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烟垂了眸子,“我有原则,诊金该是多少便是多少。”
梁时见她坚持,便取了一百两,“他还没康复,接下来还要找您拿药,这一百两您先拿着,到时候痊愈多除少补,如何?”
“也行!”姜琳烟也没法给他找零,原主穷得叮当响。
梁时见她拿了银票,便拱手告辞,等他走了之后,紫衣上前道:“姑娘,饭菜准备好了,您要不先和辛夷吃饭?”
姜琳烟回头瞧了辛夷一眼,见她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银票,一副觉得她贪腐的表情。
她早就说了嘛,机器人就不该有低级情绪和学习模式,这会发展成为高级情绪模式的,“我吃就行,辛夷要在里头看着高大人,紫衣,吃完饭你陪我去一趟蜀王府。”
紫衣道:“去蜀王府?您是想去找蜀王妃吗?”
姜琳烟一边往侧厅走去,一边回答紫衣的问题,"你不是说蜀王妃脸都腐烂发臭了吗?她是我的病人,我要去看看的。"
紫衣追上去,“只是,周靳风未必会让我们进去,而且您难得可以休息一下,还要去管蜀王府的事,岂不是辛苦了自己?”
姜琳烟坐在饭桌前,道:“我特意余出这半天的时间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至于他不让我们进去,那就想办法,想不到办法就硬闯,他们对外公布谁是凶手了吗?”
紫衣沉默了一下,才道:“冷霜霜的侍女,谈雪。”
“理由?”
“她思慕周靳风,所以便串通原先江湖上认识的人,进府谋害蜀王妃,不过,蜀王府不承认是您救了蜀王妃和小世子,说是太医救的。”
侍女周元和周茜端着饭菜进来,她们二人原先和樊妈妈一样都不喜欢姜琳烟,但现在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感恩戴德,因为她救了樊妈妈。
姜琳烟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地吃一顿饭了,细嚼慢咽,享受着美食,吃完之后把碗一放,抬头看着紫衣,“你和谈雪认识吗?”
紫衣一怔,“姑娘何出此言?”
“刚才问你的时候,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谈雪,按照你利落的性子,如果谈雪和你没关系,你会直接回答,不需要犹豫。”
紫衣看着她,不得不佩服她的缜密,苦笑一声道:“属下与谈雪没什么关系,是紫卫队里一人与谈雪是同门,谈雪是她的师妹,她知道此事之后,求过我救谈雪。”
“紫卫队?”
紫衣解释,“萧王府有四大护卫,我,蓝寂,青鞘,红狼,我们都各自成立了卫队,直接隶属殿下统管,平日里派遣办外事居多,但也要负责府中防御,至于府中的侍卫,府兵,则是敏先生统管,下人则是樊妈妈管着的。”
“明白了,“她拿起筷子又多吃了几口,停下来之后定了几秒钟后道:“我多口说一句,让你紫卫队里的那位姐妹,别掺和此事,她救不了,蜀王府和兰宁侯府如果不牺牲她,就要交出真正的凶手,如果她出面去救,会连累萧王府,让人以为萧王府和凶手有关,这种事情瓜田李下,说不清楚。”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倒不是全为了萧王府考虑,是因为她曾被怀疑是凶手,如今眼看要成为萧王妃,如果萧王府的人去救谈雪,那么蜀王府以后可以拿她做文章,她不要留这种后患。
紫衣点头,“知道,属下会叮嘱她的。”
姜琳烟嗯了一声,放下筷子道:“走,我们去蜀王府,要做好了硬闯的准备,你如果不能应付蜀王府是侍卫,可以多叫几个人。”
紫衣狂傲地道:“蜀王府没了沈仞,其余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需要再叫其他人,属下陪着姑娘去就行了。”
紫衣此言不假,来到蜀王府,侍卫甚至都不敢怎么拦,只是一个劲追着问她有什么事,想见谁,然后装作地拦了一下,在紫衣冷眸一瞪之下,迅速讪讪地退开。
没有沈仞的蜀王府侍卫,就仿是一盘散沙,连蜀王府的尊严都无法维持,不堪一击。
周靳风没在府中,他亲自捆绑了谈雪到京兆府去,为了避免谈雪喊冤,命人把她打得奄奄一息,且亲自坐审。
所以,紫衣带着姜琳烟可以说是不受任何阻拦,就直接来到了邀月居。
邀月居内,是兰宁侯府夫人和冷霜霜在此守着,屋中的婢女婆子又换了一批。
兰宁侯夫人和冷霜霜都坐在外间的侧厅,侧厅是连同寝室的,茶桌摆下,点心摆下,母女二人只能在享用茶点。
见姜琳烟和紫衣来到,冷霜霜怒道:“贱人,你还敢来?”
紫衣身形一闪,眼前影子飘动,只听得噼啪两声,耳光便打在了冷霜霜的脸上,低沉威严地一喝,“大胆,竟敢辱骂未来的萧王妃?侯府若不会教女儿,我帮你们教。”
兰宁侯夫人没想到紫衣出手就会打人,心疼女儿之余也勃然大怒,“她年纪还小,说话若有不当之处,你指出甚至骂她几句都可以,凭什么打人?我们堂堂侯府,岂可被萧王府的奴才随意欺凌?”
