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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知知紧缩的瞳孔颤了颤：“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想到十五年前因病离世的母亲，她心底对苏父的恨就更加深。
当初苏母肾衰竭急需手术，可苏父却不肯出钱。
在苏母去世后不到一个月，他就把陈慧和小她五岁的苏雪领进了家门。
往事如荆棘，每一次的回想都给越知知带来无法言说的痛苦。
苏雪看着脸色煞白的她，嘴角噙着抹笑：“难道我这句话你还不明白吗？当年能救你妈的除了爸，还有奶奶，但是她没有，因为她的小气，导致你妈死在医院里。”
“你胡说！”越知知红着眼，大声否决。
奶奶不可能袖手旁观，她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失去母亲。
绝对不可能！
“胡说？”苏雪冷哼一声，“这是我从爸妈那儿亲耳听见的，可以说，是奶奶害死了你妈。”

越知知心狠狠一抽，痛的险些没站稳。

她攥紧的手颤抖着，血丝瞬间爬上双眼，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苏雪说的话。
“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越知知呢喃了两句，推开苏雪就冲了出去。
苏雪没防备，又高跟鞋，整个人扑在了洗手台上：“越知知！”
越知知一路跑出酒吧，不知道撞了多少人。
直到跑到公园门口，她才停了下来。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不远处散步的人的交谈声，却也放大了她身体和精神每一处的疼痛。
越知知一手紧攥着衣服，一手从口袋里拿出药塞进嘴里。
苦涩啥时在整个口腔蔓延，她下意识地想拿霍以泽给的糖，却想起那几颗糖早在昨晚被痛醒时吃掉了。
越知知仰头望着天，空气灌进心肺，冷的她鼻头酸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活着，也是种错吗……”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起来。
是霍以泽。
她迟疑了几秒，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越知知没有说话，那边也是同样的沉默。
良久，电话那端传来霍以泽喘气和奔跑的声音，似乎他在努力寻找着什么。
她眼眶一热：“小叔……”
一声再平常不过的呼唤，却饱含了她这一生的彷徨和无助。
“越知知！”
霍以泽的声音同时从电话和身后传来，惊的越知知一怔。
她僵硬地转过身，他竟然就站在十几米外。
当看见那张爱了十五年的脸时，越知知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嘴角颤抖：“你带糖了吗？”
满是眼泪的苍白模样像把利剑刺痛霍以泽的心，他几步跨上前讲摇摇欲坠的人抱进怀里。
“带了。”
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尾音却微微发颤。
霍以泽从口袋里拿出颗糖，撕开包装袋后送进越知知嘴里。
甜味一丝丝沁入心底，又像给了越知知情绪的宣泄口，让她靠着霍以泽的胸口抽泣起来。
霍以泽抱着她，眼中满是自责和心疼：“别哭，我陪着你。”
好一会儿，越知知才缓过来，她抬起通红的双眼：“陪我去看看奶奶吧。”
她担心。
担心自己还没走到墓园就倒下。
有霍以泽在，至少她有顾忌可以支撑着。
面对此刻的越知知，霍以泽根本无法说出任何拒绝：“好。”
然而两人到了墓园后，却被告知苏奶奶的墓已经空了，连骨灰都已经被领走。

