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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苏家怎么想没有一丝兴趣。”沈长策转过身欲要离开，“还有，你行医不要总跟着我的任务路线，暴露我的行踪。我看着就烦！”
说完，男人大跨步离开，飞鱼服在空中划出一道冷风。
苏晚玉眼睛一直不眨地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姐姐，姐夫穿飞鱼服原来是这般模样。”
“嗯……”苏秋词没心思地回应。
被妹妹看到她和夫君的不和，让她有点难堪。
因此，苏秋词并没有发现苏晚玉眼神中藏起的心思，愈发诡异。
一位老妇担忧地看着苏秋词：“苏大夫，你没事吧？”
苏秋词歉意地摇了摇头，沈长策这样的态度她早就习惯了。
嫁入沈府五年，她身为正妻，却没有任何地位，只因这桩婚事，是苏家拿着多年前的口头婚约上状圣上，逼迫沈长策娶的她。
还记得五年前洞房花烛夜。
苏秋词坐在婚房等了一夜，而沈长策的书房也亮了一夜。
敛起情绪，苏秋词把药给苏晚玉喂下，便继续为人诊治。
一直到夕阳西下她才有空喝口水。
她想着这个时候，沈长策应该回了客栈。
于是将灶火上熬了两个时辰的药膳取了下来，因为动作太快，还不小心烫伤了手腕。
可她没管，拎着食盒直奔客栈。
听雨客栈内，沈长策刚将文案放下，就听到下属传话。
“指挥使，夫人求见。”
闻言，沈长策皱起眉头，冷声道：“不见。”
门外，苏秋词听到这话，心里酸楚不止。
她只好将手中的药膳递给沈长策的下属，嘱咐：“长策每天看案子都要看到半夜，晚了就麻烦你们把药膳热给他吃。”
“我知道了，夫人。”
苏秋词这才转身离去。
不料刚走出客栈，就听到里面传出来其他锦衣卫的议论。
“指挥使都成亲五年了，怎么还没听说有小孩儿？”
“嘘，小声点，听说是夫人生不出来……”
“生不出来”四字，字字诛心。
苏秋词心如刀割，她哪里是生不出……
而是沈长策从来没有碰过她！
苏秋词心情低落地回到行医馆。
刚推开门，就发现苏晚玉闹着要离开。
苏秋词连忙走上前：“小妹，你身子不好，不要激动。”
苏晚玉任性地抓起药包丢了出去：“我不管！我出来不是为了换个地方关着！你们让我出去！”
苏秋词躲开药包，蹙眉问道：“你怎么不在京城家中呆着，如何到这里的？”
苏晚玉一脸不以为然，反开口：“姐姐，我喜欢沈长策，你跟他和离，把他让给我吧！”

======第2章======
苏秋词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苏晚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气得手都在发抖。
这一刻苏秋词意识到家里好像把小妹给宠坏了，不然怎能说出这种话！
“明日我就安排人护送你回京！”
顿时，苏晚玉双目一红：“你居然凶我！”
见到心尖上的妹妹哭泣，苏秋词怒气和担忧交织在一起。
她张了张嘴：“我……”
话还没说完，苏晚玉却一把推开她，冲了出去。
苏秋词正要追上去，却被病人喊住。
她无法只好吩咐丫鬟：“去把二小姐追回来！”
没过多久，丫鬟慌神跑回来：“大小姐，我们跟丢了！二小姐她不见了！”
闻言，苏秋词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什么？！”
她顾不得医馆，匆匆跑出去寻人。
城里这么大，想要找起人来太难。
苏秋词没办法，只好去听雨客栈求沈长策。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有方法寻人。
厢房外，苏秋词声音急切：“长策，我妹妹不见了，你能安排人帮我找找吗？”
屋内没有回应。
她想自己是不是又碍他眼了，正准备离去，一个人再去找。
突然，门被打开。
沈长策站在门口，而他身后，则是苏晚玉！
苏秋词没想到她竟会在这儿，再想到之前她说要抢沈长策的话，更是头晕目眩。
她苍白着脸：“晚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呆在男子房里？！”
苏晚玉咬着唇，一脸委屈：“我的事，不要你管！”
苏秋词喉咙发梗：“你……”
“她迷路被人带过来的，你不问缘由便先责问。”
沈长策眼中全是冷嘲：“我还以为你这个姐姐是真的关心，现在看不过是虚情假意。”
“不是……”苏秋词想解释。
“出去。”沈长策直接下了逐客令。
苏秋词心生无力，只能看向苏晚玉：“小妹，跟我回去吧。”
“我不要！”苏晚玉躲在沈长策身后，抓住他的衣袖，“姐夫说晚上要带我去逛夜市！”
苏秋词下意识偏头看向男人：“你若想去夜市，我可以陪你。”
苏晚玉毕竟是她亲妹，哪有姐夫陪她去逛夜市的！
可沈长策却说：“你在，会败了我的兴。”
一句话，如冰水从头浇下，冻彻心扉！
苏秋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医馆的。
她和苏晚玉都是苏家女，但是沈长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可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妻子……
这晚，苏秋词坐在医馆等了一夜，苏晚玉迟迟未归。
眼看着朝阳升起，她再等不下去，出门去寻。
