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嘟嘟江南枫精选热门小说全文免费大结局-主角是戚嘟嘟江南枫是什么名字
时间：2023-05-20 11:12:4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徐林彦担心出事，上去就要踹门，江南枫手一横，拦住了他。
徐林彦惊讶地看着他：“江团长，这里可是军属院，万一何雪莹出了什么事，嘟嘟她……”
“出了事我担着。”
江南枫直接丢出一句，幽深的目光盯着紧闭的门。
房间内。
戚嘟嘟坐在何雪莹肚子上，巴掌不断往何雪莹红肿的脸上招呼：“疼？你只是疼，我阿妈的命却没了，你跟江南枫一样，都是无情无义的人！”
她疯了似的，掐住何雪莹的脖子，看着她涨红了脸，酣畅一笑：“何雪莹，你真该下地狱，我恨不得用刀把你的肉一刀刀割下来，你这样的女人，凭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戚嘟嘟放开手，何雪莹大喘着气：“疯子！”
没一会儿，何雪莹的额头已经青了一大块。
戚嘟嘟也累了，重重甩开她，捏着桌角喘气。
何雪莹倒在地上，通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她：“戚嘟嘟……你故意伤人，我，我要告你！”
戚嘟嘟却笑了笑：“你以为只有你会玩这种栽赃陷害的手段吗？”
说着，她朝窗户走去：“何雪莹，我要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何雪莹愣住了：“你要干什么？”
戚嘟嘟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踏上窗台跳了下去，紧接着，楼下响起军属们的惊叫。
“戚嘟嘟……戚嘟嘟跳楼了！”
她踉跄跑过去探身一看，戚嘟嘟不省人事地躺在草地上，几个军属正好抬头看，直接撞上她的惊恐的眼神。
听见动静的江南枫和徐林彦冲下楼，当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戚嘟嘟，江南枫呼吸猛然一窒：“嘟嘟！”
他奔过去，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却不敢随便触碰她，生怕对她再造成二次伤害。
“程毅！”
江南枫朝家属院外吼了一声。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家属院乱做一团，大家眼看着戚嘟嘟被带走，纷纷往楼上看去。
“她是从何雪莹的屋子掉下来了啊！会不会……是何雪莹把她推下来的？”
“不会吧？这可是三楼，不死也得废啊。”
“会不会是何雪莹记恨上回戚嘟嘟推她，所以才下了狠手？”
听见楼下逐渐把自己跟‘杀人’、‘报复’等字眼相提并论，何雪莹头皮发麻，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没想到戚嘟嘟这么狠，居然用命去陷害自己。
何雪莹下意识就想跑，可刚把衣服拿出来，就停住了。
现在走，那不就是像别人说的那样‘畏罪潜逃’了吗？不行，她不能入了戚嘟嘟的套。
想到这些，何雪莹立刻扔掉手里的衣服，随便找了块丝巾，也顾不得热不热，直接把肿成包子的脸包了起来。
军医院，抢救室外。
江南枫立在墙边，脑子到现在还是空白的，一旁的徐林彦着急直接写在脸上，心里更叹戚嘟嘟对自己还真是够狠的……
将近一个小时，抢救室的门才打开。
江南枫立刻上前急声问：“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轻微脑震荡，多出骨折，不过你们放心，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第23章
听到医生这话，江南枫高悬的心才险险放下。
徐林彦也松了口气，见他一副好像自己才是死里逃生那个，好心劝了句：“嘟嘟命大的很，跳黄河都没事呢。”
江南枫眉一拧，俨然是被这话戳到了最不愿意想起的事。
徐林彦一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病房里。
看着还在昏睡的戚嘟嘟，徐林彦叹了口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江南枫小心地抚好戚嘟嘟面颊旁的乱发，没有回答，反而冷不丁吐出一句：“还躲什么？”
徐林彦一怔，下意识转过头，正好看见门口探头偷看的何雪莹。
她用丝巾抱着头，但还是遮不住脸上的伤痕。
何雪莹早就想好了说辞，刚想一股脑全倒出来，江南枫和徐林彦好像商量好了，一起走出来，关上了病房门。
是怕她打扰戚嘟嘟吗？
她眼底划过丝不甘，却被江南枫冷凝的声音打断：“你来这儿干什么？”
何雪莹立马回过神，也不管路过的人会怎么看她，直接拉下丝巾：“南枫，你看我的脸，这都是戚嘟嘟干的，她还……”
话还没说完，徐林彦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女人长得是很漂亮，但现在这模样，跟漂亮完全搭不上边。
可他的笑落在何雪莹耳朵里像是嘲讽，她转头瞪向这个把戚嘟嘟送过去的男人：“你是谁？”
徐林彦眉一挑，故意说：“嘟嘟的朋友。”
何雪莹看了眼黑着脸的江南枫，眼珠子一转：“朋友？那你们关系可真是好，寸步不离的。”
一听这话，徐林彦面色微变，感情她又想玩泼脏水。
江南枫没有接她的话：“何雪莹，我和嘟嘟之前问你的事儿，你都承认了？”
何雪莹怔住，被他直接了当的态度打的猝不及防，哪怕上回因为诬陷戚嘟嘟受伤，他还是会关心两句，甚至替戚嘟嘟道歉。
“南枫。”何雪莹挤出眼泪，做出副无辜的模样，“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是不会害人的，戚嘟嘟不仅打我，还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床上撞，然后自己从窗户上跳下去……”
尽管她已经把自己说的委屈又可怜，可江南枫的脸就像是寒冰，没有一丝动容。
听了半天的徐林彦实在是觉得恶心，又忍不住瞟了眼江南枫，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汉子怎么就瞎了眼，这种女人居然也看得上。
“何雪莹，你能不能闭上你到处跑火车的嘴？”他讽刺了句。
何雪莹目光一狞：“你！”
“逃港去给做大老板的情人，害了原配后偷钱逃跑，把自己女儿扔在老家不管不顾，又跑这儿来纠缠已经成家的前对象，你真是一件好事都不干啊。”
徐林彦的话让她脸色骤然变白，连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说着，目光望向她身后。
何雪莹愣了愣，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公安正大步走过来。
徐林彦看向江南枫：“江团长，你的身份不好插手，我来的时候就顺便报了公安。”
江南枫眸色微暗，他做事的确有一手。
两个公安朝何雪莹亮出手铐：“你是何雪莹？你涉嫌偷渡、盗窃和故意杀人等罪，请跟我们去局里接受调查吧。”
第24章
何雪莹吓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江南枫的胳膊，哭着摇头：“没有！我没有！南枫，你相信我，这……这都是他们陷害我的！”
江南枫面无表情地抚开她的手，朝公安道：“麻烦你们了。”
‘咔’的一声，冰冷的手铐直接拷在了何雪莹的手腕上。
不安和恐惧让她下意识开始挣扎：“你们抓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
尖利的声音让走廊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尽管何雪莹再怎么挣扎，何雪莹还是被带走。
徐林彦看了眼手表：“我也得去趟公安局。”
江南枫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重新进病房。
坐在病床边，他忍不住握住戚嘟嘟的手，她的手很凉，而且好像已经瘦到他一只手就能包裹住她的双手。
看着戚嘟嘟苍白的脸，江南枫第一次认真开始剖析自己的心。
