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桁悬在半空的心在看见他冷峻的面容时,一下就稳稳落地。
她深吸了几口气,起伏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江怡似乎没有被她的动静吵醒。
白桁沉默地看着他。
机场那一别,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了。
他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本就棱廓分明的脸显得更加锐利。
想起霍暖暖几天前和她说的话,白桁的心底像被根针扎了下,很微小的疼了下。
半晌,白桁才想起祁云榭。
她手指微动,从江怡的手中抽回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去。
脚还没触到地面,耳边传来冷冷的一声:“刚醒,要去哪儿?”
白桁怔了怔,一转头,正对上江怡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挪开了视线,声音轻的像是心虚:“祁云榭他……”
江怡不容置否地将她按回病床,又盖好被子:“那把刀刺伤了他的肺,但是手术很成功,现在还在昏迷。”
白桁力气不够,被他按着起不了身。
听见这话,她的心里涌上大片的愧疚:“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受伤。”
江怡薄唇微抿,声音还是凉淡的:“但是他没有保护好你,如果不是我赶到,你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什么吗?”
白桁怎么会不知道。
她垂下乌黑的睫羽,掩去眼中的情绪,不说话了。
看着她担心别的男人的模样,江怡的心头划过一抹不快。
他收回手,换了个话题。
“那些混混都被抓起来了,查到他们是受人指使。”
白桁顿了顿,猛地抬头:“是……白诗诗吗?”
第六十四章 喜欢
听见这个名字,江怡顿了顿,随即皱起眉:“到底都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没有回答,白桁也确认,的确是白诗诗干的没错了。
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讲完,江怡的脸色越发阴沉。
“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
他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走到门口突然脚步一停,转过身对白桁嘱咐:“你受了惊吓,多休息一会儿,别急着去看祁云榭。”
白桁愣了愣。
从前,就算他关心自己,也没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眼看着他要出去了,白桁心里一动,出声喊住:“小叔!”
江怡打开门的手一顿:“怎么了?”
他看着她,白桁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又低下头去,声音也小了些:“昨天的事……谢谢你。”
声音虽然小,但江怡还是听清了。
他深深地看了白桁一眼,什么都没说,推开门出去了。
门被关上。
白桁这才重新抬起头,看着那扇被关紧的门渐渐出神。
她没有问江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江怡也没有主动提起。
他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早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江怡直到傍晚才回来。
白桁坐在病床上,闻声怔怔地抬眼。
还没说话,江怡先开了口:“祁云榭醒了。”
白桁先是一愣,旋即就去掀被子:“我去看看他。”
江怡没有阻拦,只是在她下地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
将人送到祁云榭的病房,江怡才松开手。
白桁好奇地看他:“你不进去吗?”
“你们俩想说的话,应该不是我想听的。”
说完,江怡抱着双臂,好以整暇地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白桁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独自走进了病房。
橘红色的天光透光玻璃船铺洒在病房里,祁云榭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夕阳有些出神。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缓缓转过头。
对上白桁清澈的双眼时,祁云榭淡淡一笑:“浅浅。”
白桁只看了他一眼,眼眶就渐渐红了起来。
祁云榭的身上绑着绷带,绷带下隐隐透着血色。
他的嘴唇惨白得没有丁点儿血色,看上去憔悴了好多。
白桁坐在病床边,惭愧地低下头:“阿榭,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擅自跑出去……”
“那白诗诗也有办法找到别的时机伤害你。”祁云榭拦住她的话,轻声安慰,“浅浅,你不用感觉到愧疚,我的伤不是你造成的。”
他费力地伸出手去抓白桁的手,但伸到半空,又想起自己的手太凉,默默地收了回去。
要是可以,他现在更希望能为她擦去眼泪。
白桁刚才手掩着面,并没有看到祁云榭的动作。
她擦擦眼泪,反而双手握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阿榭,真的很对不起。”
手上传来温暖的体温,祁云榭瞧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你没有受到伤害,我很高兴,浅浅,这样我的伤也不算是白受了。”
白桁还是不说话。
祁云榭看着她,心中一动。
