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哥哥发飙,她当场甩了好不容易才勾到手的哥哥死对头。
心想这男人一贯冷淡禁欲,活像个刻板无趣的老干部,肯定不会挽留。
不料男人突然紧攥住她手腕,沙哑地低唤了声——“宝宝”无视众人的石化,他只专注地看着她,喉结压了压“跟我回家”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他会有多重要,因为他感情之淡漠,有目共睹。
他母亲去世,十岁的他在葬礼上无动于衷也就算了,他和哥哥可是多年邻家兄弟,当他父亲将他们那急功近利的父亲骗到破产,哥哥跑去质问他之前是否知情,他依旧一脸漠然“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他现在这幅模样,大抵也是习惯了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勾搭,才有些不舍。
但能让他有点疼,她替哥哥出气的目的就达成了。她眼睫一颤“松手吧,小哥哥”
默认分手后,她很久没再见过他。
天降大雪,她从学校出来,刚艰难走几步,一辆宾利缓缓停在了路边。
后座窗摇下,露出了闺蜜的脸“我男朋友的老板今天送我们,你快上来搭个顺风车!”
她隐约看到了副驾驶的男人,下意识拒绝,却在下一秒,被闺蜜硬塞了进去。
空调温暖,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眼见这辆宾利驶入了别墅区,心里刚涌起不安,男人淡淡道“雪太大,你先在这我住一晚,明天我再送你回家”她这才放下心。
这些年,她对他的勾搭其实很稚嫩,装乖撒娇,闹点小脾气,再加点欲擒故纵、若即若离罢了,而他步步退让纵容,跟她亲哥其实也差不多了。
仇报过了,既然他现在对自己还不厌恶,那当朋友也不是不行。这么想着,她一夜好梦。
起床后,餐桌上早已摆好早餐,男人体贴地帮她拉开椅子。
她受宠若惊“非常感谢你的款待,雪停了,我得走了”
男人撩起眼皮,淡淡地注视着她“多留几天不行么?”
她觉得他在跟自己客气,依然礼貌道“不用啦,我就不打扰你了走到别墅大门,她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哥哥,我走了嗷”
说着,她按下门把手。
咔哒一声,大门纹丝不动。她又尝试了几次,依旧失败。
男人敛眸,缓缓喝了口清茶,搁下茶杯,漫不经心地在手里转了一圈。
意识到不对,她拼命拉门,却被他缓步走来轻巧拖开。
脚踝一凉,竟是条蛇形脚链,她吓出哭腔“你不能这样!”
他只剩下那么点真心,都给她了。
但凡她在离开时有所犹豫呢,但凡她有一次选择他呢。
男人下颌紧绷,眼睛刺红,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捏住她的脸庞,巴掌大的脸被控在手心,一字一句,轻声质问“宝宝,你当初勾我的时候,难道没有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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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樱二十岁生日,一家四口去海边度假,入住福莱酒店,酒店装潢大气,自助餐厅菜品丰富。
十月时兴吃大闸蟹,酒店内的大闸蟹个小,且味道寡淡,并不新鲜。
沈母对餐饮软件上的虚假好评极其不满,沈父嫌沈母事后诸葛亮粗俗,两人照例争吵一番。
哥哥沈季舟对大闸蟹兴致缺缺,点了份米粉饱腹。
沈如樱则根本没碰大闸蟹,她用牙签戳切块的苹果吃,视线从父母彼此厌恶的神情前转了转,只期望这无聊的生日快点过去吧。
突然,沈季舟盯着餐厅入口,面色凌厉。
“裴晏初怎么在这里?”
顺着沈季舟的目光看去,餐厅经理迎着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士入座,服务生为他拉开座椅,倒水,抱着菜单与其低语,足见其地位之不俗。
正是裴晏初,苏城有钱人中的有钱人,相貌俊美无俦,气质内敛矜贵,沈如樱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他的穿着一丝不苟,手工定制的西装没有一条褶皱多余。
谁能想到如今尊贵的裴大少爷,曾经还是她的校友、沈季舟年幼时的玩伴呢。
至于为什么发出“裴晏初怎么在这里”的疑问,盖因这家温泉酒店等级最多三星,以裴大少爷的逼格,他应该在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包间才对。
沈母见到裴晏初比见到亲儿子还开心,忙叫沈季舟去跟裴晏初打招呼。
“晦气,小爷我可不认识他。”沈季舟冷笑,充满敌意。
沈母转个方向,推开沈如樱手里的水果,急忙催促,“傻孩子,别吃了,快去跟裴少爷打个招呼,以后对你、对我们家都有好处。”
“不许去,”沈季舟将水果端回沈如樱面前,“咚”的一声,态度强势,“你吃你的,别管他们。”
“多好的机会,去说句话难道就少你们一块肉了?”
“我不需要裴家的施舍。”
沈如樱默默地听他们争吵,早习以为常,她撑着下颌,手指在铺着玻璃的桌面游走,构思属于自己的幻想世界。
他们没吵出个结果,裴晏初先做出表态。
服务生恭敬地呈上一盘与取餐点不同的大闸蟹,个大饱满,色泽诱人。
“几位慢用,裴先生说有问题可以联系他,他在VIP一号包间。”
隔着几张餐桌,裴晏初对他们颔首示意,他的唇角挂着挑不出错的客套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虚伪,”沈季舟冷嗤。
*
傍晚,海边的晚霞绚烂,沈如樱抱着画板,在细腻的沙滩上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将眼前的美景一笔一笔转移到画纸上。
橘黄色的苍穹将海面渲染成金色的一片,圆日悬于海平面,周圈泛着晕红的光芒,海潮汹涌,海水推到沙滩,溅起层层白沫,随着时间渐渐推移,天空转为繁复的蓝紫色,鸟群掠过海面,飞向远方。
她在感受咸湿的海风,感受独属于自己的宁静。
如果可以的话,沈如樱想就地扎寨睡觉了。
她和母亲同住一间房间,回到酒店时,沈母悉心剥好石榴,让沈如樱送去给裴晏初。
“别让你哥知道了,他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沈母絮絮叨叨。
沈如樱不太乐意,“裴晏初不差这点水果。”
“差不差是他的事情,我们送了就是表达为了表现我们的心意!”
