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热文分享梅溪月程迟近水楼台-梅溪月程迟（近水楼台）小说最新更新全章节
时间：2023-03-29 11:02:0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Mike才收敛了笑容，神情微微一沉：“她前年因癌症去世了。”是怀念，却没有悲戚，“好在止痛手段用得及时有效，她的痛苦应当减轻许多。”
“雯雯她……”
梅溪月倒明白，雯雯应当是Mike的女儿。
“雯雯今天在，我叫她下楼见你。中午不要走了，跟梅小姐留下来吃顿便饭。”
梁希雯是个很内向的小姑娘，大约是家教严格，她连说话都是小小声的，见了程迟便喊：“小程叔。”转向梅溪月则称呼，“姐姐。”
“不对雯雯，不要叫姐姐，要叫小婶婶。”Mike纠正她。
梅溪月善解人意地道：“没关系，我们年纪相差不大，叫姐姐也没错。何况，我也不是就跟定了他。”她说完，骄傲地挑起下巴，向程迟露出了个挑衅似的笑容。
屋里两个男人便都笑了起来。
又聊了两句，便到了午饭时分。众人移步餐厅，Mike主动拉起女儿的手，要她坐在自己身边，可梅溪月却看见梁希文的手腕一挣，挣脱了父亲的掌控：“爸，我想坐在梅姐姐身边，可以吗？”
“梅小姐是小程叔叔的女朋友，你不要去多事，安静吃饭。”
他脸上是笑着的，可眼角的纹路已经拉直了，显然正在隐忍着自己的不悦。
倒是程迟起了身，主动挪了座位：“女孩子在一起，说话总是方便的，让她们俩说去，咱们说咱们的。”
梁希雯冲他感激一笑：“谢谢。”
梅溪月这才注意到，梁希雯和她爸爸不同，她说得一口标标准准的普通话，没有一点港市口音。
她心底里大概明白了两分，梁希雯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猜测，肯定了她的答案：“我妈妈是平州人，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爸爸比较忙，很少过问我的学习生活。”
寥寥数语，把他们尴尬的父女关系便交待清了。
梅溪月没敢贸然搭腔，只说了句：“我小时候，家里父母也很忙的。”
梁希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了，而是站了起来：“爸，我不太舒服，先回房间里去了。”
“坐下！”Mike一声低喝，“客人还在，你这样太失礼了。向小程叔和梅小姐道歉。”
“小程叔、梅小姐，不好意思，希雯失陪了。”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脖子却僵硬硬地梗着，眼角的余光扫也不往自己父亲身上扫，只是转过身，径直往走廊里去。
看着女儿消失的身影，饶是Mike再绅士，也不禁露出了些苦笑。
“梅小姐，我可以吸烟吗？”他征求了梅溪月的意见，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拿了一支雪茄来，一边拿在手里慢慢地剪，一边低声对程迟道，“从她妈妈去世后，她就一直这样。女孩子，我也不好管教……”
程迟和梅溪月在Mike家待到三点多，走出房间的时候，暖洋洋的日光正照在大门口那一列十几根廊柱上。橘黄色和雪白的交相辉映，有一种绮丽的美。
他们相携走下门廊，日光在两人身后拖出一对长长的影子。Mike从二楼书房远望，只觉得这场景亲切熟悉。
“当、当”门上响了两声。
“进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十足威严，手里的雪茄还未燃尽，但他也无意再抽，只夹在指间，一缕轻烟从他指缝间溜走。
“爸爸。”
敞开的门外，站着女孩儿的身影，她固执地没有主动靠近一步，只是方才那丝顽固的眼神好像有了一点细微的裂缝，清澈的眼睛里隐约含着几分歉意。
“什么事？”
“我很喜欢梅姐姐，你可以跟她说，让她以后常来陪我吗？”
“梅姐姐是来这边读书的，她的课业已经很繁重，你……”看到女儿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Mike终究还是改了口，“好吧，我会试着帮你邀请她。”
*
Mike本来要派人送梅溪月她们回家，但午后阳光正好，梅溪月央求程迟陪自己逛逛街。一直听同学说某处的Pizza不错，可没有时间买来尝尝，今天正好去买。
梅溪月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里那个装着热腾腾的Pizza的纸盒，一脸的期待。
只是还没走到家门口，这点期待就随着程迟的脚步停了下来。
街角的岔路口，何雨峯站在那里。
她的左手放在程迟的口袋里，被他的手握住。男人的手本就与她十指相扣，如今又似乎刻意收紧了些，他神色并没什么大变化，可身体已呈现了最真实的反应——那是种深刻的戒备。
梅溪月牵着他的手暗暗使了使劲，暗示他不要乱来。
“梅溪月。”
何雨峯看见两个人相携而来的身影，压根没把程迟放在眼里，直走到梅溪月身边去：“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
梅溪月怔愣了片刻，点点头：“你也是过来上学的？”现在已不是开学季了，何雨峯过来读书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不是，不过我已经在申请学校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秋季开学我就会正式转过来，那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同学了。”他的目光灼灼，盯着梅溪月的眼睛。
身边人来人往，似乎有些尴尬，梅溪月只想赶快结束这些话题，所以低声说了句：“哦，那很好。祝你一切顺利。”
“你的意思是……你会欢迎我，对吗？”
梅溪月被噎住了一下。
天色渐晚，两边的商铺有的已经开始陆续关门。
“这里不是安全区，有什么话，回家说。”一直站在旁边的程迟忽然发声。
听得这一句，何雨峯脸上兴致勃勃的笑容立马淡下来：“程迟，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是在为大家的安全考虑。这里的治安，你不会没有耳闻吧？”程迟拽了拽梅溪月，领着她加快了步伐。
如此，何雨峯也就不得不追上来。
所幸离家已不远了，一路也并无事发生。
“你住哪？”程迟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回看跟在身后的何雨峯。
年轻的男孩子低着头，露出一圈青得发黑的头皮，根根头发直直竖立着。程迟这才回想起来，小峯好像从小便是一个执拗的孩子。
“不管你住哪，现在都不要冒险回去了。家里的房间多，足够招待你。”门敞开着，留给身板挺得直直的何雨峯。
他脚步不挪不动，执着地和程迟对抗着。
还是梅溪月过去劝他：“他是为你好，别闹了，快进来吧。”
第91章 有什么事，您说
买Pizza的时候只买了两个人的量，何雨峯的加入，让这顿晚饭显得局促了不少。
梅溪月主动站起身来去给他加个菜：“意面你吃吗？”
“吃！”
梅溪月低了低头，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程迟和何雨峯，两人各据沙发一端。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美国影片。只是任凭片中的场面如何宏大，打斗如何激烈，情节如何刺激，电视上的两人都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各自坐得稳如磐石。
还是程迟先开了口：“你这次过来，家里知道？”
“不知道。”何雨峯瞪了他一眼，“他们无权过问，你也是。”
“爸妈身体都不好，万一知道又要生气。”
“我只是旅游，顺路来看看朋友。怎么，姐夫现在连这个都不能允许了？”
程迟没说话。
“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放手让梅溪月接触其他男人的勇气？”
程迟依旧沉默。
何雨峯这才把脸转过来，瞋目而视：“程迟，你别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只要一天你和她之间没有尘埃落定，你就没有限制我们任何人的权利！”
程迟点点头，像赞许，但因为他面上的那丝笑容，这连连点头里，仿佛让人读出的嘲讽更多。
何雨峯站起来，激愤地出声质问：“你自己又比我好多少呢？你不会不知道吧？老太太知道你和梅溪月一起出了国，如今已经气病了，卧床不起已经有半个月了！”