第六十五章

听到这个消息，越知知面色一白，急切之下猛地攥住工作人员的手：“谁领的？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工作人员面露不悦，但还是耐心解释：“昨天下午一个自称老人儿子的男人过来，说要把老人带回老家下葬，我们查过信息证实过身份才同意。”
几句话像是响雷在越知知脑子里炸开。
是苏父。
他连奶奶的骨灰都要抢走，他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她……
多年被虐待的憎恨和此刻的怒火交织在一起，不断撕扯着越知知最后一丝理智。
霍以泽正想说让自己去找苏父，越知知突然跑了出去。
“越知知！”
他心一紧，连忙追了过去。
可出去时，越知知已经上了出租车。
不祥的预感顿时在霍以泽胸口弥漫，想起苏父的心狠手辣，他一秒也不敢耽误，上车后直往苏家开去。
出租车停在苏家门口，越知知把口袋里所有的钱扔给司机后大步跑进去。
“砰砰砰！”
“开门！开门！”
十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在苏父的“势力范围”中这么硬气。
没一会儿，门开了。
苏父连人都没看清就开始骂骂咧咧：“敲什么敲，找死啊！”
“把奶奶还给我。”越知知捏紧了拳头，竭力控制着情绪
见是她，苏父愣了瞬后嘲讽了句：“来的还挺快，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把奶奶还给我！”
被越知知这一吼，他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兔崽子，让你喊！”
然而这次越知知没有像以前一样坐以待毙，她躬下身子躲过苏父的巴掌后狠狠撞了过去。
苏父龇牙咧嘴的倒在地上，不想后脑磕在地上，一下昏死了过去。
越知知冲进去，视线快速扫荡着客厅。
当看见沙发旁坐在轮椅上的陈慧的脚下时，眼眸一震。
陈慧用来当垫脚的，正是苏奶奶的骨灰盒！
“你！”
越知知气的浑身发抖，委屈愤恨的泪水漫过猩红的眼角。
过去被殴打时的血腥冲动再也控制不住，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嘶声怒吼：“畜生！”
才出院没多久的陈慧吓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老苏！救命啊！”
门外，急匆匆下车的霍以泽听见里面传来陈慧惊惧的求救，立刻跑了进去。
没想到看见越知知把陈慧按在地上，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拿着水果刀，似乎下一秒就要捅进陈慧的胸口。
“越知知，住手！”
然而越知知却像没听见一样，目眦欲裂地瞪着陈慧：“畜生……我要杀了你！”
话落，她手中的刀子猛地朝陈慧心脏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霍以泽扑过去，硬生生抱住被恨冲昏了头的越知知。
混乱间，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霍以泽丝毫不在意，努力抱紧怀里的人：“越知知，你冷静点。”
陈慧也来不及松口气，连滚带爬地远离暴怒的越知知。
“放开我！”
越知知用力推开霍以泽，握着刀的手不断颤抖。
望着她几乎充血的双眼，霍以泽心如刀绞：“我知道你有恨有委屈，但你绝对不能拿余生的自由去报复。”
越知知喘着气，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看着霍以泽，倔强将她的眼泪一点点逼了回去。
“大不了，再被你送进去一次。”

第六十六章

绝望又带着嘲讽的话像刀片划过霍以泽身体的每一处，痛的他呼吸艰难。
他咬咬牙，缓缓握住越知知的手：“你听我说……”
可他嘴里的劝告还没说出口，越知知就抽出了手。
她扯出个苍白的讽笑：“也许在你眼里，我是个没出息就会惹是生非的小混混，可我奶奶做错了什么？她是无辜的啊！几个月前你就替陈慧辩护，现在又护着她，她是杀人犯，她才是杀人犯啊！”
说到这儿，越知知眼中漫起缕缕失望和疏离。
她爱霍以泽，却又无法不去怨恨他。
因为他，她才体会到软刀子的痛苦。
霍以泽僵在原地，被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跳恍惚也停止了。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希望越知知的刀刺在自己身上，让两个人都得到该有的解脱。
“嘭”的一声，越知知把刀扔在地上。
她收回视线，小心地抱起苏奶奶的骨灰盒离开。
霍以泽抑着眼眶鼻尖的酸胀，迈开腿追了上去。
越知知走的很快，似乎想从身后人的目光中逃离。
突然，她停住脚，转身哑声大喊：“别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
霍以泽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双眼却满带着少有的泪水。
越知知咬了咬下唇，抓起地上一团雪朝他狠狠砸去：“滚啊！”
可见霍以泽依旧不肯走，她毅然转身大步离去。
“哒！哒！”
鲜红的血顺着霍以泽的指尖一滴滴落在雪上。
他只觉冷冽的空气渗进了伤口，又淌进了胸口，整颗心都陷入一片冰寒。
越知知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了家，关上门后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
热泪划过她的嘴角，四周空寂的让人心生悲凉。
越知知轻轻贴着盒子，自言自语：“奶奶，小瓷不会相信他们的，小瓷知道你最爱我和妈妈了……”
然而这世界上，早已没有最爱她的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越知知精疲力尽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何思辰。
越知知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伪装自己自己过得很好了。
另一边，醒来后的苏父怒火中烧，可又听之前律师说的虐待罪让他不敢轻易去找越知知，只能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回到家后，霍以泽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出依譁了神。
面对现在的局面，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像在沙漠中迷路的人找不到方向。
这时，何思辰的电话打了过来。
霍以泽敛去心绪，按下接听键：“喂。”
“寒夜，你跟越知知在一起吗？”何思辰问道。
“……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何思辰语气多了分急切：“她现在在哪儿？怎么不接我电话？”
面对何思辰对越知知过分的关心，霍以泽心生怀疑：“思辰，为什么你这么在意她？”
他顿了顿，又接着问：“你上次说我大学学费以及我和你都对不起她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端的何思辰没有回答，让霍以泽本就没有平复的心又起了波澜。
再将近半分钟的沉默后，何思辰终于开了口。
“当初你上大学的钱可能……我是说可能，是从越知知奶奶那里来的。”

