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梨贺涯（盛小梨贺涯）小说全文-盛小梨贺涯（盛小梨贺涯）小说免费阅读大结局
时间：2023-04-16 15:03:4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盛小梨心口一颤，贺涯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以为我死了才对，为什么……”
云水抬眼看过来：“这您恐怕得去问爷才行，但奴才有句话，斗胆想问一问。”
盛小梨沉默下去，她知道云水想问什么。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去？
更难堪的，是她还留了那样一封信给贺涯。
不怪云水气不过，但凡真心为贺涯着想，总会忍不住生气的。
“我是……为了他好。”
盛小梨只能说这么一句，却不指望这句话能说服云水。
对方果然笑了：“奴才还以为这种事，是爷说了算的。”
冯不印听出他话里带着的指责，眉头拧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以为盛小梨这些年过得好啊？”
盛小梨抬手阻止了冯不印为她争辩，不管怎么说，她过得都是比贺涯好的，别的不提，至少她知道贺涯好好地在凉京城里呆着，知道一府的下人和长公主都会照料他。
心口又揪疼起来，盛小梨抬手摁住了伤口，她看了眼床榻上的贺涯，浓郁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云水大约也并不想以下犯上，他很快就叹了口气：“奴才说这个并不是想指责夫人，只是想问问您，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也看了眼贺涯：“这些年爷的日子过的不太好，如果您能回去，他应该能……”
“我不能回去。”
不等云水说完，盛小梨就打断了他的话，也因为这几个字，让云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为什么？”
他不自觉走近了一些：“夫人，奴才看得出来您心里是有爷的，为什么不能跟我们回去？是因为名分吗？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话里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他不懂，既然当初是以妾的身份进的府，为什么现在就不行？
“爷的心里只有你，你……就不能为他委屈一下吗？”
盛小梨看着满脸的期待，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云水，你以为我是在意这个吗？”
她看向床榻上仍旧无知无觉的贺涯：“你的主子，你伺候了那么多年，难道不了解他的脾气？你明知道他心里有我，你觉得他还肯让我做妾吗？”
云水一时被问住，是啊，盛小梨肯，贺涯肯吗？
他若是肯，又怎么会要求所有人喊一个本该已经死了的人做夫人？甚至是无视了长公主的大发雷霆。
可终究是人死已矣，长公主退了一步，可若是人活着，事情一定会再次回到之前那么糟糕的情况的。
他家爷胸口上那成片的疤，现在看着还触目惊心。
云水说不出话来了，他心里很茫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人活着是天大的喜事，却仍旧将他推到了两难的境地，他到底该不该劝盛小梨回去……
他苦笑了一声：“夫人，对不起，奴才……”
盛小梨摇摇头：“怪不得你，当初我留下了那样的信，临走前还说了很绝情的话……我以为他会恨我的，会忘了我的……”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贺涯既不恨，也没忘，反而相思入骨，成了心结。
你啊你，怎么就这么认真……
她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神，再次黏在了贺涯身上，怎么都挣脱不开。
冯不印看看两人：“那你们是打算怎么办？反正都已经假死了，要不就继续装下去？他要是醒了就坚持他是做梦梦见的，咱们死不承认，他也没辙。”
盛小梨眼底闪过抗拒，她知道冯不印这主意不是不行，只是她不愿意，她很不愿意。
贺涯已经难过了四年，还要继续难过下去吗？
可话又说回来，悲伤再浓也已经消耗了四年，还能剩下多少呢？是不是再过四年，甚至是两年，一年，几个月，贺涯就会缓过来了呢？
“盛小梨……我以后再想见你就只能来梦里了……我连点念想都没了……”
贺涯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盛小梨呼吸一滞。
怎么办，她狠不下心了……
明知道冯不印是对的，可她还是狠不下心来了，盛小梨，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装死这法子不成。”
营帐外头忽然响起女人的声音，盛小梨一颤，其余两人也都猝不及防被唬了一跳，可随即冯不印就反应了过来：“付悉？”
说话间，帐帘被撩开，付悉抬脚走了进来，她扫了一眼账内的人，目光落在贺涯脸上，四年不见，这个让她十分欣赏的后辈，已经像是变了个人了。
她眼底露出长辈所特有的怜惜来，开口时声音却没有丝毫波澜：“他在这里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
她看向云水：“朝里出了什么事？严重到要他亲自犯险？”
云水还没开口，冯不印先忍不住了：“他就是来找人的。”
他朝盛小梨看了一眼：“奔着她来的。”
