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受够了。」
我心软得一塌糊涂,拍了拍他的背。
「受够什么呀。」
「受够没有你的日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工作做得那么出色,是为了忘记我,便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
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法定节假日,他就没休过。
我这种哑巴女友,连我自己都唾弃了,明明我们互相深爱着对方。
长虑顾后,我轻轻地开口。
「江宴,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等我把这件事搞清楚,就什么都跟你坦白。
「到时候我们还要不要在一起的主动权交在你手里,好吗?」
他用哭腔哼哼了几声,我叹了一口气,摸摸他细软的头发。
「大傻子。」
14
结束完所有课程后,开始放寒假。
也是准备去缅北的日期。
王叔及几个便衣警察,连同我,在机场候机室里等待登机。
王叔走过来,跟我再三确定。
「缅北那样的地方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去的,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笑了笑,把王叔扯到一旁坐下,打趣道:
「当初可是您主动跟我提议的哦。」
「是。」
王叔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
「那时候心急,只想早点把你叔叔收入法网,全然没顾念到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安全性,是我年老糊涂。」
看见王叔自责的样子,我宽慰他:
「您放心吧,倘若真突发意外,我只能保护自己。」
这句话没有骗人,我叔叔从小带我学习了跆拳道和防身技术。
在面临打斗时,说不上可以以一敌三,但至少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危。
其实王叔和我叔叔是同事,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多少了解我,他轻叹了一口气说:
「让你做出这个决定的真实原因,是对你叔叔还抱有希望是吧。」
我点了点头,淡笑不语。
广播站在播报去往缅北的乘客准备登机。
我们一行人来到检票口,还差几个人就轮到我的时候,手腕蓦地被人攥住。
我一回头。
江宴。
他推了一个黑色大行李箱,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催促道。
「到你,赶紧进去。」
飞机起飞了,我都久久没缓过神来。
江宴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不仅跟我同一班飞机,连票位都在我邻座。
看我嘴巴差点合不上,他不轻不重拍了拍我的头。
「吓傻啦。」
我反应慢了一拍,然后不可置信猜测道:
「你不会是要与我同行吧。」
隔了一个过道的王叔看过来,对江宴笑了一下。
江宴也回他友好之笑。
他们视线交会间,我懂了,全都懂了。
我扒拉着他结实有力的胳膊,有一大堆问题想问。
「你工作那么忙,怎么会有空。」
「我手里的那几个案子已经完美结案。」
说着,江宴把我掉落在脚边的毛毯重新盖回到我的膝盖上。
「我这么久没调休,是时候给自己放个假玩一玩。」
去缅北?玩一玩?
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面色难看地去推他。
「你赶紧回去,那个地方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我有些撒泼的手被他摁住,他的另一只手扣住我的脑袋,俯在我耳边,语气低暗:
「许琬琬,趁我没动怒前,你给我乖乖的。」
「可是……」
「可是什么,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之前,有没有想过要和我商量一下,什么都隐瞒我,要不是我发现了端疑,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替你收尸。」
江宴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掺杂了冰块,混合着一同被咬碎,冷酷到没有一丝温度。
我的心头被压了一块铁铅,难受到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江宴生气了。
他松开我,靠回椅子上,闭上眼睛,不想再和我说话。
15
我们到境后,江宴走在我前面,还是一语不发。
王叔走过来碰了碰我的手臂。
「这小伙子求了我好久,又跟我说他是你男朋友,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恐怕都没什么盼头了。」
我看了一眼背影落寞的江宴,音调沙沙的。
「那你就答应他啦。」
「当然没有,只是,这个小伙子论武力值不差警察。」
王叔顿了一下,继续补充。
「他说,捉获犯人我们警察管,但你的安全归他。」