不可否认，他们的婚姻源于他的冲动，他也没有真正关心过戚嘟嘟。
他真的不爱她吗？如果不爱，他为什么不肯结束这段一开始就错误的婚姻。
莫名的，江南枫想起那个扎着小辫子，笨手笨脚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叫着自己‘哥哥’的小女孩。
懊悔和罪恶感像是荆棘，缠绕着他的心。
他拧着眉，眼中流露出自己都没发觉的心疼：“戚嘟嘟……”
尽管江南枫想守在戚嘟嘟身边，但身份的职责让他还是得回军区。
天黑后，徐林彦才从公安局回来，恰好戚嘟嘟醒过来。
他还没关心两句，戚嘟嘟就问：“何雪莹……在哪儿？”
“被抓去公安局了。”徐林彦坐下来，感叹了一句，“不得不说，你对自己是真够狠的，你不知道，把你我往医院送的时候，江团长手都是抖的。”
闻言，戚嘟嘟眸光暗了暗，径自忽略了他后面的话：“公安……不来找我……问话吗？”
“应该明天过来，就算何雪莹没有把你推下楼，她也没好下场。”
徐林彦顿了顿，摆摆手：“有些事儿等你好点了再告诉你。”
戚嘟嘟尝试抬抬手，可稍稍一动，胸前的骨头就像被拧起来似的疼。
她认命地阖上眼，现在伤上加伤，虽然把何雪莹给治住了，但跟江南枫离婚的事儿估计又得往后拖了……
想到这些，戚嘟嘟就烦躁。
夜渐深，徐林彦有事离开，病房里也只剩戚嘟嘟一个人，她没有睡意，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忽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吱’的一声，病房门被推开。
她目光一转，立刻收回视线，继续看天花板。
戚嘟嘟的冷冷一瞥，像是冰锥刺在江南枫胸口，痛又无可奈何。
他抿抿唇，尽量放轻脚步走进去：“我给你带了吃的。”
说着，把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在桌上，利落打开，里面有个馒头、稀粥和一些小菜。
戚嘟嘟看都没看，冷飕飕扔出句：“谢谢，我不饿，另外我好像说过，在离婚前我不想看见你。”
江南枫手一顿，看向她没有一丝多余表情的侧脸。
她现在的态度，和曾经的自己如出一辙。
他下颚微微收紧，沉哑的声音透着股阴郁：“如果我不想离呢？”
第25章
本就安静的病房更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江南枫看着戚嘟嘟，戚嘟嘟看着天花板，这样的状态僵持了将近一分钟。
直到江南枫的耐心几乎快耗尽，戚嘟嘟终于转过头，虽然看着他，但眼里没有他的影子。
“江团长，你认为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和资格不离？”
“我不是你的兵，没必要听你的命令，而且你虽然没有直接害死我妈，但你就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你又觉得我真的有那么大度，毫无负担的面对你，可以继续跟你过日子？”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似的，把江南枫压得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寸头，现在戚嘟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处。
他不断告诉自己，她伤得还很重，不能让她生气，也不能让她情绪激动……
半晌，江南枫才泄气似的松开紧握的拳头：“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谁知刚转身，戚嘟嘟又说了句：“你当兵的说话就要算话。”
江南枫只觉脸上的表情都要裂开了，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当然，你放心，离婚前我不会出现的。”
说完，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戚嘟嘟才重重舒出口气，有些疲倦地阖上眼。
或许上辈子的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去厌恶一个曾经深爱的人。
但这就是现实，曾经的‘哥哥’，曾经用一生去爱的男人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是该舍弃的过去。
走廊。
江南枫并没有走，站在门外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唇线紧抿。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可这时他很想像那些老兵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根烟吞云吐雾，说不定那样，心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夏天的夜晚并不长，江南枫掐着点，在出操前回了部队。
没想到刚回去，就被政委叫去了办公室。
昨天家属院出了那样的事，加上家属们风似的闲话，估计整个军区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江南枫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政委堪比包公的脸。
“政委。”他敬了个礼，脸上也没有什么惧意。
政委抬眼，没好气地说了句：“江南枫啊江南枫，我看这政委给你当才是最合适的，要不然白瞎了你的‘风光事迹’。”
江南枫沉默。
政委放下笔，起身走到他面前：“这一个多月，你出了多少事儿？升衔都被耽搁了。”
江南枫还是没有说话。
见他这样，政委又气又无奈：“你啊，真是在男人堆里混久了，被两个女人的事儿弄得稀里糊涂！”
当兵这么多年，早已习惯训话的江南枫面不改色地接受批评：“政委，是我没有处理好问题。”
“明天写五千字的检查给我。”政委顿了顿，转移话题，“戚同志没事吧？”
江南枫微怔，想起戚嘟嘟冷漠的眼神，眸光暗了瞬：“……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还要离？”政委又问。
江南枫绷起唇线，点点头。
政委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去找她帮你说。”
第26章
政委明白江南枫的心思，况且他又是自己带的兵，还是不忍心。
江南枫却道：“不用了。”
政委嘶的一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人：“江南枫，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她刚受了伤，情绪不能太激动，另外……”
江南枫停顿了一下，神色沉了几分：“我们俩的确是很难再继续过下去了。”
政委欲言又止，他又说：“对她来说，现在跟我待在一起都是煎熬。”
无声半晌，政委坐了回去，又是一声长叹：“你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可惜啊，不会当个好丈夫。”
江南枫没有否认，他的确不是个好丈夫。
当天下了晚操，江南枫连衣服都没换就赶去医院。
但他还是没有进去，一直站在病房外，从护士那儿听到戚嘟嘟睡着了，才敢进去看一会儿。
看着戚嘟嘟不安的睡颜，江南枫的心跟针刺的似的疼，更嘲笑自己越来越窝囊了。
这时，徐林彦来了。
江南枫立刻走出去，他也跟着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听护士说你昨天在这儿站了一整夜。”
徐林彦盯着江南枫眼里的血丝，心中感叹当兵的身体素质就是强。
江南枫沉默了一会儿：“今天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她身体状况还可以，中午的时候公安来做了个笔录。”徐林彦停顿了一下，
“嘟嘟说是何雪莹把她推下去了，当时房里只有她们两个，嘟嘟坠楼的时候又有很多军属们看见，我想何雪莹估计……洗脱不了嫌疑。”
说着，他看了眼病房：“就算她森*晚*整*理没有坠楼，何雪莹干的那些事，也活不成的。”
