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霜盯着他看了两秒，点点头：“哦！”
见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往外走，林邺跟出来幽幽道：“上回见到姑娘，只觉得跟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姑娘可曾听说过已逝的永安王妃，骁霜侯沐晚霜之名？”
沐晚霜停住脚步，看看林邺，又看看谢云衍。
这俩……也闹掰了？
不然这位怎么上赶着来自己面前给谢云衍拆台。
她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故作兴趣道：“我是南越来的，不曾听闻，我跟那沐晚霜，当真如此相像？”
林邺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派出去的侯府暗探打听到这位是南越来的南词公主，谢云衍若对她有意，必不敢叫她知晓沐晚霜之事。
谢云衍看着沐晚霜脸上露出的兴味神情，心中叹息这位怕是又起什么坏心眼了。
他又望向林邺，没想到林邺当初说的那话，当真不是戏言。
两人相识数十年，他从未想过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林邺见沐晚霜模样，温声道：“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聊。”
谢云衍垂眸。
正好，他也有些话需与林邺说清楚。
几人又返回林邺的包厢。
沐晚霜坐下后，林邺问道：“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沐晚霜不想惹麻烦，淡淡道：“鄙姓南，林世子唤我一声阿南小姐吧！”
林邺也不纠缠，看了眼面色有些冷凝的谢云衍，又问道：“不知阿南小姐与永安王是何关系？”
谢云衍皱眉：“林邺，你逾矩了！”
林邺丝毫不惧：“朋友之间的随意问候，王爷何必紧张。”
沐晚霜却毫不客气道：“林世子莫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听一听骁霜侯的事，我们还称不上朋友。”
林邺：“……”
被接连怼了好几次的他终于确信。
这人绝对不是沐晚霜，沐晚霜温柔又懂礼，哪有这般牙尖嘴利。
谢云衍抿了下嘴，止住差点溢出唇边的笑意。
沐晚霜又催促：“说吧，林世子，我耐心有限。”
林邺意有所指地看向谢云衍：“没想到王爷喜欢这样的性子，怪不得当初骁霜侯那般温柔至极却不得王爷青眼。”
沐晚霜：“……”
阴阳谁呢？
这人怎么能一句话同时骂到现在和过去的她？
第30章
谢云衍神在在不说话。
果然，沐晚霜耐心告罄：“林世子若再说这般不着边际的话，我便先走了！”
林邺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不能以常理以待。
他回神，面色亦变得认真起来：“王爷可曾告诉过阿南小姐，您与沐晚霜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你比她看起来年纪小些？”
沐晚霜似笑非笑：“废话，我才十八！”
林邺有些无力，但随即打起精神。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绝不能再错过一次。
“那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他是如何对待骁霜侯的？”
谢云衍终于冷冷看过去：“林邺，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邺不甘示弱：“王爷在心虚什么？”
沐晚霜斜眼睨谢云衍，托腮浅笑：“愿闻其详。”
林邺定了定神，将当初沐晚霜所遭受的苦难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描述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谢云衍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握紧。
然而沐晚霜却心如止水，外人看到的，不过十之二三。
死去后的那困在谢云衍身边的半月时光，她的心脏更是早已被磨砺得如磐石。
但她仍是十分配合的不时发出感慨。
“竟有这样的事？”
“当真不是东西。”
“真是荒唐至极。”
谢云衍一言不发，眼中的痛苦却似又被凌迟一遍。
但他又眼珠一刻不错地紧盯着沐晚霜，生怕错过她的半点反应。
待林邺讲完，沐晚霜收起惊讶感叹的悲愤神情，慢条斯理问：“发生这些事时，你呢？”
林邺愣了下：“我？”
沐晚霜点点头：“对，你。”