可听雨客栈，早已人去楼空！
她心里慌张，连忙问掌柜。
只听掌柜说：“听说锦衣卫们都回京了，还带着昨日那姑娘。”
苏秋词顿时耳鸣目眩，差点没站稳。
沈长策带了苏晚玉回京，却把自己一个人丢下了？！
心里如同被万针刺过，深埋的委屈一滴滴溢出来，让她无所适从。
太阳照在身上，却敌不过内心蔓延开来的冰冷。
许久，苏秋词才收起信件，收拾东西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四日后，苏秋词抵达了京城。
沈府门前。
苏秋词被门卫拦住。
跟在身后的贴身丫鬟顿时怒了：“好大的胆子，没看到是夫人吗？”
门卫满脸不屑：“什么夫人！大人已经向圣上请旨，将夫人的位置让给了苏家二小姐苏晚玉！”

======第3章======
这话如同雷鸣重重击中了苏秋词的心扉。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胡说！”苏秋词唇角颤抖，“沈长策呢，我要见他！”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长策的母亲，亦是当今长公主走来，冷冷扫了她一眼。
“你得不到渊儿的欢心，诞不下麟儿，早该被休。如今只是换个人，全了苏家的体面，你还闹什么？！”
此话一出，瞬间夺走了苏秋词全身的力气。
她跪地俯首请求：“母亲，求求您，我不要和长策分开……”
她爱了沈长策这么多年，更有五年的夫妻之缘，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
长公主一听：“那可由不得你！”
她甩袖要走，脚步一顿：“你既跪了那就一直跪下去，说不准本宫哪时心情好，便遂了你的愿。”
说完，她便差人将跟着苏秋词的丫鬟也喊进了府。
苏秋词孤身一人跪在地上，看着紧闭的沈府大门，不知跪了多久。
直到沈长策从皇宫回来，见状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门卫回：“她与长公主殿下起了冲突，被罚跪在这。”
沈长策双眸一凝：“既如此，就让她跪着。”
“是。”
眼看着沈长策从身旁掠过，苏秋词想伸手拉住他，但是她四肢麻痹，毫无力气。
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府门里。
没过一会儿，天下起了雨。
冰凉的雨水砸在苏秋词的身上，寒冷彻骨。
她再熬不住，眼前坠入一片黑暗。
……
苏秋词醒来后，只觉得额头滚烫，喉咙干哑，显然受了风寒。
“你醒了？”
苏秋词转头看去，发现居然是一个乞丐。
他十六七岁的年纪，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瞳孔却澄澈清亮。
“我叫小六，看你晕倒在沈府门口，外面又下着雨，我只好带你来这里避雨。”
闻言，苏秋词意识到是这个人救了自己，本想留些银两以示感谢。
可不知何时钱袋不见了。
最后，她拿出随身玉佩递给小六：“日后你若有事，便拿着此物去苏府找我。”
随后便撑着孱弱疲软的身体离去。
她没有去沈府，而是回了苏府。
闻讯，母亲柳氏慌慌张张赶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秋词，你去哪儿了？昨夜长策来找你，说你不见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苏秋词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些事，这一刻，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人。
“母亲，沈长策正妻的位置，是你同意换给晚玉的吗？”
一听这话，柳氏顿时心虚。
“秋词，晚玉是你的妹妹，她好不容易遇到心悦之人，你让让她……”
这话彻底惹怒了苏秋词，她甩开母亲的手，悲戚道：“又是让她！我从小到大让了她多少次？！为什么这一次还要……”
后面的话噤声在母亲愧疚又无奈的目光里。
到最后，苏秋词只能提起那段延续了五年的婚事：“母亲，沈长策他是我的夫君！”
柳氏也觉得对不起大女儿，喃喃絮说：“晚玉从小体弱，小时候都喘不过气，吃了很多苦。”“秋词，你该是理解娘的，她是我的命啊——”
苏秋词却一阵心灰意冷：“她是您的命，我难道就不是您的女儿吗？”
苏秋词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突然，苏晚玉不知从哪儿冲了过来，挡在柳氏身前：“姐姐，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逼母亲！”
看着妹妹和母亲的泪水，苏秋词只觉得窒息。
到底是谁在逼谁！
这时，只听沈长策的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忤逆母亲，嫉妒胞妹，苏秋词，你竟如此不孝！”
“我没有！”苏秋词第一次对他大声说话。
可还没等她将心里话说出来。
就听苏晚玉喊了一声：“够了！”
她泫然若泣：“我是配不上长策哥哥，可昨晚与乞丐共度一夜的姐姐你，就配吗？！”

======第4章======
一句话瞬间怔住了所有人。
他们这才发现苏秋词一身凌乱，像是印证了苏晚玉所言。
柳氏惊恐地捂住了嘴巴：“秋词，你……”
