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沈溯微的小说叫什么名字-小说(徐千屿沈溯微)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

时间:2023-05-15 22:39:2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徐千屿走后,沈溯微坐在妆台前,等了她一柱香未归,便起身在她屋内走了一圈。
眼梢瞥见窗台上新添了几个陶罐,不知徐千屿在种什么;但她显然并不会照料花草,因为一旁昭月殿原本的几盆兰花已萎靡趴下了。
水浇太多。
沈溯微伸手将聚集在盆底的多余的水抽出来,将兰花摆回去。
随后他循着那股大能的气息,走到床帐前,犹豫一刻,将帘子掀起。
里面被子堆叠,空无一人。
他站定,被徐千屿放在被子里的梦影筒咕噜噜一滚,自己滚到了床和墙之间的夹缝。
然而沈溯微目光一闪,出手极快,弯腰在它掉下去之前截住了它。
无真:“……”
徐千屿对床铺的要求极高:帐子既要遮光,又得透气;被褥既要柔软,又要轻盈,还要香气萦绕。故而沈溯微顺着徐千屿柔软的床铺摸过去,在那股细密的幽香中走神一瞬。
梦影筒便如游鱼一般从他手中弹跳出去,掉进了缝隙。
沈溯微用剑气强行将它捞了出来。
他见上面贴着一张聚灵符,纸笺样貌有些眼熟。他撕下翻过来一看,果然是他给徐千屿的信蝶。
沈溯微面上看不出表情,捏住信蝶,摁动梦影筒。
又是强大的神念相抗,无真虚影不肯出现。
但无真约莫也没想到有人如此执拗,片刻沈溯微不顾反噬吐出一口血,强逼梦影筒中虚影现身,无真的虚影也淡了不少。二人两败俱伤。
无真恹恹地睁开一双黑眸,定定盯着他,似要把眼前后辈的模样看清。
沈溯微眸光微闪,迎视着漂浮在空中的少年。
倘若对方眼神闪烁,他还能好受些;偏生对方有这样一双清正刚直的眼睛,丁点不惧,便使他心中一沉。
无真的虚影灵气欲散,沈溯微毕竟不想弄坏他人私物,将聚灵符冷冷贴了回去,面色仍很苍白。
为何白日能叫徐千屿过去,夜晚,还要留下梦影筒作伴?
听闻徐千屿回来的脚步,沈溯微将梦影筒迅速放回原位,拉好帘子。
徐千屿困顿至极,边踏入门槛边打哈欠,一见师兄,便坐下将乌黑的后脑勺对着他,悬着的两腿晃晃。
那意思很明显:快簪花。
等了一会儿,镜中沈溯微却不动。
徐千屿等不及了,伸手从他手上夺,沈溯微身形一闪,竟持花掠出窗外。
徐千屿:?
这一早上积攒的怒气已够她着恼,当下抓起木剑追了出去,剑尖指师兄,不高兴道:“把我的花还给我。”
沈溯微立在栏杆上,容色如玉,手上拈花,眼眸看不出喜怒:“谁说是你的了。”
徐千屿冷笑一声:“进了我的屋,插了我的瓶,不是我的是谁的?”
徐千屿见他不说话,感觉心里一阵憋闷,恼道:“不就是让你帮忙摘朵花么,你昨日还回复晚了呢。”
又想,莫非师兄因为自己背不出书而生气了?徐千屿自知理亏,但她又困又累,便生出委屈,愈发刁钻,恶意顶撞起来:“好吧,那我日后不让你摘花就是了。”
沈溯微忽而望定她,反手将花枝一丢,花枝如箭穿窗而过,正好插回瓶中,震落了一圈雪瓣。
徐千屿回头一望,见他反复耍她,脸色一沉,持剑便攻来。沈溯微伸手,铁剑飞入手中,反手一挡,毫不相让,两人当下战成一团,自院外掠过池子,打到屋檐上。
剧烈的灵力波动使得天上云头逐渐转出一道淡霞色的漩涡,霞光与厚重的大块乌云相接。
剑势如潇潇急雨,徐千屿一剑嵌入沈溯微密集如网的攻势中,穿破空隙,刺出生天。
她虽知道了师兄的破绽,但从未实践过,今日是第一次。如今剑尖当真打破屏障,刺在沈溯微肩上,见他如雪衣裳渐渐晕出了血迹,徐千屿心头一个激灵,手心生汗发软。
沈溯微却赞道:“打得好。”
说罢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口,近乎全盛的一剑刺来,徐千屿躲闪不及,从房上坠下来,忙用手扒住房檐,一个翻身方才站稳。
师兄全然在战中,未曾轻慢分毫,如此专注的状态影响了她,徐千屿很快投入起来,已经忘记了对面是谁、因何而打,眼前只剩一柄剑。
天地间,带着青色火焰的剑,杀意熊熊。
头顶轰隆一声雷。
天地忽明忽暗,很快看不清周遭事物。
蓬莱夏日多急雨。雨点先是试探着落下几点,随后天地雨幕顿生。
大雨如注浇下!