紫衣讽刺,“真会护着女儿,怎不见护一下里头的长女啊?她被谁所害的,你知道吗?你还护着她。”
说起凶手,兰宁侯夫人是恨得咬牙切齿,“凶手已经押去受审,这一切与霜霜无关,她顶多是识人不清用人糊涂,她已经十分愧疚。”
姜琳烟扫了冷霜霜一眼,见她垂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眼底还浸了泪水,也懒得看她做戏,留紫衣在此应付她们母女,自己则快步进了寝室内。
第61章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看到蜀王妃,姜琳烟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整个室内充满了腐臭的味道,她的脸上涂抹了一种灰黑色的药粉,药粉与腐烂的皮肉搅在一起,显得特别的恐怖。
她躺在床上,扭着身体极为痛苦的样子,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呻声,眼角被药粉糊住,她不断地用手揉着,泪水从眼角逼出,混合着药粉流下。
姜琳烟简直不敢相信这模样,一把抓住旁边的侍女问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大夫没给她治疗吗?”
侍女被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大夫……大夫开了方子的,这还没到时辰服药呢。”
“太医呢?”姜琳烟厉声问道。
侍女回答道:“太医没来,王爷说不许太医来,叫了驻府的大夫治疗的。”
“琳烟……”
床上的蜀王妃听得她的声音,努力地睁开眼睛,委屈和痛苦一下子就袭上心头,双手往前抓着,想努力抓住姜琳烟的手,放声哭了出来,“琳烟,我宁可死了啊,我好痛啊……”
姜琳烟飞快地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哭,我在,没事的。”
外头传来兰宁侯夫人焦灼愤怒的声音,“姜琳烟,你想做什么?你别动她,她有什么事,侯府饶不了你。”
“不许进去!”紫衣喝道。
蜀王妃紧紧地攥住姜琳烟的手,哭喊着,"母亲,我宁可死了啊,我好难受……"
兰宁侯夫人在外头喊道:“别说傻话……你放开我,你大胆啊,萧王府的人又如何……”
紫衣长剑一伸,一夫当关拦住了门口不许她们进去,姑娘的时间不多,治了之后还得回去休息的,可不能浪费时间应付这俩泼妇。
姜琳烟把侍女赶出去,令紫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紫衣道:“放心,有属下在,无人能进去打扰您的。”
姜琳烟信她的能耐,落下珠帘,再把床前的帐幔一层层地放下,蒙住她的眼睛之后打开系统,开始输液,清创。
“有点痛,你忍一下。”姜琳烟看她全身颤抖,轻轻地安抚一句。
蜀王妃的声音透着支离破碎的脆弱和绝望,泪水浸湿蒙眼的锦布,“琳烟,我真想死了,我撑不住了。”
姜琳烟厉声斥责,转移她的注意力,“瞎说什么?儿子不要了吗?他是你带来这个世间的,养育他保护他就是你的责任,再艰难也要支持下去,我会帮你的。”
“他们不许我见儿子……”蜀王妃放声哭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音来,“王爷也厌恶我了,就因为我……因为我丑了,他叫大夫给我用的这些药粉,说是可以帮我恢复容貌,可这些药粉太痛了,我实在是受不住。”
姜琳烟手上凝了凝,丑只是其中之一,周靳风厌恶她的最大原因,是不肯指证她为凶手。
姜琳烟心头凝了一股子的怒气,但眼下事儿多还没腾得出手来对付他,先治好了她再说。
清创用了半个小时,最后解开蒙眼,让她闭着眼睛把眼周清理了一下。
脸部缠上纱布包扎好,免得再被人放药,引发感染。
之后处理身上的伤口,身上的伤口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大夫有用对药,只是不知道为何脸上却糊了这些药粉的。
她消毒一下伤口,便推抗生素加止痛,且把止痛药单独取出来给她,道:“痛的时候吃一粒,不能多吃,多想想你的儿子,不要再说那些想死的话了。”
蜀王妃觉得脸上的痛楚已经在慢慢地减轻,整个人舒服多了,她睁开眼睛看着姜琳烟,颤声道:“琳烟,谢谢你。”
姜琳烟坐下来擦手,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你是王妃身份,你强硬起来,没人可以真正刁难到你,你母亲看那样子还不知道,但你父亲知道,你跟他讲条件,跟周靳风讲条件,你告诉他们,等你的伤痊愈之后,你愿意设宴请上流贵妇们过府,跟她们说我才是凶手。”
虽然现在凶手已经定了是谈雪,但周靳风依旧希望皇族宗亲和官员们相信他没有冤枉过姜琳烟,因为,他要当太子就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蜀王妃喘一口气,断言拒绝,“不可……”
姜琳烟压住她的肩膀,道:“先给自己争取疗伤的时间,你是女人,女人可以说话不算话的,遇事在不违背律法的情况下,先考虑自己,有余力再考虑旁人。”
蜀王妃泪水汪汪地看着她,仿佛是头一次听这种言论。
姜琳烟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记住我的话,跟他们谈条件,别再跟他们对着干,我接下来几天都走不开,所以你务必暂时妥协。”
蜀王妃哽声道:“但要我跟他们说愿意指证你,这是昧着良心的,我做不到,你救了我,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姜琳烟站起来,狂怒痛斥,“你不识好歹,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敢不听我的话?你信不信我能叫你活你就活,叫你死你就要死?”
她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砸在了地上,发出好大的一声破碎响声,把蜀王妃都吓呆了,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就翻脸。
姜琳烟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听我的,知道吗?”
蜀王妃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她故意发怒是叫外头的人听到,好为之后她指证姜琳烟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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