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事儿已经做出来了，还怕人去看了南嘉现在丑陋不堪的模样？
南璃嗤笑了一声，痛打落水狗的事儿后面还有的是机会，索性安静下来看书。
待到傍晚，贵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的马车才动身。
摇摇晃晃一路好不容易才回了东平伯府。
刚一进门，南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便冷着一张脸来请人了。
第77章风水轮流转
不过这一次的主角却不是她，而是大房的刘氏和南嘉。
看着刘氏与南嘉从马车上下来时，面对李妈妈的面如土色，还有那种掩藏不了的恐惧和害怕，南璃从未觉得这样爽快过。
下人们将主子们的箱笼搬进后院，伯府忙中有序，时不时有人悄声低语几句。
南璃拢着厚厚的大裘站在廊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刘氏与南嘉往永寿堂走去的佝偻背影。
想来上辈子，她们母女也无数次像这样看着她走进永寿堂吧？
那时她们脸上的表情是什么？
得意？讥笑？嘲讽？亦或是控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京都的雪比南海猎场小了很多，柳絮般的雪花落在院中那座高大的假山石上，一株枯萎了许久的腊梅树，蜿蜒着枯老的枝丫，上头竟零星的开出了一粒嫩黄色的花苞，只是不仔细看，有些看不出来。
南霜惊喜的弯起眼睛，偏过头，往这边走过来，拉了拉南璃的衣袖，笑道，“二姐姐，你看，那棵腊梅树好像要开花了！”
南璃一愣，仔细看去，果然在那黢黑的树枝上找到了一个不太显眼的花苞，若再仔细看，旁边还有几粒正在蓄势待发。
真是太神奇了！
这么多年，这棵已经快要死去的树竟然有了花苞？
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感觉眼眶莫名发酸，枯木逢春犹再发，她惨死一世，也有重来的机会！这不正是象征着她的新生么！
南霜没敢大张旗鼓的高呼，她们南家这位老祖母是出了名的信仰邪神，最信鬼神之说不过，对此等诡异之事，娘亲教导过她，一定要谨言慎行。
“二姐姐，你说这树突然活过来，到底是吉兆还是凶兆？原本死去的东西活过来，看意头是好的，可恰逢大姐姐和江公子的事儿，似乎又不像是个好兆头。”
南璃若有所思，摸着下巴，走近那棵腊梅树，突然嘴角化开一个淡淡的微笑，“老树开花，自然是吉兆。”
她正不知道怎么将南嘉这个杀人凶手揪出来呢，如今看来，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南霜疑惑的眨眨眼。
南璃却不再继续，只叮嘱道，“四妹妹，此事你先不要往外说。”
南霜忙道，“好，我本就不想惹麻烦，这些事，一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璃笑笑，心里有个计划已经慢慢成形。
……
永寿堂里的灯盏亮了一天一夜。
刘氏与南嘉出来的时候都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东平伯南伯言怒气冲冲的从衙门回来，听说当着下人们的面狠狠扇了南嘉几耳光，“丢人！你丢了我南家的人！贱人！”
南嘉被打肿了脸，最后又心灰意冷的被送进了祠堂。
一天一夜下来，永寿堂很平静，南老夫人虽然看起来没有发作，不过沉着脸，气得一天一夜没用饭，下人们胆战心惊的伺候着，都知道老夫人心里头憋着一团怒火，没处发，迟早是要找个地方发泄的。
萧姨娘倒还好，南嘉在外面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连累她女儿日后也不好嫁人，她只咬着牙冷笑了几回，还是觉得，名声这事儿日后再想法子慢慢捡回来，但痛打刘氏和南嘉这两条恶狗却不容再等，这场冬猎场上的好戏，实在是痛快，只可惜她没能亲自在场看到南嘉和刘氏窘迫，才真是太遗憾了！
汪氏的院子里十分安静，南婉倒是很不开心的摔坏了几个茶盏，之后便没了动静，打探不出来什么。
胭脂将各个院子里打探来的消息一一都对南璃说了一遍，“姑娘，老夫人不会拿我们暮雪斋出气吧？”
洞开的支摘窗前，供着一只鎏金的兽首小香炉。
东平伯府唯有这处小院儿还透着几分风平浪静。
南璃一点儿也不怕冷，煨着一只温热的汤婆子，安静的坐在书案后，翻看着一本从母亲匣子底翻出来的医书，仔细阅看上头关于腿疾的药材和病例。
银兰替她泡了热茶端上来，送到她右手边，心里浮起淡淡的疑惑，不是说，伯府这位二姑娘大字不识么？
她瞧着，自家姑娘看书看得极为认真，没有半点不认字的茫然，心里疑惑更深。
银珠这时在熟悉暮雪斋，说是要给这破旧的院子设置一下安全防御机制。
如今，南璃对自己院子里的这几个丫头十分信任，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热茶，暖和了身子，淡道，“快了。”
“啊？”胭脂垮着小脸，“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又没惹老夫人，老夫人凭什么拿我们出什么气？她可不能这般不讲道理。”
南璃嗤笑道，“跟女人能讲什么道理，更何况，祖母年过半百，跟一般的女人也不能相提并论。”
银兰便道，“姑娘所说的，是不是永安侯的婚事？”
胭脂一愣，她是个呆子，心思浅，对这些事儿向来不敏感，只疑惑的睁大了眼睛，“这银兰姐姐，婚事怎么了？”
