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严湛小说（柳玉茹严湛）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柳玉茹严湛）好书推荐
时间：2023-05-07 18:14:2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柳玉茹这马屁正拍在点子上，左骁大为欢喜，他抚了抚唇上的小胡子，笑眯眯道：“你就是檀小柳吧，刚破了连环杀人一案，年纪轻轻能有此作为，是个人才，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本官一定尽量满足。”
柳玉茹眉眼半眯，嘴角不动声色地划过一抹笑，淡淡道：“咱们府衙的伙食一向清淡，大伙早就吃腻了，不如今晚就设宴醉仙楼吧，给大伙们改善改善伙食。”
她的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呈现出死一般的沉寂，甚至还夹杂着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大家都不敢相信，柳玉茹居然敢提出这种要求，醉仙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仅次于霁月楼的酒楼，那档次和消费都不是他们平常去得起的地方，柳玉茹这狮子大开口，也是真敢提。
左骁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他的手下急忙凑到他的耳边低语，知道真相的他面上颤了一颤，可他自己刚开了口，如果此时拒绝，那他先前铺垫的完美人设可就毁了。如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依旧笑意不改道：“那是应该的，大伙辛苦了，那今晚设宴醉仙楼，犒赏大家。”
一波更大的欢呼响了起来，柳玉茹在这欢呼的浪潮中朝裴闻轩看了过去，见对方也正在看向自己，她忽闪着蝶翼一般的睫毛，眨了眨眼，露出狡黠之色。
醉仙楼以酒菜闻名，是整个江陵最有名的酒楼，柳玉茹早就觊觎这很久了，既然有个冤大头送上门来，那她才不会放过呢。她和宋子霖一路上就已经盘算着一会要点什么菜，如何才能让左骁今晚大出血。
裴闻轩不动声色地走在他们身后，心里总有异样的感觉，他不明白左骁整这一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安抚下属？
一行人来到醉仙楼，就跟恶虎下山似的，急急冲了进去。左骁今晚没来，说是让他们自己好吃好喝好玩，回头会安排人过来结账。这正中了大家的下怀，领导不在，他们更能吃得开心。
酒过三巡之后，每个人都喝得醉眼朦胧，宋子霖一边用筷子敲着碗，嘴里一边哼着歌谣，活像个路边卖唱的。柳玉茹眼神半眯，撑着脸颊，面上泛起红晕，整个人散发着迷离的妩媚感，裴闻轩不经意间一瞟，却再也挪不开眼。
忽然，一道声响惊醒了他们。只听隔壁桌旁一华服男子正在大声训斥一个唯唯诺诺的店小二：“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呀。”
店小二不停低头道歉，从身上掏出毛巾想要帮华服男子擦拭，却被一把推开。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碰我？”
店小二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刚想爬起，男子继续一脚踹了上去，逼得店小二往前一撞，正撞在桌角处，额头磕出了鲜血。可他依旧不依不饶，拽着店小二的衣领一提，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拎了起来，呵斥道：“知道大爷我是谁吗，我爹是江陵的首富，你敢对我不敬，看我不弄死你！”
这话一出，身旁登时响起了稀碎的讨论声。
“原来是王员外的儿子，他们家是做盐务生意的，有钱着呢。”
“听说人家上头有人，不简单呐，谁敢惹他们家。”
员外儿子听到大家充满敬畏的讨论后，嘴角直接翘上了天，对着手中的店小二冷笑道：“听到没，爷是你惹得起的人吗？”说完把店小二往旁边一扔，抬脚又要踢过去。
就在他的脚即将踢到人时，突然一个吃痛，急忙收了回来。这时他才看见，自己的脚上竟扎着一根竹筷，鲜血顺着竹筷流了下ᵂᵂᶻᴸ来，他疼得直接坐在地上打滚。
他身旁的打手们见状急忙围了过来，冲着四周大喝道：“谁干的！”
柳玉茹悠悠然转头看向他们，手里还剩下一根筷子，她将筷子往这伙人中间一掷，缓缓开口道：“谁家的狗在这乱叫，吵死了。”
打手们看向柳玉茹等人气势不凡，一时踌躇不前，地上的员外儿子急忙大吼道：“你们还不赶紧去把那女人的头给我拧下来。”
主子发话了，谁还敢不动，他们纷纷围了上来。柳玉茹冷哼一声，根本没把这伙人放在眼里，她刚想起身教训他们，忽然一个身影拦住了她，竟是宋子霖，只见他一脸酒气地说道：“小柳，这点小事不用你出马，他们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柳玉茹：“……”
