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州那眼神就像囚笼将她整个人笼罩着,难以逃离。
姜初意紧握的手渐渐松开,她走了过去,每一步都沉重地像踩在心上。
她低着头,从傅淮州手中接过麦克风。
那冰凉如雪的指尖让傅淮州眼眸一暗,心头涌起三分不忍,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冷硬。
一首接一首,姜初意不停地唱。
眼前的屏幕也似在不停地放大,大到让她眼睛发酸发涩,甚至连视线都模糊了。
傅淮州喝着酒,脸上仍是玩世不恭的笑,却总是不自觉的去看姜初意。
而姜初意红着眼,把所有煎熬都唱进歌里。
下一首,《说散就散》。
姜初意握着麦克风的手颤抖着,她的声音已经嘶哑:“算了吧……我付出再多都不足够……我太麻烦不停让自己受伤……我不想再献丑……”
慢慢哽咽的声音让傅淮州心头一躁,眉心不觉紧拧。
姜初意却似已经入情,唱得包间里的喧闹都安静了几分。
她总是倔强的看不清曾经,也并非看不懂他不爱她,只是,不想放手,怕说散就散罢了……
“别唱了。”傅淮州忽然道,愠怒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整个包厢一下安静。
可姜初意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唱着。
“我说别唱了!”
猛然间,她手里的麦克风就被傅淮州夺走,手心传来火辣辣地疼痛。
那麦克风被砸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姜初意愣愣的望着他,几乎麻木的心苟延残喘地跳动着疼痛的频率。
看着她微红的眼,傅淮州呼吸微微急促,紧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字:“滚。”
姜初意却毫无知觉的笑了一下,只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哑声道:“我去工作了。”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那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傅淮州心中却越发烦闷。
电台。
姜初意没能继续工作,因为等她出会所时就已经快12点了,她连续唱了将近5小时,唱得声嘶力竭,也唱得心碎成一地。
可节目提档的第一天,她便旷了工,总是要给个交代的。
主任不高兴的把她批评了一顿,最后听她哑掉的嗓子,又叹着给她放了假。
姜初意苦涩地回了家,炖了碗冰糖雪梨吃下,糖水很甜,她吃到嘴里却是苦的。
次日。
烟灰缸空空荡荡,姜初意知道傅淮州又是一夜未归。
她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无奈和落寞。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姜初意一看,是照顾她爸爸的护工吴姨。
她刚一接起,便听到吴姨着急的声音:“沈小姐,你爸爸被一个自称是你表妹的人强行带走了!”
姜初意心中一惊,随即着急和担忧便涌上心头。
她爸爸自从车祸出事后,智力就退化成了小孩子,根本没有自保能力,郑琳想做什么!?
姜初意连忙给郑琳打电话,那边却怎么也不接。
姜初意眼神一暗,发了条短信:你再不接电话,我就报警了。
终于,电话接通了。
没等姜初意说话,郑琳就得意的说:“你那爸爸,我给送到深知公司了,离婚这么大的事,你也得通知一下家长吧。”
姜初意脸色一白,傅淮州对她爸爸可是厌恶至极的!
她挂了电话就往顾氏大楼赶。
与此同时,傅淮州正与两位合作商董事长从一旁的电梯上走下来。
等到姜初意匆匆跑进顾氏,面前的场景却直接让她眼前一黑。
只见人来人往的大厅正中,沈父傻笑着抓往傅淮州的手,往里塞他平时舍不得吃的巧
“爸。”姜初意面色一白,急忙上前,却跌入了傅淮州如深渊般的墨眸中。
姜初意神情一滞,咬牙上前,去拉沈父的手。
可下一秒,傅淮州却猛地一抬手,沈父“咚”的一声被掀倒在地。
看着手里没送出去的糖,沈父愣了一下后竟大哭了起来。
“爸,你有没有事……”姜初意心疼地将他扶起来。
而傅淮州看着沈父那痴傻的模样,又看合作商们异样的眼神,胸口翻滚起一团怒火。
他唇角一弯,笑意让姜初意心慌不已:“你这是故意在报复我吗?”
“不是!”她连忙摇头。
傅淮州表情却猛地一凛,声音暗藏暴虐:PanPan“带着这个傻子滚出去!”
