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我偷傅星泽钥匙擅自布置的。
每次被他发现,他都要生气几天,现在想来心里应该是真的恶心吧。
他很早很早就讨厌我了。
于是那天,我把值班室里能找到的一切和我有关的东西都烧了,一件也没留下。
就像我八年付出的感情一样,既然他不稀罕,我也不要了。
3.
中午时,我遇到了傅星泽。
他急匆匆地从住院部跑出来,五官精致的俊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而沉重,拦住了我的去路。
「为什么没在值班室好好休息?」
我平静地望向别处:「想回家。」
傅星泽眉头紧锁,又冷声问:「值班室里的东西你动过?」
「我看着不爽,都烧了,有问题?」
傅星泽怔愣片刻,面带愠色问我:「你到底在闹什么?当时病人就在手术台上——」
「我知道啊,病人当然比较重要。」
我打断他,笑着反问:「你急什么,你心疼那些东西?」
我随即打开钱包,随意挑了一张银行卡塞进傅星泽胸前的口袋里。
「拿着自己再买呗。剩下的,就当这八年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男人错愕望向我,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少有的惊慌无措,很快又被愤怒取代,一抹浅浅的红漫上眼梢,叫嚣着死寂般的冷怒。
「你什么意思?」
「玩腻了呗。以后你愿意爱谁就爱谁吧,反正与我无关了。」
4.
和傅星泽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呢?
我不该草木皆兵,为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女网红就和他翻脸。
可我就是委屈。
大学时候我刚追到傅星泽,发烧四十度想求一句安慰的话,他只是冷冷地讽刺我娇气难养。
后来我追着傅星泽进了骨科,不眠不休地在手术室里熬,扛电钻到两手发抖,筷子都拿不住,傅星泽半句软话也没说过,只骂我活该,骨科本来就不是女孩子待的地方。
他的爱对我吝啬至极,对一个陌生人却慷慨大方。
凭什么啊?
这男人真的不值得。
我和傅星泽住得很近,年初故意在他家旁边租了房子,方便每天早上蹭车。
和他划清界限的第一个周末,我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自己买了辆保时捷开去上班。
那个周一门诊,傅星泽很晚才来。
路过我的诊室时,他缓缓停下,英俊的脸上清冷无温,黑眸却好几次控制不住向我屋中打量。
我冷漠地看着他:「有事?」
傅星泽薄唇微抿,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看了我几眼便转身走了。
只是,中午十二点他又准时出现在我办公桌前,放了一份午餐一份粥。
本以为我不在,谁知我只是跪在地上捡东西,爬起来时猝不及防与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男人眸色一颤,迅速望向远处,又摆出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
「李芸送你的午饭。」
「是你自己做的吧,手都破了。」
我毫不留情戳穿他。
傅星泽下意识攥紧右手,不自然地插进口袋里。
然而下一秒,我却说:
「可惜啊,我香菜过敏,也不爱吃虾,粥里更讨厌放红腰豆。」
「你看,你喜欢吃什么我都能倒背如流,可八年了你连我什么过敏都不知道,我们真的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傅星泽沉定地看着我,想解释什么,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巨大的波涛在他心中横冲直撞,让他无处躲藏。
我冷淡地笑了下:「不吃,拿走吧。」
「......随意,不吃就扔掉吧。」
5.
我一点也不喜欢被人拿捏。
从前只为傅星泽一人破例,如今想开了,更不会再惯着他。
午饭我非但没扔,反而提去了住院部,去见那个小网红曲若若。
不出所料,曲若若毫不客气地向我宣示主权。
「你看得出来星泽哥哥对我是不一样的吧?他迟早是我的人。」
「你一个女医生非要留在骨科,心里想的什么我还能不清楚?我不希望我未来的老公和他同事们总被心机女惦记着,你自己走吧,想去哪家医院我托人帮你问问,不一定能成功但我尽力。」
我缓缓放下饭盒,笑问她:「我要是不走呢?我又没犯过错,不好走吧?」
「你一个刚毕业的医生,才几年啊就买得起保时捷了,红包没少收吧?我要是举报你,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我无所谓地抠了抠手,买辆保时捷还用得着收红包?我奶奶买菜都不开这么档次低的车。
但我今天不是来和她斗嘴的。
我把饭盒推到她面前:「这是傅星泽为你做的午饭。」
曲若若惊讶了下,立刻眉开眼笑地拿起筷子:「这真是星泽哥哥亲手做的?」
我笑而不答,掏出签字笔,去签她病床上的几处检查,顺便把这位病人交接给傅星泽。
不多时,傅星泽出现在病房门外,视线定在曲若若手中的饭盒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平淡地等护士签字确认,迎着男人空洞愤怒的目光,无所谓地笑了下。
「走了哦,你们慢聊,慢吃。」
后来,听人说那天傅医生亲手扔了曲若若的午饭,发了很大的火,又疯了似的连开13台手术,每一台都完美得可怕,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没人知道原因。
6.
