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在意形象地拍了拍沾了灰的睡袍。
衣襟处大开，披散着乌黑的长发走到床边。
他盯着神情紧张的姜依看，掐着她的腰，身子覆了上去。
“看来力气还很多。”
姜依想大喊：你听我解释！
可是上下都被堵住了嘴，呜呜呜的她直摇头抗议。
无奈自带嗑药体质·天道亲儿子·皇帝，又发疯了。
“给朕生个太子”
“就一个”
拓跋景玉在床事上一向强势又体贴。
虽然闷声不爱说话，喜欢来回折腾她。他自己只会微微喘着，不自知流露一分性感。
但昨晚和今天，他有些暴躁。
不再温柔小意地看她反应来做事，而是单纯为了“生孩子”。
姜依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还是年纪大了，想要孩子的心魔怔了？
可是她现在不能怀孕。
如果他能遣散了后宫，把无辜的女孩们放了；答应做个仁君，不再崇尚那个什么以杀止杀的暴虐政策。
那她是愿意给他生儿育女的。
现在的她，实在不敢赌.....
姜依有些苦恼，一大早被压，为了维持人设还不能反压。
并且心里一堆乱七八糟的让她分心。
拓跋大哥大约是看出来了，动作更狠了。
“看来是我平日里太疼惜你了”
第71章 局中局
时间倒回昨日傍晚。
萧彻理了理腰间的碧玉蹀躞带，站在灰墙之下静默。
半个时辰前，他被皇上的口谕召来别院，听了一道圣令。
一刻钟前，他缓步踏出别院。
背靠灰墙，双眼盯着空旷的两岸水波发呆。
不明白。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引蛇出洞？不是的。
借机试探某些人？也不像。
何至于下了那么狠的圣令！
“哎，这苦差事……”
叹息声飘散，萧彻想起了高世子的玩笑话。
高世子说他买了歃血阁的杀手刺杀皇上。
当时的自己以为是玩笑话。
他知道高世子的秘密：永远记不住别人的脸。
高世子貌似能记得皇上和中郎将姜奕寒的模样，且谁不知道高世子和皇上有十年交情？
他不可能真的去刺杀皇上。
萧彻突然意识到，难道高世子是提前猜到皇上的意图？
所以打算助皇上一臂之力？
玩心眼的人真可怕，他还是远离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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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距几百公里外的五台山。
恢弘端庄的寺庙偏殿，一位身体孱弱的少女跪在蒲团之上。
头低垂着，细长白皙的脖颈脆弱地暴露在外。
因为不断地咳嗽，四周的粉尘飘忽而起。
“咳咳咳...咳咳咳”
少女身后的丫鬟立刻转身，去小间里端来了一杯温热的药汁。
“殿下快喝点。”
少女低着头，还在边咳嗽边诵经。
“一切法相本为缘生,咳咳...缘生之法,当体...即空...”
在见到丫鬟手中的汤药后，少女软软清丽的声音停顿。
伸出纤弱的胳膊接了过来。
一双浅灰棕色的杏仁眼中，带着麻木的冷漠。
她仰头一饮而尽，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仿佛喝的不是苦药，而是一碗普通甜水。
“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丫鬟青柳看了眼门外的侍卫，在对上侍卫摇头的动作后，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跪下去，不要命地劝说：
“殿下...殿下您收手吧...现在追令回来还来得及！”
“就算您不要命了，也得...也得”
皮肤白的没有血色，眸色灰棕、发色棕黄，外表特征明显异于常人的少女，正是拓跋景玉的五妹。
长公主拓跋青莹，今岁16。
她捂拳抵在唇边咳嗽，心口泛起的丝丝血腥味，被她压了下去。
“也得什么？”
清凉的嗓音响起，眼神尖锐又冰冷。
癫狂的眼神中还未来得及收敛，她忽然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当着佛祖三像的面，只见单薄的、风一吹就倒的身子站了起来。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怵得将碗砸了出去。
带着内力的一砸，准确地把佛像身边的小像砸断了一条胳膊。
“哐嚓！”
“咚！”
一声沉闷倒地，灰尘扬得更多了。
少女苍白的面庞上带着股天真，明明身体弱如拂柳，四肢纤细伶仃，乍一眼瞧着就像未出阁的娇软小女娃。
偏偏她眼神阴狠，神情痴狂，满脸阴森地笑。
“你是说，也得考虑万凝儿？”
“她违背誓言！胆小怯弱！她弃我于不顾！她嫁给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她竟然敢！”
“咳咳咳咳...”
“事成了，我要她跪在我眼前忏悔！我要挖了她看别人的眼睛，拔了和别人亲热的舌头....若事败了...”
