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乾恼怒拧眉,却因畏忌着百里凤鸣那高深莫测的武功,最终沉默地裹住藩王,扛着尸体怒气冲冲走出营帐。
范清遥目送着娄乾颇为气急败坏的身影,声音幽幽,“只怕娄乾自己都想不到,他不但输的彻底,更是还要自己给自己擦屁股。”
藩王的尸体若不焚烧干净,一旦此事宣扬出去,娄乾如何跟鲜卑帝王交代?
鲜卑帝王可是从来没给过他权利,让他目无帝王,勾结藩王做这些恶心的事情。
百里凤鸣侧眸挑眉,“你费尽心思的让少煊将藩王的尸体带回来,怕不止是为了膈应娄乾吧?”
范清遥但笑不语,她就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何必将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百里凤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夹杂着宠溺的无奈。
就算是娄乾恨上了他又如何?
一个娄乾而已,还不值得他在乎。
范清遥虽仍旧沉默着,目光却出奇的坚定。
他不在乎,但是她却不能不在乎。
娄乾恼羞成怒的回到鲜卑营地,想都没想的直接把藩王的尸体扔进了篝火之中。
只要藩王还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日,他便是就能够想起范清遥那讥讽的嘴脸。
这让他如何能忍?!
看着藩王的尸体在大火的焚烧之中‘噼啪’作响,怒火攻心的娄乾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范清遥如此撕破嘴脸挑破一切,怕是根本不知道他已暗中跟西凉三皇字联手串通。
既然如此!
娄乾忽勾起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忽然,主营地的入口处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
不多时,有随行军前来禀报,“启禀三殿下,西凉三皇子带着援兵抵达营地。”
娄乾听此,本就是勾起的唇角扬起的就是更高了。
来的正是时候,刚好他可是有很多新鲜事要跟西凉三皇子详谈。
西凉主营帐内。
少煊也是将百里荣泽抵达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给了自家太子殿下。
范清遥光是想,都是能想象得到百里荣泽一会进来,那张脸将会表现的有多虚伪。她不愿让大病初愈的百里凤鸣做这些虚与委蛇的事情,正是想要让少煊以太子睡下为理由拒见的,结果就是听正躺在木床上的百里凤鸣先行开了口,“三皇兄千里迢迢而来,总是要见一见的,无需多说,直接将三皇兄请过来即可。”
少煊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营帐。
范清遥并不曾阻挠,只是在将他扶起靠坐在床榻上的时候,轻声道,“不必为了不值得的人劳神费力。”
百里荣泽的仇恨,她并不想加诸在百里凤鸣的身上。
百里凤鸣勾唇浅笑,黑眸柔和,“刚刚的气氛委实沉重了一些,调节下气氛总是好的,宫里的太医常说心情愉悦利于康复。”
范清遥无奈点头。
事情确实是这么个事情。
百里凤鸣似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询问,“阿遥,你可是随身带医书了?”
范清遥,“……”
太子殿下您这么皮的事儿,皇后娘娘可是知道?
吃屎都是赶不上热乎的百里荣泽,阴沉着一张脸带着一千援兵走入营地,趁着营地内的少将安置援兵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朝着鲜卑营地的方向眺望而去。
刚巧,娄乾也是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娄乾朝着自己的营帐伸出手臂,坐了一个请的动作。
少煊疾步而来,单膝跪在地上,“微臣给三殿下请安。”
百里荣泽压下攻心的怒火,赶紧将少煊搀扶起来,“太子怎么样?”
少煊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示意百里荣泽跟自己一同去主营帐。
看着少煊那低沉的模样,百里荣泽的心忽然就是涌上了阵阵的侥幸,莫非太子已是不行了?亦或是伤势太重成了残疾?
如此想着,百里荣泽当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主营帐里,百里凤鸣正握了本医书,靠坐在木床边专心阅读着。
烛光下,他美好的面庞优雅而温润。
满心希望而来的百里荣泽,看着从容闲然的百里凤鸣如遭雷击地愣在当场。
身体有多僵硬,就说明被雷劈的有多狠。
才刚满心期待以为百里凤鸣不行了的百里荣泽,看着那只面庞和唇畔白了一些,气色却比他还好的百里凤鸣,犹如被人彻头彻尾地泼了一盆冷水。
百里凤鸣听闻见脚步声,淡淡一撇,“三皇兄来了?”
百里荣泽蹙紧眉头,佯装关心地道,“在来的路上便是听闻太子身负重伤,命悬一线,若是难受可千万别硬撑着。”
百里凤鸣意料之中百里荣泽的虚情假意,微微浅笑,“让三皇兄担心了,前些时日确实奄奄一息,好在清平郡主妙手回春,如今已无大碍了。”
百里荣泽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百里凤鸣当真是用生命在演绎着,什么叫做被老天爷眷顾!