江南枫没有说话，他知道戚嘟嘟想的是什么，她只是想让何雪莹的罪更重，好让何雪莹没有翻身的余地。
……
之后两个月，江南枫几乎每晚都会过来，他也不进病房，只是在外面站着。
因为有生意要忙，徐林彦在龙江待了两个星期就回梧林了。
天慢慢转凉，戚嘟嘟的身体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她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这天中午下操，江南枫乘着休息的空隙来医院，想悄悄看看她怎么样了。
可刚走到病房门口，门忽然被打开，戚嘟嘟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有些惊讶。
江南枫看着瘦了一大圈的人连站都站的摇摇欲坠，心底掠过丝担忧：“你去哪儿？”
戚嘟嘟敛去情绪，语气淡淡：“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出院的，我正好想去找你，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听她这么说，江南枫只觉脸上挨了一巴掌，他不该来，应该继续泡在训练场。
可戚嘟嘟没有给他任何拖延时间的机会，直接越过他就往楼梯走：“我临时证件已经补办好了。”
想起自己的证件被一个女人捡到，那女人又失足坠河溺亡的事，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是那个女人沾了自己的晦气……
这时，戚嘟嘟长久没下床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眼看就要摔下楼梯，江南枫猛地冲到面前，伸出双手将人接了个满怀！
第27章
戚嘟嘟浑身僵住了，错愕抬起头，撞上江南枫幽深的眼眸。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皱着一张脸挣扎：“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江南枫没有放手，而是将她抱在怀里，稳步下楼：“你要是想再摔出什么好歹，耽误离婚，我可以放你下来。”
他说话时，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让戚嘟嘟思绪有些乱。
她看着江南枫冷硬的下颚，眼神复杂。
上辈子她很贪恋他的怀抱，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天塌了都不算什么。
可现在，她再也提不起当初那样的悸动……
“江南枫，你从前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呢？”戚嘟嘟不由自主地开口。
江南枫目光一滞，绷直的唇线小弧度地抖了抖。
是啊，他怎么就不知道对戚嘟嘟好点，如果对她好点，兴许两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他也算是明白那句老话：有些人和事，往往是失去和错过才懂得珍贵。
良久，江南枫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戚嘟嘟瞳孔微微一缩。
两辈子以来，她第一次听江南枫说‘对不起’，他总是那么冷漠，那么具有威慑力，仿佛全世界错了，他都不会错。
她捏了捏拳，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迟来又没有用处的道歉，接不接受都无所谓了。
江南枫将人放到车上后脱下外套，盖在她腿上，在她拒绝前关上了车门上了驾驶位。
戚嘟嘟捏着外套一角，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子启动，气氛除了沉默，只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当看到外头缓慢倒退的街景，戚嘟嘟皱起眉：“你能开快一点吗？”
这种速度，骑着二八大杠稍微踩块一点都能赶上。
江南枫只是低低回了句：“医院外的路段必须要慢行。”
戚嘟嘟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再想怎么拖延时间，这婚也离定了，哪怕她爬也要爬过去。
江南枫握着方向盘，看着面前的道路，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头该多好，他和戚嘟嘟就永远在路上，也不会离婚……
尽管这么想着，他也私心地放慢了速度，车子还是驶到了军区。
政治机关处。
就像领证时一样，拿离婚证时，两人好像都处于一种还不熟的状态。
经过繁琐的手续登记，戚嘟嘟拿到了离婚证。
她将离婚证揣进兜里，仰望着灰蒙蒙的天，深吸了口气后又重重吐出。
看着戚嘟嘟好像逃离什么深渊般的模样，江南枫心里堵得慌，他捏着离婚证，声音微哑：“准备回桐州？”
戚嘟嘟回头看向他：“……嗯，介意我去家属院收拾一下东西吗？”
疏离又客气的语气像刀子，扎在江南枫胸口，他喉结一滚：“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
说着，径自往训练场走。
戚嘟嘟微垂下眼，也没说什么，朝和他相反的家属院走去。
江南枫停下脚，转身看着那渐行渐远的消瘦背影，眼眶突然有股久违的酸涩。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而且当兵这么久，受了再重的伤，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他竟然觉得自己随时都能哭出来……
江南枫紧握的拳头颤了颤，突然喊道：“戚嘟嘟！”
第28章
戚嘟嘟停住脚，她早就感受到他那灼热到仿佛要把自己的后背烧出个洞的视线。
她就这么站着，微皱的眉下双眼里并没有多余的波澜。
江南枫以为戚嘟嘟至少会回头，可她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更加快地往前走去。
她很决绝，好像迫不及待斩断在这里的所有……
江南枫凝着戚嘟嘟越来越远的背影，呼吸渐重，想收回目光，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知道那抹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像被抽走了力气被，双手一松。
‘啪’的一声，离婚证掉在了地上。
戚嘟嘟回到家属院，也没理会其他军属们诧异的目光，径直上楼。
她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关门时停住脚，转身环顾这不大的家属房。
这里她生活了两辈子，也承载着她的希望和绝望，但可惜的事，她还是在失去阿妈后，才彻底与这里告别。
“再见……”戚嘟嘟低声呢喃，目光落在沙发上一件军装上，“江南枫。”
她将钥匙放在窗台上，关上门，拎着木箱下了楼。
当走出军区大门的那一刻，戚嘟嘟突然有种又重新活了一次的感觉，只是紧随而来的，还有种难言的孤寂感。
从此以后，她就孤身一人了。
可想到阿妈的话，戚嘟嘟重新打了精神。
没关系，她自己一个人也一定可以活的很好！
不远处的树下，江南枫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泛红的眼尾流露出掩饰不住的不舍。
政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要是实在舍不得，就去追吧，趁她还没走远。”
江南枫却摇摇头：“留不住了。”
打从看见戚嘟嘟没有回头那一刻，他就明白，她真的不会回头了。
政委叹了口气，半劝半警告：“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就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特别是你，不要因为这些事影响你的训练，要知道每次执行任务，都是有危险的。”
江南枫收回视线，看向政委：“我明白。”
龙江看守所，会见室。