盛小梨和付悉齐齐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
这和当初在豫州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他是被白郁宁骗了才去的，那时候朝里还算太平，可就算如此，贺涯也还是借着救灾的名义去的，就算真的是为了找人，差事他也是一点都没含糊。
但现在，边境这般敏感，朝中争斗也越发激烈，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贺涯即便是真的得到了盛小梨活着的消息，也不至于不管不顾的就来，一定是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比贺家的存亡还重要的事情，才让他来这里涉险。
冯不印被两人的反应一噎，有些憋屈的闭了嘴。
云水叹了口气，走近付悉两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既然已经被付悉察觉了，就没了瞒着的必要，只是贺涯的本意真的是不想让她知道。
“爷的意思是，这件事您不要插手。”
付悉神情很严峻：“的确，兹事体大，若我再牵扯其中，只怕会让这局乱上加乱。”
冯不印听不懂，但好奇，忍不住就想问，可盛小梨拦住了他：“别问了，肯定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冯不印对盛小梨有些绝望：“你就这么相信他们？他们都不告诉你。”
“告诉了我我也帮不上忙，贺涯和付将军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冯不印一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看向付悉，找起了之前的话头：“你刚才说，装死这事不行？为什么？”
付悉看过来，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傻儿子：“满军营都知道有个盛校尉，即便我能封付家军的口，越国人的嘴怎么办？难道我要去打到司徒云霸听话吗？”
冯不印再次被噎住，悻悻闭了嘴。
盛小梨却忍不住看过来：“将军，可要是我活着，他……”
她又看了眼贺涯，目光迟迟没能移开：“他可能不会放弃。”
付悉轻叹一声：“小梨，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什么？”
“他对你念念不忘，可能正是因为知道你死了。”
盛小梨僵住，声音不自觉有些飘：“将军是……什么意思？”
付悉沉默片刻才轻叹一声：“放下一个活人，总比放下一个死人要容易。”
第413章 贺涯，我在
贺涯睁开眼睛的时候，后颈隐隐作痛，可这点痛楚比起心里的空洞来说，实在太过不值一提了。
云水察觉到他的动静，在榻前蹲了下来：“爷，你醒了？”
贺涯微微一顿，云水回来了，可他没提荷包的事。
他心脏沉沉地坠了下去，却仍旧抖着手伸进衣襟里摸了摸，他动作很慢，看着倒像是不想去找的，可他只是不想太快知道结果而已。
然而衣襟只有那么大，再慢也还是摸到了头，果然是空的，他的荷包，真的丢了，没能找回来……
他将手抽出来，无力的垂在了榻边，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他也吞进去一样，只是他无力挣扎。
如果他没离开凉京就好了，那样的话，就算荷包真的丢了，他也可以让人去找，巡城史，兵马司，十六卫……
那么多人，肯定能找回来的……
可这是北境，他不止没有人手，还不能暴露身份。
找不到了，真的找不到了……
他心口越来越空，可胸腔却剧烈起伏起来，咳嗽就在咽喉处，呼啸着要脱口而出，却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罢了，安生一会儿吧，吵什么呢……
你连个荷包都保不住……
他闭了闭眼，默默的平复自己剧烈的几乎无法自已的难过，可总不能由着自己难过。
他信誓旦旦的告诉长公主，他是为了国家大义来的，怎么能由着自己因为私情而消沉……
只是呼吸还是急促起来。
云水语气里充满了担忧：“爷，怎么了？是不是又要咳？”
贺涯轻轻摇了摇头，却是许久才开口：“没事……”
他强打起精神来，逼着自己睁开了眼睛，他想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在路上遇见什么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记忆却仿佛出现了断层，只停留在了灰扑扑的路上，再往后就有些糊涂了，仿佛是睡过去了。
他撑着床榻坐起来，抬手锤了锤脑袋，虽然仍旧没能想起来，可却记起来他好像做了个梦，一个既痛苦又美好的梦。
他梦见了盛小梨，还拥抱了她。
梦里她没和往常一样当着自己的面变幅模样，甚至连皮肤都是柔软温热的……
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拥抱对方时候留下的触感，可又仿佛是错觉，因为上头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默默地握紧了手。
云水担忧的看着他：“爷？”
贺涯回神：“我怎么回来的？你去找我了？”
他说着打量了一眼周围，这一看才察觉到不对劲，他身下躺着的竟然是是柔软的床榻，张云虎给他们的那个营帐，应该只能睡地上才对。
“付将军发现我了？”
云水这才点点头：“是，这是付将军的地盘，想瞒过她太难了。”