“咣当、乒……”
厨房里传来一连串碰撞的声音，程迟顾不上何雨峯，疾步走去。
梅溪月蹲在地上，右手掐住正在流血的左手指尖，咬了咬嘴唇：“烫了一下，把碟子打破了。收拾碟子的时候……”
程迟已把她扶起来，低头查看她的伤口。好在伤得并不算深，他便转身去拿药箱。
“你刚才说，程老太太被气病了，是真的吗？”梅溪月站在那，指尖的伤好似完全不疼一样，只眼巴巴地盯着何雨峯，要向他确认。
“别听他瞎说。”程迟拎着药箱去而复返，“我妈卧床不起是因为扭伤了脚，和咱们的事无关，更不是气病的。”
梅溪月将信将疑：“真的？”
“要不我拨个视频，你亲自看一眼？”
梅溪月赶紧摇了摇头。
程迟一边给她的伤口消毒，一边掀了何雨峯一眼：“还站在这做什么？”
恰逢电话铃响了起来，程迟便支使他：“去给我把电话拿来。”
何雨峯自知理亏，这时倒是听话起来，只是走回客厅，低头一看程迟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那个名字——爸。
程迟看着他透着苍白的脸色，远远地就猜出来了。
给梅溪月包扎好，他凑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才拿过电话：“喂，爸。”
“阿迟，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想问一下，梅小姐在你身边吗？”
“在。”他的语气十分坦荡。
何向前的声音吞吞吐吐起来：“她……方便接个电话吗？”
“她手受伤了，我开免提，有什么事，您说。”
第92章 要不要我帮你忙
“小峯去了你们那边，我想拜托梅小姐，如果小峯去拜访她了，请一定要告诉我一声。”何向前老迈的声音因沉郁而更显得悲戚，“梅小姐早就把话说清楚了，只是小峯钻了牛角尖，这孩子……”
他叹了一声，颇为无奈。
“何先生。”梅溪月犹豫了一下，出声道，“何雨峯现在就在我们家里，您要和他通话吗？”
听见她的话，何雨峯惊讶地朝她一望。
嘴上却不得不出了声：“爸……”
“小峯！”何向前忍不住在电话里训斥起来，“你这个混账！说走就走，也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学校找到家里来说你失踪了，你妈都吓晕了你知不知道？”
“我妈她……”何雨峯的脸色瞬间煞白，双唇颤抖着，嗫嚅道。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何向前霹雳一般的声音已经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
随即，电话“啪”地一声被愤然挂断。
还未等何雨峯反应过来，程迟已经拨通了卫杨的电话：“给小峯订一张机票，明天一早送他回去。”
*
梅溪月还没下课，程迟独自来送何雨峯。
机场里人不多，四下里安安静静的，何雨峯的脸色比来时阴沉得更甚，接过自己的行李时还不忘添上一句：“你别得意，再过半年，我还会过来的。到时候谁都别想拦着我，咱们公平竞争。”
程迟点了点头：“半年后再说。”
目送何雨峯走远，程迟返身回到车上。
“程先生，梅小姐刚刚下课了。”
“嗯。”
“但是被梁先生家的人接走了，说是梁小姐想邀请梅小姐一起去说说话。”
程迟一边答应着，一边已经拿出手机来打电话跟Mike确认。
“雯雯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投缘的人，贸然把她请来，还请你不要怪罪。”Mike的声音是一贯的低，但是很爽朗。
程迟在电话这边笑了笑：“你说哪里话，我只是确认一下。既然人在你那里，就是安全的，随她们去吧，月牙儿也难得找到个语言、习惯都相通的朋友。”
“放心，你的人我会替你照顾好。”Mike安慰他，然而话题一转，“阿迟，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
他人不在国内，可消息依旧灵通。
程迟摇头：“老毛病了，隔三差五便犯上一次。”
“我听说，这次是被你给气得……她不同意你和这位梅小姐的事？”
“嗯。”
“伯母在儿女的婚事上一向很开明，从前你大哥执意要娶你大嫂时都没说什么，怎么这件事上跟你怄起气来了？”
“正是因为有了大嫂的先例，我妈才怕了吧。”程迟自嘲似的低笑一声，“她如今想让我娶一个门第相当的女孩子，偏偏月牙儿家里生了些变故，不然不至于有这种波折。”
自己的心事也只有向他说一说，两人或者还能相互理解。
“再找个门第相当的，再来一个何雨岚？”Mike马上点出了他的心结。
程迟果然沉默。
Mike马上转换话题：“要不要我帮你忙？”
第93章 你什么时候回国
“暂时不用。”程迟沉吟一下，“月牙儿还小，两三年内，我不会有同她谈婚论嫁的打算。”
“嗯……”
*
梅溪月从梁希雯的房间里出来。
Mike就坐在客厅里等她们。看见两个小姑娘手拖着手，他的眉梢眼角不自觉地染上了点笑意，语气更加温和：“梅小姐，辛苦了。”
“没事，跟梁小姐在一起说说话，我也很开心。”
梁希雯似乎还有不舍，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眼里柔柔的光，都是挽留：“姐姐，你留下来吃晚饭好不好？”
“雯雯，小程叔叔还在等梅小姐。”Mike低笑，“一个下午，他打了三四通电话来了。”
他这样说，梁希雯便不说话了。
“梅小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梅溪月看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您别再麻烦了。”
“正因为时间不早，我才要亲自送你回去，不然阿迟会责怪我不尽心。”
梅溪月点了点头，只得答应了。
“那麻烦梁先生。”
他温和地纠正：“随着阿迟叫我Mike就好。”
两人说着，已经出了门。
车子在门口等他，他自己开车。梅溪月站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礼貌地询问：“Mike，我方便坐这里吗？”
男人点了点头。
车到梅溪月和程迟的公寓前停下，Mike给程迟打电话，让他亲自下来接。
街灯昏黄，车窗降下，梅溪月的侧脸从车窗里透出来。
Mike指间捏着两张票，眉眼低垂，温和地正跟梅溪月说着什么，她便笑了起来，点点头，好像是答应了什么事。
程迟一时有些怔愣，恍惚觉得这番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还是Mike先看见了他，偏了偏头，指着他的身影给梅溪月看。梅溪月这才下车来，站在车边向Mike道别：“路上慢些，注意安全。”
程迟牵了她的手，也客气道：“Mike，谢谢你亲自送她回来，路上慢点。”
车窗摇上去，Mike启动了车子，直到后视镜里的一双人影慢慢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些许。
梅溪月拉着程迟的手往回走，一面走，一面看着自己手里的两张票。
“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高兴？”她穿着高跟鞋，程迟怕她走不稳，从旁护着她，“小心！”
“两张芭蕾舞的票。说是雯雯喜欢，想让我过两天陪她一起去看。”
“跟雯雯相处还愉快？”
“嗯。”梅溪月笑了笑，“她是任性了点，但是心地很好。程迟，咱们改天也请梁先生和雯雯来家里做客吧？”
“你仿佛很主动地在帮Mike。”
“嗯。”梅溪月低着头，话音低低的，“看到雯雯，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想帮她。程迟，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程迟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道：“怎么会呢，我明白。”
“那我跟雯雯一起去看芭蕾舞，晚上顺便带她回来吃饭？”
“好。”他抚了抚她的背，“只要你高兴。”
“对了……”
梅溪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顿住了。
她领先程迟两三级台阶，居高临下地低着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回国？”
第94章 私奔
程迟没说话，只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你妈妈不是生病了吗？”