戚嘟嘟坐在椅子上，听见外头脚步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个女公安带着一身囚服，戴着手铐的何雪莹进来。
当看见要见自己的人是戚嘟嘟时，何雪莹愣住了。
戚嘟嘟打量着她，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比起几个月前意气风发又漂亮大方，眼前的何雪莹好像变了个人，一头有些油腻的黑发松松绑在头侧，身上的囚服也皱巴巴的，面色憔悴，整个人全然没有之前的神采。
“好久不见，听说你被判了死刑。”
戚嘟嘟故意打趣似的，以一种戏谑的口吻去跟她打招呼。
何雪莹目光一狞，控制不住冲上去：“戚嘟嘟！”
她刚跨出一步，就被女公安扯住，按到了椅子上。
何雪莹握着双拳，通红双眼里的恨意好像恨不得把这个看自己笑话的女人千刀万剐。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她咬着牙，一字字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已经死过两次的戚嘟嘟来说，这些恐吓实在微不足道。
她朝何雪莹倾过身子，眼神锋利地犹如把刀：“那你最好变成厉害点的鬼，否则等我死后变成鬼，我也会把你撕碎！”
第29章
何雪莹愕然看着面前明明是个软柿子的女人，背脊居然觉得有些发凉。
再想起那天戚嘟嘟毫不犹豫从窗户上跳下去，心里又是恨又是怕。
戚嘟嘟盯着何雪莹敢怒不敢言的脸，声音渐冷：“何雪莹，如果不是现代社会不允许，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何雪莹强撑着，露出个讽刺的笑：“戚嘟嘟，我是翻不了身了，那你又觉得自己过的很好吗？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自己妈被连累，到头来要拿命来报复我，比起我，你更失败。”
戚嘟嘟眼神恍惚了瞬，还是轻飘飘地驳斥了句：“那又怎么样，要死的又不是我。”
只这一句，何雪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戚嘟嘟站起身，抬手拍拍她煞白的脸：“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何雪莹捏着拳，渗血般的眸子满是不甘和憎恨。
戚嘟嘟没有多说什么，离开看守所后，给徐林彦写了封信，往信封里塞了他在梧林帮自己出医药费，然后寄了出去。
天色渐晚，绿皮火车发出几声‘呜呜’的鸣笛声后，‘哐擦哐擦’地驶离月台。
透过车窗，戚嘟嘟望着天边的晚霞，不知怎么就哭了。
明明是要回家了，可为什么有种离家越来越远的感觉？
忽然，眼前出现一条蓝色的手帕。
她愣了瞬，转头看去，是坐在身边的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娘。
“姑娘，你咋了？来，赶紧擦擦吧。”
“谢谢……”戚嘟嘟接过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水，“很久没回家了，可能……”
她没有说下去，好像怕再多说几句，眼泪又会掉下来。
大娘努力回想着什么，磕磕巴巴憋出句：“那句话叫啥来着……近乡……近乡情更怯！姑娘，回家是好事，该高兴啊，哭啥？”
戚嘟嘟扯出个笑容：“对，回家是该高兴。”
说着，她望向窗外，看着被树木隐去的城市，思绪渐远。
阿妈，我们回家。
……
三年后。
南省某山村，河东小学。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稚嫩的朗读声从破旧的瓦房中传出。
“同学们，你们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这首诗的意思说的是粮食都很珍贵，让我们不要浪费每一粒米！”
“冬冬说的真对，其他同学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砰’的一声轻响，陈旧的书本被放在桌上，戚嘟嘟刚想继续讲课，门突然被敲响。
“戚老师。”
转头一看，是村支书李三东。
她看向认真读书的李冬冬：“冬冬，你是班长，带大家继续读书啊。”
李冬冬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老师。”
说完，戚嘟嘟走了出去：“支书，什么事啊？”
李三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戚老师，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戚嘟嘟也笑了：“支书，我来这儿这么久，你们一直照顾着我，有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戚老师别这么说，你大老远从桐州过来教书，咱们都感谢你呢。”李三东挠了挠头，这才把事儿说出来，“是这么个事儿，刚才来了很多军人，好像是需要带路，但咱们村里会说普通话的就戚老师你，所以……”
第30章
听到李三东这话，戚嘟嘟明白了，原来是要自己去当翻译带路啊。
她爽朗一笑：“我知道了，等我上完课马上就过去。”
李三东卸下块大石头似的一拍大腿，直直点头：“哎哎哎，谢谢戚老师了！”
目送李三东离开，戚嘟嘟才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树林间，身穿作战服的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休息着。
“团长！团长！”
一营新营长杨凯跑了过来，解释道：“村支书的意思好像是有人可以帮忙带路，其他的我实在听不明白了。”
江南枫嗯了一声，整个团里也就杨凯能听懂这里一两句的方言，但知道有人可以带路，他也放下了心。
这里地势险峻，很多路地图上都没有清晰标注，冒然前进可能会发生意外，只能请一个熟悉这里的人带着。
江南枫找了块石头坐下，一片落叶飘然落入他的手中。
他一怔，不由想起三年前离开的戚嘟嘟。
她走的干净利落，一件可以让他怀念的东西都没留下，仿佛他生命中从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他也在休假时回桐城悄悄去找过她，可戚家大门紧闭，邻居说她回去后没多久又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想到这些，江南枫眼底划过丝微不可察的低落。
天色渐晚，吊在树杈上锈迹斑斑的铁轨被敲出‘叮叮’声响。
戚嘟嘟一如既往叮嘱道：“同学们，放学了，大家一定要记住，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知道了，老师！”
同学们乖乖应了声，拎着书包撒欢似的跑了出去。
戚嘟嘟收拾好桌上的书本，正要去找李三东，李三东先过来了。
她连忙放下书，小跑着出去：“支书，我们现在就走吧。”
李三东摆摆手：“今天走不了哩，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戚嘟嘟抬头看了眼天，云层只是有点厚，但在这儿长大的人已经摸透了阴晴不变的天，说是要下雨，十有八九真的会下。
“你也知道，咱这的雨一下得大半天，肯定是走不了。”李三东指了指一个山头，“他们都在那边休息，我想让他们去咱们村民家里，虽然挤了点，但好歹能避避雨。”
戚嘟嘟想想也是该这样：“也是，要不然该病倒多少人……”
说着，她就被李三东带着往山头走。
还没走多久，天空果然飘起了雨，远处也传来滚滚闷雷声。
远远的，戚嘟嘟就看见树林里一片穿着军装的战士。
她目光滞了瞬，自从和江南枫离婚，离开龙江军区，她就很久没看到过这么多军人，也再没想起过江南枫……
两人刚进林子，杨凯就过来了，敬了个礼后视线落在戚嘟嘟身上，眼中闪过抹诧异。
眼前的女人大概二十八岁，穿着件淡蓝色的的确良衬衫，柳眉杏眼，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皮肤很白，怎么看都像是城里人。
戚嘟嘟率先开口：“同志你好，我叫戚嘟嘟，是这里河东小学的老师，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支书说想让你们去村民们家躲躲雨，等雨停了，我再带你们往前走。”