贺涯沉默了下去，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将付悉牵扯进来，对方曾在大火中救下过盛小梨，这恩情他还没有还，实在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云水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劝了一句：“爷，这是付将军的地盘，暴露是迟早的事儿，再说，没有她的帮助，想靠咱们两个人，和之前安插进去的内应去查这事，太难了。”
贺涯何尝不知，只是……罢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沉默下来，一面按捺着心口让人无力的空洞，一面努力试图将注意力从荷包上转移到正经事上。
不能再想了。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可那一点荷包的红，却仍旧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云水偷偷瞄了他一眼，他家爷，竟然没有问起盛小梨的事，之前明明都见过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犹豫很久才开口：“爷，奴才在这里见到几个熟人……您有没有见过？”
贺涯停顿许久才摇头：“不曾。”
他又想起了那个梦，盛小梨……
营帐的帘子忽然被撩开，云水退了出去，一道纤细窈窕的影子却投射了进来，贺涯微微一顿，感觉到什么一样，心跳一点点快起来，他慢慢侧头朝门口看过去，梦里的人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他愣住了，嘴唇微微一张，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可终究还是沉默了，直到半晌后，他才慢慢笑了，声音打着颤：“盛小梨……”
门口的影子越走越近，那张脸也越发清晰，她在床榻上坐下来，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颊：“我在。”
贺涯，我在。
贺涯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将额头抵在她眉心，声音低而哑：“盛小梨……这次多陪陪我好不好，不要那么快就变样子好不好？”
盛小梨嗓子也跟着哑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贺涯没开口，他只是抵在她额头，一声一声低低地唤她的名字，盛小梨，盛小梨，盛小梨……
盛小梨轻轻吸了口气：“贺涯，抱抱我吧……”
贺涯迟疑了，许久后他轻轻摇头：“盛小梨，不抱好不好？一抱你就没了……”
四年啊，一千多个日夜，你只让我抱了今天一回。
“盛小梨，不抱好不好？”
盛小梨附在他脸上的手慢慢滑落下来，额头也不肯再给他碰，她看见贺涯眼底闪过慌乱，可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自己，眼底的不舍一点点浓郁，几乎要溢出来。
可他仍旧没说话，没动作，连挽留都没有，他像是笃定了自己会消失一样。
盛小梨轻轻一颤，她抓住了贺涯的手，强硬的抬起他的胳膊，让他环住了自己的腰身，这才再次捧住他的脸，抬眼认真的看着他：“贺涯，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我没死，我还活着……”
贺涯像是没听明白这句话，眼底闪过茫然，然后那茫然就越来越浓郁，他愣愣地看着盛小梨，许久才将搭在她腰上根本没敢用力的手慢慢往上移了一下：“盛小梨？”
盛小梨轻轻应了一声：“是我。”
贺涯那双粗糙的不像话的手打着颤落在了她脸颊，他轻轻抚摸了两下，随即仿佛被这过于鲜活的触感吓到，又猛地将手收了回去，但不过短短一瞬，他指腹就再次落了下来，然后捧住那张脸，越收越紧。
“盛小……梨。”
“……我在。”
贺涯没再说话，身体却一点点颤抖起来：“盛小梨……”
盛小梨抱紧了他，可不但没能止住对方的颤抖，反而跟着一起难过起来。
贺涯，对不起……
第414章 我们分开好不好1
贺涯没有如同云水那般问她，活着为什么没有回去，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只是看着她，她走到哪里，他就跟着看到哪里。
盛小梨在他身边坐下来：“没有想问我的吗？”
贺涯摇摇头：“不想问……盛小梨？”
“我在。”
贺涯就闭了嘴，却仍旧看着她。
盛小梨沉默片刻，慢慢靠在他胸口，抬手搂住了他的腰：“贺涯，抱抱我吧。”
贺涯身体微微一僵，很久才抬手回抱住了盛小梨，他仿佛是现在才回过神来，积蓄了四年的相思开始喷涌而出，让他那双胳膊不自觉越收越紧，仿佛要把盛小梨这么活生生勒紧自己身体里去。
“盛小梨……”
他声音又颤起来，下巴轻轻抵在了盛小梨发顶，一下一下慢慢的蹭：“盛小梨……”
两人相拥而坐，久久都没再出声，直到外头传来一道两人都很熟悉的声音。
“小梨，你在不在？”
盛小梨微微一颤，是青藤。
贺涯也听出来了，却没有动作，他仍旧抱着盛小梨，甚至更紧了一些，紧到盛小梨都有些疼了，可她没有挣扎，柔软而温顺的纵容着贺涯。
然而贺涯心疼她已经成了本能，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然后放松了力道。
他垂眼看过来，眼底带着明显的痛苦，可目光却仍旧平和，甚至说得上温柔：“你和青藤……还在一起吗？”
盛小梨嘴唇微微一动，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说一声是，就如同付悉所说，让贺涯忘记一个活人，比忘记一个死人要容易的多。
可看着眼前强撑着平静的贺涯，那个是字就在她嘴边，她却迟迟说不出口。
