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意抬眉浅笑:“入府未曾用膳,怎会不饿,过来。”
话语落下,周遭静的诡异。
何皎皎心里一沉。
“还是你觉得我府上的饭菜......”
谢子意适时没说出后几个字。
何皎皎:“......”
她要噶了!
“回太子殿下,皎皎确实不饿。”何皎皎后退一小步,娇小身子一颤,小小声:“在出门前,府上做了不少好吃的给皎皎,皎皎实在吃不下了,并非对殿下府中饮食挑剔,还请殿下勿怪。”
她得装,得好好装!
何皎皎低声继续说:“殿下的好意皎皎心领了,能嫁给殿下,日后定然是能吃上府上膳食的。”
谢子意歪了歪头看向她勾起柔和笑容:“皎皎,你又在抖了......”
何皎皎抬眼撞上谢子意温润眸子,目光一缩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又往后退了退,手紧紧攥住手上的帕子。
谢子意:“......”
他很吓人?
何皎皎适时的哭唧唧两声:“殿下,皎皎初入太子府,有些怕生,请您不要责罚皎皎。”
“原来你不是怕我?”谢子意微掀唇瓣,漆黑又透彻的眸子里满是笑意:“那你是在怕谁?”
何皎皎脑子转的飞快,闻言微微垂首,一双眸子很快泛起了水雾,红通通的像兔子,委屈巴巴:“皎皎怕......”
谢子意靠近她轻笑,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一股木质冷香萦绕在她鼻尖:“告诉我,你在怕谁?”
何皎皎用帕子擦去泪珠,很是柔弱无助的样子:“皎皎是怕大夫人,大夫人说皎皎入府若是不得殿下喜欢......”
谢子意回想了一下面前女子利索钻狗洞又说要吃席的言论,有些不能将她和现在柔弱不能自理的人牵扯到一起。
“殿下,大夫人说了,皎皎若是遭了殿下的嫌弃,她就让皎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皎皎只是一个弱女子,皎皎也没有办法......”
何皎皎捏着小手帕委委屈屈,哭红了一双眼,几度哽咽。
谢子意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
少女睫毛又卷又长,脸白如玉,唇红似血,大约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
哭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让人心碎的感觉,可怜又无助。
“竟是如此?”
“就是如此。”
谢子意依旧是笑。
他眸子又黑暗了一分,薄红的唇瓣上扬:“原来太子妃在丞相府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皎皎不得爹爹大夫人喜欢,好在嫁给了殿下。”何皎皎看了他一眼,轻咬下唇,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真的好想哭,以往看病娇小说的时候只觉得带劲儿,哥哥越疯我越爱!
但如今用文字写出来的场景却以一种真实残忍画面呈现在她面前。
何皎皎只有一个崩溃想法:遇到病娇能跑路就赶紧跑路!
“在想什么?”谢子意冲着她笑,气质温柔又干净。
“在想今晚睡哪儿。”何皎皎红着眼又控制不住嘴。
“这样啊,你想要睡在哪里呢?”谢子意薄唇微勾。
何皎皎委屈巴巴,手装作紧张缠绕在红色裙摆上,很轻很轻开口:“回殿下,现在天色晚了,皎皎困了,可皎皎害怕又不敢离开殿下。”
“怕什么?”
谢子意凑近她一分,温热气息落在她发间,优雅又从容。
何皎皎绷紧了皮,一副柔弱少女的模样:“皎皎怕黑,皎皎能不能跟殿下待在一个房间里,皎皎也可以睡地上的。”
废话,她可不敢一个人待在太子府,说不定谢子意突然派人抹了她脖子,还是看着他放心点。
“是吗?”
“回太子殿下,皎皎嫁给殿下就是殿下的新娘子,自然是要同处一室的。”何皎皎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害怕又像是其他。
谢子意轻笑一声:“过来。”
何皎皎内心哀嚎,她一点也不想过去,一点也不想!
但实则她还是腿软的向谢子意床榻方向而去。
谢子意伸出手,何皎皎只能搭在他手上,他泛凉的指尖冰得她一哆嗦。
他微垂着眸子看向她,将床榻位置让给她,语气温柔:“我不会让我的新娘睡在地上,今晚你睡床榻。”
何皎皎‘怯怯’看向他:“那殿下睡哪里?”
谢子意眸色渐深,勾唇:“我睡软榻守着你,这几日天凉,万不要踢被褥。”
何皎皎一边点头一边努力抑制浑身竖起的寒毛!
温柔和病娇,这样极端的性子居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何皎皎只能丧心病狂数羊催眠自己。
第二日天明。
何皎皎刚睁开眼,眼前就是放大版的谢子意俊脸。
她惊悚的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又不敢表示出嫌弃,只好拿出十分的演技缩在床角,楚楚可怜,柔柔弱弱:“殿下想要做什么?”
天菩萨!这狗太子什么来的,大清早差点没把她魂吓飞,谁会把脸凑这么近凑别人边上!
