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薇看着他的眼，往昔总是清晰理智的眸，此刻却染着一层迷蒙的哑色。
但她依然看得清里面的怒，恨和疯狂闪烁的光泽。
“你早点说啊！”他垂着头，逼视着她，隔这么近，她听得到他连声音都比往常要含混不清，“你跟我说，你就是喜欢俞子舜，你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偷偷摸摸，两头欺瞒，你把我当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喝醉。
但夏芸薇不想和他说话。
没有意义。
和一个神智都不清醒的人讲道理，没有意义。
江时宴继续问她，竟笑出了声，“要不是你不能给他生孩子了，恐怕根本就不会回来？”
“凭什么，俞子舜不要你了，你就过来找我？”
他重重地捏着她的下颌，“凭什么他想要你了，你又说分手？夏芸薇，你就这么贱？”
夏芸薇阖眼，不予理会。
却听他紧接着问，“凭什么，我这么贱？”
夏芸薇睁开了眼，想要确认江时宴没有说错话。
只看到一双深邃的眼，里面有她看不懂的神色，“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么贱？”
他重重摇了她一下，“夏芸薇，你告诉我。”
夏芸薇喉头堵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她语气清浅，“可能，我们确实不合适吧。”
说出这句话，她没想过要得到江时宴的回应。
他们早就处于各说各话的境地。
“是吗？”江时宴的眉宇间戾气乍现，他拖着夏芸薇从墙边离开，“……太迟了。”
第120章昨晚上陪他的女人到底是谁
江时宴接下来用行动告诉夏芸薇，什么叫太迟了。
不合适，但已经太迟了。
她既已经属于他，就绝没有把她再拱手让人的道理。
……
夏芸薇带着满身疼痛从酒店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晓。
她看着陷入熟睡的江时宴，他眉尖紧皱，哪怕是在睡梦中，仿佛也有解不开的结。
夏芸薇把被撕碎的礼服一片片捡了起来装好，换上昨晚上江夫人叫她离开医院时，塞给她的一套衣服。
她尽量放轻脚步，来到房门前，刚刚按下门把手。
床那边突然传来江时宴模糊的声音，“伊伊……”
夏芸薇的心提到了嗓眼子上。
他们已经分手。
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意外。
不管他接下来会不会记得，她都希望彼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好的是，江时宴或许只是梦到了什么，这一声之后，他再没有其他动作。
夏芸薇走出房间，关上门，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点，然后，快步朝电梯走去。
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在驱赶着她。
……
殷柔晴站在酒店房间门前，捏紧了手里的房卡。
凌晨的时候她得到邬嘉泷的消息，说江时宴一个人在酒吧买醉，让她赶紧赶过去。
谁知道她运气糟糕，过去的时候，江时宴已经离开了。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邬嘉泷才终于查到江时宴在哪家酒店下榻。
然而更糟糕的消息是，夏芸薇也在那里。
殷柔晴本已经却气到肠子都快断了。
邬嘉泷却劝她，“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别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想想以前夏芸薇一直和江时宴住在一起，你不也是过来了？”
“放心，他们不可能复合，你的赢面依然很大。”
殷柔晴问他自己要如何赢。
邬嘉泷，给了她这张房卡。
“夏芸薇已经离开了，我猜测，江时宴还没醒。你进去，躺到他身边去。如果他醒了，你就告诉他，昨晚上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你。”
这真是一个大胆又诱人的计划。
划开房门，殷柔晴捏着房卡的手心里满是汗。
房间里很是昏暗，气温比外面还要低几度。
殷柔晴摸着半黑来到床边，眼睛逐渐适应阴暗，看得到埋在枕间的江时宴的侧脸。
她的心砰砰直跳。
轻手轻脚地放下了包，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裙扣。
太过紧张，太过激动，以至于她手都有些哆嗦，解了半天，胸前的排扣才解了一半。
她心一横，觉得不如扯散，才更符合昨晚上的混乱情形。
正欲动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没等得到殷柔晴躺倒，江时宴竟然就醒了过来！
那一刻，殷柔晴恨得想要一头撞死。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就差那么一步？
她捏住了扣子，回过身，面对着脸色难看的江时宴，挤出了一个笑。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说出这句话，她脸上露出娇羞的神情，“昨晚上那么累，我都不忍心叫醒你……”
江时宴的眉，重重地拧了起来。
怎么可能？
昨晚上他虽然喝醉了，但还是有一点基本的意识。
他记得，他是查到了夏芸薇在哪里，才赶过来……
而且，脑海里还有一些零星的画面，残留的一帧帧，全都是和夏芸薇有关的。
怎么醒来之后，是殷柔晴，在他面前扣衣服？
他怎么可能碰殷柔晴？
“你怎么在这里？”他还是问出了口。
殷柔晴小心翼翼地回答，“是芸薇，叫我过来的……她说你喝醉了，让我过来照顾你，谁知道我来了之后，你就不许我走了……”
“喏，”她拿出了那张房卡，“她给了我这张房卡，要不然，我怎么进来的呢？”
江时宴的脸色，已经暗到无法形容。
“出去。”他出声。
殷柔晴目光贪婪地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滑过，然后垂下眼，“时宴，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你不会不对人家负责任吧。”
“我让你滚出去。”江时宴声音冰冷。
殷柔晴惊。
“时宴，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昨晚上是你拉着我……”
“王姨，是你的人吧？”江时宴打断了她，“你给了她多少钱，替你办事？”
“我……我没有！”殷柔晴情绪激动，“时宴，你不能这样诬陷我……我怎么可能……”
“王姨不说，但御园其他人也不是哑巴。”江时宴看殷柔晴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傻子？”
“我……”
“我最后说一次，滚。”江时宴不给她继续辩解的机会。
……
江时宴走出房间门。
殷柔晴竟然还等在外面。
“时宴！你不能这样对我，”她还是那套说辞，“我们已经发生了关系，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是吗？”江时宴冷睨她一眼，“谁能证明？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事。”
殷柔晴震惊了。
“这、这是明明发生了的事啊！”她不甘心，她不肯死心。
明明她表明两人发生关系的时候，江时宴也没有否认。
证明他也记不清昨晚上的事了。
可现在，他竟然想要嘴一抹不认账了！
“你不可以这样渣！你不可以不负责……”殷柔晴拉住了他。
江时宴甩开了她的手。
“你才知道我渣？”他冷笑。
“不……”
“现在，你知道了。”
扔下这句话，江时宴转身就走。
“江时宴，你不能这么没良心！七年前要不是我，你和夏江都没有了！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秋毫顶楼拉回来的！夏家救过你的命，我就没救过吗？”
殷柔晴情绪彻底失控。
江时宴站定，眸中却只有无情的冰冷之色。
“你自己上赶着来救的，我求过你吗？”
殷柔晴要被他如此绝情的话气到晕厥。
“那夏家也是上赶着来的，你为什么愿意和夏芸薇在一起？”
江时宴险些笑了。
他回过身，看殷柔晴的眼神里带着讥讽和鄙夷，“我想娶夏芸薇，是因为我喜欢她。和谁救谁没任何关系。殷小姐你，不是最看不起有人挟恩图报吗？”
殷柔晴眼前一黑，江时宴已经决绝地离去。
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她曾经在夏芸薇面前说过的那些话。
知道她曾经挖苦夏芸薇挟恩图报。
御园那些无能的佣人，果然是把她给卖了！
……
江时宴径直来到了医院。
走进江老爷子的病房，他一眼就看到了陪护床上躺着的夏芸薇。
脑海里那些幻觉般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是真的觉得，昨晚上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她……
但他才刚朝她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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