太难了，明知道贺涯会难过，还要说那种话，太难了……
外头青藤大约听见了里头的说话声，又喊了两声，可惜再没得到回应，他又等了等，终于还是走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却还在对视，盛小梨那个是字也还在嘴边徘徊。
贺涯忽然扯了扯嘴角，他抬手用平缓的手背轻轻蹭了蹭盛小梨的脸颊：“没关系，盛小梨，没关系，你活着就很好了……我什么都不求了。”
他低头轻轻抵着盛小梨额头：“这就够了……只是对不起……我还想再抱抱你……”
他试探着伸手，再次抱住了盛小梨。
“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
舍不得你……
盛小梨听懂了他未尽之言，胸腔一点点酸疼起来，她微微仰起头，将眼角的水色逼了回去，她深深吸了口气。
“贺涯，我不是怕你打扰我……我是想让你过得好……”
她后退了一点，贺涯的胳膊本能的收紧了一些，他不想放手，可短暂的犹豫过后，他还是逼着自己一点点松开，由着盛小梨后退。
只是盛小梨并不是要后退，她只是想看着贺涯，想看着他的眼睛，她抬手捧着贺涯的脸，认真地看着他：“不回去，是想让你过得好……我不想你再受苦。”
贺涯微微垂下了眼睛：“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盛小梨眼睛微微一睁，半晌才苦笑出来，过得很好？贺涯，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
可贺涯不就是这样子的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伤，他也只是一句没事。
可是，你真的让人好心疼啊，心疼的舍不得再撒谎……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那为什么……没有成亲，为什么要给我守夫孝？贺涯，你过得不好。”
贺涯身体微微一僵，谎言被拆穿的这么彻底，连辩解的余地都没给他留，贺涯嘴唇张了张，可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半晌，他只能苦涩又无奈的笑了一声：“盛小梨……不要太强人所难……”
他粗糙的掌心附在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上：“你只有一个，不在我身边，我要怎么过得……”
他忽然扭开头剧烈的咳嗽起来，盛小梨一惊，连忙扶着他伸手去拍他的后背：“冷静一点，对不起贺涯，别生气，别生气……”
贺涯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咳嗽，他摇摇头：“没有……没有生气，盛小梨，”他抬眼看着盛小梨，“等我回了凉京，我给你写信，告诉你我很好，你，你就装作相信了吧，时间一久，就真的好了……”
盛小梨沉默下来，时间一久，是多久啊……
我记着你这副样子，要拿什么去自欺欺人……
贺涯彻底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他深深看着盛小梨，身体却慢慢往后挪了一点，眼底的痛楚一点点退下去，露出纯然的喜悦和感激来：“你我之间，没有对不起，盛小梨，其实我很高兴，一想到你还活着，我就很高兴……”
他手颤了颤，很久才轻轻勾住了盛小梨的手：“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了……但你给我点时间……”
他话音微微一顿，勾着盛小梨的手越来越紧：“我知道你和青藤在一起了，我会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打扰你们，但可能会有一点难……盛小梨，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盛小梨再忍不住，抬手狠狠抱住了他：“没有青藤，我和青藤没有关系。”
贺涯微微一怔：“什……么？”
盛小梨在他隔着棉衣仍旧能感觉到狰狞疤痕轮廓的胸口上蹭了蹭，声音彻底哑了下去：“没有青藤，之前那些信和话都是骗你的，我想让你忘了我……”
贺涯迟迟没说话，他仿佛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砸懵了，也或者是在过去那么久的岁月里，每次去看那封信，他心里就会慢慢相信一点，时间一久，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盛小梨想要青藤。
他不愿，不肯相信，可终究还是怕了，怕到盛小梨的剖白就在耳边，他却不敢去信。
两人交握的手被抬起来，然后抵在了柔软的胸口，盛小梨抬眼看着他：“贺涯，这里头都是你。”
一句话，仿佛闷雷震醒了贺涯，他轻轻一颤：“都是我……”
他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仿佛从这个动作里得到了力量：“都是我……我……”
他很想说一句我也是，我心里也全都是你，可嗓子却忽然哑了，他愣了愣，努力去张嘴，发出来的声音却仍旧只有自己听得到。
他抬手去掐自己的喉咙，却被一只手半路拦住。
盛小梨眼底泛起水色，却微微笑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的……”
她慢慢将手掌放在贺涯心口，眼神柔软又缱绻：“贺涯，相信我，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我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你……”她眼底的水色慢慢落了下来，“可我们……分开好不好？”