没人欺负我呀？好像是我想欺负他们来着的。
柳玉茹这一迷糊间，宋子霖已经冲了上去，虽然他平常吊儿郎当的，可是打起架来也不是吃素的，几招下来，这伙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就全趴在了地上。
员外儿子眼见自己落了下风，眉眼间露出慌张的神色，他示意身旁的人扶起自己赶紧走。几人慌里慌张地逃出门外，与刚才嚣张的气势完全不同，临出门前，员外儿子心有不甘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给我等着。”
宋子霖被他的话气笑了，急中生智借用他之前的话怼了回去：“再不走，小爷我把你头拧下来。”
那伙人被吓得急忙连滚带爬逃开了。
第十七章 指控杀人
小插曲过后，众人也没有了继续吃饭的兴致，纷纷四散回去。
柳玉茹走出酒楼，看着摇摇晃晃的宋子霖，他这人平常碰到点事就缩头缩脑的，没想到今晚喝了点酒居然胆子壮了起来。宋子霖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撇头看了过来，见到柳玉茹灼灼的目光，脸歘地就红了，讷讷问道：“小柳，我脸上有东西？”
“有，有胆子！”
宋子霖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夸自己，他故作矜持地挠了挠头，害羞道：“捕快嘛，就得为名除害哈哈哈。”说完一回头差点撞到门口的旗杆上，引得柳玉茹笑得花枝乱颤。
裴闻轩白了她一眼，径直往衙门走去，柳玉茹也急忙跟了上去，只听见裴闻轩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得罪了王员外家，今后在江陵有你好果子吃喽。”话语间竟透着一股看好戏的意味。
翌日清晨，柳玉茹又是在一阵敲门声中被惊醒，她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得罪了周公，要不然为什么这一天天的都睡不了一个好觉。她带着三尺高的起床气起来开门，当看到门外的人是裴闻轩时，恨不得把肚子里那堆怨气挨个拎出来摆在他面前，可接下来他说的话，却让她的愤怒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
“出事了，宋子霖被指控杀人！”
“杀了谁？”柳玉茹愕然。
“王员外的儿子。”
公堂之上，一名捕快正对着大家讲述案情经过。
“是打更的李老头报的案，今日寅时，李老头经过月华巷时，看到宋子霖正在行凶，如今宋子霖已被羁押，仵作也已验过尸，是死于外力。”捕快眉间露出不忍，顿了顿，继续说道：“头被拧断了。”
柳玉茹回想起昨晚在酒楼二人的争执，当时宋子霖确实冲着员外儿子喊了句“拧断他的头”，可这也只是说说而已，要说宋子霖会杀人，她打死也不信，那家伙连鸡都杀不好，还能杀人？
她刚想上前辩解一二，有人拽住了自己，是裴闻轩！她想要挣脱，却见裴闻轩上前对着坐在堂上的御史左骁拱手道：“大人，可否传打更的李老头上前细说细节。”
左骁挥了挥手：“宣！”
李老头一到堂上，便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小人李有拜见大人。”
左骁抚了抚胡须，沉眉问道：“你是否亲眼所见凶手杀人行凶？”
李老头哪见过这种场面，抖得跟筛子似的，他哆哆嗦嗦道：“小，小人寅时刚打，打完更，路过月华巷，看到里头有人影，小人便往巷子里走去，就看到有人在杀人，我，我害怕，就赶紧跑了。”
裴闻轩紧皱眉头：“你是亲眼见到他杀人的过程吗？你到的时候，死者是否已经死了。”
李老头思索了片刻，脸上顿时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当时天色暗，小人分辨不出他是死是活，只是那凶手手上沾着血，模样可吓人了。”
裴闻轩紧抿着唇，目光沉沉，照这李老头的话，宋子霖的作案可谓板上钉钉，可真这么简单？
正在他踌躇之际，左骁的声音传来：“仅听你一人之词就下定论未免太偏颇，来人，把嫌犯带上来。”
不一会，宋子霖被带了上来，此时他整个人耷拉着脑袋，脸上写满了迷茫，似乎还没从这场遭遇中回过神来，只听左骁问了他一句：“堂下犯人宋子霖，王家公子是否是你所杀？”
他立时瞪大了双眼，拼命摇头喊道：“不是我，我不是凶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放肆！”裴闻轩见他慌不择言，急忙喝住了他：“你好好回话，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子霖的目光凝滞在裴闻轩的脸上，有点不知所措，随后他又望向旁边的柳玉茹，她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不动声色地冲着宋子霖点了点头，顿时他感觉到心里有一股底气支撑，开口道：“那晚我和大家从醉仙楼分开后，就往家走，经过月华巷时，有一个人影跑过，我以为是我看花眼了，就往巷子里走过去，然后，我闻到一股香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低头仔细思索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脑中的细节：“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闻到一股血腥味，旁边有个人，竟然就是王家那小子，我想把他扶起来，可突然耳边有人大喊‘杀人了’，接着我就被抓起来了。”