就因为苏晚玉空口白牙一句话，母亲竟不信她！
苏秋词下意识看向沈长策。
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
一霎间，苏秋词心脏被一双大手死死捏住，难以跳动。
“那个乞丐只是救了我而已……”苏秋词看向自己的亲妹妹，“你为什么要胡说？”
“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这件事在京城里都传开了。”
这话如同利刃刺入苏秋词的心脏里！
她的名节……毁了！
苏秋词只觉得浑身滚烫，好似掉入火炉，紧接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再无意识。
再次醒来，苏秋词躺在了未出嫁的房间里，这里每一处都让人熟悉。
这时，柳氏端着汤药走了进来：“秋词，刚好药好了，你快喝了。”
苏秋词脸色苍白接过汤药。
想到昏迷前发生的种种，她哑声问：“长策呢？”
“他回去了。”
“那……晚玉呢？”
闻言，柳氏叹了口气：“秋词，你现在名声尽毁，晚玉嫁给长策也好，这样你才能避避风头。”
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数瓣。
苏秋词顶着晕眩的脑袋爬下床：“不行，我才是长策的妻，他们不能……”
柳氏一把抱住苏秋词：“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娘保证以后晚玉再不会和你抢了。”
最后一次？
她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苏秋词绝望又无力，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娘，这是女儿这辈子唯一的请求，请你放手。”苏秋词红着眼眶，正色道。
柳氏对上她的目光，心尖一颤。
争执间，一个小厮走了进来：“苏小姐，沈大人命小的将你的东西送回，从此你和沈大人再无瓜葛。”
苏秋词心一坠，扒开母亲的手跑出了房，就见自己当初的嫁妆被如数送了回来，扔在院内，如同垃圾！
苏秋词怔在原地。
这一刻，她才明白，沈长策是真的不要她了。
与此同时，柳氏的声音也在旁响起：“秋词，娘会给你再寻个好人家的，你就放手吧！”
这一刻，苏秋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这天起，沈长策再没有出现，苏晚玉也没有回来。
苏秋词每日如同傀儡一般坐在窗边，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直到这天，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们冲了进来：“苏秋词毒害贤妃，皇子丧命，我等奉命缉拿！”
苏秋词一怔，她医治怀有皇嗣的贤妃已是一月前之事，服药这么久一直无事，怎突然滑胎？！
这时，柳氏冲来，将苏秋词护在身后：“不可能！我们苏家世代行医，秋词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人厉声道：“宫中已有人证物证，还敢狡辩！”
苏秋词看着眼前人身上熟悉的飞鱼服，心如刀割。
“……是沈长策要你们来抓我的吗？”
“是。”
苏秋词想自欺欺人的念头落了空。
她比谁都清楚，沈长策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整个锦衣卫的案子都会过他的手。
这缉拿令也只能是他下发的！
苏秋词看着身前母亲单薄的身躯，最终闭上眼，没有反抗，直接跟着锦衣卫走了。
不想刚走到大门，就见沈长策进来。
二人四目相对，一个冷漠，一个悲戚。
“长策……”苏秋词刚要开口。
却听沈长策冷声道：“圣上旨意，苏家残害皇子，罪大恶极，满门当诛！”

======第5章======
苏秋词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她嗓音沙哑：“我没有做过！”
沈长策却毫不理会：“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锦衣卫冲入苏府捉拿所有人。
顿时，求饶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放开我！我没罪，你们凭什么捉我！”柳氏反抗的声音传来。
苏秋词回头就看到她被锦衣卫用力推搡的画面。
她心焦不已，看向沈长策：“就算我做了，这也是我一人之事，为何连我的家人也不放过？”

沈长策只冷冷的看着她。

苏秋词心慢慢沉落，耳边柳氏的喊声，生生撕裂她的心。
她只能提起苏晚玉，当做最后稻草：“如果苏家灭满门，晚玉也会……”
“她不会有事。”沈长策神色淡漠。
轰——
苏秋词只觉得耳晕目眩。
……
哐当一声，牢门紧闭。
柳氏被一把推进来，发丝凌乱。
苏秋词连忙扶住母亲，安慰道：“没事的娘，晚玉还在，她也许能劝动长策……”
虽然她清楚以沈长策的性子，若他想护，今日他们便不会被下狱。
就像至今仍被他护在沈府的苏晚玉一样！
但至少不能让母亲担心……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牢房！