沈溯微终于瞧了徐千屿一眼。少女从发顶到裙摆全然湿透,然而她没有停下,身姿矫捷如鹿,翻滚、跳跃、劈砍,直将雨点如钢针般飞甩出来,小辫子旋起,蕴着一股极为蓬勃的力量,一双眼睛黑亮如炬,甚至有些快活的笑意。
他默然将止水咒去了,旋身战入雨帘中。
徐千屿一回神,忽见眼前沈溯微也湿透了,心中忽然涌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力量,直催逼着她更勇敢恣意,释出全力、毫无保留。
沈溯微鬓发贴在面上,身上衣袖、背后乌发浸足了水,连成一块板,便沉了,如一柄锋刀,每个转身都闻锋刃裁风而响,凌厉迸现。
徐千屿看他亦如雾里看花:雨中黑色更黑,半肩血色更艳,眼中剑意更亮,如修罗浴水,无需太多表情,已是震慑人心,绝艳惊魂。
也不知雨下了多久。
徐千屿眼前时而明亮,时而模糊,雨大得快要看不清对面的人,只能感知的剑。
最后一剑,只听卒然咔嚓一声,徐千屿感觉面前牢不可破的灵障陡然崩裂,以至她浑身力气直泻东海,向前跌去,沈溯微一把将她扶住。
她吃惊地看着师兄手中的半截剑。
沈溯微倒没有太意外,拾起半截断剑:“你赢了。”

徐千屿心跳未平,觉得胜得太突然,不很畅快。
二人退至檐下,徐千屿方才看清他身上血染半边,很是狼狈:“师兄,你的伤……”
“无妨。”沈溯微没有看她,看着雨幕,柔和道,“今日打得很好。”
徐千屿看着他手上捏着的半截断剑,心想,归根结底,不是她厉害,而是师兄手上剑太差,承不住这样的剑意,意外断裂了,她多少有些胜之不武。
自本命剑赠了她家之后,沈溯微日日在剑筒内随便抽剑用,不知断了多少把。
那些剑无一把配得上师兄这样的剑君,徐千屿身为剑修,看着总觉难受。
“师兄,你等我一下。”她说着便跑进雨幕。
沈溯微要拦,她已飞身回到阁子内。
片刻,徐千屿抱着一个狭长的盒子出现在雨中。
沈溯微观其形状,有所猜测,但未能置信,怔在原地。
她已经跑到面前,掀开盖子,将那把细长锋利的尺素宝剑拿了出来,一双宝珠般的眼睛忐忑地看向他:
“师兄,当日你把境借给我放东西,我说了会还你一定会喜欢的东西。”
此剑是她从花境中奋战得来,拼死相护。
不肯赠人,竟然会是……送他。
“这剑,我,我……”他见徐千屿关键时刻紧张卡壳,等了许久,说不出一句“我送给你”,欲送欲收。
沈溯微望着她,忽然将手伸到她面前,将袖撩开。
手腕上,本是徐千屿裁下的一截绯红的裙摆,系成了红绫。当日她说,承了“师姐”的恩,做个标记,日后相见,一定会还。
沈溯微将它拆下,递给她道:“用这个换,可以么?”