“这么说来，不是你杀的人。”左骁半信半疑问道。
“不是，我没有杀他，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宋子霖眼眶涨得通红，拼命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左骁低头思忖着，正在犹豫该怎么处置这个案子，忽然一名捕快急匆匆跑了过来，慌里慌张道：“大人，王家来人了，说是要手刃凶手。”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全都心里一沉，王家是什么人，这下可有得闹了。
片刻后，一伙人伴随着哭声来到堂上，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腹部微圆，能看出日子过得很滋润，面上同样圆润，本该是个慈面相，偏一双眼睛却透着震慑的光芒。
他的目光当庭一扫，在宋子霖身上停了停，眼神几欲喷出火来，可下一刻他却不动声色地掩去火光，向堂上的左骁行礼。
“草民王绍携家眷拜见大人，今日特来为我儿讨一个公道。”
他的话音一落，一名中年女子扑向跪在地上的宋子霖，恨不得要拆骨扒皮，她声嘶力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
女子长长的指甲直往宋子霖脸上抓，抓住了几条骇人的血痕，柳玉茹急忙冲上前拉开女子，可她又怕伤到对方，手上不敢使劲，也无奈被对方抓得一手血痕。
堂上顿时乱成一团，直到左骁重重地拍了一声惊堂木，大家才回过神来。
“肃静！公堂之上岂能无礼！”
王绍眼观鼻，鼻观四方，立即让下人拉住夫人，而他自己则赔礼道：“内子冲撞了公堂，草民替内子向大人请罪，只是我儿死得实在凄惨，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左骁正色道：“放心，本官一定替你们主持公道，只是这案子还颇有疑点，目击证人的口供不足，而且与嫌犯的说法不合，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这话一出，王绍的夫人再次嘶吼道：“还有什么可审的，就是他杀了我儿，有人亲眼所见，还有什么疑点，你们肯定是官官相护，不肯定案，我儿死不瞑目呀！”
“不得胡言！”王绍立即呵斥住了夫人，他深吸一口气，压住面上的怒气，转头看向左骁道：“是内子冲撞了，但内子言语虽有失，却也并非毫无道理，既有人证，为何不能定案。而且，前一晚他与我儿在醉仙楼起了冲突，还放出狂言，要拧断我儿的脖子，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左骁一惊，看向裴闻轩问道：“可有此事？”
裴闻轩面色一凛，答道：“是有这事，可这并不能作为定案的证据。”
王绍的夫人还想争辩，却被王绍用目光制止住了，他的视线在裴闻轩脸上打量片刻，道：“据我府上的下人所说，昨夜与我儿起冲突的人里，便有在场的几名捕快，如今你们还在为他辩护，很难不让我等误以为有失公允。”
王绍不愧是久经商场多年，他的一字一句都戳在痛处，让裴闻轩无法反驳，他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可柳玉茹却忍无可忍，从这群人进来开始就在步步紧逼，如今竟还敢拿昨晚的事来说，她再顾不得其它，直接顶了回去：“那也是你儿子昨晚生事在先，如此嚣张跋扈，在外有多少仇敌还未可知，如今却急着要找人来顶锅吗？”
王绍眉尖一挑，怒气几欲爆发，就在这时，左骁急忙插了进来，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观望着堂上的动静，眼见局势即将走入死角，他也是时候出来主持公道了。
他缓缓说道：“本官深知王员外想要为儿子讨回公道的心，但如果这案子确有隐情，草草定案了，反倒是让真凶逍遥法外。不如这样，咱们定个期限，本官一定查明真相，到时若没有新的证据，那就将嫌犯斩首示众，如何？”
王绍垂眉思索片刻后，只能点头同意：“那就三天时间，三天后若还是不能将真凶绳之于法，哪怕是告去长安，草民也决不罢休。”
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事情敲定后，左骁留下了裴闻轩和柳玉茹二人，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对俩人说道：“这事交由你们全权去查，我也不愿相信程大人带出来的人会是杀人犯，所以三天内务必查出真相。”