“说了是外伤，不要紧。”程迟从身后把手臂绕过去，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后拉，靠进自己怀里，“倒是你自己，每天照顾刘姨辛苦，都瘦了。”
他的手在梅溪月腰间掐了一把。
从前这里还算丰腴的时候，是可以摸到一点肉的，甚至有时候他还故意恶趣味地掐着她的肉，笑她贪吃贪睡的模样像小猪。
可如今手探过去，甚至可以摸到她腰侧突出的肋骨。
“月牙儿，找个阿姨来吧，我不想你太辛苦。”
把她打横抱起来的瞬间，程迟的额头贴上她的。柔柔的呼吸声声吹在她耳侧，搔刮着她颈侧的肌肤，挠得梅溪月心里有点痒。
她侧头笑了一声，环住男人的脖子，答应一声：“好。”继而便吻住他薄凉的唇。
*
“快一点！”梅溪月连声催促着，“我要迟到了！”
而身后的男人却依然悠哉悠哉地一件件从床尾凳上拾取昨夜仓促间团成一团的衣服。
“急什么，偶尔迟到一次，不会真的挂你。”
“你快点！哎呀都怪你、都怪你！昨天让你不要……”梅溪月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口，想到昨夜的情景，脸也红了，脖子根上也烧起来了，那双耳朵更是涨得发紫。
“可昨天晚上分明是你先缠着我不叫停的，自己闯了祸，今早起不来就怪我？”男人的脸色古怪，高高扬起的眉梢除了打趣，剩余洒下的都是得意的神色。
梅溪月一咬牙，扭身去衣帽间给他拿衣服。
“昨天晚上还算满意吗？”
她一抬手，男人火热的身躯便紧紧贴上来，梅溪月被他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程迟看了看衣帽间深处的镜子，笑了：“月牙儿，不如索性旷一节课。”
衣帽间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程迟那边放在床上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梅溪月的声音断断续续，因为气力不足，显得更加诱人：“程迟……电话、响了。”
“让它响。”
此时此刻，怎么可能停下来呢？
可那电话似乎和他较上了劲，非要把他叫出去不可。程迟埋头在梅溪月颈间，深深呼吸了两回，平静了下心绪，才出去。
“喂。”
他语气不好，还有些气喘。卫杨看了看手表，联想到什么，说话便更小心了。
“程先生，您恐怕是要回来一趟。”
程迟开了免提，走回衣帽间把已经脱了力的梅溪月抱回床上。
“什么要紧事，阿深不能处理吗？”
“就是程总出了事。”卫杨知道这事横竖是遮掩不住，索性沉下心，“程总前些天和老太太坦白了苏小姐的事，您也知道老太太近来的脾气……程总一气之下，和苏小姐私奔了，现在人去了哪里，我们谁都不知道。公司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董事会一定要咱们交出人来，否则……”
“什么？”程迟坐了起来，他不可思议地抓了抓头发，“私奔？”
这个近似于上世纪才流行的词语突然跳出来，还是用在了程深身上，让程迟一时有些接受不来。
“我知道了，你安排，我尽快出发。”
第95章 是证人
“月牙儿。”
程迟挂了电话，便将身边的女孩搂过来。
“你也听见了，我现在必须回去一趟。送你到Mike那里，他会保障你的安全，你先住几天，我尽快赶回，好不好？”
梅溪月也还没完全从震惊中缓过来，但她知道这是大事，所以马上点了头：“好，你别担心我，只管回去处理你的事情。”
程迟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便立即起床洗漱出发。
到了Mike家，他早已等在廊下，见了程迟，主动迎上来。
“阿深的事我听说了，需要我在国内的人手帮你打听他的下落吗？”
“程家已经在找了，不过如果你这里能有更多线索，能够尽快找到他，自然更好。”
Mike点了点头：“我会交待下去。你这次回去，还要想办法弹压下面那些人，我看那个方围最好还是处理掉。”
“嗯，我明白。”程迟伸手，把梅溪月往Mike的面前一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月牙儿拜托你照看一下了。”
“放心，人在我这里，绝对安全。”
梅溪月站在门廊底下，看着程迟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心也跟着不自觉地越拧越紧。
“你也别担心。再大的困难，阿迟当年都克服过，这只不过是小事情。”
Mike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奇异的魔力，一下子就抚平了梅溪月心头的不安，她手里提着自己的背包，跟在Mike身后，缓缓往里走。
“Mike，听说你和程迟的哥哥是好朋友，你是不是知道很多程迟以前的事？”
男人一笑：“是啊。”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以前的程迟是什么样子的？”
Mike反问：“他还没对你说过？”
梅溪月摇了摇头。
“那我不能说太多，也许要等你以后自己慢慢去发现。但是我只可以告诉你，和你现在看到的不大一样。”
梅溪月默了默。
这工夫，Mike已经转开了话题：“这几天暂时安排你住在雯雯隔壁房间，方便吗？”
“方便的，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自从认识你，雯雯的性情好了许多。怎么说都是我该感谢你才对。”他停住脚步，“我听说你有个感情很好的阿姨，出了车祸目前几乎瘫痪？”
梅溪月没有否认。
“如果你同意，可以让我的医疗团队去看看，也许能帮到她。”
梅溪月的眼睛立刻亮了亮：“真的可以吗？”
Mike在和煦的微笑中冲她点头。
“那太好了！刘姨不只是我的阿姨，其实更像我的妈妈。她还是一个重要案件中唯一的证人，如果……”梅溪月的眼圈一红，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不需要感谢。”Mike摆摆手，“阿迟就像我自己的弟弟一样，你就是我弟媳，帮助你是应该的，千万不要客气。”
他目光和话语中的真诚让梅溪月更加感动，直要掉下泪来。
“我有时候确实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在自己困顿的时候遇到过很多热心人、好心人，给过我许多帮助，所以无论是对程迟、对他那位早逝的大哥还是对你，我都衷心地感谢。”
Mike点头：“梅小姐自己也是一个有福而且惜福的人。你会一直受到眷顾的，别怕。”
第96章 你真教我恶心
芭蕾舞演出散场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天黑透了，夜风一起就更冷。
梅溪月和梁希雯相互挎着，缩着脖子往外走的样子，让一直站在车边等候的Mike不由得发笑。
像两只毛都没长全的鹌鹑。
他迎上去，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雯雯，帮梅小姐披一下。”
梁希雯把外套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随即转身将男人的外套披在梅溪月身上。
男人的外套上染着他的烟草味，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雯雯，咱ᵂᵂᶻᴸ们俩一起！”梅溪月一把把梁希雯搂得更紧，两人躲在一件外套下，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Mike无奈地摇头笑笑，把话题转开去：“演出怎么样？”
走在他身侧的梁希雯低着头，没出声。
“很精彩。”梅溪月怕尴尬，就代她答了一声。
“你们如果喜欢，我可以试着邀请舞团的首席来家里做客。”
梅溪月见梁希雯一直没出声，自己也不好再接话了，只是问他：“Mike，你那边有没有程迟家里的消息？”
“你们没有联系？”
“前两天联系了，这两三天也许是他太忙，始终联系不上。”
Mike拉开车门，让两个女孩子先上车，等大家都坐稳了，才答：“是忙，但是据我目前的消息看来，一切顺利，不用担心。”
梅溪月点了点头。
剧院离Mike家并不算远，车子开了一会儿便到了。
“梅姐姐，你能不能先回房间，我有事想找爸爸谈谈。”
他们父女之间难得沟通一次，梅溪月怎么会不同意？立刻点了头：“好，那我等你，一会儿到我房间来？”
“嗯。”梁希雯答应着，脚步已经跟上了Mike。
他照旧是回书房。
门一关，这里就静得好像和外面是两个世界一般，Mike走到书架前去选书，梁希雯就站在他身后，仍是一言不发。
