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漫屈身行礼，转身之后却觉得喉头一甜。
她生生将那口血咽下去。
沈西辞，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夜间，沈西辞过来找她。
他一进门便笑着搂了她：“昨天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好。你啊，就是这个性子太不好了，以后有个妹妹陪陪你也好。”
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真切，却如一把刀狠狠扎入她的心脏。
苏漫漫一点点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
沈西辞脸上的笑意淡去。
苏漫漫一字一句的回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沈西辞没说话，眼神却变得黑沉。
“既有新人，王爷不必委屈自己来陪我这个旧人。”苏漫漫直直看着他，眼里一片荒芜。
沈西辞的心莫名的被刺了下，他的语气变得柔和，只说：“天色已晚，歇了吧。”
这夜沈西辞是抱着她睡的，她很久没有与他同床共枕，何况还是这么亲密的姿势。
她久久没有睡意，就这么一直看着沈西辞的脸庞。
外头下了一夜的雪，她躺在床上，心口上的那处伤又开始疼起来。
疼到极致的时候，她竟也觉得麻唐起来。
次日苏漫漫醒来，身边一片冰凉，沈西辞已经早早地走了。
她静坐了半晌，才叫银杏进来梳妆。
坐在正堂，管家呈了上来迎娶侧妃所需的物事。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厚厚的礼单，心中徒添悲凉。
这时，冯玉儿由银杏扶着，故意撑着个肚子走了过来。
仿佛没看见苏漫漫的皱眉和冷眼，她笑着向她行了个礼：“为了妹妹的侧妃仪式，姐姐在病中还要劳累，真是辛苦姐姐了。”
看她一副弱风扶柳的乖巧模样，苏漫漫却早就从初见面的一杯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货色。
“我没有妹妹，你也不配。”
第四章 臣妾，自请下堂
冯玉儿被她的话一梗，眼里的恶毒一闪而过，转脸就又笑了起来。
“是玉儿僭越了，王爷每晚都在玉儿耳边说姐姐的好，玉儿便希望能学得姐姐的一星半点，让王爷更加开心才好。您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说着，她还假情假意地装着一副惶恐的模样，朝着苏漫漫行了个礼。
苏漫漫心中冷笑，明知道她是故意气她，可她听见冯玉儿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沈西辞跟另一个女子耳鬓厮磨的场景。
色衰爱弛，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属于他们之间的恩爱，现在都成了另一个女子的。
心口处猛烈地疼了起来，她瞥了冯玉儿一眼，扶着银杏转身便走。
沈西辞，你曾答应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变了，全都变了。
刚走回院子，她就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银杏吓得不行，连忙去请神医谢容止。
他是苏漫漫的师兄，药王谷大师兄。
谢容止匆忙随银杏走进院子，给苏漫漫把脉之后，他却脸色大变。
他竟不知道，苏漫漫已经毒入五脏！
谢容止不可置信：“你何时中的毒？”
苏漫漫不说话，银杏却含着泪道：“谢神医，王妃是替王爷挡了毒箭，府医明明说毒素已经祛除，怎么会……”
谢容止又一探脉，一时心神大骇，他发现自己竟解不了这毒。
再一看苏漫漫面容，竟已形容消瘦至此。
他颤抖着收回了手：“师妹，为了沈西辞，真的值得么？”
苏漫漫身体一僵，一时回答不出值得二字。
只叹：“师兄，你别管我了……”
谢容止却是不肯：“我带你回药王谷，长老们一定能治好你！”
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谢容止红了眼眶，苏漫漫突然鼻头一酸。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她是王妃，进了皇家，哪还能由得她任性。
“你真是……真是叫师兄太失望了！”
谢容止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苏漫漫闭眼躺倒在床上，只有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沾湿了枕头。
第二日，她好似无事一般起床。
府里已经挂上红绸，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喜气洋洋。
只有她，和这个王府格格不入。
她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想起了沈西辞娶她那日的话。
“小七，这一生我只会有你一个，若违此誓，便叫我不得好死。”
苏漫漫自嘲一笑。
不得好死这四个字看来是要应在自己身上了。
变心的人再也挽不回，这誓言就叫她来违背吧。
苏漫漫回了院子，亲手做了一满桌子的菜。
沈西辞过来的时候，苏漫漫笑着朝他敬了酒。
他以为苏漫漫终于学会了服软，不在和他犟着脾气，接过那杯酒饮下。
便听她道：“王爷，这一杯酒，敬你我初见，年少惊鸿。”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沈西辞心中一乱，好似有什么东西悄然离他而去。
苏漫漫却又敬他一杯。
“这一杯酒，敬少年夫妻，白首誓言。”
沈西辞心中慌乱，他重重放下酒杯，不肯再喝。
“这杯酒，敬这七年，你我情分。”
苏漫漫却自顾自的饮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自此，夫妻恩断义绝。”
第五章 悲凉
沈西辞脸色阴沉地看着苏漫漫，一双楚眸紧了紧：“你说什么？”
“臣妾不能胜任王妃一职，自请下堂！”
苏漫漫抬头看向沈西辞，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啪”地一声，那酒杯被沈西辞狠狠摔碎。
他狠狠捏住苏漫漫的下巴，直到那笑被疼痛扭曲。
“你再说一遍！”
“臣妾……自请下堂！”
苏漫漫语气平静，却坚定的让沈西辞勃然大怒。
他松开她的下巴，脸色阴沉：“你这是疯了！从今日起，你再不准踏出这屋子一步，给本王好好想清楚再说话！”
他转身就走，很快，整个王府都知道王妃被王爷关了禁闭。
苏漫漫却没什么反应，那久久压在心头的重担似乎也被放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