话风一转，拓跋青莹突然又捂面轻笑。
笑得像那三月的春桃，娇艳欲滴，天真烂漫。
说出让青柳心凉的话：
“凝儿姐姐最爱我，最心疼我了...那就，陪本宫一起死呀~”
青柳哭得不敢大声，被拓跋青莹发狂地掐着脖子，扔到了一边。
她坐在地上捂着脖子，一阵咳嗽。
青柳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不被殿下杀了，也是看在她悉心陪伴殿下十年换来的天恩。
她哭得泣不成声，打算豁出命也要求长公主收回密令。
那是唯一可以用以将来脱身的、先帝的暗令！
决不能就这样用了！
且不说刺杀皇上成功与否，就说成功了又如何？
殿下已经很苦了，这道密令可是保命的啊！
青柳哭着磕头，心疼地祈求道：
“殿下不可啊！”
“殿下还小，以后的路还长，殿下你多为自己考虑吧！”
拓跋青莹就像从扭曲的梦境中抽离，气质忽然又沉静了下来。
她缓缓跪回了蒲团，脊背纤瘦，头颅低垂。
虔诚地捧起了经书。
是超度用的佛经《地藏菩萨本愿经》。
第72章 往事篇·屠杀
青柳还在哭，磕头磕得额头血糊成一团，看得门口的侍卫满脸焦急。
而跪着念经的拓跋青莹根本不理会。
只是在隔了许久后，当听见青柳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她才皱了眉。
“竹影！”
名叫竹影的侍卫立刻进门，“属下在！”
长公主殿下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将她带下去养着，这几日别来本宫跟前烦人。”
“是！”。
竹影立刻把快要昏迷的、满脸血的青柳搂进怀里。
待他踏出大门前，拓跋青莹忽然双眼发亮地叫住他。
她满脸高兴地转过头，就着一米斜阳，浅色的双眸异常兴奋。
大声命令道：“去告诉竹青，让他快追上去。密令有变，不要杀拓跋景玉，而是”
顿了顿，拓跋青莹的语气很狰狞，一字一字地如索命鬼：
“杀了淑妃！”
她差点忘了。
拓跋家的男人可不止爱乱L，还都痴情得很。
个个偏执如疯子！
他那样心狠手辣，比他们都疯魔的男人，绝不会拉一个表面挡箭的女子出来。
他不屑，也恶心这种事。
那么只有一个真相：他真的爱上了淑妃。
实在太好了！
杀他，大几率是会失败的。
但是百名死士围剿他，目的却是杀了他的女人，简直易如反掌！
竹影和青柳不同，虽然都是在长公主身边长大的忠心影卫，但他只执行，从不多问一句。
“尊殿下令！”
拓跋青莹高兴地挥挥手，一派天真活泼地说：
“快去吧，好好照顾小柳哦。”
大殿再次恢复寂静。
拓跋青莹认真地开始念经，跪到身体摇摇欲坠还在坚持。
直到夕阳西下，经文念了三遍。
她高兴被青柳这一求请，求得恍然大悟。
拓跋青莹了解同父异母的哥哥拓跋景玉，即使杀了他的概率很低，可她还是要试。
这是唯一可以在宫外动手的机会了。
而她，或许再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本宫这长公主的名头，沾的是母亲的血，踩得是哥哥的尸体...叫本宫怎么收手...”
“拓跋景玉我杀不了，但我要他痛！要他悔！看他一身傲骨如何被折断！”
“哈哈哈哈~”
....
都说拓跋家族全是疯子。
作为“疯子一员”的拓跋青莹，万分同意这个说法。
看看她啊。
看看她长得这个怪人的模样；看看她孱弱的活不过25岁的身子；看看她时常被纷杂扰乱脑子，不由自残的行为。
谁会不疯呢？
拓跋景玉不是乱L所生又如何？
生母善良高洁又如何？
他能眼都不眨地手起刀落，弑父杀兄，屠杀亲族百余人。
那温热的血溅了自己一脸的触感，至今还会在午夜梦回时忆起。
他慢条斯理地擦着刀刃上的血，看着她说：
“五妹年幼，身体羸弱，赐长公主之位，今后便好好养着，陪太后吧。”
几岁的她痴呆地失语，仰着满脸的血，发着抖。
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十五岁的大哥哥。
而她身边和她一起活下来的七公主，还在拍手开心。
看着一屋的尸体，她还像个傻子一样笑地开心：
“莹莹长公主！若若也要当长公主！嘿嘿...”
“大哥哥，若若也要！也要！”
那个男人逆着光走来，满身的血迹，如梅花盛开，和他的脸一样妖异。
还未登基的新帝蹲下了身。
他半撑着膝盖，手里的帕子正擦着指缝间的血。弯眼一笑，如灼灼桃花，俊美如斯。
男人盯着痴傻的七公主说了一句：
“朕今日心里甚是痛快，准了！拓跋于若，也封长公主。”
...
小小年纪的拓跋青莹，左边躺着疼爱她的母亲。
右边是到死还维持着跪姿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而她自己像是被投进了母妃说的阿鼻地狱，无数恶鬼正在身后抓她、撕扯她的皮肉。
她聋了、哑了、瞎了...五感尽失！
一只耳朵里忽然钻进了一句话：
“青莹妹妹这乱L生下的相貌果真是奇异得美丽，和你母妃年少时一模一样。难怪雍亲王为了你，亲自翻山越岭去拜访名医。”
拓跋青莹想：雍亲王？伯伯不是母妃的小叔吗？
另一只耳朵里嗡嗡嗡地、听到的是大哥哥对母妃说的：
“温贵妃可知你唾弃、厌恶的雍亲王有多爱你？”
“朕随口一句你已经被朕杀了，那个疯子居然落了泪，自己抹了脖子就去陪你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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