直到男人转过身，疑惑地皱眉瞧着她：“你不是要找我谈？有什么事？”
“爸爸，你不会对梅姐姐动了什么心思吧？”梁希雯直入主题。
Mike两道浓密的剑眉一蹙，目光也凝上了些严肃：“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要反问我，只说是或者不是。”
“不是。”
“可你不觉得这些天你对她的关注过分了吗？”
“雯雯。”Mike深吸气，“我关注她，是因为她是客人，你妈妈在的时候不是也教导你，待客要热情周到吗？”
“我还没见过你对哪位女客人周到到要为她披上外套的程度呢。”少女固执地把脸撇向一旁，“还有，你以前从来不会关注我的兴趣爱好，更不会在我晚归的时候接我回家。”
Mike手里捧着书，半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最近这样的转变，都是因为梅姐姐，对吗？”
“我不否认，但是……”
“但是她是小程叔叔的女朋友！你就算看上了她，怎么能趁小程叔叔不在就做这样的事呢？梁承照，你真教我恶心！”
不等他开口解释，门就被梁希雯“砰”地一声大力摔上。“嗡嗡”的响声在楼道里久久不散，震得Mike的耳膜都跟着一阵胀痛。
第97章 我们怎么办
梅溪月刚刚卸了妆，坐在镜子前梳头发，门就猛地被推开了。
她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梁希雯。
“雯雯，怎么了？”
“梅姐姐，我们走！”梁希雯一把抓住梅溪月的手腕，把人拖着就往外走。
“去哪？”
梁希雯的脚步停下：“我陪你住到你家里去！”
梅溪月不明就里：“为什么？你是不是和梁先生又吵架了？你看，今天已经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要走的话我明天一早陪你一起走，今晚咱们先忍一晚上好不好？”
“不行，这里才最不安全。”梁希雯斩钉截铁道。
看见走廊那边缓步而来的男人，少女的脸上又添了几丝厌恶和鄙夷。不管男人如何制止，她都不理睬，拉着梅溪月径直出了大门。
*
程迟觉得有些头痛。
方才席间自己喝了太多的酒，菜也顾不上吃几口。现在不光胃里一片烧灼，酒意上头，就连视线里也是一片模糊。
他接过卫杨递来的房卡。
“程先生，需不需要我……”
“不用了。”他勉强挥挥手，“你回去休息吧。”
话虽如此，卫杨还是不大放心，一路远远跟着他，看他进了房间，自己才下楼离去。
程迟倒在床上，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手指轻动，切换到社交软件上，涣散的目光努力凝聚在梅溪月的名字间，犹豫几番，还是锁了屏幕。
酒劲太大，他没用多久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倒是做了一个非常美的梦，梦里自己和梅溪月举行了婚礼，小姑娘穿上了雪白的婚纱，他揭起她头纱的一刻，看见她水汪汪的眼睛中映出了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
只是还没梦到最美处，程迟就被人叫醒了。
“程先生……程先生？”
程迟睁开眼，往身边一看。
“你是谁？”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件款式十分大胆的内衣，大面积的镂空让她的私密部位大喇喇地暴露在男人眼底。
程迟厌恶地把头转开去，按了按胀痛的额角：“谁让你来的。”
“我……”女人粘着假睫毛的眼睛忽闪忽闪眨了两下便留下两行眼泪，“是您把我带回来的呀。”
“说实话，否则……”他朝窗外看看，寓意不言自明。
女人浑身一颤：“真、真是您……”
程迟冷哼一声，索性不再问了，拿起手机来：“卫杨，给我把方围带来，让她认个人。”
“程先生！”眼前的女人忽然坐了起来，“程先生，别，我承认，我都承认！”
程迟挂断了电话，等待她的下文。
“是方总，就是方总。她给了我一笔钱，要我想办法爬上您的床，还叫我一定要拍下照片来……”
“照片呢？”
“在……”女人犹豫片刻，看程迟眼底一片肃杀之气，没敢再隐瞒，下床从身上掏出一只微型相机，“在这里。”
程迟望着那个被肮脏黏液包裹着的塑胶袋子，默默转过头。
“还有备份吗？”
“没了，真没了！”
“要是今后让我发现还有……”
“不会不会！”女人连连摆手，“我说的都是实话，程先生，求您放我一条活路，我再也不敢了！”
程迟拿下颏点了点那只微型相机：“把这个收拾干净，你走吧。”
女人按照他的要求，把相机外包装拆去，里外都消过毒，放得离他远远的，这才退了出去。
卫杨已经赶来了，站在床边向他请示：“程先生，我们怎么办？”
第98章 如果没有你
外面看起来像是要下雪了，天阴沉得可怕。黑灰的云像一张网，铺天盖地地将整个城市罩起来。
程迟坐在床边，看着天空。
“既然方围想要照片，我们就给她看。”
*
梅溪月被梁希雯拉着，走在寒风呼啸的街头。
“雯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告诉我行不行？”
“别问为什么，反正我是为了你好！”
两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夜晚空旷的街道上格外突出，梅溪月警惕地四下观察着，幸好一路无事，只有偶然碰见的几个流浪汉。
眼看快到家门口了，梅溪月叫住了梁希雯：“快到了，你放开我吧，我拿下钥匙。”
她说完，便觉一路被拽着的手腕上一松，手探入包里，翻找起来。
“快点，有人来了！”
梁希雯看着远处走来的几个青年，十分警觉起来。
梅溪月被她一催，更加慌张，那本来就不知去向的钥匙此刻就像故意跟她玩起来捉迷藏似的，怎么都找不出来了。
“找到没有?”
“快了……找到了！雯雯我们……”
她一抬头，看见梁希雯面色煞白，一动不动地僵硬站在原地。慢慢地，她的双手举了起来，嘴里也开始说着讨饶的话。
梅溪月不敢说话、不敢动，更不敢回头，只学着她的样子，把手高举过头。
夜风里只有黑洞洞的枪口和两个女孩儿的呼吸声。
梅溪月余光看见那只握着枪的手食指微曲扣动了扳机，闭上了眼睛。
那一秒很短，短得似乎只允许她在心底里默念了一遍程迟的名字，又似乎很长，长得梅溪月瞬间记起了和程迟的所有过往。
眼泪被风吹得冰凉，贴在脸上，让她有点发抖。
“爸爸！”
耳畔传来梁希雯颤抖的尖叫，因奔跑而带起的风从她身边吹过。
梅溪月回过头去看，这才发现Mike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他怀里半搂着女儿，摸着她的头悉心安慰着，拿着枪的歹徒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梅溪月浑身瘫软下来，踉跄了几步，靠着阶梯坐下。
Mike拍拍梁希雯：“到车上等我一下。”自己脱了外套，朝梅溪月走过去。
这不是梅溪月第一次披上他的外套了，可是那种淡淡的烟草味袭来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却被男人更加强硬地包裹住。
“不要躲，你很冷。”
梅溪月没说话，或者说，那种尚未平复的惊恐让她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对不起，我答应了阿迟要照顾好你，可是我食言了。”
梅溪月摇摇头，抬起双眼看向他：“不，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大概不明白。如果不是我，不会有今天的这场风波。”男人居高临下，低头望着她，无奈地笑，“事情的起因是雯雯误会了我，所以她才执意要带你走。”
“她还小。可是梁先生，我明白。今天如果没有你，我……我刚才……”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越涌越厉害，她连声音都变了，“我那一刻，只想再见程迟一面。”
月光皎白，洒在屋顶，屋顶就像挂上了霜，洒在树梢，树梢也像结了冻，洒在街心，街心寂寂无声，洒在两人的肩头，两人望月的姿势便像凝固住了一样。
良久，才听男人低声叹了一句：“我懂得。”
第99章 闹够了没有
北方尚在飘雪，南方的小城里却已经迎来了春雨。
程深看着屋檐上潺潺而下的雨水，有些发愣。
“在想什么？”苏子淇从身后抱住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都洒在他的颈侧。
他抬手，抚一抚她微微发凉的小臂：“在想家里的事。我一走，程家一定乱了，不知道我小叔会不会从国外赶回来。”
