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歆怡从酒店出来时,天气突然骤变,霎时间倾盆大雨袭来,她开着车子回到温家,刚跨进客厅,就看见厉景怀带着小蝴蝶,正坐在沙发上。
厉景怀就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腿,不言不语,小蝴蝶也不吵他,自己拿着芭比娃娃玩。
温英芝不在,叶晨曦看着陆歆怡,欲言又止,但她回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说:“我先上楼了。”
陆歆怡走过去,先把小蝴蝶的玩具给收了,然后转身进厨房,小蝴蝶想也没想就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跟着陆歆怡跑了。
陆歆怡给她泡奶粉,她抱着陆歆怡的腿,使劲把她往下扯,陆歆怡顿在她面前,小蝴蝶就亲了她一下。然后抱着奶瓶开始喝奶。
“妈妈,琳琅老师不在了。”小蝴蝶告状。
陆歆怡问:“会不会不适应?”
小蝴蝶摇摇头,说:“妈妈,要抱抱。”
陆歆怡莞尔,小蝴蝶很快把奶喝完了,说:“爸爸心情不好。”
“嗯,你要不要去午睡?”
“要,妈妈,你带我去睡觉吧。”小蝴蝶说。
陆歆怡抱着小蝴蝶上楼的时候,叶晨曦小声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他突然抱着小蝴蝶就过来了。”
陆歆怡无言,她先把小蝴蝶哄睡了,才转身下了楼,厉景怀看了她一眼,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攻击性。
“陆歆怡,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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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歆怡从他眼底看出了不甘、埋怨、失落,和难以形容的扭曲。
厉景怀浑身都扎满了刺,似乎随时都准备跟她同归于尽。
一开口,便是浓浓的讥讽。
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和屈琳琅,又怎么可能会走到这一步。要是没有她横插一脚,他们这一辈子或许可以用很多浪漫的词来描述。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琴瑟和鸣,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陆歆怡只是站在他几步之外,看向他的目光温润如水,不显波澜。她总是这样不显山露水,让人捉摸不透。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你陆歆怡安排不了的事。你太厉害了,你真厉害,陆歆怡,你真的让我开眼了。”厉景怀睚眦欲裂的看着她,宛如诅咒一般说,“你这样的人,你这辈子,也不配得到幸福。陆歆怡,你适合孤独终老。”
她依旧一动不动,也不开口,仿佛在纵容他的无理取闹,也像是根本没有把他的话给听进去。
厉景怀跟她对视着,才一点一点冷静下来,他抱住自己的头,看上去很是痛苦。
“我好不容易相信一个人,结果都是假的。”厉景怀嘲笑起自己,“不,我才是得不到真心的那个。我以为,这一次,我总该碰到一个对我好的人了,我那么用心对她,可是什么都是假的。她甚至,对小蝴蝶,也不真诚。”
这点是厉景怀最接受不了的。
所以其实陆歆怡跟他说的那些屈琳琅的事情,倒给了他决心,能让他坚定的推开屈琳琅,他的选择,永远只会是小蝴蝶。
“我以为雪地那次,是她救了我,我最难过的时候,也是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妈刚走那段时间,我找不到目标,是她一点点把我从那种低落的情绪中带出来的,我甚至觉得,她是我的救赎。可是她连最基本想真诚,都没有给我。你说好不好笑?”
陆歆怡不知道厉景怀对屈琳琅是何种感情,但明显,他是投入了真心的。
“能救赎你的,只有你自己。”陆歆怡说。
厉景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眼底浮着几分疲倦,显然没有睡好。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说:“照片上的男人是谁?”
“何先生同时期的另外一个男人。”陆歆怡没有多说,其实男人是当时,屈琳琅真正爱的人,跟照片上的男人的感情,倒是相当纯粹。只是脚踏两条船,到底的出轨。
这些都不重要了,没必要跟厉景怀解释。
“陆歆怡,你既然这么爱插手我的事情,我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你的安排,不如你告诉我,我接下来要怎么过?”
厉景怀如同困兽,他难过而又茫然,语气里也没了半点针锋相对,倒像是在认真的求助。
她却也不想劝他,只说:“没有谁离不开谁,感情既然到不了你想要的程度,抛弃又有什么可惜的?”