看着林邺不解的神情，沐晚霜冷笑：“你现在作出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可当初，那沐晚霜在遭受这些痛苦时，你不也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
林邺哑然：“我……”
沐晚霜打断：“你与永安王曾是好友，但你可曾劝诫过他一句？你没有，你只是事不关己地看着，在她死后叹息一声，可惜了这样的好女子。”
这是林邺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他眼中出现一抹茫然。
沐晚霜步步紧逼：“谢云衍不是个东西，你们也是帮凶，谁也没比谁高贵！”
“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让我鄙夷谢云衍？你们俩一路货色，跟我装什么情深不寿。”
她本不愿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些话，早已压在她心头许久，不吐不快。
这整个盛京皇城，只有她的哥哥沐靖是从头至尾，真真正正的在心疼着她。
见这两个男人都愣住，沐晚霜起身：“不过要我说，这整个故事中，最蠢的还是沐晚霜。”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看向她的眼眸冷冽不悦起来。
沐晚霜丝毫不惧，而是笑道：“她的人蠢，她的爱更蠢，她所经受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谢云衍声音发涩地辩驳：“不，错的不是她，是我，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
沐晚霜看了看窗外已经被夕阳布满的天，她漆黑双眼被暖橙的光染成琥珀色。
“重要吗？反正她都已经死了，两位自己慢慢缅怀感动自己吧！我就不奉陪了。”
她转身离开，这次谢云衍没有再追。
待只剩两人后，林邺才惊醒似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清晰浮现。
看着对面的好友，过了许久，他率先苦笑道：“阿衍，你知道吗？沐晚霜死后，我真的恨过你。”
谢云衍抬手捂上心口，他又何尝不恨自己。
但林邺回想起沐晚霜刚死时，谢云衍那些疯狂的举动，心中又一颤。
“这次是我不甘心，我也……替她觉得不值，这才半年，你身边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姑娘，偏你对这姑娘满心呵护，百依百顺，那她算什么？”
第31章
谢云衍没办法跟林邺解释这其中纠葛，因为就连他也还未搞明白南词究竟是什么情况。
见他不说话，林邺试探道：“你是……将她当成沐晚霜的替身吗？”
谢云衍摇头：“林邺，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跟你说，但我从未想过将任何人当成阿晚的替身，南……”
南词的名字说到一半，谢云衍又止住，“她身份特殊，我绝不会有那样荒谬的想法，若是事情解决，我会再告诉你。”
谢云衍说出的话，林邺自然不会怀疑。
他自嘲一笑：“我又输一次。”
在看见那张脸时，他是真的起过将她当做沐晚霜替身那样荒唐的念头，甚至可笑地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谢云衍向他举杯：“阿邺，抱歉，为我曾经那些愚蠢的话，阿晚确实值得所有人爱！你也永远是我兄弟。”
林邺愣了愣，随即举杯相碰。
“就像那位阿南小姐说的，活着时不珍惜，到最后我们只能感动自己。”
说着他又想起那位的性子，龇牙有些怵的样子。
“你跟她相处时可小心些，她可不是沐晚霜，这性子……”
林邺一言难尽的模样，不过酒杯到嘴边又笑出声：“有趣！只可惜不适合我。”
他还是喜欢曾经的沐晚霜那温柔模样。
谢云衍不动声色看他一眼，他见到的已经是成为永安王妃的沐晚霜，或许并不知晓，曾经的沐晚霜就是这样。
不过他还是决定不去打破好友心中的幻想。
解决完林邺的心结，谢云衍道：“我先走了，不能放那位在外面乱跑，事情结束后，我们一醉方休。”
林邺眼中也闪过一抹释然：“去吧！”
谢云衍这半年做的那些事，他也有所耳闻，私下更有人称谢云衍已经疯了。
但今日他却这样忍下自己，林邺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阿衍，别逼自己，向前看吧！”
谢云衍沉默着，最后笑笑，摆摆手往外走去。
另一边，沐晚霜见谢云衍没跟出来，心中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周围隐藏有许多暗卫，她看似毫无路径地乱逛，最后却走到了曾经的将军府，现如今的镇北王府。
“哥哥，你过得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