“他……应该以为我死了才对，为什么……”
云水抬眼看过来：“这您恐怕得去问爷才行，但奴才有句话，斗胆想问一问。”
盛小梨沉默下去，她知道云水想问什么。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去？
更难堪的，是她还留了那样一封信给贺涯。
不怪云水气不过，但凡真心为贺涯着想，总会忍不住生气的。
“我是……为了他好。”
盛小梨只能说这么一句，却不指望这句话能说服云水。
对方果然笑了：“奴才还以为这种事，是爷说了算的。”
冯不印听出他话里带着的指责，眉头拧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以为盛小梨这些年过得好啊？”
盛小梨抬手阻止了冯不印为她争辩，不管怎么说，她过得都是比贺涯好的，别的不提，至少她知道贺涯好好地在凉京城里呆着，知道一府的下人和长公主都会照料他。
可贺涯对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拿着一个荷包当成了宝贝。
心口又揪疼起来，盛小梨抬手摁住了伤口，她看了眼床榻上的贺涯，浓郁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云水大约也并不想以下犯上，他很快就叹了口气：“奴才说这个并不是想指责夫人，只是想问问您，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也看了眼贺涯：“这些年爷的日子过的不太好，如果您能回去，他应该能……”
“我不能回去。”
不等云水说完，盛小梨就打断了他的话，也因为这几个字，让云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为什么？”
他不自觉走近了一些：“夫人，奴才看得出来您心里是有爷的，为什么不能跟我们回去？是因为名分吗？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话里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他不懂，既然当初是以妾的身份进的府，为什么现在就不行？
“爷的心里只有你，你……就不能为他委屈一下吗？”
盛小梨看着满脸的期待，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云水，你以为我是在意这个吗？”
她看向床榻上仍旧无知无觉的贺涯：“你的主子，你伺候了那么多年，难道不了解他的脾气？你明知道他心里有我，你觉得他还肯让我做妾吗？”
云水一时被问住，是啊，盛小梨肯，贺涯肯吗？
他若是肯，又怎么会要求所有人喊一个本该已经死了的人做夫人？甚至是无视了长公主的大发雷霆。
可终究是人死已矣，长公主退了一步，可若是人活着，事情一定会再次回到之前那么糟糕的情况的。
他家爷胸口上那成片的疤，现在看着还触目惊心。
云水说不出话来了，他心里很茫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人活着是天大的喜事，却仍旧将他推到了两难的境地，他到底该不该劝盛小梨回去……
他苦笑了一声：“夫人，对不起，奴才……”
盛小梨摇摇头：“怪不得你，当初我留下了那样的信，临走前还说了很绝情的话……我以为他会恨我的，会忘了我的……”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贺涯既不恨，也没忘，反而相思入骨，成了心结。
你啊你，怎么就这么认真……
她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神，再次黏在了贺涯身上，怎么都挣脱不开。
冯不印看看两人：“那你们是打算怎么办？反正都已经假死了，要不就继续装下去？他要是醒了就坚持他是做梦梦见的，咱们死不承认，他也没辙。”
盛小梨眼底闪过抗拒，她知道冯不印这主意不是不行，只是她不愿意，她很不愿意。
贺涯已经难过了四年，还要继续难过下去吗？
可话又说回来，悲伤再浓也已经消耗了四年，还能剩下多少呢？是不是再过四年，甚至是两年，一年，几个月，贺涯就会缓过来了呢？
“盛小梨……我以后再想见你就只能来梦里了……我连点念想都没了……”
贺涯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盛小梨呼吸一滞。
怎么办，她狠不下心了……
明知道冯不印是对的，可她还是狠不下心来了，盛小梨，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装死这法子不成。”
营帐外头忽然响起女人的声音，盛小梨一颤，其余两人也都猝不及防被唬了一跳，可随即冯不印就反应了过来：“付悉？”
说话间，帐帘被撩开，付悉抬脚走了进来，她扫了一眼账内的人，目光落在贺涯脸上，四年不见，这个让她十分欣赏的后辈，已经像是变了个人了。
她眼底露出长辈所特有的怜惜来，开口时声音却没有丝毫波澜：“他在这里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
她看向云水：“朝里出了什么事？严重到要他亲自犯险？”
云水还没开口，冯不印先忍不住了：“他就是来找人的。”
他朝盛小梨看了一眼：“奔着她来的。”
盛小梨和付悉齐齐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