裴、柳二人同声道：“属下领命！”
二人离开后，左骁的一名贴身护卫走上前，贴着他的耳问道：“真要让他们去查吗？万一……”
左骁抚了抚一缕小胡子，露出标志性的笑容，道：“放心，让他们查，他们查得越多，咱们这张网才好收呀。”
第十八章 案发现场
出了公堂后，柳玉茹径直往前走，看也不看身后的裴闻轩，赌气般地连他的喊声也忽视了。
裴闻轩急忙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别闹。”
“谁跟你闹，我要去查案子。只有三天了，我拖不起。”柳玉茹说完一把甩开他的手，便要离开。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气我刚才在公堂上没为宋子霖争辩，可这件事明摆着就是事先预谋好的一场局，仅凭我们这三言两语，是不可能替他洗脱罪名的。”见柳玉茹不发一语，裴闻轩轻轻抚上她的肩，说道：“事从心走，关心则乱。”
柳玉茹蓦然一惊，这话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她回身看向眼前的面庞，和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叠在了一块，可下一刻，她摇了摇头，将那张脸从记忆中荡开。她把思绪拉回，涩涩开口道：“为什么说这是事先预谋好的，那晚去醉仙楼是我临时起意，和王家公子起冲突也是意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管那天我们去哪吃饭，那场冲突都不可避免。”
柳玉茹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寒凉，能把每个人的性格都拿捏得这么准，事事算无遗策，无论这人是谁，都太可怕了。
片刻后，二人来到衙内的仵作房，见仵作正在给王公子的尸体遮上白布，柳玉茹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仵作叹了口气，道：“王家急着要把尸体带回去，说是要入土为安。”
“胡闹！案子都没破呢，入什么土，为什么安。”柳玉茹一听这话，气得胸口都疼，他连忙制止住仵作，道：“和他们说，衙门办公，想要带走尸体，得等三天后。”
仵作有些为难：“那可是王家。”
柳玉茹只觉得脑门一阵突突乱撞，她没好气道：“管他王家李家，耽误衙门办公，同样治他一个干涉办案的罪名。”
裴闻轩轻声一笑，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可爱，他对仵作说道：“就这么回复。”
柳玉茹掀开白布，看着面色惨白的尸体，他的头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向旁侧一扭，仿若软骨一般支撑不起来。仵作在旁解释道：“王公子的颈椎骨被人拧断了，这也是致死的原因。”
柳玉茹点了点头，又问：“那他的身上还有其它伤痕吗？”
“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倒是指甲缝里有一些淤泥。”仵作说着便掏出一个布包，摊开递给柳玉茹。
布包里是一些黑褐色的淤泥，比较常见，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应该是挣扎的时候留下的，那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他的死因了。
柳玉茹想了想，抬眼看向裴闻轩：“能轻易把一个成年男子的颈椎拧断，一般人应该做不到，得会点功夫吧。”
“对，或者力气大一点的壮年也可以做到。”
“偏偏这两点宋子霖都占了，这家伙还真是倒霉。”
二人从仵作房出来后，便往月华巷的案发现场走去。这里自从出事后就被封了起来，至今还保留着案发时的样子。地上沾着几滴暗黑的血迹，还有几个被打翻的竹筐。柳玉茹四下查看，却并没有发现值得关注的线索。
她有点气馁地环视四周，月华巷并不是什么偏僻的巷子，在这杀人极有可能会被过往的行人发现，凶手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方呢？还有，宋子霖所说的香味究竟指的是什么？所有疑点像一圈又一圈的丝线缠绕在一块，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最初的线头。
忽的，柳玉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这里离王家有多远？”
裴闻轩被她这么一问，也惊诧地反应过来：“很远，不是同一个方向。”
俩人的目光顿时交织在一块，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反常的信息。月华巷是宋子霖回家的必经之路，却不是王公子的，那为何王公子会死在这儿？