“宫里来人,太子妃可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谢子意伸手支着额角,声音温如清泉。
艹!
何皎皎像是紧张得直抠手心:“回太子殿下,皎皎自然是明白的。”
谢子意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少女脑袋,轻笑一声:“嗯,皎皎真乖。”
如果忽略他温柔笑意,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妥妥的大反派。
何皎皎跟在他身后往主厅方向而去,宫里来人已经等着了。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一道阴柔嗓音传来,是一个太监。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哭了?”太监刚请过安就见太子妃哭得梨花带雨,无声无息。
何皎皎小心翼翼扫了一眼谢子意,眼眸骤红,什么话也不说,摇摇头咬唇。
老太监在宫里这么久哪能不明白太子妃定然是让太子殿下欺负了。
他笑呵呵看向谢子意:“太子殿下,听老奴一句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万万还是不要欺负太子妃,这样老奴回去也没法儿跟陛下交代。”
谢子意闻言视线缓缓落在何皎皎身上。
欺负?
谢子意像是认真思索:“孤没有......”
何皎皎登时拿着小手帕擦眼泪,有些哽咽不清:“公公,不关太子殿下的事,是我自己有些......有些想家了,公公千万别乱想。”
老太监扫了何皎皎一眼,容颜白皙娇美,手腕上也没伤,大约太子殿下是打在暗处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身娇体弱,定然是受不起太子殿下动手的,还请太子殿下怜悯一些,太子妃是丞相嫡女,这要是出了什么事,着实有些不太妥当。”
谢子意歪了歪头:“孤未曾对她动手......”
何皎皎垂眸,眼泪跟着就掉了出来,犹如珍珠:“公公,不关太子殿下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做好一个太子妃的本分......”
她话没说两三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谢子意蓦然唇角微扬。
他单手支颐正想说些什么。
老太监又开口了:“太子殿下,老奴认为您不应当在欺负了太子妃以后还笑得这般愉悦,这岂不是在太子妃伤口上撒盐?”
这老太监是自小伺候皇帝也带过谢子意,自然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谢子意:“......”
何皎皎这回是结结实实坑了谢子意一回。
老太监临走的时候还将何皎皎叫到一边:“太子妃,老奴知道太子殿下偶尔是有些不靠谱,您大可以跟陛下说明。”
“太子殿下寻常时性子总是温和的,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不会做什么,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好好相处,陛下这边老奴也好回禀。”
何皎皎摇了摇头,眼底泛起一圈儿红:“公公,皎皎自然明白事情孰轻孰重,不会往心里去。”
话落,何皎皎一副隐忍小白花的模样。
老太监这才笑呵呵:“这样就好,老奴就先回去回禀陛下了。”
何皎皎红着眼眶抓了一些金叶子给他:“有劳公公走这一趟了。”
“多谢太子妃。”
老太监推脱几下这才颤颤巍巍接过回宫了。
送走了老太监以后,何皎皎回房,企图麻痹自己屋里并没有谢子意的影子,可他分明坐在屋中等她。
她确实阴阳了他一回。
何皎皎硬着头皮凑到谢子意身边,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殿下是在等我么?”
就在这一瞬间,在何皎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屋内陷入寂静。
“殿下……”
何皎皎当即羞羞怯怯抬起头,一双黑透柔亮的眸子澄澈干净:“殿下为何不理皎皎?”
风微微扬起谢子意背后乌发,他看向何皎皎的眸子温柔又无波澜,随即轻笑着支起身子,点了点头对她说:“确实在等你。”
等她个鬼啊!
何皎皎小手颤颤:“殿下等我做什么?”
“只是未曾想过皎皎会这样的想家,”
谢子意凑近她一分,何皎皎感觉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处,她心脏忍不住惊悚的怦怦跳。
然后何皎皎就看见谢子意一点一点的收敛了笑容。
见她看过来,他更加凑近了几分,她听到他一字一句,咬字很轻的缓声问她:“皎皎,你真的很想家么?”
何皎皎垂眸小小声:“殿下,皎皎嫁给殿下,这里就是皎皎的家。”
谢子意眸子黑的很透彻,薄红的唇瓣上扬没再说这件事转移了话题:“我困了,借我靠一下。”
你困了关老娘什么事?这狗东西难道还要哄睡?
何皎皎忍了又忍,真想给这狗比一巴掌,可惜她只能柔柔弱弱且可怜巴巴的坐过去:“殿下不回自己房间去睡么?”
谢子意弯着眉眼笑得动人:“皎皎不是说这里就是你的家么,既然如此睡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何皎皎不安分的挪动一下,只感觉坐不住,她从没和男人靠这么近。
她咬了咬唇,只能软软的说着:“太子殿下,您这样睡会很容易着凉的。”
如果她就让这人脑袋这么靠一晚,多半她的腿要废。
谢子意有些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他笑起来嗓音分外好听:“不会着凉,因为你在这里。”
何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