“想程先生干什么？”苏子淇语带不满，“他回来也没有错啊，本来他就是公司的董事长，你走了，不就该他出来拿个主意了吗？”
“雯雯她……”
梅溪月倒明白，雯雯应当是Mike的女儿。
“雯雯今天在，我叫她下楼见你。中午不要走了，跟梅小姐留下来吃顿便饭。”
梁希雯是个很内向的小姑娘，大约是家教严格，她连说话都是小小声的，见了程迟便喊：“小程叔。”转向梅溪月则称呼，“姐姐。”
“不对雯雯，不要叫姐姐，要叫小婶婶。”Mike纠正她。
梅溪月善解人意地道：“没关系，我们年纪相差不大，叫姐姐也没错。何况，我也不是就跟定了他。”她说完，骄傲地挑起下巴，向程迟露出了个挑衅似的笑容。
屋里两个男人便都笑了起来。
又聊了两句，便到了午饭时分。众人移步餐厅，Mike主动拉起女儿的手，要她坐在自己身边，可梅溪月却看见梁希文的手腕一挣，挣脱了父亲的掌控：“爸，我想坐在梅姐姐身边，可以吗？”
“梅小姐是小程叔叔的女朋友，你不要去多事，安静吃饭。”
他脸上是笑着的，可眼角的纹路已经拉直了，显然正在隐忍着自己的不悦。
倒是程迟起了身，主动挪了座位：“女孩子在一起，说话总是方便的，让她们俩说去，咱们说咱们的。”
梁希雯冲他感激一笑：“谢谢。”
梅溪月这才注意到，梁希雯和她爸爸不同，她说得一口标标准准的普通话，没有一点港市口音。
她心底里大概明白了两分，梁希雯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猜测，肯定了她的答案：“我妈妈是平州人，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爸爸比较忙，很少过问我的学习生活。”
寥寥数语，把他们尴尬的父女关系便交待清了。
梅溪月没敢贸然搭腔，只说了句：“我小时候，家里父母也很忙的。”
梁希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了，而是站了起来：“爸，我不太舒服，先回房间里去了。”
“坐下！”Mike一声低喝，“客人还在，你这样太失礼了。向小程叔和梅小姐道歉。”
“小程叔、梅小姐，不好意思，希雯失陪了。”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脖子却僵硬硬地梗着，眼角的余光扫也不往自己父亲身上扫，只是转过身，径直往走廊里去。
看着女儿消失的身影，饶是Mike再绅士，也不禁露出了些苦笑。
“梅小姐，我可以吸烟吗？”他征求了梅溪月的意见，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拿了一支雪茄来，一边拿在手里慢慢地剪，一边低声对程迟道，“从她妈妈去世后，她就一直这样。女孩子，我也不好管教……”
程迟和梅溪月在Mike家待到三点多，走出房间的时候，暖洋洋的日光正照在大门口那一列十几根廊柱上。橘黄色和雪白的交相辉映，有一种绮丽的美。
他们相携走下门廊，日光在两人身后拖出一对长长的影子。Mike从二楼书房远望，只觉得这场景亲切熟悉。
“当、当”门上响了两声。
“进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十足威严，手里的雪茄还未燃尽，但他也无意再抽，只夹在指间，一缕轻烟从他指缝间溜走。
“爸爸。”
敞开的门外，站着女孩儿的身影，她固执地没有主动靠近一步，只是方才那丝顽固的眼神好像有了一点细微的裂缝，清澈的眼睛里隐约含着几分歉意。
“什么事？”
“我很喜欢梅姐姐，你可以跟她说，让她以后常来陪我吗？”
“梅姐姐是来这边读书的，她的课业已经很繁重，你……”看到女儿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Mike终究还是改了口，“好吧，我会试着帮你邀请她。”
*
Mike本来要派人送梅溪月她们回家，但午后阳光正好，梅溪月央求程迟陪自己逛逛街。一直听同学说某处的Pizza不错，可没有时间买来尝尝，今天正好去买。
梅溪月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里那个装着热腾腾的Pizza的纸盒，一脸的期待。
只是还没走到家门口，这点期待就随着程迟的脚步停了下来。
街角的岔路口，何雨峯站在那里。
她的左手放在程迟的口袋里，被他的手握住。男人的手本就与她十指相扣，如今又似乎刻意收紧了些，他神色并没什么大变化，可身体已呈现了最真实的反应——那是种深刻的戒备。
梅溪月牵着他的手暗暗使了使劲，暗示他不要乱来。
“梅溪月。”
何雨峯看见两个人相携而来的身影，压根没把程迟放在眼里，直走到梅溪月身边去：“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
梅溪月怔愣了片刻，点点头：“你也是过来上学的？”现在已不是开学季了，何雨峯过来读书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不是，不过我已经在申请学校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秋季开学我就会正式转过来，那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同学了。”他的目光灼灼，盯着梅溪月的眼睛。
身边人来人往，似乎有些尴尬，梅溪月只想赶快结束这些话题，所以低声说了句：“哦，那很好。祝你一切顺利。”
“你的意思是……你会欢迎我，对吗？”
梅溪月被噎住了一下。
天色渐晚，两边的商铺有的已经开始陆续关门。
“这里不是安全区，有什么话，回家说。”一直站在旁边的程迟忽然发声。
听得这一句，何雨峯脸上兴致勃勃的笑容立马淡下来：“程迟，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是在为大家的安全考虑。这里的治安，你不会没有耳闻吧？”程迟拽了拽梅溪月，领着她加快了步伐。
如此，何雨峯也就不得不追上来。
所幸离家已不远了，一路也并无事发生。
“你住哪？”程迟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回看跟在身后的何雨峯。
年轻的男孩子低着头，露出一圈青得发黑的头皮，根根头发直直竖立着。程迟这才回想起来，小峯好像从小便是一个执拗的孩子。
“不管你住哪，现在都不要冒险回去了。家里的房间多，足够招待你。”门敞开着，留给身板挺得直直的何雨峯。
他脚步不挪不动，执着地和程迟对抗着。
还是梅溪月过去劝他：“他是为你好，别闹了，快进来吧。”
第91章 有什么事，您说
买Pizza的时候只买了两个人的量，何雨峯的加入，让这顿晚饭显得局促了不少。
梅溪月主动站起身来去给他加个菜：“意面你吃吗？”
“吃！”
梅溪月低了低头，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程迟和何雨峯，两人各据沙发一端。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美国影片。只是任凭片中的场面如何宏大，打斗如何激烈，情节如何刺激，电视上的两人都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各自坐得稳如磐石。
还是程迟先开了口：“你这次过来，家里知道？”
“不知道。”何雨峯瞪了他一眼，“他们无权过问，你也是。”
“爸妈身体都不好，万一知道又要生气。”
“我只是旅游，顺路来看看朋友。怎么，姐夫现在连这个都不能允许了？”
程迟没说话。
“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放手让梅溪月接触其他男人的勇气？”
程迟依旧沉默。
何雨峯这才把脸转过来，瞋目而视：“程迟，你别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只要一天你和她之间没有尘埃落定，你就没有限制我们任何人的权利！”
程迟点点头，像赞许，但因为他面上的那丝笑容，这连连点头里，仿佛让人读出的嘲讽更多。
何雨峯站起来，激愤地出声质问：“你自己又比我好多少呢？你不会不知道吧？老太太知道你和梅溪月一起出了国，如今已经气病了，卧床不起已经有半个月了！”
“咣当、乒……”
厨房里传来一连串碰撞的声音，程迟顾不上何雨峯，疾步走去。
梅溪月蹲在地上，右手掐住正在流血的左手指尖，咬了咬嘴唇：“烫了一下，把碟子打破了。收拾碟子的时候……”
程迟已把她扶起来，低头查看她的伤口。好在伤得并不算深，他便转身去拿药箱。