苏秋词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娘……”
柳氏怒不可遏开口骂：“你从小学医，医德都学到什么地方了？！如果不是你失误，怎会害得我们苏家落到如此下场！”
苏秋词没想到母亲也不信自己，呼吸黏连在一起，喘不过气。
“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母女两个对视了很久，柳氏无力的掩面哭泣：“全家入狱，也不知道你父亲会怎样！”
苏秋词也有些担忧。
父亲作为太医，因南方瘟疫已离京半年，应该不会牵连吧……
深夜，柳氏哭累了，早早睡去。
苏秋词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寂静的夜中，一道开锁的细微声音响起。
苏秋词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打开了大门。
他慢慢走到月光下，露出一张平凡的面容。
苏秋词觉得有些面熟：“你是……”
“我是萧陆。”萧陆解开了苏秋词的脚链，“两年前我在西郊宛若寺重伤不治，多亏夫人坚持不弃，才将我救活，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今日终有机会报答。”
苏秋词依稀记得这件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能跟你走。”
“身为医者，救你是我的本分，我不能连累你。”
私自劫狱，是要被砍头的！
“夫人放心，我都打点好了。”萧陆不听，要带着人离开。
这时，身后却响起一声质问：“你要去哪儿？”
苏秋词回头，就发现柳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娘……”
柳氏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攥住：“你不能走！你逃了苏家人怎么办？！难道要我们替你偿命吗？”
苏秋词心尖一颤。
她没想过走，但听到母亲这番话，心上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她忍不住想，如果今日在这里的人是苏晚玉，母亲还会这么说吗？
但只一瞬，苏秋词就压下情绪，表明立场：“娘，我不会走的。”
这时，牢狱外传来动静。
情况紧急，萧陆催促了一声，柳氏却不放手，苏秋词也不愿抛下家人。
见状，他只好一记手刀打晕了柳氏！
“你做什么？！”
萧陆没回，再次抬手将她打晕。
等苏秋词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城外的破庙中。
萧陆已经不见身影。
苏秋词忧心母亲和家人，乔装了一番匆忙赶回京城。
就见城墙上正贴着讣告：“苏家谋害皇嗣一事端倪颇多，还需细查，暂缓行刑。”
苏秋词松了口气，也清楚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证据证明贤妃滑胎之事，与自己无关！
这样，才能救下全家。
七日后。
苏秋词终于查清了真相。
贤妃滑胎当日，有人进了一批新药到太医府，正是避子汤的材料——但这批药如今不见所踪。
苏秋词拿着这些证据，前往沈府去找沈长策。
随着走进，她看着这座住了五年的院落，心中五味杂陈。
“大人在书房，请稍等片刻。”
苏秋词点了点头，便等着人来，可过了很久，沈长策都没来。
她犹豫了一下，抬脚朝沈长策的书房走去。
不想刚到门前，就听到一阵娇羞的声音。
“长策哥哥，别……”
是苏晚玉的声音。
苏秋词一震，抬头就看到半掩的门里，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背对着门，将苏晚玉搂在怀中。
两人唇舌交缠！

======第6章======
苏秋词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后退一步。
成婚五年，沈长策从未碰过自己，她以为他是不近女色，可原来只因为自己不是苏晚玉！
房内二人还在纠缠，苏秋词再待不下去，转身就往外跑！
一直回到郊外破庙，她依靠在门边喘不过气，嗓子疼得仿佛撕裂。
脑海中，却还是一遍遍重复着刚刚看到的景象……
突然，一道脚步声传来。
苏秋词抬头看去，发现是之前救她的乞丐：“小六？”
小六看到她心里一喜，想要跑过来。
可看到苏秋词干净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肮脏的自己，局促的站在两步外。
“我到山头上取水，那水可甜了，你尝！”
他避开苏秋词来接的手，将手里的竹筒放到她脚前。
苏秋词不解他为什么不直接递给自己：“你……”
就听小六说：“小姐干净，我脏，不能碰！”
他眼睛清亮，习以为常的语气更是让苏秋词心口发窒。
她沉默喝过水，无视小六的闪躲上前拉住他手，将竹筒放回他手里：“脏又如何？洗干净便是。”只要心不脏。
说着，苏秋词想到了什么：“小六，待苏家洗清冤屈，你可愿跟我回去？虽不能富足，但定不会再让你饿着。”
小六愣了愣，随即连忙点头：“谢谢小姐！”
苏秋词摇摇头。
翌日，她再次去了沈府。
沈长策坐在书房里，看到她递上来的证据，片刻后开口：“这个证据很重要，苏家会无罪的。”