第六十七章

霍以泽目光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回答会是这样。
“你说清楚。”他剑眉紧蹙，手也不自觉收紧。
“其实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才让你去问你爸妈。”
何思辰叹了口气，继续道：“寒夜，无论越知知怎么赶你，你都不要离开，不然你真的会后悔的。”
话落，他挂断了电话。
霍以泽整个人都僵住，连同眼神有些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何思辰这些话像是在他心里埋下了颗随时都会引爆的地雷，让他感觉到一种无力的危机感。
还有方颖说他欠了越知知两条命，到底指的是什么。
霍以泽放下手机，拿起钥匙扣，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季”字木牌。
他也不想离开越知知，可他更怕自己的靠近会让她更加厌恶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以泽才从低落中逃脱。
他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收起来。
忽然，一张桔梗花邮票从口袋里飘落在地板上。
霍以泽眸色一震，越知知紧张又带着几分喜悦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捡起邮票，脸上掠过丝疑惑。
当初他并没有收，可为什么它会在自己衣服口袋里？
记忆像是自动开始为他寻找蛛丝马迹，脑子里的画面慢慢停在昨天越知知拥抱自己的那一瞬间……
霍以泽小心地收好邮票，转身出了家门。
天色渐暗，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
越知知将苏奶奶的骨灰放好，准备明天去墓园问问重新入葬的事。
吃了面后又吃了药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次日。
冬季难得的暖阳照进天井，覆盖着厚雪的台阶被踩出深深的脚印。
越知知拉开门，刚走出去就听见一声熟悉的“越知知”。
她步伐一滞，转过身去，竟看见霍以泽站在面前。
相比昨天，今天的他更加狼狈。
那线条分明的下颚多了些青渣，衬着脸色更加苍白，布满血丝的双眼也不似以前那样精神。
越知知喉间发紧，胸口也不觉开始沉闷。
但她还是回过身，当做没看见径直离开。
霍以泽抿了抿唇，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将近半个小时，越知知还能感觉到身后的“尾巴。”
终于在一个路口，她停下了脚步：“你还要跟多久？”
面对越知知冷淡的质问，霍以泽沉声回答：“你还没吃早餐，身体受不了的。”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越知知却觉得没有以前那么温暖。
果然，当失望攒够了，再爱也觉得累了。
越知知没有回应，自顾自地朝前走。
一辆突然转弯的轿车行驶过来，刺耳的喇叭声像是刀子划破清晨的宁静。
“危险！”
霍以泽心头一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将人拉开，险险躲过车子。
“你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生命安全开玩笑！”
听着他又气又担心的语气，越知知心中五味杂陈。
她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后扔下句“谢谢”就走。
察觉到霍以泽又跟了上来，越知知立刻变了脸：“你再跟着我，我只能让霄宇提前回来接我。”
亲昵却不属于自己的称呼刺的霍以泽胸口一顿：“你叫他霄宇？”
越知知躲闪着他锐利的目光，一字一顿。
“我不该这样叫自己的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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