“你刚才说，程老太太被气病了，是真的吗？”梅溪月站在那，指尖的伤好似完全不疼一样，只眼巴巴地盯着何雨峯，要向他确认。
“是。”
“因为我？”
“别听他瞎说。”程迟拎着药箱去而复返，“我妈卧床不起是因为扭伤了脚，和咱们的事无关，更不是气病的。”
梅溪月将信将疑：“真的？”
“要不我拨个视频，你亲自看一眼？”
梅溪月赶紧摇了摇头。
程迟一边给她的伤口消毒，一边掀了何雨峯一眼：“还站在这做什么？”
恰逢电话铃响了起来，程迟便支使他：“去给我把电话拿来。”
何雨峯自知理亏，这时倒是听话起来，只是走回客厅，低头一看程迟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那个名字——爸。
程迟看着他透着苍白的脸色，远远地就猜出来了。
给梅溪月包扎好，他凑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才拿过电话：“喂，爸。”
“阿迟，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想问一下，梅小姐在你身边吗？”
“在。”他的语气十分坦荡。
何向前的声音吞吞吐吐起来：“她……方便接个电话吗？”
“她手受伤了，我开免提，有什么事，您说。”
第92章 要不要我帮你忙
“小峯去了你们那边，我想拜托梅小姐，如果小峯去拜访她了，请一定要告诉我一声。”何向前老迈的声音因沉郁而更显得悲戚，“梅小姐早就把话说清楚了，只是小峯钻了牛角尖，这孩子……”
他叹了一声，颇为无奈。
“何先生。”梅溪月犹豫了一下，出声道，“何雨峯现在就在我们家里，您要和他通话吗？”
听见她的话，何雨峯惊讶地朝她一望。
嘴上却不得不出了声：“爸……”
“小峯！”何向前忍不住在电话里训斥起来，“你这个混账！说走就走，也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学校找到家里来说你失踪了，你妈都吓晕了你知不知道？”
“我妈她……”何雨峯的脸色瞬间煞白，双唇颤抖着，嗫嚅道。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何向前霹雳一般的声音已经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
随即，电话“啪”地一声被愤然挂断。
还未等何雨峯反应过来，程迟已经拨通了卫杨的电话：“给小峯订一张机票，明天一早送他回去。”
*
梅溪月还没下课，程迟独自来送何雨峯。
机场里人不多，四下里安安静静的，何雨峯的脸色比来时阴沉得更甚，接过自己的行李时还不忘添上一句：“你别得意，再过半年，我还会过来的。到时候谁都别想拦着我，咱们公平竞争。”
程迟点了点头：“半年后再说。”
目送何雨峯走远，程迟返身回到车上。
“程先生，梅小姐刚刚下课了。”
“嗯。”
“但是被梁先生家的人接走了，说是梁小姐想邀请梅小姐一起去说说话。”
程迟一边答应着，一边已经拿出手机来打电话跟Mike确认。
“雯雯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投缘的人，贸然把她请来，还请你不要怪罪。”Mike的声音是一贯的低，但是很爽朗。
程迟在电话这边笑了笑：“你说哪里话，我只是确认一下。既然人在你那里，就是安全的，随她们去吧，月牙儿也难得找到个语言、习惯都相通的朋友。”
“放心，你的人我会替你照顾好。”Mike安慰他，然而话题一转，“阿迟，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
他人不在国内，可消息依旧灵通。
程迟摇头：“老毛病了，隔三差五便犯上一次。”
“我听说，这次是被你给气得……她不同意你和这位梅小姐的事？”
“嗯。”
“伯母在儿女的婚事上一向很开明，从前你大哥执意要娶你大嫂时都没说什么，怎么这件事上跟你怄起气来了？”
“正是因为有了大嫂的先例，我妈才怕了吧。”程迟自嘲似的低笑一声，“她如今想让我娶一个门第相当的女孩子，偏偏月牙儿家里生了些变故，不然不至于有这种波折。”
自己的心事也只有向他说一说，两人或者还能相互理解。
“再找个门第相当的，再来一个何雨岚？”Mike马上点出了他的心结。
程迟果然沉默。
Mike马上转换话题：“要不要我帮你忙？”
第93章 你什么时候回国
“暂时不用。”程迟沉吟一下，“月牙儿还小，两三年内，我不会有同她谈婚论嫁的打算。”
“嗯……”
*
梅溪月从梁希雯的房间里出来。
Mike就坐在客厅里等她们。看见两个小姑娘手拖着手，他的眉梢眼角不自觉地染上了点笑意，语气更加温和：“梅小姐，辛苦了。”
“没事，跟梁小姐在一起说说话，我也很开心。”
梁希雯似乎还有不舍，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眼里柔柔的光，都是挽留：“姐姐，你留下来吃晚饭好不好？”
“雯雯，小程叔叔还在等梅小姐。”Mike低笑，“一个下午，他打了三四通电话来了。”
他这样说，梁希雯便不说话了。
“梅小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梅溪月看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您别再麻烦了。”
“正因为时间不早，我才要亲自送你回去，不然阿迟会责怪我不尽心。”
梅溪月点了点头，只得答应了。
“那麻烦梁先生。”
他温和地纠正：“随着阿迟叫我Mike就好。”
两人说着，已经出了门。
车子在门口等他，他自己开车。梅溪月站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礼貌地询问：“Mike，我方便坐这里吗？”
男人点了点头。
车到梅溪月和程迟的公寓前停下，Mike给程迟打电话，让他亲自下来接。
街灯昏黄，车窗降下，梅溪月的侧脸从车窗里透出来。
Mike指间捏着两张票，眉眼低垂，温和地正跟梅溪月说着什么，她便笑了起来，点点头，好像是答应了什么事。
程迟一时有些怔愣，恍惚觉得这番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还是Mike先看见了他，偏了偏头，指着他的身影给梅溪月看。梅溪月这才下车来，站在车边向Mike道别：“路上慢些，注意安全。”
程迟牵了她的手，也客气道：“Mike，谢谢你亲自送她回来，路上慢点。”
车窗摇上去，Mike启动了车子，直到后视镜里的一双人影慢慢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些许。
梅溪月拉着程迟的手往回走，一面走，一面看着自己手里的两张票。
“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高兴？”她穿着高跟鞋，程迟怕她走不稳，从旁护着她，“小心！”
“两张芭蕾舞的票。说是雯雯喜欢，想让我过两天陪她一起去看。”
“跟雯雯相处还愉快？”
“嗯。”梅溪月笑了笑，“她是任性了点，但是心地很好。程迟，咱们改天也请梁先生和雯雯来家里做客吧？”
“你仿佛很主动地在帮Mike。”
“嗯。”梅溪月低着头，话音低低的，“看到雯雯，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想帮她。程迟，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程迟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道：“怎么会呢，我明白。”
“那我跟雯雯一起去看芭蕾舞，晚上顺便带她回来吃饭？”
“好。”他抚了抚她的背，“只要你高兴。”
“对了……”
梅溪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顿住了。
她领先程迟两三级台阶，居高临下地低着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回国？”
第94章 私奔
程迟没说话，只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你妈妈不是生病了吗？”
“说了是外伤，不要紧。”程迟从身后把手臂绕过去，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后拉，靠进自己怀里，“倒是你自己，每天照顾刘姨辛苦，都瘦了。”
他的手在梅溪月腰间掐了一把。