“多谢指挥使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沈长策动作一顿，看向苏秋词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你可知私自逃狱，按律当斩。”
“我知道。可若不找到证据，整个苏家都要陪葬。”
苏秋词神色平静，“待苏家昭雪，我是生是死都不重要，只希望大人让我回趟刑牢。”
母亲还在里面，她不放心。
说完，苏秋词起身退离，从头到尾，没看沈长策一眼。
不知为何，沈长策看着她沉寂的背影，莫名升起几分火气。
“苏秋词。”
苏秋词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大人还有什么事？”
“晚玉近日担忧苏家，吃不下饭，你陪过她后，再回刑牢。”
她凝望着沈长策的眼，许久才说：“好。”
随即快步离开。
沈府后院。
苏秋词被丫鬟引着来到苏晚玉的院子，却发现这里赫然是自己曾经的住所！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苏秋词掩下眼中的悲凉情绪，走了进去。
“姐姐！”苏晚玉一眼就看到了她，拉着人走到桌前：“你眼光好，帮我挑一件嫁衣吧！”
“长策哥哥怕我劳累，差人将京城里的嫁衣款式都送来了，我一时选不出。”
桌上摆放着十几件嫁衣，各有各的不同。
苏秋词回想起她出嫁的时候，只有自己亲手绣的那一件，沈长策更是连看都未看一眼。
她顿时嗓子干哑，说不出一句话。
只看着苏晚玉兴奋挑选嫁衣的模样，心里只剩下失望。
父母依旧苏家几十口人现在生死未卜，她却只在乎和沈长策的婚事！
苏秋词不愿多待，匆匆离去。
……
刑牢中，苏秋词终于再见到柳氏。
她浑身脏兮兮的，见到苏秋词，猛的冲上来钳住她的手。
“你居然敢逃走！”柳氏的眼里遍布红丝。
“我没有，我……”苏秋词想要告诉她已找到证据，苏家会无事。
可还没说完，掌心就被塞进一个药包。
苏秋词一怔。
只听柳氏说：“这是砒霜，你逃跑之事我可以不怪你，但为了救苏家，秋词，你自尽谢罪吧！”

======第7章======
霎时，死般沉寂。
苏秋词懵然的看着掌心的毒药，又看向母亲。
“您要我死？！”她竭力压住颤抖的嗓音。
“这是能救苏家最后的办法！娘生你养你一场，连这最后的请求你都不答应吗？”
最后……当然是最后的请求！
她都要死了，哪里还有下一次！
苏秋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心灰意冷！
她原本以为母亲只是偏心，却从没想到柳氏居然明知冤屈，却要逼自己死！
眼眶一阵阵发烫，苏秋词闭了闭眼，将泪意掩下：“我已将证据交给了沈长策，很快苏家就没事了。”
柳氏顿时怔住：“是……是吗？”
场面一时变得格外尴尬。
柳氏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秋词，你也别怪娘，娘也是迫不得已……”
苏秋词懂，却无法说服自己接受。
她没听柳氏说完，一个人坐到了角落。
三天后，苏家无罪释放。
一出牢门，苏秋词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长策和苏晚玉。
男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服饰，俊朗十分，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这种艳色服饰。
失神间，只听苏晚玉喊了声：“娘！”
她眼泪汪汪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柳氏。
柳氏也是双眼泛泪：“晚玉，我的好女儿，你没事吧？”
母慈女孝的一幕，苏秋词却觉得尤为刺眼。
陪柳氏坐牢的是她，为证苏家清白奔波费心的是她，可母亲放在心上担忧的却只有苏晚玉！
苏秋词死死攥紧垂在身侧的手，低头不再看。
这时，沈长策走到她身前：“五日后我与晚玉大婚，她说你是长姐，想你送她出嫁。”
听到这句话，苏秋词心脏一阵刺痛。
苏晚玉抢走了她的夫君，现在居然要自己送她出嫁，还要沈长策亲自来说！
苏秋词只觉得眼泪在往心里流，苦的，酸的，只有自己一人尝到了滋味。
“我不送。”苏秋词艰涩拒绝。
沈长策眼眸微冷：“为什么？”
他反问的理所当然，就像是苏秋词在无理取闹。
她抬头凝望着这个自己爱慕多年，又做了五年夫妻的男人，只觉陌生。
头顶烈日刺得眼眶酸胀。
苏秋词声音沙哑：“沈长策，你娶我时也是三媒六聘，全城皆知的！”
“现在要我送嫁，是生怕人不知道晚玉曾是你妻妹吗？！”
沈长策愣了下，随即皱眉：“你我早已无关，晚玉和我也非那种关系。”
“那又如何？你管不了别人怎么想！而我，也不愿。”
苏秋词不想再隐忍心中的酸楚和愤怒，扔下这话，便转身匆匆离去。
回到苏府，苏秋词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过须臾，院外便被打开，柳氏推门而入。
她看着苏秋词，眼里尽是不悦：“为什么不答应送晚玉出嫁？你这个做姐姐的，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吗？！”
苏秋词揪紧衣角，掌心被指甲掐的生疼：“我为什么要送？”
“晚玉可是你亲妹妹，这是她一生一次的出嫁！”
苏秋词被气的浑身发颤：“她是一生一次，我就不是吗？！”
