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宁是落荒而逃的。
在听到陈兴的话和看到她脸上隐隐带着的嫌弃厌恶后,他直接夺门而出。
张宁宁背靠着外墙,看着窗外的寒冬,发现自己也一直身处于寒冬之中。
一开始,他别无所求,只想要陈兴醒来,好好的活着。
可是现在,他不仅想让陈兴好好活着,更想她能记起自己,而不是一个无差别的陌生人。
人一旦有了贪心,便再也满足不了……
病房内,陈兴看着张宁宁离开,反而觉得自在了许多。
她打开电视,无意识的调转着台,突然觉得腹部一股剧烈的疼痛,连带着强扯引起胸前疼痛。
“嗯……”
陈兴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她蜷缩着身子,手放在腹部的伤口上,痛不欲生。
她不知道自己腹部为什么有一个这么大的伤口,失忆前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兴想在脑海中搜索什么的时候,却只有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这股疼痛慢慢消下去,陈兴的后背却已经被汗水湿透。
浑身粘腻的滋味很不好受,陈兴实在受不了这样,见病房内没人,她缓慢的起身下床,想到浴室内换身衣服。
然而她低估了自己身体虚弱的程度,一下床,双腿就立马无力的跪在地上,起不了身。
“嘶——”她下意识痛的惊呼一声。
张宁宁就站在外面没有走远,听到陈兴痛苦的喊声,心里一颤,连忙打开病房门。
只见陈兴跪在地上,双手无力的撑着,表情痛苦。
“如月!”
张宁宁跑到床边,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病床上。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下床?”张宁宁焦急的问,心里担忧,刚才的情况吓到了他。
若不是他就在外面,听到了声音,还不知道陈兴要在地上跪多久。
陈兴见他进来了,心知一时半会儿也换不了衣服,于是安生的躺在床上。
见他问起,只淡声道:“没事,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多谢你。”
张宁宁听她这么冷淡话,脸色暗沉了下来,忍不住问她:“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疏离?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陈兴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血色,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这只是礼貌而已,而且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特别是眼前这个人。
陈兴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她,离前面的人远一些。
张宁宁一直隐忍的怒气直接被陈兴这句别人刺激出来。
他言语中带着怒意和不甘:“我不是别人,是你合法的丈夫!”
这话一出,陈兴怔了一下,眼睫轻颤,她知道两个人可能关系没那么简单,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夫妻关系。
她没有怀疑张宁宁的话,他没必要撒这种一下就容易被拆穿的谎言。
“那我是怎么受伤的?我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这伤一看就是被别人所害,刀口极深,不留余地。
陈兴不过随口一问,谁知问完之后却看到张宁宁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他这个脸色,更引起了陈兴的好奇。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总不至于我现在这样是你害的吧。”
话音刚落,张宁宁的身体颤抖了一瞬,眸色也变得隐晦起来。
陈兴杏眸微眯,心里不由得开始怀疑。
良久,她听到张宁宁微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张宁宁说完这一句,就没有再开口,丝毫没说她受伤原因。
陈兴神色微动,看着他一言不发。
病房内压抑的气氛让张宁宁坐立难安,他宁愿陈兴对他大吼大骂,也不愿意她这副懵懂不清的样子。
张宁宁脸色变幻不定,对陈兴道:“你才刚醒,医生说需要多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离开病房,走时脚步有些凌乱。
陆氏集团大厦。
张宁宁浑身冷漠的坐在办公桌前听金荀汇报最近陆氏对林氏的收购进度。
“陆总,我们已经完成大部分对林氏的收购,今天林氏的股价有所上升。”
经过几天,网上的事已经差不多完全平息下来。
世界每天都会发生许多事,一件事并不会占据大众太多的视野。
张宁宁翻看桌上的文件,在最后一页签上名字。
金荀见状拿过文件,正准备离开时,张宁宁叫住了他。
“如月问你的事,你是怎么回答的?”
金荀呆愣住,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他把张宁宁的话在脑海中回想一遍,终于回想起张宁宁问的是之前在医院的时候,陈兴问他为什么要叫她楚总。
看到张宁宁不耐烦的脸色,金荀忙回答:“我说的是,楚总之前是公司研拓部的总监,公司的人都是叫您楚总。”
这个回答没有任何问题,但张宁宁却莫名感觉不舒服。
他眼神渐渐变得深沉,金荀看的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便听到张宁宁沉声开口:“明天过去你就说自己记错了,她一直是公司的总监,整个部门都在等她回去。”
“……啊??”
金荀愣住,不知道张宁宁这是何意。
“还有,把之前公司发的那封公告和网上相关的那些全都删干净,不要让如月看见。”张宁宁嘱咐。
“可是……楚总她失忆了,研拓部……”
金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宁宁打断。
“她的天赋是不可磨灭的,就算失忆了,刻在记忆深处的本能还在。”
张宁宁对陈兴的天赋是最清楚的,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担心她,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出去吧。”
金荀面如土色,微微点后打开门出去。
他怎么觉得陆总最近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不过一想到要当着陈兴的面收回之前说的话,他就觉得头大如斗。
办公室内。
张宁宁敛眸低沉,他知道现在陈兴现在对他有防备之心,不一定愿意跟他相处,既然如此,为了避免陈兴再次离开,只能先把她放在身边。
不管她相不相信,都别想再离开自己身边。
入夜。
张宁宁晚上到医院的时候,陈兴已经睡下。
床边悬挂的吊瓶却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旁边还有两瓶满的药水。
张宁宁岸把陈兴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开,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一滴滴的药水瓶。
房间里寂静无声,温度适宜。
过了一个小时,陈兴的这瓶药水滴完,张宁宁轻按床头的摇铃。
很快,护士便过来换药。
护士一开门见病房内无声,也下意识手脚放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换好药水之后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
等所有药水打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护士抽针的动作惊醒了陈兴,她有些迷糊的睁开眼。
就听护士说:“你醒了,你爱人让我尽量轻一些,还是把你弄醒了。”
爱人……
陈兴细嚼这两个字,垂眸不语。
等护士离开之后,她才看见站在护士身后的张宁宁。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近是凌晨一点多。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听出陈兴话里的嫌弃,张宁宁心里一颤:“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醒来后,她对所有人都温声细语,唯独对他冷言相向。
“我说不想,你就会走吗?”陈兴问。
张宁宁脸色变得僵硬,一下被陈兴的话堵住,说不出话来。
见状,陈兴心里竟闪过一丝快意,但却又很快被她压下去。
只当做张宁宁不存在一般,闭上双眸。
张宁宁脸上划过一丝受伤,半晌,还是关上病房的灯,开门走了出去。
他害怕陈兴像白天一样,不敢走远,出了门坐在走廊的矮凳上。
冬日的寒风顺着走廊刮进,冷的刺骨,走廊的的灯光调的暗了,空空荡荡,张宁宁的影子落下,显得异常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