裴、柳二人急忙赶往王家，看来有些话得问一问那晚陪在王公子身边的下人了。俩人刚到王宅门口时，柳玉茹顿时踌躇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看向裴
柳玉茹眉眼半眯，嘴角不动声色地划过一抹笑，淡淡道：“咱们府衙的伙食一向清淡，大伙早就吃腻了，不如今晚就设宴醉仙楼吧，给大伙们改善改善伙食。”
她的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呈现出死一般的沉寂，甚至还夹杂着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大家都不敢相信，柳玉茹居然敢提出这种要求，醉仙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仅次于霁月楼的酒楼，那档次和消费都不是他们平常去得起的地方，柳玉茹这狮子大开口，也是真敢提。
左骁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他的手下急忙凑到他的耳边低语，知道真相的他面上颤了一颤，可他自己刚开了口，如果此时拒绝，那他先前铺垫的完美人设可就毁了。如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依旧笑意不改道：“那是应该的，大伙辛苦了，那今晚设宴醉仙楼，犒赏大家。”
一波更大的欢呼响了起来，柳玉茹在这欢呼的浪潮中朝裴闻轩看了过去，见对方也正在看向自己，她忽闪着蝶翼一般的睫毛，眨了眨眼，露出狡黠之色。
醉仙楼以酒菜闻名，是整个江陵最有名的酒楼，柳玉茹早就觊觎这很久了，既然有个冤大头送上门来，那她才不会放过呢。她和宋子霖一路上就已经盘算着一会要点什么菜，如何才能让左骁今晚大出血。
裴闻轩不动声色地走在他们身后，心里总有异样的感觉，他不明白左骁整这一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安抚下属？
一行人来到醉仙楼，就跟恶虎下山似的，急急冲了进去。左骁今晚没来，说是让他们自己好吃好喝好玩，回头会安排人过来结账。这正中了大家的下怀，领导不在，他们更能吃得开心。
酒过三巡之后，每个人都喝得醉眼朦胧，宋子霖一边用筷子敲着碗，嘴里一边哼着歌谣，活像个路边卖唱的。柳玉茹眼神半眯，撑着脸颊，面上泛起红晕，整个人散发着迷离的妩媚感，裴闻轩不经意间一瞟，却再也挪不开眼。
忽然，一道声响惊醒了他们。只听隔壁桌旁一华服男子正在大声训斥一个唯唯诺诺的店小二：“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呀。”
店小二不停低头道歉，从身上掏出毛巾想要帮华服男子擦拭，却被一把推开。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碰我？”
店小二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刚想爬起，男子继续一脚踹了上去，逼得店小二往前一撞，正撞在桌角处，额头磕出了鲜血。可他依旧不依不饶，拽着店小二的衣领一提，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拎了起来，呵斥道：“知道大爷我是谁吗，我爹是江陵的首富，你敢对我不敬，看我不弄死你！”
这话一出，身旁登时响起了稀碎的讨论声。
“原来是王员外的儿子，他们家是做盐务生意的，有钱着呢。”
“听说人家上头有人，不简单呐，谁敢惹他们家。”
员外儿子听到大家充满敬畏的讨论后，嘴角直接翘上了天，对着手中的店小二冷笑道：“听到没，爷是你惹得起的人吗？”说完把店小二往旁边一扔，抬脚又要踢过去。
就在他的脚即将踢到人时，突然一个吃痛，急忙收了回来。这时他才看见，自己的脚上竟扎着一根竹筷，鲜血顺着竹筷流了下ᵂᵂᶻᴸ来，他疼得直接坐在地上打滚。
他身旁的打手们见状急忙围了过来，冲着四周大喝道：“谁干的！”
柳玉茹悠悠然转头看向他们，手里还剩下一根筷子，她将筷子往这伙人中间一掷，缓缓开口道：“谁家的狗在这乱叫，吵死了。”
打手们看向柳玉茹等人气势不凡，一时踌躇不前，地上的员外儿子急忙大吼道：“你们还不赶紧去把那女人的头给我拧下来。”
主子发话了，谁还敢不动，他们纷纷围了上来。柳玉茹冷哼一声，根本没把这伙人放在眼里，她刚想起身教训他们，忽然一个身影拦住了她，竟是宋子霖，只见他一脸酒气地说道：“小柳，这点小事不用你出马，他们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柳玉茹：“……”
没人欺负我呀？好像是我想欺负他们来着的。
柳玉茹这一迷糊间，宋子霖已经冲了上去，虽然他平常吊儿郎当的，可是打起架来也不是吃素的，几招下来，这伙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就全趴在了地上。
员外儿子眼见自己落了下风，眉眼间露出慌张的神色，他示意身旁的人扶起自己赶紧走。几人慌里慌张地逃出门外，与刚才嚣张的气势完全不同，临出门前，员外儿子心有不甘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给我等着。”