徐林彦惊讶地看着他：“江团长，这里可是军属院，万一何雪莹出了什么事，嘟嘟她……”
“出了事我担着。”
江南枫直接丢出一句，幽深的目光盯着紧闭的门。
房间内。
戚嘟嘟坐在何雪莹肚子上，巴掌不断往何雪莹红肿的脸上招呼：“疼？你只是疼，我阿妈的命却没了，你跟江南枫一样，都是无情无义的人！”
她疯了似的，掐住何雪莹的脖子，看着她涨红了脸，酣畅一笑：“何雪莹，你真该下地狱，我恨不得用刀把你的肉一刀刀割下来，你这样的女人，凭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戚嘟嘟放开手，何雪莹大喘着气：“疯子！”
她骂着，挣扎地爬起身就要出去，戚嘟嘟那里肯放过她，她再次揪住何雪莹的头发，将她往床沿撞。
‘砰砰’的撞击声夹着何雪莹的尖叫，让人不寒而栗。
没一会儿，何雪莹的额头已经青了一大块。
戚嘟嘟也累了，重重甩开她，捏着桌角喘气。
何雪莹倒在地上，通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她：“戚嘟嘟……你故意伤人，我，我要告你！”
戚嘟嘟却笑了笑：“你以为只有你会玩这种栽赃陷害的手段吗？”
说着，她朝窗户走去：“何雪莹，我要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何雪莹愣住了：“你要干什么？”
戚嘟嘟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踏上窗台跳了下去，紧接着，楼下响起军属们的惊叫。
“戚嘟嘟……戚嘟嘟跳楼了！”
她踉跄跑过去探身一看，戚嘟嘟不省人事地躺在草地上，几个军属正好抬头看，直接撞上她的惊恐的眼神。
听见动静的江南枫和徐林彦冲下楼，当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戚嘟嘟，江南枫呼吸猛然一窒：“嘟嘟！”
他奔过去，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却不敢随便触碰她，生怕对她再造成二次伤害。
“程毅！”
江南枫朝家属院外吼了一声。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家属院乱做一团，大家眼看着戚嘟嘟被带走，纷纷往楼上看去。
“她是从何雪莹的屋子掉下来了啊！会不会……是何雪莹把她推下来的？”
“不会吧？这可是三楼，不死也得废啊。”
“会不会是何雪莹记恨上回戚嘟嘟推她，所以才下了狠手？”
听见楼下逐渐把自己跟‘杀人’、‘报复’等字眼相提并论，何雪莹头皮发麻，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没想到戚嘟嘟这么狠，居然用命去陷害自己。
何雪莹下意识就想跑，可刚把衣服拿出来，就停住了。
现在走，那不就是像别人说的那样‘畏罪潜逃’了吗？不行，她不能入了戚嘟嘟的套。
想到这些，何雪莹立刻扔掉手里的衣服，随便找了块丝巾，也顾不得热不热，直接把肿成包子的脸包了起来。
军医院，抢救室外。
江南枫立在墙边，脑子到现在还是空白的，一旁的徐林彦着急直接写在脸上，心里更叹戚嘟嘟对自己还真是够狠的……
将近一个小时，抢救室的门才打开。
江南枫立刻上前急声问：“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轻微脑震荡，多出骨折，不过你们放心，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第23章
听到医生这话，江南枫高悬的心才险险放下。
徐林彦也松了口气，见他一副好像自己才是死里逃生那个，好心劝了句：“嘟嘟命大的很，跳黄河都没事呢。”
江南枫眉一拧，俨然是被这话戳到了最不愿意想起的事。
徐林彦一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病房里。
看着还在昏睡的戚嘟嘟，徐林彦叹了口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江南枫小心地抚好戚嘟嘟面颊旁的乱发，没有回答，反而冷不丁吐出一句：“还躲什么？”
徐林彦一怔，下意识转过头，正好看见门口探头偷看的何雪莹。
她用丝巾抱着头，但还是遮不住脸上的伤痕。
何雪莹早就想好了说辞，刚想一股脑全倒出来，江南枫和徐林彦好像商量好了，一起走出来，关上了病房门。
是怕她打扰戚嘟嘟吗？
她眼底划过丝不甘，却被江南枫冷凝的声音打断：“你来这儿干什么？”
何雪莹立马回过神，也不管路过的人会怎么看她，直接拉下丝巾：“南枫，你看我的脸，这都是戚嘟嘟干的，她还……”
话还没说完，徐林彦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女人长得是很漂亮，但现在这模样，跟漂亮完全搭不上边。
可他的笑落在何雪莹耳朵里像是嘲讽，她转头瞪向这个把戚嘟嘟送过去的男人：“你是谁？”
徐林彦眉一挑，故意说：“嘟嘟的朋友。”
何雪莹看了眼黑着脸的江南枫，眼珠子一转：“朋友？那你们关系可真是好，寸步不离的。”
一听这话，徐林彦面色微变，感情她又想玩泼脏水。
江南枫没有接她的话：“何雪莹，我和嘟嘟之前问你的事儿，你都承认了？”
何雪莹怔住，被他直接了当的态度打的猝不及防，哪怕上回因为诬陷戚嘟嘟受伤，他还是会关心两句，甚至替戚嘟嘟道歉。
“南枫。”何雪莹挤出眼泪，做出副无辜的模样，“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是不会害人的，戚嘟嘟不仅打我，还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床上撞，然后自己从窗户上跳下去……”
尽管她已经把自己说的委屈又可怜，可江南枫的脸就像是寒冰，没有一丝动容。
听了半天的徐林彦实在是觉得恶心，又忍不住瞟了眼江南枫，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汉子怎么就瞎了眼，这种女人居然也看得上。
“何雪莹，你能不能闭上你到处跑火车的嘴？”他讽刺了句。
何雪莹目光一狞：“你！”
“逃港去给做大老板的情人，害了原配后偷钱逃跑，把自己女儿扔在老家不管不顾，又跑这儿来纠缠已经成家的前对象，你真是一件好事都不干啊。”
徐林彦的话让她脸色骤然变白，连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说着，目光望向她身后。
何雪莹愣了愣，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公安正大步走过来。
徐林彦看向江南枫：“江团长，你的身份不好插手，我来的时候就顺便报了公安。”
江南枫眸色微暗，他做事的确有一手。
两个公安朝何雪莹亮出手铐：“你是何雪莹？你涉嫌偷渡、盗窃和故意杀人等罪，请跟我们去局里接受调查吧。”
第24章
何雪莹吓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江南枫的胳膊，哭着摇头：“没有！我没有！南枫，你相信我，这……这都是他们陷害我的！”
江南枫面无表情地抚开她的手，朝公安道：“麻烦你们了。”
‘咔’的一声，冰冷的手铐直接拷在了何雪莹的手腕上。
不安和恐惧让她下意识开始挣扎：“你们抓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
尖利的声音让走廊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尽管何雪莹再怎么挣扎，何雪莹还是被带走。
徐林彦看了眼手表：“我也得去趟公安局。”
江南枫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重新进病房。
坐在病床边，他忍不住握住戚嘟嘟的手，她的手很凉，而且好像已经瘦到他一只手就能包裹住她的双手。
看着戚嘟嘟苍白的脸，江南枫第一次认真开始剖析自己的心。
不可否认，他们的婚姻源于他的冲动，他也没有真正关心过戚嘟嘟。
他真的不爱她吗？如果不爱，他为什么不肯结束这段一开始就错误的婚姻。
莫名的，江南枫想起那个扎着小辫子，笨手笨脚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叫着自己‘哥哥’的小女孩。