姜初意想解释这一切,可面对傅淮州那冷如冰髓的目光,她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她身形颤了颤,紧咬了一下泛白的下唇,对傅淮州鞠了一躬:“对不起。”
说完,半拖半拽地将哭闹的沈父带了出去。
傅淮州望着姜初意那踉跄的背影,紧蹙的眉似是打了死结。
将沈父带出顾氏后,她叹了口气,心头似沉甸甸压了块大石。
但看着沈父脏兮兮的样子,又忍不住心酸,她轻轻的给他拍着身上的灰。
“我饿!我饿了!”沈父又开始吵闹起来,引的路人频频回头。
姜初意只能先带他去吃了饭,又给他买了些零食再将他送回去。
临走前,她再次叮嘱吴姨,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许将沈父接走。
日头偏了西,姜初意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家。
然而别墅门前一个欣长的身影让她一愣。
“凌风?”她诧异地看着顾凌风,“你回国了?”
顾凌风眉眼一弯,点点头:“姜初意。”
可在下一刻,他眉宇之间多了丝哀伤:“或许,我应该叫你弟妹更合适。”
姜初意闻言,眼眸渐渐暗了下去,心中弥漫起一种悲凉。
她很快就不是了。
顾凌风看着这样的姜初意,眼底满是心疼,手不觉伸出抚向她的脸:“你瘦了。”
姜初意一怔,下意识地要躲开。
傅淮州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像是将两人的动作按下了暂停键般。
“老情人来了,不请进去坐坐?”
姜初意转身望去,傅淮州正站别墅门后,晚霞的柔光落在他脸上却没有半分暖意。
他盯着顾凌风的手,眼神冷厉如同冰刃,讽笑着:“正好我们要离婚了,你要不嫌弃,把她娶回去好了。”
姜初意瞳眸一震,顿时心如刀绞:“傅淮州!”
他可以不爱她,但能不能别把她当做一个可以任意转手的商品!
她垂在两侧的手紧握到颤抖,泛红的眼角似是要滴血。
顾凌风更是怒极反笑:“傅淮州,你还是这个样子。”
在傅淮州那似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下,他轻轻拍了拍姜初意的头:“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隔着别墅的铁门,姜初意和傅淮州两两相望。
看着姜初意眼眶中的泪水,傅淮州下颚微微一紧,忽视掉心上的烦闷,依旧冷眼看着她。
疼痛的心只剩下了疲倦,姜初意第一次无视了傅淮州,一言不发地推门进屋。
“站住。”傅淮州在她身后冷声质问,“这些年你还跟他有联系?”
问完后,他心中更加烦躁,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在意。
可想到他们还有联系,他胸口便烧起了无明业火。
姜初意没有转身,还嘶哑的嗓子带着低沉的悲切:“你很在意吗?”
蓝黑色的夜空渐渐吞噬晚霞最后一丝余光,她没有等到傅淮州的回答。
姜初意自嘲一笑:“都已经要离婚了,还在意那些干什么。”
她推开大门,而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晚风徐徐吹过,姜初意身体不由颤了颤。
她仰起头,擦掉逃出眼角的眼泪,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一连几天,傅淮州都没有再回过家。
姜初意也重新开始上班,只是说好的节目换时间,台里再也没提起过。
天色昏暗,空中渐渐飘起了细雨。
才下班的姜初意缓缓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一家还亮着灯的精品店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站定在橱窗前,望着里头挂着的风铃,突然想起了爸爸。
六岁时,父母出了车祸,妈妈死了,而爸爸的心智变成了比她还要小的孩子。
也是从那时候起,爸爸再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以前叫她妹妹,现在叫她姐姐。
但爸爸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很爱她,他会带她去海边捡贝壳,为她做最喜欢的贝壳风铃,把风铃挂满她整个房间……
姜初意眼眶一热,苍白的手渐渐抚上橱窗,在模糊的视线中笑了出来。
哪怕离开了傅淮州,她还有爸爸,她要努力工作,治好他。
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初意忙擦干眼泪,将手机拿了出来,见是吴姨打来了,眉头一蹙:“喂。”
“小蓉,你爸他……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