银兰笑道，“你傻啊，大姑娘这事儿一出，谁还敢南家的姑娘结亲？只怕，侯府的退婚书不日就要上门了。”
胭脂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嘟囔了小嘴，不高兴道，“姑娘，你想想办法，总不能叫大房的人嘲笑了我们去。虽然奴婢知道姑娘不愿嫁给小侯爷，不过要是姑娘真被退了婚，只怕大房，还有外头那些人得往死里嘲笑姑娘了……”
银兰虽说也惋惜小侯爷的婚约，可看南璃一副淡然的模样，便知道这位姑娘怕是心里有别的主意。
她也不急，就看姑娘怎么处理。
南璃叹了口气，放下医书，笑道，“没事儿，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胭脂委屈的瘪着嘴，她怎么能不在乎，她最在乎的就是姑娘的名誉，不想看到姑娘因为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难过。
南璃望着窗外的雪景放空了一会儿，整个汴京，几大家族之间的关系逐渐在她眼底形成一张清晰的势力网图。
且不说这汴京都城之中，有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都暗暗仰慕着世子爷。
第78章江母以为她是儿媳妇
"单说镇国公府，高门大户，又世代功勋，满门忠烈，深受皇恩，与霍家世代交好，霍家权势虽不大，但霍老大人德高望重，霍氏子弟在东黎官场根深叶茂，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而永安侯府苏家一向忠勇忠君，早年间也不知因什么缘故与国公府闹得不太愉快，是后来，两家的关系因两个孩子才慢慢有了起色，不过也谈不上很好。
只不过今上的皇后娘娘乃是苏家的姑娘，苏氏一门乃是皇亲，皇后膝下有一个月颜公主，听说心悦世子爷多年，势必要嫁给世子爷的。
皇权独大，压死人。
国公府也一直未有表态，这也是一桩悬而未决的婚事。
再说霍氏，霍家早有想法将霍家的女儿嫁进国公府，延续两家香火和荣耀。
如今的霍家主母萧柔便是国公爷萧徽的亲妹妹萧柔，她的女儿霍栖烟自然是想嫁回萧家的。
所以呐，分析来分析去，越是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越懂得明哲保身，亲族联姻，保证后代血统的重要性。
高调如他萧景煜，这段时间，究竟会做些什么，才能力排众议把她娶到手？
又或者说，他不过是一句戏言，根本没有娶她的打算？
南璃心境微微复杂起来，苏家退婚会给她的名声带来什么，她很清楚。
她也确实因为上辈子的某些事厌恶这位世子爷不假。
但她也听说过一些他后来的传闻。
国公府在权力的争斗中风雨飘摇，外敌入侵，老国公力挽狂澜，却意外身中剧毒，在东黎内外忧患的情况下，还是萧景煜千里奔袭，才稳住了边疆的形势。
这个男人常年在战场摸爬滚打，百战百胜，战功彪炳，为保家卫国豁出了性命，是百姓敬仰的战神将军，深受百姓爱戴。
他后来娶了姑姑的女儿霍栖烟，又不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动乱，萧家竟掌控了朝堂，他也一跃成了最年轻的摄政王。
之后，李氏皇族式微，萧氏取而代之，霍栖烟便成了皇后。
回忆到这儿，南璃有片刻茫然，她那时身在破庙，来来往往的乞丐、外地来的学子和过往的农家人，耳里听到的，只有皇后，却从来没有人说过皇帝是谁，皇帝呢？
皇帝会是萧景煜么？
南璃心口有一瞬的晦涩，越发肯定自己的意愿，就算重活一次，她也没什么野心，无非是报仇雪恨，保护家人，让自己平凡的度过一生。
萧景煜绝不会是她的良配……
她现在只期待萧景煜只是说着哄她玩儿的，他的婚姻怎可能跟她一个名声不好，被退了婚，又大字不识的废物？
“姑娘？”银兰的声音将她纷乱的神思呼喊回来。
南璃回过神，心里乱糟糟的，干脆起身，“我去看看阿宁。”
……
南家这几日都不太太平。
既是出了南嘉这档子丑闻，南嘉与江隐的婚事便拖不得了。
两家人很快便约定了日子，坐下来好好谈谈成亲的事宜。
江老夫人携江灵儿一起上了伯府大门，被丫鬟引到后院永寿堂。
头一回进这样的大宅子，一路上，江灵儿都忍不住四处探头，一面又紧张害羞的拉着母亲的衣袖，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坏了这府里的青砖。
江老夫人也是第一次进大宅子，一双锐利的老眼四处乱看，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便怕得手脚发抖，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母女两个身上的袄子洗得发白，但依旧破破烂烂的，发髻也梳得很乱，不伦不类的插着几枚不合时宜的花簪，引得府里的丫头们频频评论和嘲笑。
两人一路到了永寿堂，走近一看，这里头丫鬟婆子皆是锦衣银钗，越发衬出两人的小家子气和土得冒泡的乡气。
南璃携南霜前来永寿堂请安，正巧碰上江灵儿和江母。
南璃挑了挑眉，头一回见江母脸上没有上辈子对她颐指气使的那股子尖酸刻薄的阴阳怪气，竟还有点儿不习惯。
丫鬟们施施然给南璃两人请安。
整齐又恭敬的动作，引得江灵儿一阵巴巴的羡慕。
她悄摸着抬起头，打量站在她不远处的南璃和南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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