懊悔和罪恶感像是荆棘，缠绕着他的心。
他拧着眉，眼中流露出自己都没发觉的心疼：“戚嘟嘟……”
尽管江南枫想守在戚嘟嘟身边，但身份的职责让他还是得回军区。
天黑后，徐林彦才从公安局回来，恰好戚嘟嘟醒过来。
他还没关心两句，戚嘟嘟就问：“何雪莹……在哪儿？”
“被抓去公安局了。”徐林彦坐下来，感叹了一句，“不得不说，你对自己是真够狠的，你不知道，把你我往医院送的时候，江团长手都是抖的。”
闻言，戚嘟嘟眸光暗了暗，径自忽略了他后面的话：“公安……不来找我……问话吗？”
“应该明天过来，就算何雪莹没有把你推下楼，她也没好下场。”
徐林彦顿了顿，摆摆手：“有些事儿等你好点了再告诉你。”
戚嘟嘟尝试抬抬手，可稍稍一动，胸前的骨头就像被拧起来似的疼。
她认命地阖上眼，现在伤上加伤，虽然把何雪莹给治住了，但跟江南枫离婚的事儿估计又得往后拖了……
想到这些，戚嘟嘟就烦躁。
夜渐深，徐林彦有事离开，病房里也只剩戚嘟嘟一个人，她没有睡意，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忽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吱’的一声，病房门被推开。
她目光一转，立刻收回视线，继续看天花板。
戚嘟嘟的冷冷一瞥，像是冰锥刺在江南枫胸口，痛又无可奈何。
他抿抿唇，尽量放轻脚步走进去：“我给你带了吃的。”
说着，把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在桌上，利落打开，里面有个馒头、稀粥和一些小菜。
戚嘟嘟看都没看，冷飕飕扔出句：“谢谢，我不饿，另外我好像说过，在离婚前我不想看见你。”
江南枫手一顿，看向她没有一丝多余表情的侧脸。
她现在的态度，和曾经的自己如出一辙。
他下颚微微收紧，沉哑的声音透着股阴郁：“如果我不想离呢？”
第25章
本就安静的病房更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江南枫看着戚嘟嘟，戚嘟嘟看着天花板，这样的状态僵持了将近一分钟。
直到江南枫的耐心几乎快耗尽，戚嘟嘟终于转过头，虽然看着他，但眼里没有他的影子。
“江团长，你认为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和资格不离？”
“我不是你的兵，没必要听你的命令，而且你虽然没有直接害死我妈，但你就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你又觉得我真的有那么大度，毫无负担的面对你，可以继续跟你过日子？”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似的，把江南枫压得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寸头，现在戚嘟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处。
他不断告诉自己，她伤得还很重，不能让她生气，也不能让她情绪激动……
半晌，江南枫才泄气似的松开紧握的拳头：“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谁知刚转身，戚嘟嘟又说了句：“你当兵的说话就要算话。”
江南枫只觉脸上的表情都要裂开了，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当然，你放心，离婚前我不会出现的。”
说完，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戚嘟嘟才重重舒出口气，有些疲倦地阖上眼。
或许上辈子的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去厌恶一个曾经深爱的人。
但这就是现实，曾经的‘哥哥’，曾经用一生去爱的男人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是该舍弃的过去。
走廊。
江南枫并没有走，站在门外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唇线紧抿。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可这时他很想像那些老兵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根烟吞云吐雾，说不定那样，心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夏天的夜晚并不长，江南枫掐着点，在出操前回了部队。
没想到刚回去，就被政委叫去了办公室。
昨天家属院出了那样的事，加上家属们风似的闲话，估计整个军区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江南枫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政委堪比包公的脸。
“政委。”他敬了个礼，脸上也没有什么惧意。
政委抬眼，没好气地说了句：“江南枫啊江南枫，我看这政委给你当才是最合适的，要不然白瞎了你的‘风光事迹’。”
江南枫沉默。
政委放下笔，起身走到他面前：“这一个多月，你出了多少事儿？升衔都被耽搁了。”
江南枫还是没有说话。
见他这样，政委又气又无奈：“你啊，真是在男人堆里混久了，被两个女人的事儿弄得稀里糊涂！”
当兵这么多年，早已习惯训话的江南枫面不改色地接受批评：“政委，是我没有处理好问题。”
“明天写五千字的检查给我。”政委顿了顿，转移话题，“戚同志没事吧？”
江南枫微怔，想起戚嘟嘟冷漠的眼神，眸光暗了瞬：“……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还要离？”政委又问。
江南枫绷起唇线，点点头。
政委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去找她帮你说。”
第26章
政委明白江南枫的心思，况且他又是自己带的兵，还是不忍心。
江南枫却道：“不用了。”
政委嘶的一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人：“江南枫，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她刚受了伤，情绪不能太激动，另外……”
江南枫停顿了一下，神色沉了几分：“我们俩的确是很难再继续过下去了。”
政委欲言又止，他又说：“对她来说，现在跟我待在一起都是煎熬。”
无声半晌，政委坐了回去，又是一声长叹：“你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可惜啊，不会当个好丈夫。”
江南枫没有否认，他的确不是个好丈夫。
当天下了晚操，江南枫连衣服都没换就赶去医院。
但他还是没有进去，一直站在病房外，从护士那儿听到戚嘟嘟睡着了，才敢进去看一会儿。
看着戚嘟嘟不安的睡颜，江南枫的心跟针刺的似的疼，更嘲笑自己越来越窝囊了。
这时，徐林彦来了。
江南枫立刻走出去，他也跟着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听护士说你昨天在这儿站了一整夜。”
徐林彦盯着江南枫眼里的血丝，心中感叹当兵的身体素质就是强。
江南枫沉默了一会儿：“今天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她身体状况还可以，中午的时候公安来做了个笔录。”徐林彦停顿了一下，
“嘟嘟说是何雪莹把她推下去了，当时房里只有她们两个，嘟嘟坠楼的时候又有很多军属们看见，我想何雪莹估计……洗脱不了嫌疑。”
说着，他看了眼病房：“就算她森*晚*整*理没有坠楼，何雪莹干的那些事，也活不成的。”
江南枫没有说话，他知道戚嘟嘟想的是什么，她只是想让何雪莹的罪更重，好让何雪莹没有翻身的余地。
……
之后两个月，江南枫几乎每晚都会过来，他也不进病房，只是在外面站着。
因为有生意要忙，徐林彦在龙江待了两个星期就回梧林了。