徐千屿接过沈溯微递来的红绫,又见他伸出手:“给我。”
徐千屿怔怔地将剑递过去。
沈溯微一把拿过尺素剑,出鞘一试,剑光如电,晃人眼目。
他归剑入鞘,余光见徐千屿面上红云未散,似蒸腾着热气,侧过眼道:“你已送完了,不必紧张。”
徐千屿:“……”
“回去换衣裳吧。”他说罢便持剑步入雨帘中。
冰凉雨水从耳后滚过方知,他面上亦有些发烫。
然而徐千屿看着红绫在原地停了片刻,忽然觉得不应如此,豁然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手。
“不对。”她说着,将沈溯微左手袖子捋起,重新将红绫系上,“一码归一码。这是两桩人情,不是一回事。”
但系到一半,又觉得剑君手上系这么个东西,很不好看,想想便又要拆开。
手却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摁住。
沈溯微垂眼道:“又不认了?”
徐千屿道:“谁说不认?”
“那好。”沈溯微修长手指灵活,单手将红绫系了回去,看着她,薄唇微动,“回头记得再还。”
作者有话说:
昔日赠之以摇光,今日还之以尺素。
一些剑修浪漫()

? 88、内门弟子(六)
“最近忙些什么, 可是没有时间背心法与剑诀?”沈溯微坐在桌前单刀直入地问。
徐千屿想到无真的课业,又想起那本符术大全,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便含混道:”是有些别的事要忙。”
沈溯微目光离开书本, 见她不肯正面应答, 也不再追问:“你若没时间,我可以给你全部压缩至一半。但那些心法剑诀须背,我自明日起,每日会来考你。”
倒是沈溯微一贯的作风。
刚柔并济, 一边给她加压,一边替她想解决办法。
徐千屿想,她一人面对三分课业, 难免分身乏术。不做无真的课业, 无真要敲她脑袋;不做花青伞的任务更可怖, 她要逼自己吞书。
相比之下, 师兄似乎最是温柔有度,能不能争取一些休息时间就看此刻了, 便道:“一半还是太多,我看不完。”
沈溯微道:“晚上多看一个时辰。”
“晚上我要休息。”徐千屿坚决不肯退让,“一个时辰都不能少。我自小就是睡这么多,若是睡不够, 人会变笨。”
她入内门不到一年, 簪花大会没有名次并不丢人。比起硬是拼出名次, 她对学画符的新鲜劲更大一些, 反倒是师兄接下了师尊的任务, 如此便是将压力又抛给了沈溯微。
沈溯微果然静默, 半晌才道:“你能看完多少?”
徐千屿:“每本书半页纸。”
沈溯微又默了。
此等要求太过离谱。一整本书全是重点, 怎可能只压缩至半页纸上?
连系统都忍不住道:“你别逼他了。”
徐千屿道:“没关系,师兄应该还可以压榨一下。”
他这些年不知替徐冰来办了多少难办的事,都解决得妥帖漂亮,他既然没有拒绝,便肯定还有余地。
“我可以试试。”沈溯微应了下来,面色不变,“但你若背不出,我会罚你。”
徐千屿望着他漆黑眼睛,便知道他是认真的,冒着冷汗点了点头。
沈溯微路过窗下的陶罐前,问道:“这是要种什么?”
“一种灵草。”徐千屿道,“叫作浮草申崇。”
沈溯微沉吟片刻:“你确定是申崇?”
“对,申崇。”徐千屿可是看着无真写下的,不会记错。
“你要它何用?”
徐千屿道:“是朋友托我种的,我已答应他,一定要种出来。”
沈溯微道:“无论何种灵草,都长在自然界,花盆里是种不出的。”
此话踩了徐千屿的痛点,徐千屿立刻弹起来给陶罐悉心浇水:“你管我,我偏要种在花盆里。”
陆呦都能种在花盆里,凭什么她却种不出来。
沈溯微看着她,问道:“你平日花多少时间浇水照料?“
徐千屿道:“一个时辰吧。”
“给我。”他说着便将那几个陶罐全部收进芥子金珠内,“把这一个时辰拿来背书。”
“不用……”徐千屿想拦住师兄,但他已带着陶罐消失了,她跺了跺脚,耳稍逐渐发烫。
可云的话她亦是半信半疑,自己试一下也便罢了。若师兄发现里面是萱草花种子,该不会认为她是傻子吧?