宋子霖被他的话气笑了，急中生智借用他之前的话怼了回去：“再不走，小爷我把你头拧下来。”
那伙人被吓得急忙连滚带爬逃开了。
第十七章 指控杀人
小插曲过后，众人也没有了继续吃饭的兴致，纷纷四散回去。
柳玉茹走出酒楼，看着摇摇晃晃的宋子霖，他这人平常碰到点事就缩头缩脑的，没想到今晚喝了点酒居然胆子壮了起来。宋子霖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撇头看了过来，见到柳玉茹灼灼的目光，脸歘地就红了，讷讷问道：“小柳，我脸上有东西？”
“有，有胆子！”
宋子霖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夸自己，他故作矜持地挠了挠头，害羞道：“捕快嘛，就得为名除害哈哈哈。”说完一回头差点撞到门口的旗杆上，引得柳玉茹笑得花枝乱颤。
宋子霖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我没事，我回家了啊，明天衙门见。”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柳玉茹的笑意仍旧在眼底乱撞，她侧目看向身旁的裴闻轩，问道：“这活宝你从哪挖来的？”
裴闻轩白了她一眼，径直往衙门走去，柳玉茹也急忙跟了上去，只听见裴闻轩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得罪了王员外家，今后在江陵有你好果子吃喽。”话语间竟透着一股看好戏的意味。
翌日清晨，柳玉茹又是在一阵敲门声中被惊醒，她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得罪了周公，要不然为什么这一天天的都睡不了一个好觉。她带着三尺高的起床气起来开门，当看到门外的人是裴闻轩时，恨不得把肚子里那堆怨气挨个拎出来摆在他面前，可接下来他说的话，却让她的愤怒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
“出事了，宋子霖被指控杀人！”
“杀了谁？”柳玉茹愕然。
“王员外的儿子。”
公堂之上，一名捕快正对着大家讲述案情经过。
“是打更的李老头报的案，今日寅时，李老头经过月华巷时，看到宋子霖正在行凶，如今宋子霖已被羁押，仵作也已验过尸，是死于外力。”捕快眉间露出不忍，顿了顿，继续说道：“头被拧断了。”
柳玉茹回想起昨晚在酒楼二人的争执，当时宋子霖确实冲着员外儿子喊了句“拧断他的头”，可这也只是说说而已，要说宋子霖会杀人，她打死也不信，那家伙连鸡都杀不好，还能杀人？
她刚想上前辩解一二，有人拽住了自己，是裴闻轩！她想要挣脱，却见裴闻轩上前对着坐在堂上的御史左骁拱手道：“大人，可否传打更的李老头上前细说细节。”
左骁挥了挥手：“宣！”
李老头一到堂上，便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小人李有拜见大人。”
左骁抚了抚胡须，沉眉问道：“你是否亲眼所见凶手杀人行凶？”
李老头哪见过这种场面，抖得跟筛子似的，他哆哆嗦嗦道：“小，小人寅时刚打，打完更，路过月华巷，看到里头有人影，小人便往巷子里走去，就看到有人在杀人，我，我害怕，就赶紧跑了。”
裴闻轩紧皱眉头：“你是亲眼见到他杀人的过程吗？你到的时候，死者是否已经死了。”
李老头思索了片刻，脸上顿时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当时天色暗，小人分辨不出他是死是活，只是那凶手手上沾着血，模样可吓人了。”
裴闻轩紧抿着唇，目光沉沉，照这李老头的话，宋子霖的作案可谓板上钉钉，可真这么简单？
正在他踌躇之际，左骁的声音传来：“仅听你一人之词就下定论未免太偏颇，来人，把嫌犯带上来。”
不一会，宋子霖被带了上来，此时他整个人耷拉着脑袋，脸上写满了迷茫，似乎还没从这场遭遇中回过神来，只听左骁问了他一句：“堂下犯人宋子霖，王家公子是否是你所杀？”
他立时瞪大了双眼，拼命摇头喊道：“不是我，我不是凶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放肆！”裴闻轩见他慌不择言，急忙喝住了他：“你好好回话，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子霖的目光凝滞在裴闻轩的脸上，有点不知所措，随后他又望向旁边的柳玉茹，她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不动声色地冲着宋子霖点了点头，顿时他感觉到心里有一股底气支撑，开口道：“那晚我和大家从醉仙楼分开后，就往家走，经过月华巷时，有一个人影跑过，我以为是我看花眼了，就往巷子里走过去，然后，我闻到一股香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低头仔细思索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脑中的细节：“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闻到一股血腥味，旁边有个人，竟然就是王家那小子，我想把他扶起来，可突然耳边有人大喊‘杀人了’，接着我就被抓起来了。”