天慢慢转凉，戚嘟嘟的身体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她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这天中午下操，江南枫乘着休息的空隙来医院，想悄悄看看她怎么样了。
可刚走到病房门口，门忽然被打开，戚嘟嘟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有些惊讶。
江南枫看着瘦了一大圈的人连站都站的摇摇欲坠，心底掠过丝担忧：“你去哪儿？”
戚嘟嘟敛去情绪，语气淡淡：“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出院的，我正好想去找你，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听她这么说，江南枫只觉脸上挨了一巴掌，他不该来，应该继续泡在训练场。
可戚嘟嘟没有给他任何拖延时间的机会，直接越过他就往楼梯走：“我临时证件已经补办好了。”
想起自己的证件被一个女人捡到，那女人又失足坠河溺亡的事，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是那个女人沾了自己的晦气……
这时，戚嘟嘟长久没下床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眼看就要摔下楼梯，江南枫猛地冲到面前，伸出双手将人接了个满怀！
第27章
戚嘟嘟浑身僵住了，错愕抬起头，撞上江南枫幽深的眼眸。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皱着一张脸挣扎：“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江南枫没有放手，而是将她抱在怀里，稳步下楼：“你要是想再摔出什么好歹，耽误离婚，我可以放你下来。”
他说话时，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让戚嘟嘟思绪有些乱。
她看着江南枫冷硬的下颚，眼神复杂。
上辈子她很贪恋他的怀抱，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天塌了都不算什么。
可现在，她再也提不起当初那样的悸动……
“江南枫，你从前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呢？”戚嘟嘟不由自主地开口。
江南枫目光一滞，绷直的唇线小弧度地抖了抖。
是啊，他怎么就不知道对戚嘟嘟好点，如果对她好点，兴许两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他也算是明白那句老话：有些人和事，往往是失去和错过才懂得珍贵。
良久，江南枫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戚嘟嘟瞳孔微微一缩。
两辈子以来，她第一次听江南枫说‘对不起’，他总是那么冷漠，那么具有威慑力，仿佛全世界错了，他都不会错。
她捏了捏拳，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迟来又没有用处的道歉，接不接受都无所谓了。
江南枫将人放到车上后脱下外套，盖在她腿上，在她拒绝前关上了车门上了驾驶位。
戚嘟嘟捏着外套一角，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子启动，气氛除了沉默，只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当看到外头缓慢倒退的街景，戚嘟嘟皱起眉：“你能开快一点吗？”
这种速度，骑着二八大杠稍微踩块一点都能赶上。
江南枫只是低低回了句：“医院外的路段必须要慢行。”
戚嘟嘟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再想怎么拖延时间，这婚也离定了，哪怕她爬也要爬过去。
江南枫握着方向盘，看着面前的道路，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头该多好，他和戚嘟嘟就永远在路上，也不会离婚……
尽管这么想着，他也私心地放慢了速度，车子还是驶到了军区。
政治机关处。
就像领证时一样，拿离婚证时，两人好像都处于一种还不熟的状态。
经过繁琐的手续登记，戚嘟嘟拿到了离婚证。
她将离婚证揣进兜里，仰望着灰蒙蒙的天，深吸了口气后又重重吐出。
看着戚嘟嘟好像逃离什么深渊般的模样，江南枫心里堵得慌，他捏着离婚证，声音微哑：“准备回桐州？”
戚嘟嘟回头看向他：“……嗯，介意我去家属院收拾一下东西吗？”
疏离又客气的语气像刀子，扎在江南枫胸口，他喉结一滚：“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
说着，径自往训练场走。
戚嘟嘟微垂下眼，也没说什么，朝和他相反的家属院走去。
江南枫停下脚，转身看着那渐行渐远的消瘦背影，眼眶突然有股久违的酸涩。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而且当兵这么久，受了再重的伤，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他竟然觉得自己随时都能哭出来……
江南枫紧握的拳头颤了颤，突然喊道：“戚嘟嘟！”
第28章
戚嘟嘟停住脚，她早就感受到他那灼热到仿佛要把自己的后背烧出个洞的视线。
她就这么站着，微皱的眉下双眼里并没有多余的波澜。
江南枫以为戚嘟嘟至少会回头，可她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更加快地往前走去。
她很决绝，好像迫不及待斩断在这里的所有……
江南枫凝着戚嘟嘟越来越远的背影，呼吸渐重，想收回目光，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知道那抹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像被抽走了力气被，双手一松。
‘啪’的一声，离婚证掉在了地上。
戚嘟嘟回到家属院，也没理会其他军属们诧异的目光，径直上楼。
她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关门时停住脚，转身环顾这不大的家属房。
这里她生活了两辈子，也承载着她的希望和绝望，但可惜的事，她还是在失去阿妈后，才彻底与这里告别。
“再见……”戚嘟嘟低声呢喃，目光落在沙发上一件军装上，“江南枫。”
她将钥匙放在窗台上，关上门，拎着木箱下了楼。
当走出军区大门的那一刻，戚嘟嘟突然有种又重新活了一次的感觉，只是紧随而来的，还有种难言的孤寂感。
从此以后，她就孤身一人了。
可想到阿妈的话，戚嘟嘟重新打了精神。
没关系，她自己一个人也一定可以活的很好！
不远处的树下，江南枫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泛红的眼尾流露出掩饰不住的不舍。
政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要是实在舍不得，就去追吧，趁她还没走远。”
江南枫却摇摇头：“留不住了。”
打从看见戚嘟嘟没有回头那一刻，他就明白，她真的不会回头了。
政委叹了口气，半劝半警告：“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就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特别是你，不要因为这些事影响你的训练，要知道每次执行任务，都是有危险的。”
江南枫收回视线，看向政委：“我明白。”
龙江看守所，会见室。
戚嘟嘟坐在椅子上，听见外头脚步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个女公安带着一身囚服，戴着手铐的何雪莹进来。
当看见要见自己的人是戚嘟嘟时，何雪莹愣住了。
