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雷雨交加。
帝都,段家别墅内。
黎离坐在黑暗的客厅中,看着掌心的药,心底苦涩蔓延。
她缓缓抬眸,看向墙上婚纱照中被自己挽着的男人。
段敬怀,她结婚三年的丈夫,也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如今是帝都外交院的外交官。
两人青梅竹马,可他对自己,似乎从来都只是友情……
苦涩溢了满腔,黎离回过神,就着冰冷的水将药片咽下。
刚收好药,门口倏地传来声响。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灯光骤亮。
黎离抬头,就对上段敬怀深邃的双眸,鼻尖瞬间泛酸。
她刚想开口说自己生病的事,转眸却瞥见他衣领上一抹刺眼的艳红!
刹那间,所有话被堵回了喉咙。
黎离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指甲都嵌进了掌心也无知无觉。
她一直以来最害怕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看着走近的段敬怀,黎离用尽力气才压抑住心底不断翻涌的情绪。
她嗓音微哑:“敬怀,还记得我们婚前说的话吗?”
段敬怀脚步微顿:“嗯。”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为了应付双方父母,所以结婚那天便约定,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他们就离婚,成全彼此的幸福。
黎离深吸了口气,佯装着轻松的语气开口:“我们离婚吧,我……遇到喜欢的人了。”
段敬怀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我认识吗?”
黎离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喉咙干涩发痛:“不认识。但他很好,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
听到这句,段敬怀像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一样。”
哪怕早有预料,可听他亲口说出,黎离心口还是猛地刺痛。
她忍下疼,故作惊讶地抬眸:“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段敬怀颔首,唇角竟露出一抹少见的温柔:“嗯,她也很好。天真活泼,善良可爱。”
瞧着他的笑颜,黎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连呼吸都停滞。
耳边却又听段敬怀说:“你也见过,是雪琳。”
一瞬间,黎离狠狠怔住,眸底满是不可置信。
顾雪琳,段敬怀的新助理。
他们认识还不足月,竟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段敬怀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声音清冷淡漠:“等过了中秋,就去民政局离婚吧。”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悲恸将黎离包裹。
她张了张嘴,缓了半天才哑声开口:“这么急吗?”
段敬怀看向她,目光中的温柔却不是予她的。
“等待很苦,我不想她等。”
说这话时,段敬怀的眼里满是温柔,却没有半点是给她的。
黎离眼帘微颤,她生生咽下喉间涩意,轻声应:“好。”
段敬怀得到回答,没再停留,抬步便走回房间。
关门声传来,黎离才终于卸下伪装,双膝一软重重摔坐在沙发上。
屋外雨声淅沥,她内心只剩下一片荒凉。
入夜,暴雨越下越大。
黎离走进卧室时,段敬怀已经入睡。
她轻手轻脚走上前,贪恋的目光描绘着他的轮廓,眼眶一红,视线渐渐模糊。
半晌,黎离屏住呼吸,俯身轻吻了他的唇角。
与此同时,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无声滑落。
“敬怀,我得了胃癌,只剩两个月时间了……”
第二章 一模一样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黎离正在厨房做早饭。
突然,一滴鲜红的血滴落下来,砸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黎离心头一紧,扯了纸巾慌忙躲回房间。
刚打开药瓶,房门却被敲响。
段敬怀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离离,今天你生日,想吃什么?”
黎离想回答,可胃部阵阵涌来的绞痛让她开不了口。
浑身冷汗直冒,她背靠着门,身子无力的缓缓滑坐在地,蜷缩成一团。
疼痛间,黎离脑袋更加清醒。
段敬怀就是这样的人,十年来,他们两人相敬如宾,没吵过架,更没红过脸。
他哪里都好,可唯独,就是不爱她……
黎离咬着牙将痛哼咽下,仰头将眼泪收回,压下心底酸涩。
“今天中秋,我想吃宋记家的月饼。”
“好。”段敬怀应了声,而后抬步离去。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黎离也回过神,将手中的药吃下。
随着药效发作,她缓缓起身,拉开了衣柜,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尽数收起放进了行李箱。
可收拾到最后,黎离才发现。
结婚三年,这个家里属于她的东西竟少的可怜,连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
黎离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或许,这里注定不是她的家,如今也该离开……
走出房间时,家里已经没有段敬怀的身影了。
想起他刚刚的话,黎离定了一个蛋糕,便坐在客厅里等着人回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天化作了黑夜,钟表划过晚上十二点……
那扇门始终都没再被打开。
黎离垂眸看着眼前的蛋糕,眸底的悲伤泛滥。
中秋,团圆之日,自己的生日,终究还是要一个人度过了!
良久,黎离将蛋糕拆开,点燃蜡烛,闭着眼双手合十:“最后一个生日愿望,我希望敬怀能得偿所愿,一生平安喜乐,健康无忧。”
睁开眼,将蜡烛吹灭。
烛光暗下,屋内重新沉入一片黑暗。
不知是怎么睡过去的,第二天一早,黎离被同事的电话吵醒。
对方说家里临时有事,希望她可以帮忙顶班。
黎离不想一个人呆着,便答应下来。
作为婚礼策划师,她刚到公司没多久,便接待了一对新人。
谈论婚礼事宜时,新娘有些疑惑:“黎小姐为什么会想到做这个工作呢?”
黎离一愣,随即扬起抹浅笑:“其实会做这份工作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看到别人幸福,自己也会开心。”
新娘与新郎相视一笑,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叹惋:“但事实上结婚不代表幸福,相爱的人在一起才是幸福。若是不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每一秒都是煎熬。”
黎离一怔,不由得想到了段敬怀。
是不是对他来说,他们的婚姻……也是煎熬?
思及此,她心底猛地一疼。
下班之后,黎离心不在焉地走出公司。
刚出大门,就看到路边停着的那辆保时捷,以及靠在车旁,像是等了她许久的段敬怀。
在黎离回过神前,她脚步已经先一步走了过去。
段敬怀见到她,站直了身子,眼中带着些许歉疚:“抱歉,昨晚雪琳发了高烧,我必须守着。”
听到这个理由,黎离无声地攥了攥手。
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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