腕,猛然坐起。
“沈云澜呢?”
沈云澜呢?
李雪是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句是这个。
白亦非的神色比睡着了还显疲倦,散落在床沿的剑线被手指敛起数节,隐约泛红的眼尾莫名生了股杀意。
这无疑是杀人前的动作。
李雪赶忙将他的手按了下去:“云澜姐姐还在庆阳啊,我们现在在徐州的船上。” 口脂又被抹得到处都是。
“你干嘛!”李雪气得拍掉他乱揉的手。
该死,这人怎么老跟她的口脂过不去!
白亦非并未回答她,而是赤足走下床榻,连外衫都没有披,散着乌发与坠地的衣尾就往门外走。
李雪条件反射地抱住他的腰,这腰肢劲瘦,上次她还摸过,手感极好。
不对!她在想什么呢?应该是先阻止白亦非才是,他这模样八成又是要发疯了。
“不是,你睡哑巴了?你出去干嘛呀?”李雪用力的箍住他,将他的腰肢勒出两条完美的线弧。
白亦非止住脚步,偏头看向她:“回庆阳。”
“船都已经出发了,四面都是江,你回不去的。”李雪昂起头,试图让他明白现下境况。
“回的去,找到掌船的人便行。”
刚睡醒,他的声音略哑,听起来比平日更加柔和了,只是他袖下的剑线可不是这样的。
这厮是要劫船啊!
李雪更不敢撒手了:“你先告诉我,你回去庆阳做什么!”
“自然是杀沈云澜。”
???
“你为何要杀云澜姐姐?她又没惹你!”
说话之际,李雪已经被拖到门口,而白亦非仍面色平淡,正抬手要打开门。
她喘了口气,干脆耍赖似的整个身子趴到白亦非身上,像只八爪鱼把他的手也团住。
白亦非未反抗,无奈地叹了一声:“我要杀她,自是她惹我了。”
“在梦里惹我了。”
李雪:……
做个人吧!
白亦非握住李雪的手,轻易地将她拉开。
手抓不住东西,没有了重心,身体不由地往后倾,李雪下意识用肘节圈住白亦非的脖子,以一种锁喉的姿态,勒着他双双倒下。
脑袋猛地磕在地板上,身上还压着白亦非,李雪不知道是先捂脑袋,还是先推开白亦非,只能哗哗地流眼泪。
还没哭几嗓子,白亦非就要起身。
李雪咬唇忍痛,一把拉住,翻身骑到他的身上,姿势与在归林镇的河中相似,连他无辜平澜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你梦见了什么?”
她现在特别、及其,非常想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沈云澜。”
“然后呢?”
“她亲了你。”
“?…”
李雪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白亦非。
“然后,你们……”
“啊啊啊啊啊!忘掉忘掉忘掉!”李雪捂住白亦非的嘴。
这都什么鬼东西!!
白亦非扣下她的手,蹙起眉头:“你果真喜爱沈云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