戚嘟嘟打量着她，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比起几个月前意气风发又漂亮大方，眼前的何雪莹好像变了个人，一头有些油腻的黑发松松绑在头侧，身上的囚服也皱巴巴的，面色憔悴，整个人全然没有之前的神采。
“好久不见，听说你被判了死刑。”
戚嘟嘟故意打趣似的，以一种戏谑的口吻去跟她打招呼。
何雪莹目光一狞，控制不住冲上去：“戚嘟嘟！”
她刚跨出一步，就被女公安扯住，按到了椅子上。
何雪莹握着双拳，通红双眼里的恨意好像恨不得把这个看自己笑话的女人千刀万剐。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她咬着牙，一字字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已经死过两次的戚嘟嘟来说，这些恐吓实在微不足道。
她朝何雪莹倾过身子，眼神锋利地犹如把刀：“那你最好变成厉害点的鬼，否则等我死后变成鬼，我也会把你撕碎！”
第29章
何雪莹愕然看着面前明明是个软柿子的女人，背脊居然觉得有些发凉。
再想起那天戚嘟嘟毫不犹豫从窗户上跳下去，心里又是恨又是怕。
戚嘟嘟盯着何雪莹敢怒不敢言的脸，声音渐冷：“何雪莹，如果不是现代社会不允许，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何雪莹强撑着，露出个讽刺的笑：“戚嘟嘟，我是翻不了身了，那你又觉得自己过的很好吗？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自己妈被连累，到头来要拿命来报复我，比起我，你更失败。”
戚嘟嘟眼神恍惚了瞬，还是轻飘飘地驳斥了句：“那又怎么样，要死的又不是我。”
只这一句，何雪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戚嘟嘟站起身，抬手拍拍她煞白的脸：“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何雪莹捏着拳，渗血般的眸子满是不甘和憎恨。
戚嘟嘟没有多说什么，离开看守所后，给徐林彦写了封信，往信封里塞了他在梧林帮自己出医药费，然后寄了出去。
天色渐晚，绿皮火车发出几声‘呜呜’的鸣笛声后，‘哐擦哐擦’地驶离月台。
透过车窗，戚嘟嘟望着天边的晚霞，不知怎么就哭了。
明明是要回家了，可为什么有种离家越来越远的感觉？
忽然，眼前出现一条蓝色的手帕。
她愣了瞬，转头看去，是坐在身边的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娘。
“姑娘，你咋了？来，赶紧擦擦吧。”
“谢谢……”戚嘟嘟接过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水，“很久没回家了，可能……”
她没有说下去，好像怕再多说几句，眼泪又会掉下来。
大娘努力回想着什么，磕磕巴巴憋出句：“那句话叫啥来着……近乡……近乡情更怯！姑娘，回家是好事，该高兴啊，哭啥？”
戚嘟嘟扯出个笑容：“对，回家是该高兴。”
说着，她望向窗外，看着被树木隐去的城市，思绪渐远。
阿妈，我们回家。
……
三年后。
南省某山村，河东小学。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稚嫩的朗读声从破旧的瓦房中传出。
“同学们，你们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这首诗的意思说的是粮食都很珍贵，让我们不要浪费每一粒米！”
“冬冬说的真对，其他同学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砰’的一声轻响，陈旧的书本被放在桌上，戚嘟嘟刚想继续讲课，门突然被敲响。
“戚老师。”
转头一看，是村支书李三东。
她看向认真读书的李冬冬：“冬冬，你是班长，带大家继续读书啊。”
李冬冬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老师。”
说完，戚嘟嘟走了出去：“支书，什么事啊？”
李三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戚老师，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戚嘟嘟也笑了：“支书，我来这儿这么久，你们一直照顾着我，有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戚老师别这么说，你大老远从桐州过来教书，咱们都感谢你呢。”李三东挠了挠头，这才把事儿说出来，“是这么个事儿，刚才来了很多军人，好像是需要带路，但咱们村里会说普通话的就戚老师你，所以……”
第30章
听到李三东这话，戚嘟嘟明白了，原来是要自己去当翻译带路啊。
她爽朗一笑：“我知道了，等我上完课马上就过去。”
李三东卸下块大石头似的一拍大腿，直直点头：“哎哎哎，谢谢戚老师了！”
目送李三东离开，戚嘟嘟才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树林间，身穿作战服的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休息着。
“团长！团长！”
一营新营长杨凯跑了过来，解释道：“村支书的意思好像是有人可以帮忙带路，其他的我实在听不明白了。”
江南枫嗯了一声，整个团里也就杨凯能听懂这里一两句的方言，但知道有人可以带路，他也放下了心。
这里地势险峻，很多路地图上都没有清晰标注，冒然前进可能会发生意外，只能请一个熟悉这里的人带着。
江南枫找了块石头坐下，一片落叶飘然落入他的手中。
他一怔，不由想起三年前离开的戚嘟嘟。
她走的干净利落，一件可以让他怀念的东西都没留下，仿佛他生命中从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他也在休假时回桐城悄悄去找过她，可戚家大门紧闭，邻居说她回去后没多久又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想到这些，江南枫眼底划过丝微不可察的低落。
天色渐晚，吊在树杈上锈迹斑斑的铁轨被敲出‘叮叮’声响。
戚嘟嘟一如既往叮嘱道：“同学们，放学了，大家一定要记住，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知道了，老师！”
同学们乖乖应了声，拎着书包撒欢似的跑了出去。
戚嘟嘟收拾好桌上的书本，正要去找李三东，李三东先过来了。
她连忙放下书，小跑着出去：“支书，我们现在就走吧。”
李三东摆摆手：“今天走不了哩，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戚嘟嘟抬头看了眼天，云层只是有点厚，但在这儿长大的人已经摸透了阴晴不变的天，说是要下雨，十有八九真的会下。
“你也知道，咱这的雨一下得大半天，肯定是走不了。”李三东指了指一个山头，“他们都在那边休息，我想让他们去咱们村民家里，虽然挤了点，但好歹能避避雨。”
戚嘟嘟想想也是该这样：“也是，要不然该病倒多少人……”
说着，她就被李三东带着往山头走。
还没走多久，天空果然飘起了雨，远处也传来滚滚闷雷声。
远远的，戚嘟嘟就看见树林里一片穿着军装的战士。
她目光滞了瞬，自从和江南枫离婚，离开龙江军区，她就很久没看到过这么多军人，也再没想起过江南枫……
两人刚进林子，杨凯就过来了，敬了个礼后视线落在戚嘟嘟身上，眼中闪过抹诧异。
眼前的女人大概二十八岁，穿着件淡蓝色的的确良衬衫，柳眉杏眼，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皮肤很白，怎么看都像是城里人。
戚嘟嘟率先开口：“同志你好，我叫戚嘟嘟，是这里河东小学的老师，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支书说想让你们去村民们家躲躲雨，等雨停了，我再带你们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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