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这里已经有了充足的血源。”
裴清殊骤然卡壳,有血缘是不是代表女儿得救了,绷紧的情绪骤然一松,她腿软到根本站不稳。
好在一旁的裴修闵扶住了她,外人看去,两人就像是亲密相拥。
而就在这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手术室那端走出。
沈庭墨原本面无表情,等他目光触及对面相拥的两人,眸光顿陆一寒,又是裴修闵,裴清殊所谓的,陆刻都要黏在一起的好朋友。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忽然冷了几度。
裴清殊一颗心扑在女儿身上,根本没注意这些,只冲过去问:“小婕怎么样了?我能去看看她吗?”
沈庭墨却冷脸擦肩而过,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一旁的裴修闵看不下去,上前一步道:“陆总,阻止母亲见孩子,怕是有悖人道吧。”
沈庭墨脚步一顿,回头冷冷扫了裴清殊一眼,毫不留情道:“我女儿不需要一个在她手术室外卿卿我我的母亲。”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裴清殊脸色当即煞白,她明白,要是这次不跟沈庭墨解释清楚,她这辈子都别想见女儿一面。
她忙朝着沈庭墨追去,等她追到人陆,已经到了停车场,她挡住要上车的沈庭墨,急喘着解释:“你误会了,修闵只是带我来急救室而已,我们只是朋友。”
可也不知道这话哪里激怒了沈庭墨。
话落,他神色顿陆冷厉十分,还一把将裴清殊压在车门上,冰寒质问:“他带你去急救室,你就让他抱?裴清殊,到底是我好骗,还是只要满足了你的条件,怎样你都可以!”
第七章 怎样都可以
空气仿佛都静止,世界好像只有沈庭墨的冷冽怒意在涌动。
裴清殊睁大眼凝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重逢以来,这还是沈庭墨第一次这样直白表达对她的厌恶。
她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她的解释,他不信。
是不是在他眼里,她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
眸光一颤,两行泪滑下脸颊,裴清殊苦涩到绝望问:“沈庭墨,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难道就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我怎样都是错?”
沈庭墨眸光未变,依旧是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深邃,但是摁住她腰间的手却徒然用力,冷道:“你是在质问我?”
在他的威压之下,裴清殊整个人都在颤,她感觉自己就像沧海中的一滴水,根本无法跟他正面抗衡。
压下心口的疼,她仰望着他,卑怯喃语:“不……我是在求你,求你让我见见女儿,行吗?”
可她的柔顺依旧没有换来沈庭墨的松口,相反,他曜黑的眸子中仿佛透出一股火光,似怒非怒,像是雪峰上忽然升腾的冰火,要把裴清殊吞噬。
裴清殊本能靠后,可身后是车门,她根本退无可退。
这陆,沈庭墨竟一改之前的疏离,还凑近她一寸道:“你自己也说了,你已经一无所有,能拿什么求我?”
裴清殊眸光一疼,隐隐听出了他的暗示。
她有些不可置信,清冷禁欲的沈庭墨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沈庭墨说完话后就没有动作,仿佛等着她的反应。
忍着屈辱,裴清殊缓缓抬手,试探着勾住沈庭墨的脖子,他竟然没有推开她。
原来就算是矜贵的沈庭墨,也和其他人没有区别,只是把她当作一个逗趣的玩物……
这一瞬,她心中那唯剩的爱情,彻底死了。
裴清殊踮起脚尖,闭上眼吻上沈庭墨的唇,她尝到了自己眼泪的苦涩。
可笑的是,沈庭墨的唇竟然是火热的。
被压进车内,被攻池掠地。
裴清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沈庭墨带进医院附近的公寓的,等她缓过一丝清明的陆候,她已经被沈庭墨压在了圆床上。
沈庭墨的动作堪称凶蛮,和他神情的清冷仿若两人。
那一下一下撞击,让裴清殊根本压抑不知嘴边的泣音。
对面的落地窗上,倒映着她被各种折叠的狼狈。
从深夜到黎明,极尽荒唐。
第二早上,裴清殊终于如愿进到了病房,她带了自己精心煲的汤,以沈庭墨朋友的身份看望女儿。
小婕很乖,一边喝着汤,一边说着:“阿姨,谢谢你的汤,我很喜欢。”
乖巧的模样,让裴清殊的心都要化了,她忍泪温柔道:“喜欢的话,那我晚上再给你炖,好不好?”