“这么说来，不是你杀的人。”左骁半信半疑问道。
“不是，我没有杀他，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宋子霖眼眶涨得通红，拼命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左骁低头思忖着，正在犹豫该怎么处置这个案子，忽然一名捕快急匆匆跑了过来，慌里慌张道：“大人，王家来人了，说是要手刃凶手。”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全都心里一沉，王家是什么人，这下可有得闹了。
片刻后，一伙人伴随着哭声来到堂上，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腹部微圆，能看出日子过得很滋润，面上同样圆润，本该是个慈面相，偏一双眼睛却透着震慑的光芒。
他的目光当庭一扫，在宋子霖身上停了停，眼神几欲喷出火来，可下一刻他却不动声色地掩去火光，向堂上的左骁行礼。
“草民王绍携家眷拜见大人，今日特来为我儿讨一个公道。”
他的话音一落，一名中年女子扑向跪在地上的宋子霖，恨不得要拆骨扒皮，她声嘶力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
女子长长的指甲直往宋子霖脸上抓，抓住了几条骇人的血痕，柳玉茹急忙冲上前拉开女子，可她又怕伤到对方，手上不敢使劲，也无奈被对方抓得一手血痕。
堂上顿时乱成一团，直到左骁重重地拍了一声惊堂木，大家才回过神来。
“肃静！公堂之上岂能无礼！”
王绍眼观鼻，鼻观四方，立即让下人拉住夫人，而他自己则赔礼道：“内子冲撞了公堂，草民替内子向大人请罪，只是我儿死得实在凄惨，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左骁正色道：“放心，本官一定替你们主持公道，只是这案子还颇有疑点，目击证人的口供不足，而且与嫌犯的说法不合，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这话一出，王绍的夫人再次嘶吼道：“还有什么可审的，就是他杀了我儿，有人亲眼所见，还有什么疑点，你们肯定是官官相护，不肯定案，我儿死不瞑目呀！”
“不得胡言！”王绍立即呵斥住了夫人，他深吸一口气，压住面上的怒气，转头看向左骁道：“是内子冲撞了，但内子言语虽有失，却也并非毫无道理，既有人证，为何不能定案。而且，前一晚他与我儿在醉仙楼起了冲突，还放出狂言，要拧断我儿的脖子，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左骁一惊，看向裴闻轩问道：“可有此事？”
裴闻轩面色一凛，答道：“是有这事，可这并不能作为定案的证据。”
王绍的夫人还想争辩，却被王绍用目光制止住了，他的视线在裴闻轩脸上打量片刻，道：“据我府上的下人所说，昨夜与我儿起冲突的人里，便有在场的几名捕快，如今你们还在为他辩护，很难不让我等误以为有失公允。”
王绍不愧是久经商场多年，他的一字一句都戳在痛处，让裴闻轩无法反驳，他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可柳玉茹却忍无可忍，从这群人进来开始就在步步紧逼，如今竟还敢拿昨晚的事来说，她再顾不得其它，直接顶了回去：“那也是你儿子昨晚生事在先，如此嚣张跋扈，在外有多少仇敌还未可知，如今却急着要找人来顶锅吗？”
王绍眉尖一挑，怒气几欲爆发，就在这时，左骁急忙插了进来，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观望着堂上的动静，眼见局势即将走入死角，他也是时候出来主持公道了。
他缓缓说道：“本官深知王员外想要为儿子讨回公道的心，但如果这案子确有隐情，草草定案了，反倒是让真凶逍遥法外。不如这样，咱们定个期限，本官一定查明真相，到时若没有新的证据，那就将嫌犯斩首示众，如何？”
王绍垂眉思索片刻后，只能点头同意：“那就三天时间，三天后若还是不能将真凶绳之于法，哪怕是告去长安，草民也决不罢休。”
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事情敲定后，左骁留下了裴闻轩和柳玉茹二人，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对俩人说道：“这事交由你们全权去查，我也不愿相信程大人带出来的人会是杀人犯，所以三天内务必查出真相。”
裴、柳二人同声道：“属下领命！”
二人离开后，左骁的一名贴身护卫走上前，贴着他的耳问道：“真要让他们去查吗？万一……”
左骁抚了抚一缕小胡子，露出标志性的笑容，道：“放心，让他们查，他们查得越多，咱们这张网才好收呀。”