转眼朝着身旁的范清遥望去,百里荣泽强扯着唇角露出了一个万分感激的笑容,“陶家医术果然名不虚传,此番真的是多亏了清平郡主。”
烛光下,百里荣泽俊脸温润,风度翩翩,一脸的诚恳致谢。
哪怕是心里恨不得亲手将百里凤鸣碎尸万段,面上仍旧能够佯装出一个心疼弟弟的温润皇兄。
上一世,范清遥便是沉浸在这种完美无暇的欺骗之中,无法自拔。
而如今,范清遥只要看着百里荣泽的惺惺作态,就阵阵反胃的恶心着,“三殿下严重了,我不过是历尽其职,是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得皇上器重,自受天地庇佑。”
百里荣泽,“……”
所以百里凤鸣得天独厚,福大命大,他却是连吃屎狗赶不上热乎的?
本来就是憋了一肚子气的百里荣泽,如今更是气上加气,只恨不能原地爆炸!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百里凤鸣似关心备至地望向百里荣泽,“三皇兄怎气色如此差?是哪里不舒服?”
百里荣泽,“……”
他哪里都不舒服!
主营帐内,百里荣泽的脸都黑成了锅底灰。
如此一张强忍着,又明明快要忍不住的臭脸,就是少煊都看得清晰明了。
百里凤鸣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一般,再是自顾自话地道,“想来舟车劳顿,三皇兄才如此身子骨疲乏,萎靡不振。”
百里荣泽顺水推舟,“太子说的没错,不如我……”
未曾等百里荣泽把话说完,百里凤鸣就是看向范清遥道,“劳烦清平郡主砌壶茶水,许久不曾跟三皇兄促膝长谈了,长夜漫漫,今晚刚好难的有的是时间。”
百里荣泽愕然而立。
百里凤鸣将目光转回到百里荣泽的身上时,则是一脸受伤的道,“以前三皇兄便是如此,明明自己疲惫的不像样子,却还一直顾虑着我的感受,莫非是现在三皇兄不愿了?可是我的以前……”
以前你当我是软柿子的时候,可是没少往东宫跑,那个时候的你打着来看望我的旗号,不但是想要从我的口中打探消息,更是想要在父皇的面前树立一个关心手足的兄长形象,现在你累了就想跑?
哪里又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百里荣泽,“……”
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百里凤鸣见百里荣泽迟迟不肯落座,疑惑道,“三皇兄难道不愿?”
百里荣泽嘴唇都是咬出了血,不愿两个字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如今百里荣泽是想要走,但是却不能走!
不然他这些年树立起的关心手足,爱惜兄弟的头衔,岂不是全作废了?
重重地落座在椅子上,百里荣泽哭的心都是有了。
百里凤鸣淡然而笑,当真跟百里荣泽闲聊了起来。
不远处地范清遥看着那欲哭无泪,要死不活的百里荣泽,心里说不爽快是假的。
上一世,百里荣泽在她的面前凭借着自己皇子的形象,在她的面前装尽了高贵不可攀附的形象,哪怕是后来她都是跟他私自互定了终身,他也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犹如施舍她一般的存在。
再到后来,百里荣泽在她脚踩尸骸,蹚着血水的铺路上,登基称帝,更是狂妄的将她踩进了尘泥之中。
可就是这么一个做尽了高姿态的人,现在却被百里凤鸣的三言两语打回原形。
看着被迫坐在椅子上,明明怒火攻心还要对百里凤鸣强颜欢笑的百里荣泽,范清遥心中一震,后知后觉地恍然着,上一世,百里荣泽能够顺利登基,是她的功劳,同样也是百里凤鸣死的太早。
夜色加深,营地内值夜的士兵都撑不住打起了瞌睡。
主营帐里,百里荣泽为了应付百里凤鸣,不得不强撑起十二分的精神足足陪聊了一个半的时辰才算是终了。
百里荣泽最后起身走出主营帐的时候,屁股都是做硬了!
范清遥目视着百里荣泽外焦里嫩的背影,不得不感叹百里凤鸣的手段。
太黑了。
简直是黑到了骨头缝里。
迈步走到木床边,范清遥伸手将百里凤鸣身后靠着的枕头铺平,随后搀扶着百里凤鸣缓缓躺在了床榻上,再是将薄被仔细盖在他的身上。
她所有的动作有条不紊,轻柔备至。
修长的五指,忽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范清遥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望上去,便是见那撒了碎星般的眼正宠溺的睨着她。
“花费了如此多的力气,只为了让其郁结,可从来都不是你的风格。”印象之中的百里凤鸣,言出必行,语落见血,看似纯良无害,却在漫不经心之中直取人命。
百里凤鸣不答反问,“阿遥可是开心的?”
范清遥一愣,回想着百里荣泽全程黑如焦炭的脸色,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虽然并没有因此而让百里荣泽损失什么,但只要一想到百里荣泽那气到头顶冒烟的模样,她便是禁不住会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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