厉景怀笑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他说:“你说的对,不可惜。”
厉景怀走的时候,陆歆怡也没有阻拦。
几天不见,小蝴蝶她就自己照看着,他习惯了屈琳琅,把她当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如今将她踢出他的世界,总得缓冲缓冲。
陆歆怡不去打搅他,但他出事了,她却不能不管。抛开其他事情不说,他是小蝴蝶的父亲,光凭这一点,陆歆怡就不可能让他出事。
厉景怀半夜在酒吧找事的时候,陆歆怡不得不去找他。
他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不停为难调酒师,醉醺醺的一个,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存心找事。
陆歆怡在酒吧里找到他后,就要把他给带走,厉景怀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回去。”她说。
“陆歆怡,你少干预我的事。你这种毒妇……”
她为他算是尽心尽力了,陆歆怡自诩足够替他考虑,听他胡言乱语,她直接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啪的一下,清脆响亮,将他剩下半句话给堵在了嘴里。
陆歆怡低头俯看他:“清醒了没?”
厉景怀朦胧中睁开眼,似乎能看见,她此刻脸上并没有往日的平和,有些薄凉,仿佛本性暴露。
他这一辈子,只看过一次这样的陆歆怡。过去太久了,他都已经忘了,可这会儿,居然又想起来了。那是在她第一次被带回温家,人前她一直胆怯而又礼貌的跟人打着招呼,之后也一直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不动。
厉景怀一直注意着她,尽管她并没有什么兴趣认识他,甚至视线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厉景怀能明显感觉到,他跟其他人,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可他还是注意着她,一是她漂亮,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事事讨好别人的人,他身边的,大多数姑娘都是宠大的,凡事都以自己为主,并不会太过考虑别人的感受。
一直到温横山介绍完她,她笑着跟长辈问了好,再回到角落里时,厉景怀分明看见,她面无表情,凉薄之感跟此刻,如出一辙。
厉景怀喃喃说:“陆歆怡,原来这才是你。”
越温柔的人,越无情。
陆歆怡再带着他走时,不知道是不是他清醒了,他没有拒绝。只是上了车,他突然开口说:“她居然觉得,我做的一切,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不爱你。你自己说说,我不喜欢你了,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陆歆怡不理会他,厉景怀又说:“别送我回去,那个地方我不想待。”
“去哪?”
“去你那也行,随便找个地方也行,哪儿都行。”
陆歆怡不会带他回去的,最后随便给他找了一个酒店,搀扶着厉景怀走到前台登记时,正好碰上王励肆带着个女人。四目相对的一瞬,王励肆的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了。
“王总。”陆歆怡说。
厉景怀闻声睁眼看了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任由陆歆怡搀扶着没动,两人依旧挨着。
王励肆偏过头去,也不理会陆歆怡的回应,就是从头到脚,怎么看,怎么冷。
旁边的女客户瞧着他的脸色,分明带着“捉到奸”的不悦情绪,不,何止不悦,属于怒意滔天了是。
在陆歆怡说到一张床的大床房时,滔天怒意,烧成了熊熊大伙。
“大床房?”王励肆咬牙切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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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励肆何止是咬牙切齿,他的视线也死死黏在陆歆怡身上,似乎非要她给个交代。
陆歆怡并不理会他,她只想把厉景怀,尽快给收拾了,她也好回去休息。她从厉景怀身上翻找他的身份证,他一动不动的,任由她寻找。
王励肆简直要气死了,呵斥道:“你摸他哪呢?”
厉景怀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但还就是挺阴阳怪气的。
陆歆怡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前台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看看王励肆,又看看陆歆怡,酒店这种地方,向来比较敏感,不论是夫妻狗血大剧,情侣纷纷劈腿,都发生过不少。
前台不知道该不该给办。
“不做生意了?”陆歆怡温和反问。
前台这才快速给她出了房,陆歆怡拿了房卡,就要带着厉景怀往楼上走。王励肆终于忍不下去,说:“你跟他住大床房干嘛呢?”
陆歆怡起先没应,王励肆警告道:“陆歆怡,你再不说话试试!”
“给他找个休息地。”陆歆怡说,“没看见他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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