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尘低下头,薄唇轻轻地、缓缓地碰上时柒,厮缠细吻,他的长睫毛似也扫过了她的脸,气息交错,“如此,便是压制。”
时柒听着他略紊乱的呼吸,使劲地按捺住想躲开的动作,声音从两人唇齿间溢出,“那如何才能一次便灭了心魔。”
本用来给她纹蝴蝶的细针一不小心便刺穿了沈拂尘的指尖,一滴血滴落在她层层铺叠开来的裙摆上,晕染成花。
他轻阖上眼。
你死。
却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沈拂尘彻底乱了气息。
第25章 [VIP] 第二十五章
此时的镜双殿内。
仙门百家之首还在为圣火之果被夺一事烦着, 坐在金漆雕龙纹椅上,手撑着太阳穴轻轻地按着。
南枝门主和几名仙门门主正在给他出谋划策,讨论声此起彼伏。
忽然, 一弟子神色匆匆地快步踏入殿里,差点连行礼也顾不上,言辞急促道:“仙首,神石有异样。”
仙门百家之首眼睛骤然睁大, 撑着太阳穴的手也微微地颤动着, 颇有几分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神石有异样?”
专门守着神石的弟子抬起头, 确定道:“回仙首,神石刚刚的确出现了异样。”
南枝门主似乎比仙门百家之首还要着急,没等他再说话便越过那跪在地上行礼的弟子跑出镜双殿往放着神石的地方去。
其他几位仙门门主才堪堪回过神来, 面面相觑。
这都多少年了, 百年来都没一丝动静的神石今晚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异样。
这……
仙门百家之首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 从椅子下来, 紧跟着南枝门主的步伐, 待看到本黯淡无光的神石泛起光泽时,迈不动脚了。
他紧紧地望着神石,“南枝,我没看错吧,神石它亮了。”
其他仙门门主头一回见神石亮。
南枝门主也凝视着神石,心情跌宕起伏, 一贯挂在脸上的不羁笑容荡然无存, 神色凝重,“嗯, 神石——它亮了。”
仙门百家之首渐渐恢复冷静,嘱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若是让魔族或妖族知道,他们必定会有所动作。”
神石的光芒璀璨夺目,有一瞬间,南枝门主看花了眼。
居然亮了。
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他抬头望出去,外面的皎白明月被乌云遮了一大半。
*
月光变得薄弱,冰霜阁的房间里又没点灯,看人兴许会有些模糊。
可时柒能清晰地看清沈拂尘的五官,他们靠得太近了。
时柒心下猛跳,最后还是侧开了头,沈拂尘温热的薄唇落到她耳垂,两人靠得很近,所有触感都很是明显。
她见他没回答自己如何才能一次灭了心魔的问题,以为是暂时没有彻底消灭心魔的办法,缓了缓呼吸,尽量稳住声线。
“除此之外别无法子可压制?”
百年前他们也不是没有亲昵过,但以前归以前,时柒完全把那件事当做是任务去完成。
而且能免则免,真刀实|枪地来也没几回,再说了,她也没那么如饥似渴,对这档子事没太大兴趣。
回应时柒的是沈拂尘的沉默,他抬了抬下颌,喉结因吞咽上下滚动着,再次用唇齿细细密密地碰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才稍微离开,那张如精雕细琢过的脸靠到时柒耳垂旁,轻喘绕耳,温热带着清香的气息洒到她侧颈上。
房间里的温度貌似越来越高。
时柒衣衫微乱,这才发现自己半边身子被压到了梳妆桌上,握了握拳,找回点儿力气,“我定会找出法子灭了你的心魔。”
看来沈拂尘不禀明仙门她的身份的真实原因是这个。
并不是已经对百年前发生的事心无芥蒂,而是心魔因为她而生,需要她才能压制,不然他也许一早就动手杀自己了。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时柒想了想,算盘敲得噼啪作响,试着商量道:“然后,你我之间的恩怨到时便一笔勾销可好?”
说真的,她真是受不住一个可能想杀自己的人经常跟自己做亲昵之事,瘆得慌之余,还可能留下阴影。
白天里的诛心草,时柒可没忘,沈拂尘确实生过杀心。
她好歹当过魔族人,也活了不少年头,坐着的位置又高,除了白叶,她差不多就是头儿,对人对事大都会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
否则被人出卖、暗|杀,恐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在知道有沈拂尘在旁边的情况下,时柒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防备心地睡着,不打起八百个心眼儿也是客气的了。
所以她问完这个问题后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沈拂尘眉眼生出的潮红渐褪,默看了她半晌,那皙白的面容竟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时柒看不懂,但也不妨碍她生戒心,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些距离。
他缠磨过后潋滟红润的唇张合,语气也淡淡地重复一遍,叫人无从得知真实想法,“你想办法灭了我的心魔,一笔勾销?”