这和当初在豫州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他是被白郁宁骗了才去的，那时候朝里还算太平，可就算如此，贺涯也还是借着救灾的名义去的，就算真的是为了找人，差事他也是一点都没含糊。
但现在，边境这般敏感，朝中争斗也越发激烈，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贺涯即便是真的得到了盛小梨活着的消息，也不至于不管不顾的就来，一定是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比贺家的存亡还重要的事情，才让他来这里涉险。
冯不印被两人的反应一噎，有些憋屈的闭了嘴。
云水叹了口气，走近付悉两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既然已经被付悉察觉了，就没了瞒着的必要，只是贺涯的本意真的是不想让她知道。
“爷的意思是，这件事您不要插手。”
付悉神情很严峻：“的确，兹事体大，若我再牵扯其中，只怕会让这局乱上加乱。”
冯不印听不懂，但好奇，忍不住就想问，可盛小梨拦住了他：“别问了，肯定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冯不印对盛小梨有些绝望：“你就这么相信他们？他们都不告诉你。”
“告诉了我我也帮不上忙，贺涯和付将军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冯不印一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看向付悉，找起了之前的话头：“你刚才说，装死这事不行？为什么？”
付悉看过来，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傻儿子：“满军营都知道有个盛校尉，即便我能封付家军的口，越国人的嘴怎么办？难道我要去打到司徒云霸听话吗？”
冯不印再次被噎住，悻悻闭了嘴。
盛小梨却忍不住看过来：“将军，可要是我活着，他……”
她又看了眼贺涯，目光迟迟没能移开：“他可能不会放弃。”
付悉轻叹一声：“小梨，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什么？”
“他对你念念不忘，可能正是因为知道你死了。”
盛小梨僵住，声音不自觉有些飘：“将军是……什么意思？”
付悉沉默片刻才轻叹一声：“放下一个活人，总比放下一个死人要容易。”
第413章 贺涯，我在
贺涯睁开眼睛的时候，后颈隐隐作痛，可这点痛楚比起心里的空洞来说，实在太过不值一提了。
云水察觉到他的动静，在榻前蹲了下来：“爷，你醒了？”
贺涯微微一顿，云水回来了，可他没提荷包的事。
他心脏沉沉地坠了下去，却仍旧抖着手伸进衣襟里摸了摸，他动作很慢，看着倒像是不想去找的，可他只是不想太快知道结果而已。
然而衣襟只有那么大，再慢也还是摸到了头，果然是空的，他的荷包，真的丢了，没能找回来……
他将手抽出来，无力的垂在了榻边，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他也吞进去一样，只是他无力挣扎。
如果他没离开凉京就好了，那样的话，就算荷包真的丢了，他也可以让人去找，巡城史，兵马司，十六卫……
那么多人，肯定能找回来的……
可这是北境，他不止没有人手，还不能暴露身份。
找不到了，真的找不到了……
他心口越来越空，可胸腔却剧烈起伏起来，咳嗽就在咽喉处，呼啸着要脱口而出，却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罢了，安生一会儿吧，吵什么呢……
你连个荷包都保不住……
他闭了闭眼，默默的平复自己剧烈的几乎无法自已的难过，可总不能由着自己难过。
他信誓旦旦的告诉长公主，他是为了国家大义来的，怎么能由着自己因为私情而消沉……
只是呼吸还是急促起来。
云水语气里充满了担忧：“爷，怎么了？是不是又要咳？”
贺涯轻轻摇了摇头，却是许久才开口：“没事……”
他强打起精神来，逼着自己睁开了眼睛，他想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在路上遇见什么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记忆却仿佛出现了断层，只停留在了灰扑扑的路上，再往后就有些糊涂了，仿佛是睡过去了。
他撑着床榻坐起来，抬手锤了锤脑袋，虽然仍旧没能想起来，可却记起来他好像做了个梦，一个既痛苦又美好的梦。
他梦见了盛小梨，还拥抱了她。
梦里她没和往常一样当着自己的面变幅模样，甚至连皮肤都是柔软温热的……
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拥抱对方时候留下的触感，可又仿佛是错觉，因为上头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默默地握紧了手。
云水担忧的看着他：“爷？”
贺涯回神：“我怎么回来的？你去找我了？”
他说着打量了一眼周围，这一看才察觉到不对劲，他身下躺着的竟然是是柔软的床榻，张云虎给他们的那个营帐，应该只能睡地上才对。
“付将军发现我了？”
云水这才点点头：“是，这是付将军的地盘，想瞒过她太难了。”
贺涯沉默了下去，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将付悉牵扯进来，对方曾在大火中救下过盛小梨，这恩情他还没有还，实在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云水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劝了一句：“爷，这是付将军的地盘，暴露是迟早的事儿，再说，没有她的帮助，想靠咱们两个人，和之前安插进去的内应去查这事，太难了。”