夜幕落下,徐千屿自书柜中取出一册徐冰来给她的书,翻两下,放回去;又取一册,翻两下,又放回去。系统被她焦躁的情绪影响得头晕眼花:“小千,读书切勿急功近利。你这是什么量子阅读法?这样能读进去吗?”
徐千屿嗤道:“你懂什么。”
终于翻到第十六册,字里行间有了印象,徐千屿松了一口气,将十六至二十册抱出来。
这些书都是她前世背过的。但是隔着十几年的光阴,前面全忘光了;后面的知识点却还记得不少。
徐千屿留有印象的部分开始背,如此事半功倍。
系统:?
系统:“你不是要休息吗?不是一个时辰都不能少吗?”
“那不是逼一下师兄吗。”徐千屿捻诀飞火,点亮灯烛,翻开书本开始背,“还是心里有底的感觉比较好。”
*
沈溯微径直来到竹语阁。
此处接近蓬莱后山密林,是丹修、药修弟子的集中地。为筹备宗门弟子大会,有不少外门弟子在琉璃制的瓶瓶罐罐间忙碌穿梭,采集、清洗、研磨灵草,准备原料,竹屋内满是清新的植物气味。
在桌前忙碌的青年是丹修的内门师兄宋芝兰,发髻上还插着一根竹叶青蛇样式的刀笔,他捻起一根灵草嗅嗅,飞速在纸上记下形态。
宋芝兰是昔日与沈溯微同期入门的伙伴,为人淡雅谦和,故二人有些君子之交。抬头看见沈溯微,宋芝兰惊喜笑迎。
沈溯微将陶罐摆在桌上。
宋芝兰以灵针探进土壤,半晌,面色古怪地笑笑:“你要种灵草,可这里面是萱草花的种子,还有些其他杂物。”
沈溯微不做声。徐千屿自小娇养,分不清植物的种子,全在情理中。
宋芝兰好心道:“土壤不太纯净,里面混有珍珠粉,呃,还有少量胭脂……水也浇太多了,可能泡烂萱草花的种子。要我帮你提取出来净化一下么?”
“不必。”沈溯微道,“你单告诉我,有没有方法将申崇种在这里。”
”你确定你要的是浮草申崇?”宋芝兰谨慎道,“不是申屠?一字之差,差得很远哪。申屠是灵草,有巩固魂魄之效;申崇则是能散魂魄的毒草……”
沈溯微不知徐千屿要毒草何用,但还是道:“是申崇。”
“浮草申崇。”宋芝兰沉吟,“确切来说,是浮草申屠的变种。古籍上记载,浮草申屠的遗骸,被魔气占据,重新生长出来的半魔幽生草叶,才叫做申崇。”
“按照这样的思路,你想要在花盆里种出申崇,人为创造这般条件即可。”
话锋一转,宋芝兰歉意一笑:“可是浮草申屠异常娇弱,稍沾血气便会死亡;九州中浮草申屠本就快绝迹了,能恰好达到这般条件变成申崇的就更少,我从没见过活的,便不能保证古籍记录的真假。何况现在宗门内,决计找不出一颗申屠来。”
言下之意,他是不可能实现这般要求了。
沈溯微听罢,谢过宋芝兰离去。
是夜,沈溯微注视着摆在桌上的陶罐,心想,谁说宗门内找不出一颗浮草申屠……
他自怀中拿出一只贴身佩着的锦囊。
锦囊由金线绣制,缀玉镶珠,底色是黑色,隐约绣有金鳞龙凤。不过已褪去光泽,如古铜生锈,可见其年久。
他从锦囊中倒出一抔土在手心,同时掉出来的还有一根细细的红绳。他将红绳装回去,垂睫看着掌心的一把焦土。
这是缠绕他的其中一个噩梦:
他整个幼年时期躲藏于北商宫的地洞之中,终年不见天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钉死的木板松动,有了一个缝隙,在沙壤上泻下一线天光。从缝隙中亦能听到支离破碎的外界的声音,看到许多人腿与衣角一闪而过。
约莫从是那上面匆匆而过的修士身上掉下了一枚浮草申屠的种子,落在沙壤里。
总之,几日后他发现地上那一线天光中,长出了一颗孤零零的绿芽,茎叶倾向唯一的阳光照耀之处。
母亲发现他时常去看那颗草,还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丹药掰碎埋进土里,甚至偷偷将稀薄的灵气全部渡给它,为保护一颗童心,并未点破。
她反而温婉地告诉他:“这是一株浮草申屠。”
母亲生为天家公主,总是懂得很多。
他问:“什么是浮草申屠?”
