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扫过,鬓角的发丝遮在她的眼睛上,显得她皮肤愈发的白。
怀思礼伸手,将她的发丝撩在耳后,“乖乖生气了?”
叶青梧:“……”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吗?
她又转过头白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落在怀思礼手里,却可爱的紧,恨不得将他放在手心里揉碎。
“乖乖……”
叶青梧气鼓鼓偏头,不理会怀思礼。
“真的很疼,不是装的。”怀思礼可怜巴巴又伸出手。
秋年恰好从行刑处出来,就看到掌印可怜巴巴地朝着皇后伸出手撒娇的一幕,他的腿霎时软了一下,心中更是惊得不行,他没看错吧?!掌印何事露出过这种表情!?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秋年立刻抬头去看太阳,日头已经到了西方,现在正是下午,应该不是从西面升起来的……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
怀思礼朝着秋年甩过一记冷眼,“收起你那见了鬼的面容。”
秋年一愣,忙堆出一个笑,“唉,好好好。”
他还是比较习惯这样的掌印大人。
下一瞬,怀思礼的手上传来一种冰冰软软的感觉,垂眸一看,却见小姑娘正认认真真揣摩着他发红的伤口周围的皮肤,撅着小嘴,仰起脸问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他竟然不知如何接话。
秋年见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在场,悄悄地贴着墙边溜走。
秋年从怀思礼身边路过时,带过一阵风,吹得他的衣摆微微晃动。
瞧见衣服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他蹙了蹙没头,极其嫌弃地解开身上的大氅,随意地丢在地上。
叶青梧在一旁看得吃惊,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皮肤扯下包裹在他身上,“你怎么了?都受了伤,如今再着了凉,是要得病的。”
她小声责怪,眉目间满是关心。
怀思礼瞧着小姑娘这般模样,一时间竟然着了迷。
伸手将小姑娘揽在怀中,身上披着她红色的披风,将两个人牢牢包裹在里面。
叶青梧只觉身上一热,瞬间脸红,这光天化日,要是让来来往往的宫人看到,可不得了,下意识就要挣脱,却越挣脱被抱的越紧。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放开我。”叶青梧红着脸,生怕被人认出,整个头都埋在他的胸膛。
“叫声夫君就放开。”
叶青梧:“……”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有人过来了。”怀思礼嘴角含笑,提醒道。
“无耻至极。”叶青梧小声嗔骂一句,才用近乎蚊子一般的声音道,“夫君……”
“什么,听不到?”怀思礼故意道。
叶青梧:“……”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夫君。”这次声音稍微大了点,她的脸哄得能渗出血来,耳尖也是红红的。
怀思礼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手上的劲松了松。
感受到身上一松,叶青梧立刻与怀思礼保持一段距离,假装端庄地站稳,四处去看怀思礼所说的人到底在哪里。
恰好有一个小太监从月洞门经过,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
叶青梧目光落在怀思礼身上,看到他身上红色的披风,刚刚平静下去的脸又热了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还不如不拉开距离,她那衣服明晃晃的就穿在他身上。
因他身形高大,她穿上到脚底的披风,他穿上只在膝盖处,看着带着几分滑稽。
要是被人瞧见这一幕,很难不想入非非。
“该不会被瞧见了吧?”叶青梧心中惴惴不安。
“这就让人把他的头取了,保证他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叶青梧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怀思礼,有这么办事的吗?他杀这么多人,不会做噩梦吗?要是小太监死了,岂不是给她徒添罪孽,不行不行!