下一个早班时,我被彻夜未眠的傅星泽堵在门口,他两眼泛红,苦涩开口道:
「13台手术,我几乎忘了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你昏倒时我不该......对不起。」
我平静看着他:「早干什么去了?你没有心吗?什么事都要重来一遍,才知道如何选择?」
傅星泽用力揉了几下眉心,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我当你,那天只是闹脾气而已,况且你误会了曲若若,能不能先别急,我们好好谈谈?」
我心底的火气蹭一下地冒了出来,狠狠摔门而去。
「谈NM。」
然而,事实却不容我这么干脆地和他一刀两断。
我拒绝再和傅星泽说一句话,他便疯了一样连轴转地工作,几乎不吃不喝常住手术室,连护士站的人都吓坏了,追问我是不是和傅医生吵架了。
他是拿过国奖的高才生,又是科室顶尖专家的宝贝高徒,如此自虐,主任第一个找到我。
主任命令我去劝他,不论什么原因都让我去道歉,别让他自虐。
「你为了他什么不能做?整个医院领导都听过你厚脸皮讲他的好话,你为他聚餐挡酒喝到胃穿孔,怎么吵个架不能哄哄他?他身体坏了怎么办?」
我真的被气笑了,却也是我活该。
是我把自己活成了他的附属品,又怎能要求旁人高看我一眼呢?
傅星泽做到了,他真的恶心。
7.
再踏入他的值班室时,依旧是那股甜腻的香水味,比从前只增不减。
入眼时整个屋子都是冰冷的黑白色,傅星泽刚从手术室被人扶了回来,孤零零躺在床上,头轻轻抵着一个我漏掉的没烧的粉色玩偶。
细碎的发丝垂在他苍白瘦削的脸颊,整个人透着一种凄冷的破碎感。
我静静地在门口站了几分钟,他依然皱眉昏睡着,我便没了耐心。
「你自作聪明够了吗?有话现在就说,装睡我看得出来。」
傅星泽右手攥了攥拳,半坐起身子,将一个信封从抽屉里递给我:「抱歉,是因为有个东西必须给你。」
「演唱会门票我托朋友买到了,是你讲了很多次的那位歌手。」
哦,好像有这件事来着。
我从小学就喜欢周醒,一直想牵着心爱的人去听他唱情歌。
为了暗示傅星泽,我总是和他撒娇说抢不到票,票很珍贵,和心爱的人去听周醒的演唱会是我的梦想。
他说什么?他每次都说我幼稚、浪费钱、不感兴趣,这样拖来拖去就被延误了。
延误了这么久,我已经不在乎这个无所谓的梦想了。
「五一的时候,你有时间——」
「我没时间,你有病吧?」
他好像分不清轻重,在故作深情什么啊?
我两的感情已经破裂到这种地步了,他用卑鄙的手段逼我见面,就为了拿小恩小惠让我回头。
他当我傻吗?
8.
傅星泽脸色一瞬间变了,错愕得不知说什么。
「我来是警告你,我确实在科室里爹不疼娘不爱,你耍耍手段就能占领舆论高地,但你别忘了,我朝九晚五在医院用心经营都是因为你!我要是不爱了,这点东西有什么好在乎的?我大可以辞职回去继承家产!」
我立刻转身离开,他冰冷的大手却紧紧攥住我的手腕。
「并非我本意,不能冷静下来再谈谈吗.....我没有不爱你,曲若若也只是个......妹妹。」
什么样的好妹妹值得他如此偏袒,又爱她爱到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