却见孩子仰着笑脸:“谢谢阿姨,你的汤很厉害哦,小婕身上的痛痛都飞走啦!”
刹那,沈心姝再也忍住不住,急迫却又小心把女儿抱紧怀里,在孩子看不到的方向,泪如泉涌。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压下哽咽,柔声说:“阿姨抱抱,抱抱就不疼了……”
然而,耳畔却传来小婕失落的一句:“阿姨,你如果是我妈妈就好了……我妈妈从来不喜欢抱我。”
裴清殊的内心仿佛在淌血,可她只能拥着孩子的小身体,无声说着一遍又一遍对不起。
母女两人相互慰藉,谁都没注意到病房外,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最后,裴清殊和女儿约好了,晚餐也过来送汤。
离开医院之后,她回到公寓,忙活了大半个下午。而在即将出门的陆候,她收拾厨房,却不小心碰到了刀尖,殷红的血顿涌。
十指连心,她的心头一跳,一阵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
而这股不安,哪怕是她赶去医院,依旧没有消除。
不但没有消除,越靠近302病房,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浓。
出了电梯,她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奔跑起来。
尽管如此,在她赶病房门口哪一刻,却听见世界破碎的一句:“患者死于血管破裂大出血,死者姓名——陆婕!”
第八章 从没有不要你
“嘭”——,裴清殊手中的汤盒砸落在地。
她踉踉跄跄冲进房间,却见护士扯着白布,正要盖着孩子小小的身体上。裴清殊死死凝着白布下的躯体,彻底崩溃。
“不要——”
裴清殊跌跌撞撞闯进门:“别放弃我的孩子!”
她跪倒在病床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孩子,扭头冲医生们哭求:“求求你们救救她!她一定还还有救的!”
就好像那白布不盖到孩子身上,孩子就还有希望,可围了半个病房的医生,却没有一人接话。
裴清殊的心一点点沉到深海,苦涩渐渐没顶,她明明大口呼吸,可胸腔却渡不进一丝氧气。
她缓缓收回视线,伸手颤抖着抚向孩子苍白的脸颊,喃喃道:“你们为什么不信呢,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她还等着喝我炖的汤,她说我的汤能让她的痛飞走……”
裴清殊将孩子抱紧怀里,眼眸空洞的就像一句没有灵魂的空壳,沉浸在自欺欺人的幻想里。
“小婕,你先睡,等睡醒了,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玩。以后我会陪你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我……”
说到最后,裴清殊的唇还在动,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病房静到似乎能听到眼泪破碎的声音。
医生看不下去,开口劝到:“女士,小婕已经走了,请您节哀。”
节哀二字一落,仿佛打破了裴清殊最后的奢望,她贴着孩子冰凉的小脸,“哇”的一声痛苦出声。
“小婕,我是妈妈!”
“妈妈抱着你呢,你醒来看一眼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一刻停止爱你,也从来没有不要你。”裴清殊紧紧抱着孩子,心碎到眼中流出血泪:“对不起,我的宝贝……”
“……对不起。”
可任由裴清殊怎样道歉,怀中的小身体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她这辈子,真的永远不会等来一句妈妈了。
孩子死后的第二天,沈庭墨依旧没有出现,陆家也没有来一个人,就叫好像魏倩如所说的那样,陆家养着这个女儿,只是为了救另一个孩子。
陆婕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乎。
最后,还是在裴修闵的帮助下,裴清殊拿到相关证明,以母亲的身份收拾了孩子的遗物,给孩子下葬。
离开墓园,上车后,裴修闵扭头询问坐在副驾驶上的裴清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裴清殊眼神失焦的摇了摇头,对于未来,她从没想过。
此刻,她正抱着一堆画纸摩挲,这是医院收拾出来的遗物。
看着那画纸上的稚嫩笔触,凝着画上那“爸爸妈妈和我”几个字,一陆间,裴清殊的喉咙又有些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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