贺涯何尝不知，只是……罢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沉默下来，一面按捺着心口让人无力的空洞，一面努力试图将注意力从荷包上转移到正经事上。
不能再想了。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可那一点荷包的红，却仍旧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云水偷偷瞄了他一眼，他家爷，竟然没有问起盛小梨的事，之前明明都见过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犹豫很久才开口：“爷，奴才在这里见到几个熟人……您有没有见过？”
贺涯停顿许久才摇头：“不曾。”
他又想起了那个梦，盛小梨……
营帐的帘子忽然被撩开，云水退了出去，一道纤细窈窕的影子却投射了进来，贺涯微微一顿，感觉到什么一样，心跳一点点快起来，他慢慢侧头朝门口看过去，梦里的人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他愣住了，嘴唇微微一张，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可终究还是沉默了，直到半晌后，他才慢慢笑了，声音打着颤：“盛小梨……”
门口的影子越走越近，那张脸也越发清晰，她在床榻上坐下来，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颊：“我在。”
贺涯，我在。
贺涯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将额头抵在她眉心，声音低而哑：“盛小梨……这次多陪陪我好不好，不要那么快就变样子好不好？”
盛小梨嗓子也跟着哑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贺涯没开口，他只是抵在她额头，一声一声低低地唤她的名字，盛小梨，盛小梨，盛小梨……
盛小梨轻轻吸了口气：“贺涯，抱抱我吧……”
贺涯迟疑了，许久后他轻轻摇头：“盛小梨，不抱好不好？一抱你就没了……”
四年啊，一千多个日夜，你只让我抱了今天一回。
“盛小梨，不抱好不好？”
盛小梨附在他脸上的手慢慢滑落下来，额头也不肯再给他碰，她看见贺涯眼底闪过慌乱，可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自己，眼底的不舍一点点浓郁，几乎要溢出来。
可他仍旧没说话，没动作，连挽留都没有，他像是笃定了自己会消失一样。
盛小梨轻轻一颤，她抓住了贺涯的手，强硬的抬起他的胳膊，让他环住了自己的腰身，这才再次捧住他的脸，抬眼认真的看着他：“贺涯，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我没死，我还活着……”
贺涯像是没听明白这句话，眼底闪过茫然，然后那茫然就越来越浓郁，他愣愣地看着盛小梨，许久才将搭在她腰上根本没敢用力的手慢慢往上移了一下：“盛小梨？”
盛小梨轻轻应了一声：“是我。”
贺涯那双粗糙的不像话的手打着颤落在了她脸颊，他轻轻抚摸了两下，随即仿佛被这过于鲜活的触感吓到，又猛地将手收了回去，但不过短短一瞬，他指腹就再次落了下来，然后捧住那张脸，越收越紧。
“盛小……梨。”
“……我在。”
贺涯没再说话，身体却一点点颤抖起来：“盛小梨……”
盛小梨抱紧了他，可不但没能止住对方的颤抖，反而跟着一起难过起来。
贺涯，对不起……
第414章 我们分开好不好1
贺涯没有如同云水那般问她，活着为什么没有回去，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只是看着她，她走到哪里，他就跟着看到哪里。
盛小梨在他身边坐下来：“没有想问我的吗？”
贺涯摇摇头：“不想问……盛小梨？”
“我在。”
贺涯就闭了嘴，却仍旧看着她。
盛小梨沉默片刻，慢慢靠在他胸口，抬手搂住了他的腰：“贺涯，抱抱我吧。”
贺涯身体微微一僵，很久才抬手回抱住了盛小梨，他仿佛是现在才回过神来，积蓄了四年的相思开始喷涌而出，让他那双胳膊不自觉越收越紧，仿佛要把盛小梨这么活生生勒紧自己身体里去。
“盛小梨……”
他声音又颤起来，下巴轻轻抵在了盛小梨发顶，一下一下慢慢的蹭：“盛小梨……”
两人相拥而坐，久久都没再出声，直到外头传来一道两人都很熟悉的声音。
“小梨，你在不在？”
盛小梨微微一颤，是青藤。
贺涯也听出来了，却没有动作，他仍旧抱着盛小梨，甚至更紧了一些，紧到盛小梨都有些疼了，可她没有挣扎，柔软而温顺的纵容着贺涯。
然而贺涯心疼她已经成了本能，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然后放松了力道。
他垂眼看过来，眼底带着明显的痛苦，可目光却仍旧平和，甚至说得上温柔：“你和青藤……还在一起吗？”
盛小梨嘴唇微微一动，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说一声是，就如同付悉所说，让贺涯忘记一个活人，比忘记一个死人要容易的多。
可看着眼前强撑着平静的贺涯，那个是字就在她嘴边，她却迟迟说不出口。
太难了，明知道贺涯会难过，还要说那种话，太难了……
外头青藤大约听见了里头的说话声，又喊了两声，可惜再没得到回应，他又等了等，终于还是走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却还在对视，盛小梨那个是字也还在嘴边徘徊。