她眼眶含泪，写满了悲戚。
柳氏被问的无话可说：“晚玉婚前你爹会回京，你最好别生事！”
说完就转身离开。
满院落叶，愈发萧条。
苏秋词站在原地，望着柳氏离去的背影，心里渐冷。
可想到她说父亲就要回来了，又升起些希望。
父亲对她们两姐妹向来公平公正，若知晓换妻这种荒唐事，定会为她主持公道！
这般想着，苏秋词也越盼着父亲归来。
又过了三日，苏父回来了。
瞧见候在府门前的苏秋词，他摆了摆手：“最近府里发生之事，我都知道了。”
“秋词，你太不懂事了！”
闻言，苏秋词一怔，就听苏父说：“既然指挥使喜欢晚玉，你就该主动让位！”

======第8章======
“轰！”
天际骤然的雷鸣声彻响，恍若砸在苏秋词身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喉咙干涩：“父亲，是晚玉……抢了我的夫君。”
苏志文皱起眉头：“晚玉和你都是苏家女，分什么你我！”
苏秋词身子一震，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冰水中。
沈长策，沈家正妻之位，都是她的啊！
凭什么苏晚玉一句话就能将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夺走？
他们以为她从小懂事，不争不抢，便是没有心，不会痛吗？
苏秋词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父亲……”
苏父却已不想再听：“此事就这么定了。”
丢下这句话，便快步走进府邸。
苏秋词怔怔站在原地，一颗心好似被活生生碾的粉碎。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四肢都发麻，发僵。
这时，沈长策骑马而来，停在苏秋词面前。
男人神色平淡：“苏大人可回府？我来寻他商议婚娶一事。”
闻言，苏秋词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过自己，径直入府。
“沈长策。”她转身望着他宽厚的背影，想问个明白，“我和晚玉同为苏家女，都是履行婚约，为何这五年你要那般冷落我？”
婆婆的为难，下人的不放在眼里，还有沈长策的忽视……
这五年，将近两千个日夜，苏秋词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沈长策回头看她，背光的眸子里流淌着复杂的情绪。
许久，他说：“因为我是被逼娶了你，而晚玉是我自己想要。”
苏秋词顿时失去了言语，是啊，一个厌恶，一个深爱，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早该认清这个事实！7
苏秋词缓缓让开门口的位置，目送沈长策走了进去。
随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之后，她再没出门，身边的人也都被柳氏抽走布置苏晚玉和沈长策的大婚。
只有小六陪在身旁。
转眼，到了苏晚玉出嫁当天。
她坐在院子里，任人劝导也不愿踏出去一步。
门外，苏父和柳氏怒意浓浓：“不愿送嫁，那你今日就别出来了！”
说完，两人便负气离去。
院中静的可怕，苏秋词的心也空空荡荡的。
她摩挲着手中断掉的箭头，这是沈长策受伤时，从他身上取下的。
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和沈长策亲密相处，那时沈长策与她还算得上相敬如宾。
苏秋词时常想着，总有一天他们会相爱，会有儿女，会相伴一生……
可怎么就变成了如今模样？！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一片吵嚷嘈杂。
苏秋词下意识看去，就瞧见冲天的火光，而那处正是苏晚玉的院子！
她心跳漏了半拍，连忙朝那处跑去。
到时，苏晚玉的院子已经被火光包裹，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便看到苏晚玉一身嫁衣虚弱的靠在床边。
苏秋词来不及喊人，连忙抱起苏晚玉往外冲。
待她跑出来，就发现院中站满了人。
苏父、柳氏、丫鬟小厮都站在其中，围满了整个院子。
而苏晚玉虚弱的靠在沈长策怀里，一身嫁衣，盖不住满身的狼狈！
“晚玉，你怎么样？”
苏秋词走上前，便要为她探脉查看。
苏晚玉却一把打落她的手，撕肝裂肺地哭问：“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我嫁给长策，但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啊！”
倏然，院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苏秋词。
苏秋词呆呆的望着苏晚玉：“……什么？”
苏晚玉却不再说话，埋在沈长策的怀中声声哭泣。
此时，柳琅嬛付费整理氏也反应了过来：“晚玉，你的意思是这火……是秋词放的？！”
她与苏父对视了眼，虽不信自己教出来的大女儿会做出这种事，但此刻，竟有些犹豫。
苏秋词看在眼里，强忍下心脏的闷痛，看向沈长策，却只瞧见他晦暗的眼眸。
他们……都不信自己！