从前这里还算丰腴的时候，是可以摸到一点肉的，甚至有时候他还故意恶趣味地掐着她的肉，笑她贪吃贪睡的模样像小猪。
可如今手探过去，甚至可以摸到她腰侧突出的肋骨。
“月牙儿，找个阿姨来吧，我不想你太辛苦。”
把她打横抱起来的瞬间，程迟的额头贴上她的。柔柔的呼吸声声吹在她耳侧，搔刮着她颈侧的肌肤，挠得梅溪月心里有点痒。
她侧头笑了一声，环住男人的脖子，答应一声：“好。”继而便吻住他薄凉的唇。
*
“快一点！”梅溪月连声催促着，“我要迟到了！”
而身后的男人却依然悠哉悠哉地一件件从床尾凳上拾取昨夜仓促间团成一团的衣服。
“急什么，偶尔迟到一次，不会真的挂你。”
“你快点！哎呀都怪你、都怪你！昨天让你不要……”梅溪月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口，想到昨夜的情景，脸也红了，脖子根上也烧起来了，那双耳朵更是涨得发紫。
“可昨天晚上分明是你先缠着我不叫停的，自己闯了祸，今早起不来就怪我？”男人的脸色古怪，高高扬起的眉梢除了打趣，剩余洒下的都是得意的神色。
梅溪月一咬牙，扭身去衣帽间给他拿衣服。
“昨天晚上还算满意吗？”
她一抬手，男人火热的身躯便紧紧贴上来，梅溪月被他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程迟看了看衣帽间深处的镜子，笑了：“月牙儿，不如索性旷一节课。”
衣帽间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程迟那边放在床上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梅溪月的声音断断续续，因为气力不足，显得更加诱人：“程迟……电话、响了。”
“让它响。”
此时此刻，怎么可能停下来呢？
可那电话似乎和他较上了劲，非要把他叫出去不可。程迟埋头在梅溪月颈间，深深呼吸了两回，平静了下心绪，才出去。
“喂。”
他语气不好，还有些气喘。卫杨看了看手表，联想到什么，说话便更小心了。
“程先生，您恐怕是要回来一趟。”
程迟开了免提，走回衣帽间把已经脱了力的梅溪月抱回床上。
“什么要紧事，阿深不能处理吗？”
“就是程总出了事。”卫杨知道这事横竖是遮掩不住，索性沉下心，“程总前些天和老太太坦白了苏小姐的事，您也知道老太太近来的脾气……程总一气之下，和苏小姐私奔了，现在人去了哪里，我们谁都不知道。公司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董事会一定要咱们交出人来，否则……”
“什么？”程迟坐了起来，他不可思议地抓了抓头发，“私奔？”
这个近似于上世纪才流行的词语突然跳出来，还是用在了程深身上，让程迟一时有些接受不来。
“我知道了，你安排，我尽快出发。”
第95章 是证人
“月牙儿。”
程迟挂了电话，便将身边的女孩搂过来。
“你也听见了，我现在必须回去一趟。送你到Mike那里，他会保障你的安全，你先住几天，我尽快赶回，好不好？”
梅溪月也还没完全从震惊中缓过来，但她知道这是大事，所以马上点了头：“好，你别担心我，只管回去处理你的事情。”
程迟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便立即起床洗漱出发。
到了Mike家，他早已等在廊下，见了程迟，主动迎上来。
“阿深的事我听说了，需要我在国内的人手帮你打听他的下落吗？”
“程家已经在找了，不过如果你这里能有更多线索，能够尽快找到他，自然更好。”
Mike点了点头：“我会交待下去。你这次回去，还要想办法弹压下面那些人，我看那个方围最好还是处理掉。”
“嗯，我明白。”程迟伸手，把梅溪月往Mike的面前一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月牙儿拜托你照看一下了。”
“放心，人在我这里，绝对安全。”
梅溪月站在门廊底下，看着程迟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心也跟着不自觉地越拧越紧。
“你也别担心。再大的困难，阿迟当年都克服过，这只不过是小事情。”
Mike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奇异的魔力，一下子就抚平了梅溪月心头的不安，她手里提着自己的背包，跟在Mike身后，缓缓往里走。
“Mike，听说你和程迟的哥哥是好朋友，你是不是知道很多程迟以前的事？”
男人一笑：“是啊。”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以前的程迟是什么样子的？”
Mike反问：“他还没对你说过？”
梅溪月摇了摇头。
“那我不能说太多，也许要等你以后自己慢慢去发现。但是我只可以告诉你，和你现在看到的不大一样。”
梅溪月默了默。
这工夫，Mike已经转开了话题：“这几天暂时安排你住在雯雯隔壁房间，方便吗？”
“方便的，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自从认识你，雯雯的性情好了许多。怎么说都是我该感谢你才对。”他停住脚步，“我听说你有个感情很好的阿姨，出了车祸目前几乎瘫痪？”
梅溪月没有否认。
“如果你同意，可以让我的医疗团队去看看，也许能帮到她。”
梅溪月的眼睛立刻亮了亮：“真的可以吗？”
Mike在和煦的微笑中冲她点头。
“那太好了！刘姨不只是我的阿姨，其实更像我的妈妈。她还是一个重要案件中唯一的证人，如果……”梅溪月的眼圈一红，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不需要感谢。”Mike摆摆手，“阿迟就像我自己的弟弟一样，你就是我弟媳，帮助你是应该的，千万不要客气。”
他目光和话语中的真诚让梅溪月更加感动，直要掉下泪来。
“我有时候确实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在自己困顿的时候遇到过很多热心人、好心人，给过我许多帮助，所以无论是对程迟、对他那位早逝的大哥还是对你，我都衷心地感谢。”
Mike点头：“梅小姐自己也是一个有福而且惜福的人。你会一直受到眷顾的，别怕。”
第96章 你真教我恶心
芭蕾舞演出散场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天黑透了，夜风一起就更冷。
梅溪月和梁希雯相互挎着，缩着脖子往外走的样子，让一直站在车边等候的Mike不由得发笑。
像两只毛都没长全的鹌鹑。
他迎上去，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雯雯，帮梅小姐披一下。”
梁希雯把外套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随即转身将男人的外套披在梅溪月身上。
男人的外套上染着他的烟草味，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雯雯，咱ᵂᵂᶻᴸ们俩一起！”梅溪月一把把梁希雯搂得更紧，两人躲在一件外套下，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Mike无奈地摇头笑笑，把话题转开去：“演出怎么样？”
走在他身侧的梁希雯低着头，没出声。
“很精彩。”梅溪月怕尴尬，就代她答了一声。
“你们如果喜欢，我可以试着邀请舞团的首席来家里做客。”
梅溪月见梁希雯一直没出声，自己也不好再接话了，只是问他：“Mike，你那边有没有程迟家里的消息？”
“你们没有联系？”
“前两天联系了，这两三天也许是他太忙，始终联系不上。”
Mike拉开车门，让两个女孩子先上车，等大家都坐稳了，才答：“是忙，但是据我目前的消息看来，一切顺利，不用担心。”
梅溪月点了点头。
剧院离Mike家并不算远，车子开了一会儿便到了。
“梅姐姐，你能不能先回房间，我有事想找爸爸谈谈。”
他们父女之间难得沟通一次，梅溪月怎么会不同意？立刻点了头：“好，那我等你，一会儿到我房间来？”
“嗯。”梁希雯答应着，脚步已经跟上了Mike。
他照旧是回书房。
门一关，这里就静得好像和外面是两个世界一般，Mike走到书架前去选书，梁希雯就站在他身后，仍是一言不发。
直到男人转过身，疑惑地皱眉瞧着她：“你不是要找我谈？有什么事？”
“爸爸，你不会对梅姐姐动了什么心思吧？”梁希雯直入主题。
Mike两道浓密的剑眉一蹙，目光也凝上了些严肃：“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要反问我，只说是或者不是。”