沉默半晌,他缓缓开口:“浅浅,在我受伤的时候,那个男人问你是不是很爱我,你……”
白桁浑身一顿。
察觉到她身上有些僵硬,祁云榭默了一秒,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换了句:“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第六十五章 谢谢
祁云榭问完,病房里陷入寂静。
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此时,坐在外面的江怡眼神淡薄地站起身走到窗户前,看着远处渐渐黯淡下去的天光,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病房的隔音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刚才的对话他全部都听见了。
但他不想听见白桁的回答,不管回答是什么。
病房里,白桁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实话,她已经有些记不清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祁云榭胸口不断汩汩冒出的鲜血。
见她久久没有出声,祁云榭淡淡一笑:“浅浅,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参加半决赛了。”
“家里人知道我受伤,已经派人往巴黎赶,估计很快我就得回北京了。”
白桁点头:“我知道。”
这样重的伤势,就算不回北京,也要休养好几个月,半决赛自然是没办法参加了。
祁云榭手指微动,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依旧温柔:“答应我,一定要赢,带着我那份。”
白桁再次点头:“好。”
说完,两个人没话说了,病房里又重新归于了安静。
而白桁像是在安静中才发现自己还握着祁云榭的手,觉得不太妥当,不自然地收回了手。
她想起祁云榭刚才问的那句话。
对他,自己已经有点喜欢了吗?
白桁想,对于祁云榭,她的情感大概还停留在朋友的关系。
面对他的喜欢,她还是无法回应。
又无言地呆了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敲响。
没等人应答,江怡就推门走进来,目光直直地落在白桁身上:“你该回去休息了,也别打扰别人休息。”
白桁怔怔地应了声,乖乖站起来。
走到门口,祁云榭突然出声:“霍先生。”
江怡站住,回过头,目光淡漠,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祁云榭直视上他的眼眸,淡淡一笑:“谢谢。”
谢谢你及时赶到,救下了她。
江怡微顿,淡淡地收回目光,关上门之前沉声道:“一样。”
谢谢你在我赶来之前,保护了她。
男人间似乎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可白桁还没完全从惊吓中缓过神,根本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回病房的路上,她看向江怡:“你和阿榭刚才……在说什么?”
江怡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直到回了病房,他也没说话。
白桁自顾自的有些负气,为什么江怡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躺回病床,偏过头像是小孩子一样嘟着嘴故意不去看江怡。
看见她这副样子,江怡有些想笑。
但是又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么多事情,还没露出来的笑就被他敛了起来。
江怡沉默地看着白桁的侧脸,冷淡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
“你和祁云榭,现在是什么关系?”
白桁怔了一怔。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不久前,两人在机场闹得不欢而散的事情。
突然发生的事情竟然让她暂时忘却了。
白桁抿紧唇,眼眸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我和他什么关系,和小叔又有什么关系?”
第六十六章 安心
一句反问,让江怡半个字都说不出。
坦然地表露出自己的心意之后,他还能用小叔的身份来管着她的每一件事吗?
就算他想管,恐怕白桁也不会愿意了。
江怡的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可他也清楚的明白,两个人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沉默半晌,江怡似是叹了口气,轻声说:“你没有受什么伤,出院后还可以继续参加比赛,在比赛结束之前,我留在巴黎陪你。”
白桁想都不想就拒绝:“我不需要。”
江怡眉心微微蹙起:“是你妈妈拜托我照顾你。”
闻言,白桁几乎从床上弹起来:“你告诉我妈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连祁云榭都差点丧命,你觉得还能瞒住?”江怡语气稍稍严厉,“要不是我在这,你妈妈就亲自来了。”
白桁咬了咬唇,低下头不说话,眼眶有点红。
江怡说得对,这件事太大了,祁云榭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是大幸。
如果黎母亲自来,说不定都不会让她继续参加比赛。
那现在她还可以继续参加比赛,是不是江怡在黎母面前说了什么?
片刻,白桁闷闷地回了句:“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祁云榭就被家里人用私人飞机带回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