她身为皇后,却与怀思礼结为夫妻已经是有违纲常,罪孽深重,现在还要害死人命,她这些罪过,几辈子都恕不清。
“不用不用,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他什么也没看到,少造些杀孽。”
叶青梧冰冰凉凉的小手,拉着他的手腕就要往前走。
只是一小会儿,她的鼻子就冻得通红。
怀思礼伸手,又将她扯入怀中,一只手就能够轻易握住她的两只小手,用自己温热的体温为她取暖。
第55章 你爹来了
回了司礼监之后,叶青梧在怀思礼的书房小榻上坐着,手里捧着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怀思礼则是在处理那些奏折,懒散坐在书桌前,一身白衣胜雪,身后的五黑发丝落在白衣之上,看上去好似一幅水墨画。
书房内烧着暖炉,外面虽冷,里面却很热乎,被暖气烘烤着,叶青梧才坐了一小会儿,就有点惹了,只得解开身上穿着的长衫,这才觉得稍微凉快了点。
屋子里很静,时不时传来怀思礼翻奏折的声音,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叶青梧好似已经习惯了和怀思礼在一起,此时再也没有以前那么不自在,神态自然许多。
看了一会儿话本子,就看得有些渴了,便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稍稍抿了一口。
她本就不爱看书,此刻才坐了一会儿,就有点眼皮打架,困意来袭。
她趴在小榻上摆着的红木小桌上,打算稍微眯一会儿。
只是这一眯,就睡了过去。
冬天本就日头落得早,才是两个时辰过去,外头就已经黑压压一片。
怀思礼见小姑娘睡着,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宠溺,轻轻走过去,将她身上的大衫盖在上面。
小姑娘的脸,白白嫩嫩,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味,他闻着,却愈发想要咬上一口。
为了避免打扰到小姑娘,怀思礼只是在她嘴角轻轻落下一吻,手掌习惯性地想要附上去揉一揉她的头,却担心吵醒她,只是停在半空,做了一个揉捏空气的动作,又回到了椅子上看奏折。
只是,再次坐在椅子上,却觉得椅子冰冷至极,坐着甚是不舒服。
怀思礼又朝着小姑娘那边看去,眼巴巴瞧着,总觉得还是她睡得那张小榻舒服。
怀思礼拿了一摞奏折,将其放在小榻上的桌上,这才撩起衣摆坐在叶青梧边上,这下心中畅快了不少。
小姑娘呼吸浅浅的,瞧着就像是一只猫儿一般乖巧,怀思礼才翻看了几页奏折,就又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亲,还偷偷将她衣衫扯开一些,跟做贼似的。
看到她胸前那个“礼”字,他嘴角勾了勾,甚是满意,这下,小姑娘是他的了。
他的小猫儿在这里睡觉,怀思礼已经看不下去奏折,索性不看了,直接将奏折扔到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白色的木头,又坐回小榻,紧紧挨着小姑娘,开始小心翼翼雕刻起来。
暖炉没有加火,怀思礼喜凉,一个人的时候,他是不会将屋子烧的这么热的。
外面愈发的黑,屋子里叶愈发的冷,叶青梧是被冻醒的。
她睡梦之中觉得很冷,下意识的就要往身边的火炉旁边去靠。
火炉身上暖呼呼的,还带着一股幽香……幽香?叶青梧立刻意识到不对经,下一瞬便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怀思礼眉眼含笑看着自己。
“……”
她有些发愣,不知他这是何意?为何莫名其妙对着他笑?
“乖乖,这是咱家方才做的簪子,你带上看看,合不合适?”
怀思礼手中躺着一只白色的簪子,质地是什么样的,叶青梧看不出来,但是瞧着却是十分惊喜,簪子头不是普通的花朵雕饰,而是一只小兔子的形状,小兔子雕的十分精细,甚至就连上面的绒毛都能看清。
红色的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整个簪子充满了灵气,却是可爱的紧。
叶青梧伸手去接,顺便问道:“这簪子做工好生精细,是用什么打造成的?”
“人骨。”
叶青梧的手刚碰到簪子,心中一惊,不假思索的就把簪子扔了出去。
人骨?这么精细好看的簪子,居然是用人骨做成的……
那上面,岂不是有亡灵?
叶青梧最怕的就是冤魂,一听到有鬼,根本没有注意到怀思礼骤然冷下去的脸色,直接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吓得不敢睁眼。
怀思礼也是心中有气,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姑娘,却愈发心里堵得慌,他故意冷着声音,“捡回来。”
这可是他亲手做的簪子,小姑娘居然就给扔了,他心里能好受吗?
那根本不是人骨,只是一截普通的木头,他故意那样说吓唬一下小姑娘,谁想到,她倒好,连看都不看清楚,直接给扔了。
“不……我不减……”叶青梧摇了摇头,脸紧紧贴着怀思礼的胸膛,抱他愈发紧。
“去捡回来。”怀思礼一只手抵着小姑娘的头,要把她从自己身上挪开。
但叶青梧却抱的更紧,就像是要她的命一样,死活不肯挪开。
怀思礼放下手,那只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小姑娘的背上,微微一偏头,就看到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走进来一个人。
徐阁老身上裹着厚实的黑色大氅,有事找怀思礼,瞧见怀思礼书房的灯还亮着,便直接推门进来了,只是还没进门,他就愣在了原地。
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又看到了这如此不堪的一幕!
怀思礼这个当事人倒是一脸的淡然,轻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后背,提醒道:“你爹来了。”
“你休想骗我!我是不会去捡的!我说什么也不放开!”叶青梧头贴着他的胸膛,恼怒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徐阁老站在门口,听得那是老脸通红。
转身欲走,却一口痰卡在了嗓子里,急的他咳嗽起来,“咳咳咳……”
叶青梧听到这咳嗽声,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愣愣的抬起头,就看到徐阁老站在门外,进退不得,而且,正朝着她看过来,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尴尬的意味。
叶青梧:“……”
她不想活了。
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一瞬间,脸红的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整个人羞愧无比,半个身子都躲在怀思礼后面去。
“你怎么不告诉我……”她在怀思礼身后,小声咬牙责怪。
怎么又被义父给撞见了……实在是太尴尬。
门外冷风吹进来,屋子里的烛火跳动,像极了在看一出好戏的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