“不是。”
“可你不觉得这些天你对她的关注过分了吗？”
“雯雯。”Mike深吸气，“我关注她，是因为她是客人，你妈妈在的时候不是也教导你，待客要热情周到吗？”
“我还没见过你对哪位女客人周到到要为她披上外套的程度呢。”少女固执地把脸撇向一旁，“还有，你以前从来不会关注我的兴趣爱好，更不会在我晚归的时候接我回家。”
Mike手里捧着书，半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最近这样的转变，都是因为梅姐姐，对吗？”
“我不否认，但是……”
“但是她是小程叔叔的女朋友！你就算看上了她，怎么能趁小程叔叔不在就做这样的事呢？梁承照，你真教我恶心！”
不等他开口解释，门就被梁希雯“砰”地一声大力摔上。“嗡嗡”的响声在楼道里久久不散，震得Mike的耳膜都跟着一阵胀痛。
第97章 我们怎么办
梅溪月刚刚卸了妆，坐在镜子前梳头发，门就猛地被推开了。
她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梁希雯。
“雯雯，怎么了？”
“梅姐姐，我们走！”梁希雯一把抓住梅溪月的手腕，把人拖着就往外走。
“去哪？”
梁希雯的脚步停下：“我陪你住到你家里去！”
梅溪月不明就里：“为什么？你是不是和梁先生又吵架了？你看，今天已经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要走的话我明天一早陪你一起走，今晚咱们先忍一晚上好不好？”
“不行，这里才最不安全。”梁希雯斩钉截铁道。
看见走廊那边缓步而来的男人，少女的脸上又添了几丝厌恶和鄙夷。不管男人如何制止，她都不理睬，拉着梅溪月径直出了大门。
*
程迟觉得有些头痛。
方才席间自己喝了太多的酒，菜也顾不上吃几口。现在不光胃里一片烧灼，酒意上头，就连视线里也是一片模糊。
他接过卫杨递来的房卡。
“程先生，需不需要我……”
“不用了。”他勉强挥挥手，“你回去休息吧。”
话虽如此，卫杨还是不大放心，一路远远跟着他，看他进了房间，自己才下楼离去。
程迟倒在床上，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手指轻动，切换到社交软件上，涣散的目光努力凝聚在梅溪月的名字间，犹豫几番，还是锁了屏幕。
酒劲太大，他没用多久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倒是做了一个非常美的梦，梦里自己和梅溪月举行了婚礼，小姑娘穿上了雪白的婚纱，他揭起她头纱的一刻，看见她水汪汪的眼睛中映出了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
只是还没梦到最美处，程迟就被人叫醒了。
“程先生……程先生？”
程迟睁开眼，往身边一看。
“你是谁？”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件款式十分大胆的内衣，大面积的镂空让她的私密部位大喇喇地暴露在男人眼底。
程迟厌恶地把头转开去，按了按胀痛的额角：“谁让你来的。”
“我……”女人粘着假睫毛的眼睛忽闪忽闪眨了两下便留下两行眼泪，“是您把我带回来的呀。”
“说实话，否则……”他朝窗外看看，寓意不言自明。
女人浑身一颤：“真、真是您……”
程迟冷哼一声，索性不再问了，拿起手机来：“卫杨，给我把方围带来，让她认个人。”
“程先生！”眼前的女人忽然坐了起来，“程先生，别，我承认，我都承认！”
程迟挂断了电话，等待她的下文。
“是方总，就是方总。她给了我一笔钱，要我想办法爬上您的床，还叫我一定要拍下照片来……”
“照片呢？”
“在……”女人犹豫片刻，看程迟眼底一片肃杀之气，没敢再隐瞒，下床从身上掏出一只微型相机，“在这里。”
程迟望着那个被肮脏黏液包裹着的塑胶袋子，默默转过头。
“还有备份吗？”
“没了，真没了！”
“要是今后让我发现还有……”
“不会不会！”女人连连摆手，“我说的都是实话，程先生，求您放我一条活路，我再也不敢了！”
程迟拿下颏点了点那只微型相机：“把这个收拾干净，你走吧。”
女人按照他的要求，把相机外包装拆去，里外都消过毒，放得离他远远的，这才退了出去。
卫杨已经赶来了，站在床边向他请示：“程先生，我们怎么办？”
第98章 如果没有你
外面看起来像是要下雪了，天阴沉得可怕。黑灰的云像一张网，铺天盖地地将整个城市罩起来。
程迟坐在床边，看着天空。
“既然方围想要照片，我们就给她看。”
*
梅溪月被梁希雯拉着，走在寒风呼啸的街头。
“雯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告诉我行不行？”
“别问为什么，反正我是为了你好！”
两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夜晚空旷的街道上格外突出，梅溪月警惕地四下观察着，幸好一路无事，只有偶然碰见的几个流浪汉。
眼看快到家门口了，梅溪月叫住了梁希雯：“快到了，你放开我吧，我拿下钥匙。”
她说完，便觉一路被拽着的手腕上一松，手探入包里，翻找起来。
“快点，有人来了！”
梁希雯看着远处走来的几个青年，十分警觉起来。
梅溪月被她一催，更加慌张，那本来就不知去向的钥匙此刻就像故意跟她玩起来捉迷藏似的，怎么都找不出来了。
“找到没有?”
“快了……找到了！雯雯我们……”
她一抬头，看见梁希雯面色煞白，一动不动地僵硬站在原地。慢慢地，她的双手举了起来，嘴里也开始说着讨饶的话。
梅溪月不敢说话、不敢动，更不敢回头，只学着她的样子，把手高举过头。
夜风里只有黑洞洞的枪口和两个女孩儿的呼吸声。
梅溪月余光看见那只握着枪的手食指微曲扣动了扳机，闭上了眼睛。
那一秒很短，短得似乎只允许她在心底里默念了一遍程迟的名字，又似乎很长，长得梅溪月瞬间记起了和程迟的所有过往。
眼泪被风吹得冰凉，贴在脸上，让她有点发抖。
“爸爸！”
耳畔传来梁希雯颤抖的尖叫，因奔跑而带起的风从她身边吹过。
梅溪月回过头去看，这才发现Mike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他怀里半搂着女儿，摸着她的头悉心安慰着，拿着枪的歹徒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梅溪月浑身瘫软下来，踉跄了几步，靠着阶梯坐下。
Mike拍拍梁希雯：“到车上等我一下。”自己脱了外套，朝梅溪月走过去。
这不是梅溪月第一次披上他的外套了，可是那种淡淡的烟草味袭来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却被男人更加强硬地包裹住。
“不要躲，你很冷。”
梅溪月没说话，或者说，那种尚未平复的惊恐让她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对不起，我答应了阿迟要照顾好你，可是我食言了。”
梅溪月摇摇头，抬起双眼看向他：“不，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大概不明白。如果不是我，不会有今天的这场风波。”男人居高临下，低头望着她，无奈地笑，“事情的起因是雯雯误会了我，所以她才执意要带你走。”
“她还小。可是梁先生，我明白。今天如果没有你，我……我刚才……”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越涌越厉害，她连声音都变了，“我那一刻，只想再见程迟一面。”
月光皎白，洒在屋顶，屋顶就像挂上了霜，洒在树梢，树梢也像结了冻，洒在街心，街心寂寂无声，洒在两人的肩头，两人望月的姿势便像凝固住了一样。
良久，才听男人低声叹了一句：“我懂得。”
第99章 闹够了没有
北方尚在飘雪，南方的小城里却已经迎来了春雨。
程深看着屋檐上潺潺而下的雨水，有些发愣。
“在想什么？”苏子淇从身后抱住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都洒在他的颈侧。
他抬手，抚一抚她微微发凉的小臂：“在想家里的事。我一走，程家一定乱了，不知道我小叔会不会从国外赶回来。”
“想程先生干什么？”苏子淇语带不满，“他回来也没有错啊，本来他就是公司的董事长，你走了，不就该他出来拿个主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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