听完,我差点眼泪掉下来。
我们在预先预订好的酒店登记入住。
江宴临时加进来的,前台人员说没空房间了。
我笑着跟前台妹妹说。
「我和他住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余光瞥见江宴的嘴角往上弯了弯。
我转头看过去,他立马下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哼,小孩,等我哄是吧。
王叔和几个便衣警察和我说了一声,就先行上楼。
我拿着房卡,朝江宴勾了勾手指。
他没理我,从我手中抢走房卡,往前走,一副不想和我同行的样子。
房间里的壁灯啪嗒一下亮起的时候,我虎虎地把江宴摁在门框上。
勾脖,踮脚,对着他的唇就狠狠地啃咬。
江宴既不回应我,但也没拒绝,任由我胡作非为。
他不肯低头配合我,我仰着脖子费劲,我亲了一会,就撒开手。
「好累,不亲了。」
我身子还没抽离,腰间就搭过来一只手,很用力地把我往他身上摁。
「对我就这么没耐心,我真是服了你。」
「那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了嘛。」
我眨眨眼睛,撒娇。
「行。」
江宴勾唇笑。
「那就看你今晚怎么表现了。」
说完,他不偏不倚地吻了过来,直接撬开我的牙齿闯入。
……
16
王叔交给我一个工作手机。
要我用这个手机号码和我叔叔取得联系。
大概发信息内容:我和网友约好见面,但是被骗到了缅北被人贩子贩卖,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但异国他乡,身无分文,求叔叔帮助我。
一旦我叔叔回复了,警察就能通过他的手机,定位他所在地址。
消息是发给我叔叔当年做卧底的工作机号,我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很有可能这个手机早就被他销毁了。
果然,等了好几天,信息石沉大海。
大伙一筹莫展之际,江宴走过来问王叔。
「你们和这边的警察联系了没有,他们对这边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
「之前联系了,等会就过来。」王叔回答。
境外警察说,像我叔叔这种能够在社会上做到不留痕迹的 du 犯,身份证什么的全都是做假。
简言之,能抓到的难度大。
但又提到,曾经有人看到我叔叔在缅北最大的赌博场露过面。
江宴敲了敲手指,似乎想到什么。
「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不妨听听我的意见。」
江宴是刑事案件的检察官,对犯罪心理有研究。
王叔之前同他合作过,信得过江宴的实力。
17
我和江宴头顶一块布,乔装打扮成暴发户的样子,手挽手出现在那个乌烟瘴气的赌场。
黑压压的人群,加上那些人兴奋到抽搐的神态,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叔在耳麦里跟我说。
「一旦出事,就立马走,我们和境外警察会善后。」
我牙齿打着磕绊点头。
江宴把手搭在我腰上,在我耳边轻轻谈吐。
「别怕,有我在。」
「嗯嗯。」
我抬头看他,这才安心了些。
我记得昨晚我把叔叔的情况一五一十跟江宴交代清楚后,他沉默半刻问我:
「你是不是一直相信你叔叔的为人。」
我不置可否。
他摸摸我的头,严肃认真道:
「那你敢不敢赌一把。」
赌我叔叔那部工作机没丢掉,赌我叔叔发现我在赌场,他会来。
所以在来这里之前,我又发送了一条消息给他。
如果上次的谎言被叔叔轻易识破,那么这次,我实打实在赌场。
「帅哥美女,来不。」
我们走到赌场中央,那些在我们身上频频探究的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和江宴的脖子上、手腕上、手指上都套了金。
也不知道江宴从哪里弄来的行头,摸起来和真的没啥区别。
「来啊,不然带着这些来干嘛。」
江宴笑着,敞开一侧的风衣,里面全是红色大钞票。
简直亮瞎众人的眼。
那些钱是真的,来自江宴。
昨晚,在床上,我对他威逼利诱,他才说出,他是富三代。
爷爷是 S 市最大车行的老板。
所以,那些金恐怕也是真的了。
江宴和那些人开始摸牌,我抚摸着脖子上沉重的大金链,感觉自己身价都提高了不少。
也算是小富婆一个,如果能安全出去,我就问他能不能送我。
哈哈哈。
「小子,有两下子嘛。」
坐在江宴对面的是个胖而肥腻的中年男人,手指套的东西不比江宴少。
看着,就富得流油。
江宴神情淡定自若,笑着说。
「幸运罢了。」
「幸运?哈哈哈。」
坐在左侧的一个瘦高男人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挑衅地对江宴说。
「在这里讲幸运,确实是一种本事,怕就怕在,你等会没了这份幸运,不仅输得底裤都不剩,就连你旁边这位小美人都要拱手送人家喽。」
围观众人一听,哄堂大笑。
我化这么浓,鬼见了都要吓死的烟熏妆,他居然能辨认我是个美人。
眼神可真……变态而又独特。
江宴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我的手,但面上依旧没掀起丝毫波澜。
「那就拭目以待。」
旁边一个大嗓门的男人,啪的一声往江宴面前丢了一沓现金。
「帅哥,就冲你这胆量,我押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