“胡说！”小六护在苏秋词身前，“我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她明明刚刚才赶来，你们怎么能冤枉她！”
他身影单薄，却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给苏秋词安全感。
她紧紧攥着拳，将脆弱都掩下，问向沈长策：“你怎么看？”
沈长策默了瞬：“若有人能证明着火的时候你在自己的院中，便是清白。”
话落，他看向在场苏府下人，却尽数低眉不语。
苏秋词早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她看向男人怀里的苏晚玉：“晚玉，姐妹一场，我自问不曾有愧。如今我再问你一次，这火当真是我放的吗？”
苏晚玉抽噎一顿，抬起头看向苏秋词：“若可以，我也不希望是姐姐你！”
一句话，将苏秋词心里仅剩的一点姐妹情，消耗殆尽。
最后，她看向父母：“你们……也觉得是我吗？”
柳氏看了眼苏父，苏秋词也跟着看去。
就听他说：“妒忌妹妹，枉顾亲情，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是我之过。”
“你走吧，今日起，你逐出族谱，不再是苏家女！”

======第9章======
苏秋词以为自己早就被伤到麻木。
但此刻，却又好像从头到脚被凌迟般，摧心折骨！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却任何人都不信她。
最爱自己的家人，自己最爱的沈长策……全部抛弃了她！
哀莫大于心死。
从小到大，为着苏家长女的称号，苏秋词逼迫自己懂事，乖巧，苦心钻研医术，继承衣钵，想做一个合格的女儿，姐姐。
可最后……却沦落个众叛亲离。
第一次，苏秋词感觉好累。
她拍了拍小六的肩膀，走到他身前，对着父母慢慢跪下——
“一拜二老生养之恩。”
“二拜二老教授医术，为师之恩。”
一拜一叩首，到第三拜，苏秋词哽了很久才说：“第三拜……女儿拜别父母，此后再不能伺候父母膝下，盼长岁安康，无病无灾。”
头，重重磕在地上。
眼泪砸在地上，湿润了青砖。
苏秋词慢慢站起身，没再看府内其他人一眼，带着小六，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沈长策望着她单薄的身影，心脏没来由的抽紧了瞬。
这时，苏晚玉突然开口：“长策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将姐姐害我的事说出来，却伤了她的心……”4
沈长策替她挽了挽鬓边被风吹乱的发：“是她做错事，你没错。”
可这话出口，他便愣了。
苏秋词当真会做出这种事吗？若不在乎亲人，当初苏家蒙难她都已逃走，又何必寻了证据来为苏家正名？！
沈长策想不通。
经此一事，沈长策和苏晚玉的婚事也只能暂停。
锦衣卫指挥府内。
长公主看着沉思的沈长策，肃声开口：“好日子都已选出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与晚玉的婚事你到底打算何时继续？”
“母亲，你觉得苏秋词是什么样的人？”
闻言，长公主愣了下：“愚孝，固执，但是个好妻子。”
沈长策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评价。
“我一直以为母亲你不喜欢她。”
“那是因为你不喜。”长公主眸色淡淡，“你问这些做什么？”
沈长策摇了摇头，鬼使神差的问：“那晚玉呢？”
“我说了你的妻你自己喜欢便好，我是你母亲，会为你的喜恶改变自己，你可明白？”
长公主扔下这话，便起身离去。
沈长策却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书房门被敲响，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单膝跪地。
“指挥使大人，陛下召您进宫！”
沈长策眸色一凛，立刻起身前往。
而此时，城外破庙。
天空下着大雨，冷风呼呼往里吹。
苏秋词失魂落魄了好几天，一直都是小六在照顾她。
小六看着一声不吭的她，担忧不已：“小姐，你不顾自己的身子，连苏家也不管了吗？”
苏秋词心一跳，抬眸看向小六：“你什么意思？”
“苏大夫南下之时，治疗瘟疫的法子晚了一步研究出来，没能救回邻国重臣性命，如今皇上下旨要诛苏府全族之命，维系两国邦交！”
苏秋词脑海一片空白。
世道艰难，人分三六九等，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行医救人也成了错事！
她父救了瘟疫中的万万人，却比不过一人之命！
苏秋词什么都顾不上，匆匆往苏家赶去。
到时，苏家大门紧闭，她心里不安蔓延，往里面走去。
就见苏父和柳氏跪在正堂，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男人高举绣春刀对准苏父的脑袋——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第10章======
苏秋词目憎欲裂，双眼通红：“父亲！”
她嘶喊着想要上前，却只来得及接住父亲倒下的身躯。
双手上，蔓延开来的鲜血温热！
柳氏被压着跪在一旁哭喊：“夫君，夫君！”
她想要挣脱桎梏的手，爬向苏父，却只能被按在原地。
苏秋词泪眼朦胧，凝望着怀里苏父未凉的尸身，慢慢落到动手之人手里那滴血的绣春刀，和他们身上的飞鱼服。