第十八章 案发现场
出了公堂后，柳玉茹径直往前走，看也不看身后的裴闻轩，赌气般地连他的喊声也忽视了。
裴闻轩急忙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别闹。”
“谁跟你闹，我要去查案子。只有三天了，我拖不起。”柳玉茹说完一把甩开他的手，便要离开。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气我刚才在公堂上没为宋子霖争辩，可这件事明摆着就是事先预谋好的一场局，仅凭我们这三言两语，是不可能替他洗脱罪名的。”见柳玉茹不发一语，裴闻轩轻轻抚上她的肩，说道：“事从心走，关心则乱。”
柳玉茹蓦然一惊，这话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她回身看向眼前的面庞，和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叠在了一块，可下一刻，她摇了摇头，将那张脸从记忆中荡开。她把思绪拉回，涩涩开口道：“为什么说这是事先预谋好的，那晚去醉仙楼是我临时起意，和王家公子起冲突也是意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管那天我们去哪吃饭，那场冲突都不可避免。”
柳玉茹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寒凉，能把每个人的性格都拿捏得这么准，事事算无遗策，无论这人是谁，都太可怕了。
片刻后，二人来到衙内的仵作房，见仵作正在给王公子的尸体遮上白布，柳玉茹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仵作叹了口气，道：“王家急着要把尸体带回去，说是要入土为安。”
“胡闹！案子都没破呢，入什么土，为什么安。”柳玉茹一听这话，气得胸口都疼，他连忙制止住仵作，道：“和他们说，衙门办公，想要带走尸体，得等三天后。”
仵作有些为难：“那可是王家。”
柳玉茹只觉得脑门一阵突突乱撞，她没好气道：“管他王家李家，耽误衙门办公，同样治他一个干涉办案的罪名。”
裴闻轩轻声一笑，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可爱，他对仵作说道：“就这么回复。”
柳玉茹掀开白布，看着面色惨白的尸体，他的头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向旁侧一扭，仿若软骨一般支撑不起来。仵作在旁解释道：“王公子的颈椎骨被人拧断了，这也是致死的原因。”
柳玉茹点了点头，又问：“那他的身上还有其它伤痕吗？”
“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倒是指甲缝里有一些淤泥。”仵作说着便掏出一个布包，摊开递给柳玉茹。
布包里是一些黑褐色的淤泥，比较常见，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应该是挣扎的时候留下的，那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他的死因了。
柳玉茹想了想，抬眼看向裴闻轩：“能轻易把一个成年男子的颈椎拧断，一般人应该做不到，得会点功夫吧。”
“对，或者力气大一点的壮年也可以做到。”
“偏偏这两点宋子霖都占了，这家伙还真是倒霉。”
二人从仵作房出来后，便往月华巷的案发现场走去。这里自从出事后就被封了起来，至今还保留着案发时的样子。地上沾着几滴暗黑的血迹，还有几个被打翻的竹筐。柳玉茹四下查看，却并没有发现值得关注的线索。
她有点气馁地环视四周，月华巷并不是什么偏僻的巷子，在这杀人极有可能会被过往的行人发现，凶手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方呢？还有，宋子霖所说的香味究竟指的是什么？所有疑点像一圈又一圈的丝线缠绕在一块，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最初的线头。
忽的，柳玉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这里离王家有多远？”
裴闻轩被她这么一问，也惊诧地反应过来：“很远，不是同一个方向。”
俩人的目光顿时交织在一块，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反常的信息。月华巷是宋子霖回家的必经之路，却不是王公子的，那为何王公子会死在这儿？
裴、柳二人急忙赶往王家，看来有些话得问一问那晚陪在王公子身边的下人了。俩人刚到王宅门口时，柳玉茹顿时踌躇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看向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