时柒点头如捣蒜:“没错。”
沈拂尘却是笑了,唇角漾出一道弧度虽小却极悦目的笑痕,“好,我答应你,若心魔灭了,以往便一笔勾销。”
只不过那弧度似昙花一现般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他的骨相上佳,平日里没太多的表情,也没怎么笑,却还是好看的,如今似微微笑起,尽管笑意不达眼底,还是能轻易地夺魂。
时柒不由得微怔愣住了。
但并不是因为好看,而是因为她奇怪他为什么突然会露出浅笑,那也不像是正常的笑,更像是嘲讽……
嘲讽什么呢,嘲讽她不自量力?
奇怪的感觉窜上心头,时柒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把推开了沈拂尘,站起来,“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今晚的一切过于突然,比较难以接受,时柒需要点儿时间来消化。
沈拂尘也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时柒随意一瞥,发现那根长长的细针居然被他拿着不知不觉地嵌入大半到指肉之中,也不吭一声。
他没有半点儿转身离开的样子,视线落到她锁骨。
时柒活这么多年都活成人精了,岂会看不出沈拂尘还不走的原因。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揪着蝴蝶胎记不放,重生后不见了,还非得要纹个一模一样的上去,好看是好看,但实属没必要。
难道这也跟心魔有关?烦死了!
时柒快步地往床榻上一躺,两眼一闭,手扒拉着衣襟往下一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来吧,快点儿。”
没一会儿,房间里便传出一道耐人寻味的声音,有时又是疼得哼哼唧唧地叫,直到快天亮了才慢慢地停下来。
*
早上的阳光越过窗台洒进来,样子变回来的时柒睫毛颤抖了好几下才睁开眼,锁骨麻麻的,现在没什么知觉了。
淡蓝色的衣裙勾勒着她柔软的身子,上面的领口特地松开了,半敞着,露出藕白锁骨上的一只还渗着些红色的蝴蝶。
蝴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要振翅而飞,落入那万花丛中。
时柒瞄了一下,没太大感觉,一夜未睡导致眼下方有淡淡的青影,抬手合拢衣襟,洗漱完再趴到窗台上看外面。
鹦鹉本来是要飞出去玩的,经过此处见到她,那细小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马上转了个弯,飞到窗台旁。
屋檐的风铃被它撞得响个不停。
好像是想讨时柒开心一般,鹦鹉用毛绒绒的脑袋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指,见对方没反应,又用翅膀挠了挠。
时柒耷拉着眼皮瞧它,没心情搭理,锁骨又麻,肚子又饿。
感觉自己失宠了的鹦鹉似还撅了撅嘴,也垂下小脑袋瓜,时柒这才用手指勾了下它的毛,“去,给我摘一颗果子。”
鹦鹉二话不说便飞去了,回来时嘴巴叼着一小串的青果子。
时柒先是摸摸它,再用另一只手把青果子拿下来,放到衣服蹭几下,放到嘴巴里啃。
清甜多汁,还算可口。
吃完一颗又一颗,吃到最后一颗,她趴着有些累了,稍微抬了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拂尘。
他只是看着她和鹦鹉相处的画面,眼神清明又淡漠。
冰霜阁别的不多,多的是花花草草和树木,绿树成荫,树影斑驳陆离,沈拂尘还是穿了一身白,立于树下。
他腰间的玉佩每天都戴着,上面系着的红穗子被风吹得晃动,与衣衫的白产生颜色冲撞,却衬得十分漂亮。
时柒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转移到沈拂尘细长的手指上。
昨晚他便是用这一双手拿着一根细针在她的锁骨一针一针地纹下了一只蝴蝶,落针稳当,不曾出现一丝差错,仿佛在脑海里描绘过不知道多少次。
鹦鹉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倚着时柒别提有多腻歪了。
她正想开口打破沉寂,仍然不习惯过于安静的对视,却见沈拂尘转身离开了,鹦鹉似受到什么召唤一般,也跟着飞走了。
如此瞧来,倒像是他来寻鹦鹉。
时柒又啃了一口手上的青果子,突然顿住,不对,这鹦鹉本来是她的啊,为什么更听沈拂尘的话?
旧主人永远比不上新主人。
*
接下来这两天,时柒没有再见过沈拂尘,分明同住在冰霜阁,但就是没碰上面,而李怜雪也分开给他们送饭了。
也不知道是沈拂尘吩咐下来的,还是她自己决定的。
今天,李怜雪偷偷地留下陪时柒用饭,还给她说最近仙门都发生了什么事,说起重月派弟子夜晚被打一事特别来劲儿。
时柒夹着一只鸡腿咬,吐字不清:“那找出是谁打的了么?”
重月派门主倒是大发雷霆地说要揪出那个人,但死活找不出来,对方连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无从查起。
只知道是一个术法高深的女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怜雪笑得尤其欢,冷哼道:“平日里还说重月派的弟子有多厉害,还不是给一个女子打得满地找牙。”
她说着眼含疑惑,“不过我也好奇是谁干的。”
时柒八风不动地吃着菜刨着饭,转移话题道:“今天的红烧排骨比前天的好吃,食堂是不是换了一个厨子?”
李怜雪坐在旁边点头,赞她厉害,这都吃得出来,随后又说起了其他事,问时柒还记不记得她们在仙门脚下小镇看过的溃烂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