母亲说,这是一种灵草,可以入药。既是灵草,把它拔来吃了,自然会有所裨益。
但他圆圆的瞳孔未有一点欲念,听得极为专注。
它的叶片是锯齿状,日后它会开白花。母亲还说,它极为娇弱,遇血气即死——吓得他立刻退开数步,日后都与它保持那个距离,远远地看。
直到一日地上雨从缝隙源源不断地漏下来,滴滴答答,把申屠的叶片打趴了。他不敢以手遮雨,一面看着它,一面拿牙齿咬着腕带,飞速将手上伤口缠好,用灵力小心地造了一个冰壳,将它挡住。
翌日,申屠的幼芽在冰壳中复现生机,还多添了一片叶。
他虽不会笑,但心中涌现了一种名为欣慰的情绪。
它挺过了那年长达十日的暴晒,又添了两片叶。
他置自己的伤不顾,将所有的灵气都渡给它,母亲仍然当做不知。
醒着的时候,他便长久地看着它在一线光中被风吹得摇曳。
这个时候,他的眼眸会恢复正常,晶亮亮的眼睛不含杀气。晃动绿影倒映在眼中,他就如同这般年纪的孩童,怀有对世事的天真好奇。
申屠日日抽枝长叶,夜晚时结了粟米粒大小的花苞,青托白瓣。
母亲说,它要开花了。
就在那夜他听到了缝隙上凌乱的脚步和说话声,宣告了他们的死期。
天一亮,恶战难免。
他面上血色尽褪,手中捏着碎瓦,捏得战栗。
是夜他忽然高烧不退。
恍惚中他听到母亲的啜泣,勉力睁开眼睛,静静问:“你为什么哭?”
母亲将冰凉手覆在他眉眼上,似乎在说:“你不要起来,乖乖躺着,娘去处理它。”
他竟知道母亲说的是那株浮草申屠。
就如同她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病倒。
她知道它是他精心照料,倾注了感情,那不是一棵草,而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岁月中,唯一的寄托。此草见不得血光,明日必然惨死。若是侥幸未死,修士也会将它拔去带走。
别说一棵草了,他们自己都挣扎在生死一线间。这样的人,不该有太重的寄托,否则必成负担。
一向柔弱的母亲竟想动手将它拔去,只为不让他看到它死在面前。她还诓骗他说,不要紧,把它完整地拔出,埋起来,它日后还有可能复活。
“不要。”他死死拉住她,强行坐了起来,一双瞳子忽而变回猫眼形状。
他不顾母亲阻拦,连爬带滚跪坐在了浮草申屠面前。
他亲手养大的,便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手上,绝不肯假手他人。
今日申屠的花苞初绽,一缕月光之下,纯洁不染杂质,娇美如仙子。但它感知杀念,锯齿状的叶片颤了一颤。
他烧得两颊晕红,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他忽然出手,娘在身后大喊“不要”,他手心那缕青焰,已经吞没了刚刚开花的浮草申屠。
不过瞬间,连花带叶,化为灰烬。
地上只剩一小片焦土。
亲手毁灭,焉能不痛。
沈溯微垂睫,静静看着那片焦土,片刻后,他忽然抓起地上的土,吃进嘴里。母亲尖叫一声,抱住他,大喊他的名字,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脊背。
他停下了。
他咽下了一部分土,剩下一部分焦土从指间漏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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