端着水果,磨磨蹭蹭,沈如樱还是走到VIP客房,她清了清嗓子,屈指敲敲门,小声问:“裴先生在吗?”
门很快被拉开,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黑色浴袍,头发略微湿润,他垂眸看着沈如樱,以及她手里捧着的满满一盘火红石榴。
裴晏初:“你剥的?”
沈如樱顿了顿,摇摇头,“我妈妈剥的,她叫我给你送来。”
男人眼神意味不明,沈如樱抿唇对他示好地笑了笑,表情无害。
他侧开身子,沈如樱和他对视几秒,迟疑地顺着他的意思进屋,她将石榴放在茶几上,屋内有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晰欣赏窗外的风景,此时天色较暗,只能看见远方黑沉翻涌的海面,仿佛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她交握着手,又注意到茶几上的几张照片,是她傍晚在海边画画的抓拍。
画面中的女生系着条紫色的丝巾,穿法式复古的长裙,低头专注于自己的艺术,棕色长发随意地束成一束,搭在肩侧,随风飞舞。
裴先生的拍照技术向来不错。
裴晏初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沈如樱回过神,略有些局促地站着。
“果汁还是果酒?”他问。
“纯净水就行。”
裴晏初取了个倒扣的玻璃杯,为沈如樱倾半杯温水。
沈如樱没穿酒店的睡袍,而是她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蓝色吊带睡裙,颈间一条细细的银项链,坠着枚樱花吊坠,匀称的两条胳膊赤裸,瓷白的肌肤无比招人,她捧着水杯掩饰般小口啜饮,不敢直视裴晏初。
气氛凝滞,两人一时无话,裴晏初靠着沙发,目光一瞬不瞬注视她,男人的视线滑过沈如樱湿润的唇,和腰间掐出的一把曲线,沈如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仿佛赤裸,想侧身又显得自己欲盖弥彰。
“联谊还顺利吗?”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听到裴晏初问这个问题,沈如樱捧杯子的手不自觉用力,她放下杯子,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学长,我……”
“学长?”
裴晏初截断她的话,觉得这个称呼无比好笑,目光却愈发地冷。
“原来我们是这种关系。”
沈如樱再后知后觉,也意识到裴晏初是真的生气了。
他少年老成,生气的时候威压更甚。
明明只比沈如樱年长三岁。
“我哥只是带我去认识认识他的朋友,严格意义来说不算联谊,”沈如樱对裴晏初的怪脾气总是束手无策。
“你们交换联系方式了?”
“嗯……”
“删了。”
沈如樱拿出手机,将联谊加的三个男孩子的微信拉黑删除。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冷战了,沈如樱清楚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
分手,沈如樱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分手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但是她说不出口,她挑不出裴晏初的任何一点错误,她甚至想裴晏初主动提出分手,以降低她的罪恶感。
就像现在,倘若裴晏初继续步步紧逼,沈如樱或许会顺势提出分手,可裴晏初没有,他面色缓和许多,阔步上前。
沈如樱低声惊呼,被裴晏初拦腰抱起,他单手推开桌上碍事的电脑和文件,让沈如樱坐在桌上,扣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吻她。
他带着惩罚性的吻强势用力,手按着沈如樱的腰肢,迫使她贴近他。
呼吸相闻,唇舌相交,沈如樱有些喘不上气,她攀上裴晏初的双肩,紧紧勾着他,仰着头承受他的亲吻,直到男人的唇挪移到她的颈部,手探进她的裙摆,沈如樱才如梦初醒,拥抱他的手改为推搡。
“不行,我待会儿还要回去。”
裴晏初的唇瓣依然危险地摩挲着沈如樱的肌肤,“怕什么?”
她哥要是知道她跟裴晏初谈恋爱,会打断她的腿!
沈如樱挠挠裴晏初的手背,软着声音撒娇,“明天嘛,明天我就返校了。”
裴晏初很想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但最终只恨恨咬了咬她的耳垂,“小坏蛋。”
两人温存,裴晏初有非常严重的洁癖,沈如樱送来的石榴自然进了沈如樱的肚子里,他的套房宽敞温馨,沈如樱窝在他怀里吃石榴,投影仪播放最近上映的一部电影。
男人把玩着她的头发,时不时黏糊糊地吻她,同她共享石榴的汁水。
这样闲适的氛围下,裴晏初轻声问,“宝宝,你想分手?”
他状似无意的一句,却让沈如樱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
沈如樱面色微变,怎么回事,怪吓人的,她刚刚难道说出来了?
“没有啊,你这么好,我为什么会想分手呢。”沈如樱后仰靠着裴晏初的肩膀,表情诚恳。
裴晏初没做声,淡漠的眸子似乎在观察她的神情,他忽而笑了笑,把玩着沈如樱锁骨间的那枚樱花吊坠。
“刚才叫你删除你哥朋友的联系方式,你不乐意的样子,好像我多说一句你就要分手。”
不得不说,裴晏初的观察能力真的很厉害。
沈如樱原本有那么一点想分手的意思,现在也只能噤声了,而且因为自己只是在心里想过的念头,感到不安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