贺涯忽然扯了扯嘴角，他抬手用平缓的手背轻轻蹭了蹭盛小梨的脸颊：“没关系，盛小梨，没关系，你活着就很好了……我什么都不求了。”
他低头轻轻抵着盛小梨额头：“这就够了……只是对不起……我还想再抱抱你……”
他试探着伸手，再次抱住了盛小梨。
“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
舍不得你……
盛小梨听懂了他未尽之言，胸腔一点点酸疼起来，她微微仰起头，将眼角的水色逼了回去，她深深吸了口气。
“贺涯，我不是怕你打扰我……我是想让你过得好……”
她后退了一点，贺涯的胳膊本能的收紧了一些，他不想放手，可短暂的犹豫过后，他还是逼着自己一点点松开，由着盛小梨后退。
只是盛小梨并不是要后退，她只是想看着贺涯，想看着他的眼睛，她抬手捧着贺涯的脸，认真地看着他：“不回去，是想让你过得好……我不想你再受苦。”
贺涯微微垂下了眼睛：“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盛小梨眼睛微微一睁，半晌才苦笑出来，过得很好？贺涯，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
可贺涯不就是这样子的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伤，他也只是一句没事。
可是，你真的让人好心疼啊，心疼的舍不得再撒谎……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那为什么……没有成亲，为什么要给我守夫孝？贺涯，你过得不好。”
贺涯身体微微一僵，谎言被拆穿的这么彻底，连辩解的余地都没给他留，贺涯嘴唇张了张，可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半晌，他只能苦涩又无奈的笑了一声：“盛小梨……不要太强人所难……”
他粗糙的掌心附在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上：“你只有一个，不在我身边，我要怎么过得……”
他忽然扭开头剧烈的咳嗽起来，盛小梨一惊，连忙扶着他伸手去拍他的后背：“冷静一点，对不起贺涯，别生气，别生气……”
贺涯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咳嗽，他摇摇头：“没有……没有生气，盛小梨，”他抬眼看着盛小梨，“等我回了凉京，我给你写信，告诉你我很好，你，你就装作相信了吧，时间一久，就真的好了……”
盛小梨沉默下来，时间一久，是多久啊……
我记着你这副样子，要拿什么去自欺欺人……
贺涯彻底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他深深看着盛小梨，身体却慢慢往后挪了一点，眼底的痛楚一点点退下去，露出纯然的喜悦和感激来：“你我之间，没有对不起，盛小梨，其实我很高兴，一想到你还活着，我就很高兴……”
他手颤了颤，很久才轻轻勾住了盛小梨的手：“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了……但你给我点时间……”
他话音微微一顿，勾着盛小梨的手越来越紧：“我知道你和青藤在一起了，我会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打扰你们，但可能会有一点难……盛小梨，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盛小梨再忍不住，抬手狠狠抱住了他：“没有青藤，我和青藤没有关系。”
贺涯微微一怔：“什……么？”
盛小梨在他隔着棉衣仍旧能感觉到狰狞疤痕轮廓的胸口上蹭了蹭，声音彻底哑了下去：“没有青藤，之前那些信和话都是骗你的，我想让你忘了我……”
贺涯迟迟没说话，他仿佛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砸懵了，也或者是在过去那么久的岁月里，每次去看那封信，他心里就会慢慢相信一点，时间一久，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盛小梨想要青藤。
他不愿，不肯相信，可终究还是怕了，怕到盛小梨的剖白就在耳边，他却不敢去信。
两人交握的手被抬起来，然后抵在了柔软的胸口，盛小梨抬眼看着他：“贺涯，这里头都是你。”
一句话，仿佛闷雷震醒了贺涯，他轻轻一颤：“都是我……”
他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仿佛从这个动作里得到了力量：“都是我……我……”
他很想说一句我也是，我心里也全都是你，可嗓子却忽然哑了，他愣了愣，努力去张嘴，发出来的声音却仍旧只有自己听得到。
他抬手去掐自己的喉咙，却被一只手半路拦住。
盛小梨眼底泛起水色，却微微笑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的……”
她慢慢将手掌放在贺涯心口，眼神柔软又缱绻：“贺涯，相信我，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我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你……”她眼底的水色慢慢落了下来，“可我们……分开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