为什么又是锦衣卫？又是沈长策！
就在这时，锦衣卫再次举起绣春刀，直指柳氏！
苏秋词心慌意乱，朝着柳氏跑去：“母亲……”
却被锦衣卫拦住。
挣扎间，柳氏朝她看来，眼里有歉疚，更多的却是复杂。
“秋词，是娘对不住你，求你护着晚玉，不管如何，护着她——”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温热的血溅上脸颊，苏秋词像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氏倒在地上，瞳孔涣散，再无声息……
苏秋词觉得耳边都安静了。
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泛着瑟瑟寒意，一步步朝她走来。
苏秋词没有半点逃的想法，父母在眼前被杀却无力救，她枉为子女！
她缓缓闭上眼，等着死亡来临。
只听“噗嗤”一声，刀入血肉的声音，却没感受到痛。
苏秋词迷茫睁开眼，就见不知何时跟来的小六，挡在她面前，而他心口，正插着一把绣春刀！
刺目的鲜红血色染红了衣襟。
他脸色苍白，却还是笑着的：“小姐，快……走。”
苏秋词浑身都在抖，手足无措：“小六……”
小六往外推着苏秋词，可太疼了，他挨不住，随着力气一点点消失，栽倒在苏秋词的怀中！
小六低头看了看自己，眼里满是庆幸：“还好，我现在……不脏。”
苏秋词再也忍不住眼泪，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要是当初她没有把小六带回来，他还是那个小乞丐，就不会这么死去……
小六摇了摇头，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只呕出来一涓涓的血，最后他用尽力气掏出腰间的玉佩，想要递给苏秋词。
然而，却在抬起的那刻，骤然砸落了下去——
“小六！小六你别走……”
她没了父母，不能再失去小六了！
可怀里人再不能回应她一声。
沈长策赶到时，就听到苏秋词的哀泣。
他心里一紧，快步走进，就看到锦衣卫拽着她，就要动手。
“住手！”1
沈长策厉声喝止，上前护住苏秋词，“她早被逐出苏家，不必杀。”
随后，他将满身血污，神色呆滞的人带回了指挥府。
自始至终，苏秋词都没开过口，只死死攥着掌心那枚玉佩。
沈长策吩咐丫鬟，好生照料她，便要离去。
出门之际，背后忽然响起苏秋词沙哑的声音：“为什么？”
沈长策呼吸一滞，回头就对上苏秋词死寂的目光。
这一刻，他竟有些不敢直视，沉默逃离。
门外，夏花璀璨，却耀眼不过那满地的血河！
苏秋词猛地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流下。
没过多久，苏晚玉来了。
她穿着华丽衣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十个丫鬟，一副正妻之态，不见半点悲伤。
苏秋词颤了颤手指：“你知道爹和娘都死了吗？”
“知道啊。长策身处其职，迫不得已！我理解他。”
“理解？”苏秋词心口一片雪凉，只觉悲哀。
她的亲妹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连杀父杀母之仇都不在乎！
“是啊，若是父母还在，他们也会理解我的，对吗，姐姐？”
苏秋词手紧攥成拳，最后无力的松开。
母亲临死前的话语一遍一遍萦绕在耳，她不得不承认，苏晚玉说的是对的。
无论父亲还是母亲，对她的宠溺，几乎到了极致！
“你出去吧。”苏秋词不想再看到她。
苏晚玉也不想多留，只是在临走前，将带来的粥放在苏秋词面前：“这粥里放了断肠草，姐姐吃下不过半刻钟，便会毒发，却不受苦痛。”
“长策哥哥说了，只有如此才能护住我。姐姐，若父母知道这个法子，也会同意吧？”
听到这些话，苏秋词心里一片寂然。
这就是她母亲临死还不忘嘱咐自己护着的妹妹。若母亲泉下有知，会是何反应？
苏秋词垂眸，最终再没说一句。
从父母，小六死在面前的那刻，这个世间就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东西了……
“姐姐明白就好，用过粥，若是无趣，姐姐可出去走走。”
扔下这话，苏晚玉满意离去。
而苏秋词看着桌子的粥，许久没动。
她脑海里闪过很多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了沈长策的脸上。
她有太多话想说，可他未必想听。
最后，苏秋词寻来张纸，提腕落笔，说出了这些年没说出口的话。
他要用自己的命换苏晚玉下辈子平安，她也同意了，算是听闻沈长策好生安葬苏家和小六的感谢。
写到这儿她手一顿，忆起了七年前那场初见。
身着飞鱼服，手握绣春刀的沈长策年少惊鸿，被奸人所害，身受重伤。
她与家人游玩经过，顺手搭救一见倾心，之后京城重遇，知晓他便是沈长策时，欢喜待嫁……
苏秋词垂眸遮掩起那些情愫，从随身荷包里拿出那枚妥帖保存的箭头，摩挲了很久，再次落笔：“过往种种皆流水，不后悔曾救过指挥使，只是如今我把这个还给你……两清了。”
一纸诀别。
写完后，她将信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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